站着未動的乞丐清明的眸子裡又暗色一閃而過，他盯着面前的黑衣人，眉頭皺着，像是不解。
黑衣人拍拍手，轉過身來，“都幫你解決了，方少爺。”
方延看着他，眼中露出些許疑惑，“這些人？”
黑衣人眼神閃了閃，忽然逼近方延，方延雖然有修爲，卻不是面前這人的對手，被逼到牆角動彈不得。
“怎麼，方少爺莫不是忘記了這些人？”他盯着方延的眼睛，不錯過方延眼中半點情緒。
方延眸子清明，眼中沒有半點閃爍，他在黑衣人的注視下點了點頭，“不記得了，我爲何會出現在這裡？”
黑衣人又盯着他看了會兒，見他着實不像說謊的樣子，這才放過他。
“看來方少爺是不記得這些日子發生什麼了，也行，那我就好心幫方少爺講一講這陣子的趣事兒吧。”那人雙手覆在身後，背對方延站着，半點也不害怕方延會在背後偷襲自己。
“方少爺變成如今這副模樣，可與一人脫離不開關係，若不是那人的陷害，方少爺可不至於家破人亡。”黑衣人淡淡道。
方延先是沉默，緊接着便是憤怒與急切，“家破人亡和？我家中發生了何事？究竟是誰？！”
黑衣人終於轉過身來，對上方延憤怒的眸子，他平靜吐出兩個字：“蕭塵！”
長河上游走的船隻減慢了速度，船上的燈火也熄滅了大半，沒有修爲的人都已經睡去了，有修爲的人還支撐着。
牀上，蕭塵忽然睜開眼睛，仙罰第一時間察覺，趕忙走過去。
“少主醒了，可感覺到好些了？”他將蕭塵扶起來，神色間滿是擔憂。
蕭塵一回到牀上便暈了過去，一覺睡到現在才醒過來。
“好多了，我沒事，只是勞累過度而已。”蕭塵掀開被子下牀。
仙罰抿了抿嘴，對白日的事情還是有些不滿，不過事情已經發生了，蕭塵事情也做了，他就算不滿也沒有辦法，只是徒勞跟自己生氣。
“少主，以後那些無關的人和事，還是希望您少去參與。”仙罰提醒道。
蕭塵點點頭，“這是自然，不過此次我幫了方延，也不是完全沒有回報的。”
仙罰疑惑了下，隨即想起他們離開時，他感應到的那道氣息。
“少主當時爲何不出聲？即便你當時無法戰鬥，可有我們三人在，也不是什麼難事。”
蕭塵搖搖頭，“不必如此麻煩，對方既然專門挑時間出現在那裡，自然是有他出現的理由，我在給方延修復神識的時候，找到了當日他遇難的回憶，並且我將這些回憶留了下來，方延一旦成功恢復，便會第一時間想起來，他知道仇人是誰。”
“對方出現在那裡，顯然是想要利用方延來對付你？”仙罰後知後覺反應過來。
蕭塵點點頭，忽然又笑了笑，“你的神識還是不夠敏銳，其實我們第一次出現在那裡的時候，他就已經在了。”
“什麼？！”仙罰果然震驚到了。
“不然你以爲我爲何會突然改變主意，要幫方延修復神識了。”蕭塵看着窗外的月色，淡聲道：“我過去的時候，長慈便發出顫動，只是它被我放在須臾芥子中，除了我，別人不會察覺到，我根據長慈的反應，推測出附近有人，只是那人隱藏得太好，一般人很難察覺。”
“那方延那邊，你就不怕他因爲此事而遷怒於你麼？”
這纔是仙罰最擔心的問題，換誰忽然醒來，發現自己家破人亡，都不可能平靜接受，而導致方家如此的人，蕭塵絕對脫不開關係，除了擔心蕭塵，不想蕭塵在其他人身上浪費時間，這要是仙罰一再阻止蕭塵幫助方延的原因。
誰知道方延是不是白眼狼，回頭要是記恨上蕭塵怎麼辦？
“所以我修復好後，曾給方延留下訊息，他若是想要真正的報仇，便知道該如何做。”
見蕭塵說得如此肯定，仙罰也漸漸放心下來，畢竟蕭塵不是個喜歡吹牛的人，他既然這麼肯定，必然是有把握的。
同一時間，楓河城中的小巷子裡，幾個乞丐無聲無息倒在地上，身體早已經僵硬，而站着的兩個人卻沒什麼反應。
“事情的警告大概就是這樣，你們放下淪落至此，和蕭塵絕對脫不開關係，方少爺，你就不想報仇嗎？”那人看着方延，言語蠱惑着他。
而他對面站着的方延，早就氣得渾身顫抖。
方延低着頭，身體不停顫抖着，是憤怒，也是悲哀。
他低下頭，抱着腦袋，黑衣人很滿意他現在這個狀態，以爲方延是因爲自己的話纔會如此，心中很是滿意方延現在的狀態，是以也沒有注意到方延眸中的憤怒到底是爲了什麼。
最開始醒來的時候，方延是有些迷茫的，他的記憶還停留在自己當時遇難的時候。
那天方廷來約他出去，說是有個朋友請他們吃飯，當時方延也沒有多想，從烏蒙谷回來後，他和方廷的關係就親近了許多，他也真正將方廷當做了自己的兄弟。
從方府中出去後，方廷帶着方延七繞八繞，從小對楓河城很熟悉的方延逐漸察覺出不對勁，他停下，要求方廷跟自己實話實說，卻見面前的方廷忽然變了臉。
方延的神識是被方廷給毀掉的，他到現在還記得當時自己有多麼恐懼和絕望，還有被背叛的痛苦。
初初醒來，他以爲那是一場面，但隨後蕭塵留下的記憶開始自動在他神海中出現，自他出事以後，發生的所有事情蕭塵都告訴了他，最後蕭塵對他說，若是想要報仇，就要學會蟄伏。
方延很聰明，他明白了蕭塵的意思。
並沒有如仙罰擔憂那般去怪罪蕭塵，甚至在方延的眼中，蕭塵是個好人，在烏蒙谷的時候，蕭塵給他的幫助，他一直都記得。
所以方延選擇聽從蕭塵的話，假裝忘記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
他親耳聽着黑衣人的描述，所表現出的憤怒和悲傷都是真實的，卻不是因爲蕭塵，而是因爲真正害了他們方家的人。
他想要報仇，卻不是找蕭塵報仇，而是找真正的兇手！所以他要學會蟄伏，像蕭塵說得那樣，去蟄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