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白十分的覺得應該跟這位“自閉症”患者好好的聊聊了,因爲她覺得這種孩子是需要被人關愛的,你若是越不耐煩,越嫌棄他,他一定會感受到,更加的自閉了。
她微微的轉過頭,便看着在自己肩膀旁的臉,仔細一看,卻越發覺得這孩子長的漂亮了,他的眉毛不像是南宮靖宇那般濃密黑亮的好看,而是淺淺的淡色,眼睫毛也非常的長,長的像個女孩子,所以說他長得漂亮,唯一的缺點就是臉色蒼白,嘴脣毫無血色。
“你不要害怕,我是好人,我不會傷害你的。”說完這句話,鍾白突然想笑,因爲貌似壞人之前都是這麼說的,感覺自己就像一個拐賣好好少年的奇怪大叔。
鍾白不知道,現在的自己身上充滿着少女單純的氣息,起碼在別人眼裡是這樣,淡淡的髮香讓人感覺很美好,而現在她還離一個異性那麼近的距離,還渾然不覺,只把他當做一個沒有安全感的孩子。
沒想到這句話倒是起了作用,那少年也慢慢移了步子,雖然很艱難,但是這卻上讓鍾白感覺很好,起碼這孩子聽她的話了,她感覺自己巨有安全感。
“你能告訴我你住在哪嗎?”鍾白嘗試着開口問他,過了一會兒,他擡手緩緩指了一個方向,鍾白也二話不說的艱難的扶着他緩緩向那個方向走了。
雖然艱難,但也終將到了目的地,鍾白看着眼前一個寂靜的院子,這院子不像是一般嬪妃院子,沒有沁人的花香,就只有幾棵大樹立在這院子裡,也沒有宮女太監,與別的嬪妃是天壤之別。
其實剛剛鍾白就有些隱隱的感覺到可能那個地方是冷宮,因爲她剛剛經過這裡的時候,來往的宮女太監就很稀少,幾乎沒有,她便猜到了這一點,這深宮大院,總是有人歡喜有人愁,帝王無情,又豈能兼顧那麼多人,很顯然,這孩子就是被那皇帝遺棄的其中一個。
只是她沒有想到的是,就算是在冷宮,也同樣是自己的骨血,卻能這樣差別對待,可見那坐在高處的皇帝也並不是如表面看着那般樣子,想到自己居住的東宮,那擺設裝飾,與這裡便是鮮明的對比。
鍾白沒過多停留,便扶着他的身子進了屋,按照古代房間的擺設將他送進了屋子,雖然這院落看起來寂靜蕭條,但是他的房間卻是極爲的乾淨,雖然東西不多,但擺放都很整齊,她便知道這孩子並不是什麼都不懂的。
將他扶上牀躺着,搭眼一看,便發現那櫃子上居然放的有針線,不得不說這也太巧了,看着那腳腕有些滲出血跡,便不再猶豫,拿過那針線,拿在手裡剛想下手的時候,卻想起來這古代是沒有麻藥的,就這麼拿針穿進肉裡,不是要將人活活疼死麼。
想了想,還是放下了那針線,看了看靠在牀上的孩子。
“你叫什麼名字?”
想起來與這少年認識的時間從剛剛到現在,時間也是一個夠長了,可是他卻未跟自己說過一句話,莫不是這孩子是個啞巴?
越想越覺得可惜,長的如此漂亮的孩子,才這個年齡就得了自閉症,還是個啞巴,平時又沒有人交流,着實可憐。
就在自己正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不斷的嘆息可惜着這般美好的人怎的如此可憐的時候,似乎聽到了那少年發出了一個聲音。
“斕……”沙啞且很小聲。
她有沒有聽錯,他居然會說話,虧自己還一直以爲他是個啞巴,似乎有些不相信,便想要再確定一遍。
“什麼?”
斕……”斕?這是他的名字?他只說了名字,卻沒說姓,既然這樣,她也就不問了,能讓他開口已經很不容易了。
“那……我便喚你斕兒吧。”不知道怎麼叫好聽,如果單名一個斕字,總覺得叫起來很彆扭。
她這麼說,斕兒並沒有拒絕,鍾白便知道,他是不反對的。
這會兒更讓她驚訝的事情發生了,她看到斕兒從櫃子上拿過針線,遞到鍾白的手上,鍾白有些疑惑的看着他。
只見他緩緩點了點頭。
鍾白犯傻,這孩子是什麼意思,將這針線給自己幹什麼,他不知道自己剛剛拿這針線是要給他縫皮肉的麼,他還當是自己拿來縫補衣服的?
鍾白放下那針線,無奈的笑着搖搖頭,以爲這樣他便作罷,可是他又拿起了那針線放在她手上,鍾白就有些不明白了。
“我不縫補東西,快放下吧,一會該又傷了你的手了。”
他搖了搖頭,眼神很堅定,鍾白疑惑了,莫不是他知道自己拿這東西幹什麼?自己剛剛掀了掀他那傷口上的布料,又放下了,莫不是他早已經猜到?
“你……你懂我要對你做什麼?”
聽了這話,他微微點了點頭,可是鍾白對他卻越發心疼了,這傻孩子,他要知道不打麻藥,用針在肉上刺是有多疼,而且還是他這受了傷的皮肉。
“可是,這很疼,我怕你堅持不住。”鍾白滿眼心疼的望着他的臉。
他又搖了搖頭,用手輕輕拍了拍鍾白的手背,示意沒事。
鍾白的心都軟成一灘水了,覺得這孩子真是意外的懂事。
既然這樣,她現在不下手反而不行了,她去對面的書桌上拿了一本厚厚的書,遞給他。
“你把這本書放在嘴裡用牙咬着,會很疼,我怕你忍不住,記得如果疼的忍不了了就咬這書,別把你的舌頭咬破了,知道了嗎?”
斕兒接住書乖巧的點了點頭,便將這書咬在了嘴裡。
鍾白兩指拿着那極爲細長的針,掀開蓋在傷口上的布,看着那傷口確實裂的很開,都看到一道猩紅的肉了,鍾白不再猶豫,便將那細長的針刺到了那皮肉上,她想着快刀斬亂麻,慢慢進行只會更疼,而且腳腕這處還是神經敏感的地方。
她對她的針線功當然自信,好歹在現代的時候,她也縫合了不少的屍體,雖然說拿這死人與活人比是不恰當的,但是她的功夫卻不是騙人的。
一邊縫,一邊觀察着斕兒,生怕弄疼了他。
當然不一樣,她給死人縫合放心是因爲她知道死人是沒有感覺的,當然也感覺不到疼,可是現在這是一個大活人,稍微有點疼就能感覺到的大活人,她不是那種見慣了疼痛,做慣了手術的主任醫師教授,而且是在這種沒有麻藥的情況下,她當然也害怕病人出了意外。
不到一會兒功夫,她便做好了縫合工作,又輕輕的將傷口包紮了起來,這會纔敢擡頭看斕兒。
他額頭多了許多細密的汗水,鍾白知道肯定是疼的,但是這孩子卻一聲都未吭,自己強忍着。
當看到鍾白擡起頭來看他的時候,他嘴角微微的傾了傾,鍾白當時就被震了一下,如果她沒看錯的話,他居然對自己笑了,原本以爲他依舊是那樣一副表情,卻沒想到他居然對自己笑了,她是不是可以認爲,這孩子已經對自己敞開了心扉?
心裡還是暗暗波動的,因爲她一直以爲這孩子有自閉症,而自閉症的孩子是需要關愛的,現在看這成效倒是不錯。
“你這幾天就呆在屋子裡不要出門,否則你的傷口很難痊癒的。”細心的叮囑他,這孩子眼睛也一眨不眨的看着她的臉。
鍾白見他沒反應,便又拍了拍他的肩膀。
“記住了沒?”
這樣,他才遲疑的點了點頭,這下鍾白才放心。
將他扶着躺下,最後才放心,便準備轉身離開了。
剛還沒走到兩步,手腕便被抓住了,鍾白又震驚了,這孩子怎的拉住自己的手了?
依着他抓着自己的手腕,轉過身子看着斕兒。
“斕兒,你可是傷口還疼?”關心的詢問他,眼神也透着陣陣暖意。
斕兒搖了搖頭,鍾白不禁猜測,他既然不疼那他拉着自己幹什麼,他是要說什麼嗎,若是他能說句話就好了,自己也不用這般費神去猜他的心思了。
看着他許久,也不見說話。
“我知道你會說話,這樣,你害怕與別人說話不打緊,那你害怕同我說話麼?”
他緩緩地搖了搖頭。
鍾白這下便放心了,她用手滑過自己手腕上的那隻手,雙手將他的手握在自己的手裡。
“那便好,你既害怕同別人說話,那便不說,你便只同我一個人說話就好。”她不得不承認自己是在循循善誘,想讓這孩子開口說話。
“那你只願同我一個人說話,你便開口說話好不好?”見他沒有迴應,鍾白又問了一遍。
“好。”他說了一個字,聲音溫軟好聽。
鍾白心便放下了,心情也好了不少。
“真乖。”用手掌摸了摸他的頭,極爲寵溺,不知道爲什麼,總是對這孩子感覺很親切。
沒有注意,這孩子眼裡灼灼的光芒。
“還來。”這孩子又說了兩個字,鍾白立即便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想讓自己還來。
鍾白笑了笑道:“當然來,我還得過來給你拆線呢,所以你定要安生的呆在屋裡別像方纔那般到處跑傷了自己知道嗎?”
他又點了點頭。
“如此便好,那我便走了,你要好好休息。”鍾白拍了拍白皙修長的手,便起了身子,出了門。
這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在這着實呆的久了些,也不知道紅綾去了哪裡,便準備趕回去。
鍾白不知道,今天這一舉動,卻讓那孩子日後對她依賴的到了再也無法離開的地步。
走到快要到東宮的時候,她看着遠方一個小宮女急匆匆的朝她跑來,鍾白很識趣的站在原地等着那宮女。
“怎麼了,這麼急匆匆的。”
“鳳大小姐,紅綾姐姐被梅妃攔下了,此刻正在荷花池邊受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