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撒謊。”
“爲師教了你這些年,你當爲師看不出來你在撒謊?”
祁玉痕立即轉到她的面前,抓住了她的手腕,直視着她的眼睛。
南宮櫻雪的眸子瞬間放大,便是立即躲閃着他的視線,師傅不常輕易碰別人,今日是怎麼了。
“師傅,您弄疼我了。”
櫻雪掙扎着脫出自己的手,可是她又怎麼能夠掙脫掉祁玉痕的手。
“你每次一撒謊,眼神便會緊張的瞟向別處。”
聽到祁玉痕說的話,櫻雪瞬間停止了掙扎,垂下眸子不敢看他,纖長捲翹的睫毛不斷的顫抖着。
此刻,她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怎樣,師傅已然那般瞭解她了,她應該要趕到高興的吧。
櫻雪沒有再說話,只是垂下眸子,手上也沒有再掙扎,便是靜靜的等待着什麼,等待着他言語。
“櫻雪,有什麼事不能跟爲師說的呢?爲師當了你這麼多年的師傅,便是讓你這般不信任嗎?”
“不,不是的……師傅!”
祁玉痕說完這句話,櫻雪連忙擡起眸子焦急的看着祁玉痕,緊張的搖着頭道。
“師傅,櫻雪怎會不信任您呢,此刻……櫻雪最爲信任的人便是您了。”
“那是爲何不與爲師說?”
“爲何爲何,我也想知道爲何!爲何我會……喜歡上自己的師傅!”
櫻雪此刻眼眸中的淚水終於決堤,也不知是怎麼了居然會將這句話這般衝動的就說了出來,也終於……捅破了這層窗戶紙。
那句話說完之後,兩人都沒有說話,此刻空氣就像是靜止了一般,安靜的連一絲風聲都可以聽得見。
祁玉痕也是沒有說話,就那麼安靜的看着站在面前眼含淚水的女子。
忽然之間,緩緩地鬆開了抓住她手腕的那隻手。
而櫻雪也是注意到了他的動作,便是在她說完那句話之後,他便趕緊放開了她的手。
此刻……她纔有一絲的後悔之意,她終於說了出來……也終於結束了與師傅之間的關係。
櫻雪的嘴角忽然之間扯出一抹自嘲的微笑。
“不過……這只是我自己的事情……不會連累到師傅的,師傅,您還是快出去吧!我都……都說出了那種話,師傅還呆在這裡我就該更加難爲情了。”
櫻雪雖然在流着眼淚,她的手還趕緊強裝隨意的抹着自己的眼淚,笑着說話。
這個樣子看起來……是那麼的惹人心疼。
“師傅,櫻雪纏了您也有些日子了,將您留在這您並不喜歡的皇宮,櫻雪日後便也不纏着您了,您快些回靈霧山吧,櫻雪……便不跟着師傅回去了。”
祁玉痕站在櫻雪身側,聽着她說着話,也沒有出聲,直到櫻雪終於說完了,不出聲了,他才垂了眸子思考了良久。
“櫻雪,你跟爲師說你到底發生了何事,爲師……會救你的。”
祁玉痕忽然感覺自己有些笨拙,說出的話也有些笨拙。
方纔櫻雪如發了瘋一般說出那樣的話,他的心裡不震撼是假的,不緊張也是假的,只是……看着這個樣子的她,心裡更多的是心疼。
“師傅,您還是不要再管櫻雪的事情了吧!師傅有師傅的事情要做,櫻雪也有櫻雪的事情要做,我們……並不是一路的人……還是早早分道揚鑣要好些。”
天都知道她說出這樣的話心裡有多難受,有多痛,可是……沒有辦法,她的人生……她掌控不了,日後也再沒有機會靠近這個她喜歡了數年的人。
“你這是何意?要與爲師一刀兩斷?”
“師傅,如果我能有別的選擇,我一定死都不會離開師傅的。”
櫻雪走到了祁玉痕的身邊,拉住了他的手,輕輕的握着,透着微微的怯意。
“師傅,以往櫻雪給師傅添了不少的麻煩,都怪櫻雪後知後覺不知道,今日櫻雪便給師傅賠罪了,師傅還是快快回靈霧山吧,櫻雪知道,師傅只有在那裡,纔是開心的。”
櫻雪拉着祁玉痕的手走到了門口,便是狠了狠心,用力的將他的身子推出了門。
祁玉痕也是一個沒有防備,便被她推了出去,隨後,身後的門也是迅速的關上。
祁玉痕站在門外看着門後那一團灰色的影子,身子漸漸的滑到了地板上蹲着,肩頭仍舊是一下接着一下的抖動着。
祁玉痕緩步踏往門前,又是緩緩地伸出他的右手,憑空朝着那個影子伸去,似是要摸一摸那顫抖的肩頭,似是要摸一摸那低垂的頭。
最終收回了手,消失在了這裡。
此刻,御書房。
“陛下,老奴已經去給櫻雪公主說過了,櫻雪公主讓老奴跟您說,她會好好準備的,只是……櫻雪公主她……很傷心。”
李澤壽站在南宮靖宇的身側憂心的說道。
南宮靖宇扶着額嘆了一口氣。
“她還小,終是不懂這些的。”
“櫻雪公主會明白的,只是此刻……傷心過度,日後也定會想清楚的,陛下的用心良苦,她也會明白的。”
“三日後是嗎?”
“是的陛下,護親的衛隊已經準備好,便等着三日後出發了。”
“與他們說,記着朕的話,路途之中能拖延便拖延,切莫爲了趕路而趕路明白嗎?”
“這……陛下這是爲何啊?”
李澤壽也不懂南宮靖宇爲什麼會這般吩咐,爲什麼會讓公主在路上奔波呢,爲什麼要拖延時間……這樣不就是到北辰去的晚了嗎。
“發往北辰的文書早已到了,此刻……便只要讓他們知曉我東陵的公主已出發便可,路途之中會發生什麼,誰又能清楚呢。”
李公公想了半晌之後,立即走到了桌前,崇敬的看着南宮靖宇。
“陛下當真是高明啊!只是……櫻雪公主並不知道陛下的良苦用心,要不要老奴去……”
“不可,萬不得告訴她這些,這護親隊伍自東陵到北辰路途遙遠,這之中說不定會有北辰的探子跟着隨行,若是讓他們發現了櫻雪的異樣之處,也定是會起疑的,屆時便是得不償失了。”
“陛下說的有理,是老奴考慮不周了,老奴定會守口如瓶,不會向任何人透露半個字。”
南宮靖宇點了點頭,往外招了招手,李澤壽便是退了下去。
三日後。
櫻雪一身赤紅色的嫁衣,被安穩的送上了馬車,護親隊伍壯觀至極,幾近是排了好幾個長街,從這便可以看出,東陵的皇帝有多麼重視這一個唯一的一母同胞的妹妹。
櫻雪自上車之後,便是魂不守舍,與她知道這個消息前後也不過才四日的時間,皇兄便是這麼急着將她送了出去,一絲也不留戀,就連離開之前,他也都未露過面,便是連她看都不看一眼就這麼送走了,什麼時候,他們之間的關係僵成了這樣。
唉,不想了,想那麼多也只會讓自己心裡不好受,別人……誰能顧得上你呢,你只是一個工具罷了。
行至東陵皇城的大街上,由於護親隊伍太過壯觀,也引得大街上的老百姓們趕緊的出來看熱鬧。
得知今日是公主去北辰的日子,大街上擺放的小攤,街市都已收的整整齊齊,乾乾淨淨,那原本擁擠繁華的街道瞬間變得極爲寬敞,百姓們也是趕緊的給公主騰了寬路。
從這豪華的馬車裡,她能夠聽見車外老百姓們說話的嘈雜之聲。
“唉!咱們東陵的唯一的長公主櫻雪公主最終也是變成戰爭的聯姻工具了!”
“呸呸!老頭子!你瞎說什麼!小心讓人聽去了你性命不保!”
“唉!大哥說的也未嘗不是啊,這櫻雪公主本就是皇帝的唯一的一個親妹妹,疼愛至極,可是爲了我們東陵的安危,皇帝還是犧牲了自己的妹妹,這……何當不是一種無私啊!”
“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東陵眼看就要被西丹騎在頭上了,雖說九王叔領着大軍去了邊關駐守,但是誰又能料到這一次……能否成功啊,一旦邊關西丹軍被攻破,我們這些百姓哪裡還有活路可言啊!”
“所以……陛下也肯定是爲了以防萬一,守住這東陵了,於百姓來說,他的確是一個好皇帝,可是……於她的親妹妹櫻雪公主來說……這日後她去了北辰,一個外族公主,又能夠怎樣被對待,這些都是未知的事了。”
“生在皇室,有多少的公主都免不了這樣的待遇,櫻雪公主……她也避免不了了吧。”
“櫻雪公主年輕貌美,況且此時也到了適婚的年紀,可能……她去了北辰也能過上好日子吧,我們老百姓們就幫櫻雪公主祈禱吧,祈禱我們東陵的公主能過上好日子,不要受戰亂之苦。”
老百姓們無一不是尊敬又憐惜的看着那頂華麗至極的馬車從他們面前駛過,他們也是無可奈何,這戰亂之苦……如此多的老百姓們若是受了……也定是一件悲天憫人的事情。
櫻雪坐在馬車裡,淚水如同洪水一般的決堤,但是她不能哭出聲音,她是東陵尊貴的公主,她此刻……是要去救老百姓們的,她哭什麼,不能哭。
老百姓們如此善良……她……她犧牲一點又能有什麼呢,只要救了這萬千的老百姓們,嫁人……嫁誰不是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