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日一早。
祁玉痕從房間出來正要準備進南宮九淵的屋子時,便看到門邊臥了一個人。
臉緊緊的貼在門上,手扶在門框上,身子臥在地上,雙眸緊閉,呼吸勻稱,嘴邊還耷拉了幾滴口水,看起來……甚是不拘小節……
祁玉痕無奈的搖了搖頭,緩緩走過去,到她身邊,在她的身上遮出一抹陰影。
然而這並沒有將她驚醒,她依舊睡的很舒服。
祁玉痕終是無奈的傾下身子將這不拘小節的女子攬在了懷中,靠在自己的胸膛之上。
女子似乎覺得睡的有些不舒服,嘴裡細聲嘟囔了兩句什麼,然後又下意識的兩隻手伸出,攀在祁玉痕的脖頸上。
“師傅……”
祁玉痕的腳步停頓了半晌,沒有多想,抱着她的身子進了另一間房。
正將她往榻上放時,她卻不舒服的睜開了眼睛。
“師傅?”
看着眼前站着的人,揉着眼睛驚訝的喊出聲。
“師傅……您……您怎麼會在這……”
櫻雪有些無措的看了看周圍的擺設。
這似乎……並不是她住的那一間房。
“你爲何睡在那門口?”
“呃……我……那涼快。”
櫻雪將眼神胡亂的飄向別處。
“此時正值臘月,你去那裡涼快?”
祁玉痕撇了她一眼。
“師傅……我們去看看皇叔吧!或許今日他有所好轉了也說不定啊!”
櫻雪趕緊轉移話題,起牀下地拉住祁玉痕的胳膊便往外走。
祁玉痕只是多看了她兩眼,便沒有再說話,隨着她出了門。
進了那屋子,邊上有幾人在收拾屋子,南宮靖宇也在牀邊站着,老遠便看見那人雙眸緊閉,嘴脣也不再是昨日的慘白,有了半絲血色。
櫻雪立即跑到牀邊,欣喜的轉過身子看着祁玉痕。
“師傅您看!皇叔的臉色真的好轉了呢!”
祁玉痕沒有搭理她,而是走到了牀邊坐下,手指輕輕覆上了他的脈搏。
許久之後,擡起手來。
“師傅怎麼樣?皇叔是不是好些了?!”
櫻雪站在一旁,亮晶晶的眼睛欣喜的看着祁玉痕。
祁玉痕的眼神掃過她與南宮靖宇。
“她來過了。”
“我就知道天傾……”
櫻雪趕緊雙手捂住嘴巴,眼珠子小心翼翼的看了看祁玉痕。
“師傅,您說什麼呢?誰……誰來過了啊?”
櫻雪故作不知的問。
祁玉痕也不搭理她,只是一記極具威嚴的眼神掃過去,櫻雪趕緊閉上了嘴巴。
“九王叔,您還準備裝睡到何時?”
祁玉痕慢悠悠的開口,語氣不善。
南宮靖宇和櫻雪二人瞬間便將眼神挪到了南宮九淵的臉上。
半晌後,南宮九淵才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那二人皆是驚訝的合不攏嘴,昨日還是沒有一點醒來的跡象,而今日卻是完好的睜開了眼睛。
驚訝的不止他二人,還有一人。
“主子!”
墨羽此刻正從門外進來,便看到方纔睜開眼睛的南宮九淵。
南宮九淵作勢要坐起身子,可是傷口扯的有些疼,使得他皺了皺眉。
墨羽連忙跑到牀邊,小心的扶起了他的身子。
“主子……您怎會……”
“本王是醒來的太早了嗎?”
南宮九淵嘴角微微揚起一抹淡笑,心情極好。
“不不,屬下不是這個意思。”
墨羽趕緊否認,實在是太過怪異,昨日還是那副不省人事的樣子,而今日……
南宮九淵擡起眸子四處轉着,似乎是想要在這屋子裡找出什麼別的東西。
“咳……皇叔您找什麼呢?!”
櫻雪趕緊不着痕跡故作正經的笑笑,反問道。
“便只是你們幾人嗎?”
南宮九淵問。
“皇叔,不然……您還想看到何人啊,櫻雪都去幫您找來!”
櫻雪不懷好意的笑笑。
這裡,怕只有墨羽一人矇在鼓裡。
“本王昨日……昨日似乎看見了……”
“皇叔啊,昨日您還昏迷着呢,能瞧見什麼呢!您怕是昏迷了幾日也是暈了頭了。”
櫻雪連忙接話。
她昨日可是費了好半天的勁兒才把墨羽弄走,怎麼就能這麼露餡兒了,雖說她並不怕墨羽吧,但這墨羽一遇到皇叔的事便兇的跟個凶神惡煞一般,還是不要觸碰的好。
而且……照今日的狀況看來,師傅……似乎是知道了天傾姐姐來過了,她可不能讓師傅知道是自己故意放天傾姐姐進來的,否則該又是要捱罵了。
“是嗎?”
南宮九淵的語氣有半天的懷疑。
昨晚的場景他記得一清二楚,一絲一毫都沒有忘記過,在她剛進門時,他雖然昏迷,可還是有意識的,幫他療傷半個時辰過後,他便已醒了多久了。
只是沒有精力睜開眼睛,便就由着她動作了。
雖然沒有睜開眼睛,但是那氣息他是如何都忘不了的。
又是幫他療傷,又是幫他包紮傷口,他以爲她回來了,便是努力的睜開眼睛。
巧的是兩人的眸子正好是對在了一塊,以爲她記起以往的事情了,可是看到那雙金色的眸子,以及緋紅的嘴脣,他便又有些失落了,以爲她還是沒有記起什麼。
可是……若是沒有,她又爲何來救自己?
正想要試探,卻在那過程中,發現了她不少以往所做出的小動作。
不愛與他對視,不愛靠近他,不着痕跡的無措,這些他都已看在了眼裡,自此,他發現了,雖然……她變得跟以前不一樣了,但是……這個人仍舊是她,不是別人。
心裡越發的欣喜,就算她變了,可這個人還是她,還是會心軟幫他治傷。
得知這一點,他欣喜萬分,欣喜的恨不得將心頭積壓的所有的話都說與她聽,此刻他發現了他再也不像那高高在上無人敢靠近的九王叔了,而僅僅只是一個陷入喜悅之中的毛頭小子。
想將心裡所有的話都說與她聽,可是當要真正說起來了,又總結不出一句好聽的話來,毛手毛腳的說出了那些話,可這人卻說那是撩撥她的話,說她不是一般的女子。
是啊,他的小丫頭回來了,從第一眼便對她另眼相看的小丫頭回來了,她若是一般的女子,自己還能多看她一眼麼。
想他堂堂東陵高高在上的九王叔,活了近三十年的時間,卻從未對任何人說過那樣的話,卻對那比自己小了整整十歲的小丫頭說出了那番話,可能有些唐突。
她讓自己不要說了,可她越是不想讓他說,他卻越是想要說的更多,她越是多說一句話,便會越將以往的她暴露幾分出來,卻也更讓他欣喜。
以至於最後讓他感受到這輩子從未感受過的甜,試問誰人敢對他如此不敬,思來想去,怕也只有這個丫頭了。
她惱羞成怒強吻自己時的場景,他可能這輩子都忘不了了,那時的模樣,可能牢牢的印在他的腦海裡了。
那香甜柔軟的脣,就那樣突兀的印到了他的嘴脣上,這個小丫頭啊,卻總是能做出讓他驚訝的事情來。
以至於最後他是如何昏迷的,她是如何逃跑的,他都沒有看清,可他能從她那慌亂無措的金色眸子中看出,她對自己……並不是什麼感覺都沒有的。
“皇叔,您怎麼啦?怎麼笑的那麼甜蜜呀!”
櫻雪又是故作正經的問。
墨羽也是在一旁疑惑的看着南宮九淵。
主子這是怎麼了?怎麼一醒過來就變成了這樣?往日裡他可是不這麼常笑的。
“主子……您……您是不是有哪裡不舒服啊?”
墨羽忍不住問道。
“本王看起來是哪裡不正常麼?”
“是……是有一點。”
“那便是腦子壞掉了,好好休息吧!”
祁玉痕淡淡的接話,便再不在這裡看他笑的一臉不正常,揹着手出了門。
出門時還不忘多說了一句話。
“還不隨爲師過來,便沒有什麼與爲師交代的嗎?”
櫻雪知道這話是給她說的,便也不敢再猶豫,跟南宮九淵說了一聲好好休息,便出了屋子。
另一間房內,祁玉痕臉色不好的坐在桌子旁,看着站在身前手足無措的櫻雪。
“師傅……”
“你便沒有什麼要與爲師交代的嗎?”
祁玉痕邊是氣定神閒的喝着桌上的茶,邊是看着面前的櫻雪。
“師傅……您要櫻雪交代什麼呀?”
櫻雪故作不知的問道。
“在爲師面前你還這般不老實,便是當爲師什麼都不知曉嗎?”
“櫻雪……並……並沒有……”
“你昨夜做了何事,爲師知曉的一清二楚。”
祁玉痕的語氣威嚴至極,將櫻雪刺激的不着痕跡的後退了兩步。
“師傅……您……您是何時知道的?”
“你躺在門口呼呼大睡時。”
“天吶!師傅,您真是神了!”
櫻雪趕緊如轉移話題一般的拍着馬屁。
“你休要溜鬚拍馬,你可知若是你的天傾姐姐當真沒有要救你皇叔的意思,你皇叔昨日便是必死無疑。”
“我……我沒想過那麼多,我只想相信天傾姐姐一次……她昨日……並不像是在說假話啊……”
櫻雪有些委屈的看着祁玉痕。
“那你可知你天傾姐姐可是如實的刺了你皇叔一刀的。”
“我知道,但是師傅也說了,若是再不救皇叔,皇叔可能就……櫻雪只是想要試試看的,而且昨日櫻雪是徹夜守在門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