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關將至,東陵的都城顯得越發熱鬧擁擠。
自從南宮靖宇剛從南部地區賑災回來,便廣受好評,說東陵有此儲君,乃是國家之幸,百姓之幸。
由於墨羽和月影一干人等的得力保護,南宮靖宇纔可安全回到東陵。
問這二人想要何賞賜,二人皆無所求。
得知鳳天傾回來,皇帝便立即招她進宮。
鍾白並沒有猶豫,而是拿着蒼月劍,直接架上快馬往皇宮而去。
一大早,皇帝此刻正在上朝,鍾白依舊是等在了殿外。
守在門口的公公進去傳話,皇帝聽了大悅,直接將她傳上了殿。
只是進殿不得帶任何兵器,鍾白沒有將手中的蒼月劍交給任何人,而是直接進了殿,徒留那跟在身後的公公不停的叫喊着她跟進來。
那公公見跟上了殿,也不敢再叫喊,只是面色爲難的看着皇帝。
“陛下……鳳…鳳大小姐不肯將手中的劍交出來……”
皇帝看了兩眼鍾白,並沒有爲難她,而是朝那公公招了招手。
“無妨,你下去吧。”
“是,陛下。”
只是方纔那一眼,便讓他移不開眼,那一身冷寂黑衣,妝容精緻的人可是她?難道是年紀長了,也懂得梳妝添美了?
不過卻甚是好看。
不僅是皇帝,便是方纔她一走進來,就奪走了殿裡近乎大半人的目光。
鳳大小姐,他們當然是知道的,便是這近三年來蛻變最爲厲害的女子,由萬人唾棄,變爲此刻就連皇帝也都要給她面子的人。
不僅如此,她早在及笄之時便被傳是東陵最爲美麗的女子,以往的粗鄙醜陋彷彿只是她與世人所開的一個玩笑而已。
鍾白從進殿起,眼神便是一直垂下,沒有擡起過的,走到大殿中央才微微傾了傾身子,算作是請禮。
嚴鴻飛也位列武官之首,由於年關將至,邊關也暫時安定,便也是回來了。
自從鍾白剛進門,他的眼睛便一刻也沒有離開過她。
大殿裡自然是還有一個鐘白所認識人的,只是鍾白沒有發現。
那便是鳳浩揚,她的表哥,此刻已然晉升爲大理寺少卿。
也是靜靜的看着鍾白。
幾日前,便已知曉她回了府,只是聽說她將祖母和大伯都已趕了出來,便覺得事情有些奇怪,期間也是去看過她,但都被擋在了門外。
“你便不必請禮了吧,朕聽說你曾爲救太子而受過傷。”
南宮靖宇也站在他的位置,正注意着鍾白。
聽到皇帝如此說,她才擡起頭來,看着皇帝。
“你……離朕近一些。”
皇帝看了她一眼,似乎有疑惑。
鍾白聽話的往前走了幾步。
“你……今日爲何如此不同,你的眼睛也是……有些怪異……”
皇帝說着這話,底下的人才轉過身子仔細的看着她的眼睛。
確實一個個都露出了震驚的眼神。
皇帝雖說着那話,而眼神卻看向了站在臺下的國師。
國師則是朝皇帝微微的點了點頭。
他身爲一個皇帝,卻是一次性與她說了那麼多的話,而她卻一句都未曾回過,實屬有些尷尬。
“你這次與太子一同去南部賑災有功,想要什麼賞賜,一一說來,朕都應了你。”
鍾白則是搖了搖頭道:“我不缺什麼。”只缺幾條命。
皇帝又感覺自己失了面子,且又是在衆文武百官面前。
爲何她說話的語氣這般冷漠?且何人敢跟陛下如此說話,怕真是不要命了。
這是衆人的疑惑。
“朕說了,你有什麼要求,朕都應了你,如此你便還不要麼?”
皇帝的臉色瞬間垮了下來,語氣也有些威脅之意,臉色確實該不好,來來去去都感覺是他這個高高在上的皇帝在壓着架子與她說話。
鍾白自然是注意到了他的臉色,眼神靜靜的沉寂半晌,之後才緩緩擡起眸子。
“陛下當真什麼要求都會答應?”鍾白問。
“自然是當真。”
皇帝的臉色稍稍緩了緩,算是拉回了面子。
“那麼……便是徹底查清皇后娘娘的死因。”
鍾白毫不畏懼的直視着皇帝的眼神,也一點也沒有猶豫的說出這句話。
當她說出這句話時,可以清清楚楚的聽到大殿里人倒抽一口涼氣的聲音。
而皇帝的臉色也徹底再次的垮了下來。
“放肆!你可知你在說什麼?!”
皇帝的語氣充滿怒意。
鍾白一說完那句話,底下的人又交頭接耳起來。
“皇后娘娘薨逝都已數月了,此刻若查能查的出什麼來啊!”
“這鳳大小姐膽量可是真夠大的,居然什麼話都敢往外說。”
“提了這事,陛下定會動怒的。”
“唉,鳳大小姐總是能做出些驚人的事情。”
底下衆位大臣皆搖頭嘆息。
“父皇,她許是剛回來,有些累,暈了頭了,便讓她再回去休息幾日,之後再進宮來與父皇請安吧。”
南宮靖宇注意到皇帝的臉色,立即開口與鍾白解圍。
皇帝原以爲鍾白會隨着南宮靖宇這個臺階下去,他便也算了,可是事實並不是他想的那樣。
“我並沒有頭暈,皇后娘娘死因疑點重重,我便不信你等沒有懷疑,所以今日定是要與陛下請這道旨意的,難道……陛下說話不算話?”
“這裡的文武百官適才可是都聽到了方纔陛下說了什麼話,君無戲言啊。”
鍾白的眼神緊緊的盯着皇帝,似乎能迅速的將他的眼睛穿過兩個洞來。
衆人皆是趕緊的低下頭來,不敢直視皇帝。
皇帝此刻臉色雖然不好,但也極力的壓了下來,他方纔確實說了那話。
“好,君無戲言,今日……便是應了你又何妨。”
“只不過…你認爲這東陵有何人敢接這個案子?”問道這裡,皇帝的臉色倒是有些高深莫測。
“無人接又何妨?無人接,那便我自己查,只是……真相若是出來了,還望陛下秉公處理。”
鍾白一邊嘴角微微上揚,冷笑的絕美容顏更是魅世。
“自然會如此,只是……今日是何人給你的膽子敢如此與朕說話?”
皇帝預備秋後算賬。
鍾白淡淡笑了兩聲。
“陛下不是早就領教過了嗎?”
一年前的牢獄中。
“陛下,臣願意協助她查此案。”
正當皇帝正想着要退朝時,卻有一個人站了出來,是鳳浩揚。
由於政績極高,被及早提拔了上來。
皇帝皺了皺眉,忽然想到了兩人都姓鳳,那鳳浩揚是她的表哥,有此想法也能理解,便是隨意的招了招手算是應了。
鍾白也是忽然間轉過眸子,看了他一眼便無後話。
皇帝覺得今日自己將臉面丟了個盡,便再不與她說下去,朝李澤壽使了個眼色便立即退了朝。
鍾白嘴角又揚起了冷豔的笑容。
在衆人都欲退朝走時,楊太傅卻站在原地,眉頭緊皺,不知在思索些什麼。
鍾白正欲往門外走,南宮靖宇和鳳浩揚皆跟在了她的身旁。
而嚴鴻飛並沒有跟上去,只是站在原地若有所思的看着她的背影。
鍾白步子並沒有停,而是直接往門外走,所以那兩人便一左一右的跟在她身邊。
“天傾,天傾!”
南宮靖宇喊着她的名字跟上來。
“你哪裡受了傷?此刻可還好?後來我讓人去尋你,可一直都未尋到,你去了哪裡?又是如何回來的?”
南宮靖宇站在鍾白身邊立即問。
鳳浩揚見他再說話,便壓下了要與鍾白說話的意思,而是安靜的走在鍾白的身邊。
“我無事。”
淡淡的回了一句,腳下依然不停。
“你無事便好,對了,左相已經被關進了天牢,就在我們走後不久,便被人發現了他私自攬權,與懷王互通書信,父皇便將他關進了天牢,容後審理。”
聽到南宮靖宇說的這話,鍾白握着蒼月劍的手指緊了緊。
鳳浩揚低垂的眸子忽然間擡了起來,看向南宮靖宇,而南宮靖宇卻也在觀察他的臉色。
太子跟天傾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如此甚好。”
鍾白淡淡答道。
南宮靖宇很疑惑,爲什麼她的話忽然間那麼少了?
有些尷尬,正準備再說什麼的時候,卻被對面走過來的人打斷。
“喲,鳳大小姐可真是個香餑餑,一左一右兩個俊逸非凡的男子都爲鳳大小姐保駕護航呢!”
細到刺耳的聲音在鍾白麪前響起。
鍾白停下了步伐,看着眼前一羣女人。
梅妃正站在正前方,身邊站的是楊心柔,親暱的挽着她的胳膊,而左邊則是站着一個容顏較好的紅衣女子。
梅妃的身後站的皆是一羣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人,看着鍾白的眼神是極爲的不慣與不屑。
鍾白沒有理會,而是饒了一條道,直接從她們旁邊略過。
“站住!這小丫頭片子!見到梅妃娘娘還不行禮!”
站在梅妃左邊的女子立即瞪着那雙極大的眼睛盯着鍾白。
鍾白連看都未看她一眼,腳下依然在往前走着。
那女子惱羞成怒,對着跟在身後的丫鬟吼道:“喂!你們還愣在這裡做什麼,還不快去將她帶過來!”
被吼道的丫鬟趕緊跑到了鍾白麪前,將她攔住。
“鳳大小姐還是自己走吧,我們便不動手了。”
南宮靖宇站在鍾白的身邊,冷眼看着這一羣人。
梅妃最近仗着自己執掌鳳印,在後宮的權勢,又有楊太傅撐腰,便是越發的肆無忌憚,連他一個太子都不放在眼裡,他倒要看看她能鬧出什麼幺蛾子。
“滾開!”鍾白冷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