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她猜想般,剛一出牢門,那羣人便跟了上來。
“可問出什麼了?”
鍾白徑直的往前走。
“準備筆墨。”
回到營帳,半晌後,便有人將筆墨紙硯端了上來。
將紙鋪平,磨好了墨。
一旁的人都極其認真的要看她做什麼。
鍾白用毛筆點了點墨,便在那紙上畫了起來。
鍾白畫的沒有方纔嚴鴻飛畫的那般清晰明瞭,並且仔細,她是大致畫下來的,畢竟……身子的原主還是東陵的人,若是她真將那邊城的地形圖畫的那般一清二楚,那她成了什麼人了。
鍾白只畫下了她認爲比較重要的部位。
完了之後,便拿起那張畫有紋路的紙遞給他們看。
“這……道長果然是厲害!居然真的有法子讓他開了口!”
“是啊!雖然這地形圖只畫了一半,可已經不容易了。”
“這圖看起來一目瞭然,道長的畫工也是高深的緊啊。”
呃……這在現代來說不算什麼,只要念過大學的,那些地形圖什麼的畫起來根本就不算什麼難事。
沒想到自己到了這個時代,竟會被人如此誇讚,卻只因爲那些平常的再不能平常的事情,真是想想都覺得好笑。
“這地形圖已經大致給你們畫出來了,接下來便是你們去打探那裡的狀況了,如此你們都該懂了吧?”
“你是如何讓那人開口的?”
凌大將軍立即問道。
“貧道自有貧道的辦法。”
“那人性子剛烈,無論如何逼問都不曾開口說過一句話,而你,竟用了不到一炷香的時間讓他告知了你地形圖,你究竟是何人?”
鍾白淡淡道:
“貧道名喚子白,來自蓬萊仙山,乃下山歷練,蓬萊仙山虛無縹緲,常人是無法打探到的。”
鍾白這話的意思便是在暗示他,無論如何調查她,也查不出來個什麼。
“照你這麼說,你的身份沒有人可以給你證明,便是未知的,你可以隨意捏造,誰又能斷定是真是假?”
聽到凌大將軍的話,鍾白起身緩緩走到那正拿着地形圖在看的人,伸出手到那人面前。
“拿來。”
那人雖疑惑,卻還是把地形圖交給了她。
而鍾白剛一拿到地形圖,便極爲隨意的將那地形圖撕成了兩半。
衆人都露出驚慌的神情。
“這……道長您這是做什麼?!”
“爲何將它撕了?!”
“這是好不容易拿到手的啊!”
“這是出於貧道之手,貧道想毀便毀,幹你們何事?”
鍾白漫不經心道,眼神淡淡的掃了一眼凌大將軍。
“可……道長,您這是何意啊!”
“貧道從不打誑語,說出來的話便如潑出去的水,便是說什麼是什麼,從無人質疑,可到了這裡,竟被人這般三番五次的猜疑,那貧道便再也沒有什麼留下去的必要了。”
鍾白將那地形圖撕得粉碎,扔在那案上,便提起袍子準備離開。
把那羣人嚇了個半死,便趕緊在也顧不上什麼的擋在她的身前,急切道:
“道長!道長您切莫動氣!大將軍他性子本就耿直的很,他是無心的,還請您切莫動氣啊!”
“是啊,若是您真的走了,之前的計劃又該如何辦呢?!”
“與貧道何干?貧道並非是你們軍營裡的一份子,何苦還要繼續呆在這裡爲你們出謀劃策,還要忍耐你們處處的懷疑?”
“貧道本就是過着閒雲野鶴的生活,何苦爲自己找不痛快?”
凌大將軍的臉色難看至極,他能感覺到那些將領們時不時對他投過來的目光,有埋怨有可惜,卻都不敢太明顯,但是不代表他沒有看見。
“子白……我父親他不是有心懷疑你的,你不要生氣,更何況現在外面危險重重,你便留在這裡吧。”
凌染也走到她身邊勸說道。
鍾白許久都沒有說話,靜靜的看着眼前的人。
凌染的眼神充滿歉意。
天知道他是有多麼不想他離開,在這軍營裡待的也有段日子了,可他卻從來都沒有主動要求過什麼,不干擾他人,而自己也過的閒散,猜想到他這種身份,是閒散慣了的,平日裡將士們訓練,他我少有時間來跟他說話,而他一個人也能過的開心,從來不會干擾到他人,反而是別人需要尋求他的幫助。
他也都盡心盡力的幫了,從沒有一句怨言,便是父親懷疑他的身份時,他纔會生氣。
父親性子本就是那樣,總是有口無心,有什麼便說什麼了,他能看出來子白他已然充耳不聞的忍耐了好幾次,可這次,似乎真的將他惹怒了。
“老夫不需要你爲老夫說話,他要走便讓他走,軍營裡本就沒有他這號子人物,走了也並沒有什麼損失,便是回到了以前的狀況而已。”
凌大將軍再道。
鍾白心裡不得不認爲這凌大將軍性子確實是耿直的緊了,本以爲她用了這法子,這凌大將軍會少說兩句,可這人卻依舊火爆的很。
鍾白淡笑一聲,沒有說什麼,便預備撥開人羣出去。
而此時,她的手腕被人突然抓住。
是八皇子。
“本皇子叫你留下。”
八皇子滿滿的命令的口氣。
鍾白也很疑惑,這八皇子又是唱的哪齣戲?他不是挺討厭她的嗎,怎麼也讓她留下。
鍾白想將自己的手抽出來,可是這八皇子的手勁兒老大,便只能任由他握着。
“貧道乃修道之人,只受師門管制,並非是殿下的下屬,殿下怕是沒有命令貧道的理由吧。”
鍾白淡淡道。
“你既呆在這軍營,就該聽本皇子的命令,本皇子說什麼便是什麼,你不能反抗,也不能不聽。”
這八皇子性子確實有些我行我素,難怪那凌大將軍鎮不住他。
不過……這倒不失爲一件好事,她本就沒有想走的意思,嚴鴻飛此刻還在那牢裡呆着呢,她如何能走,她便是拿捏準了這羣人的心理想法,求勝欲都太強,怎可任由着快要到嘴的肉就這麼飛走了呢。
“如此……貧道便是進退兩難了,留下也不是,離開也不是,貧道生平第一次覺得有些無可奈何啊……”
鍾白故作爲難道。
八皇子轉過身子,對着凌大將軍。
“大將軍,日後這他便是這軍營的謀士了,還請大將軍……給本皇子這個面子。”
凌大將軍臉色不好的看着八皇子,沒有說什麼,只將臉轉向一邊。
之後,所有人便認爲大將軍這是妥協了。
八皇子這才放下鍾白的手。
只是方纔手中的感覺是那般的好,有一瞬間,他都不想放開。
鍾白也不會覺得沒面子,反正是他們求着自己回來的,以後該如何辦,相信他們心裡也有數。
之後鍾白回到她住的營帳。
脫下那黑紗笠,放在一旁的案上,確實被這東西遮的有些透不過氣。
而後,凌染便進了帳來,坐在她對面。
許久都不知曉怎麼開口,便只是神情有些不自然的看着鍾白。
“你不用替你父親與貧道致歉,你是你,你父親是你父親,貧道不會將過錯算在你的頭上的。”
鍾白猜想凌染應該是想說這些,便直白的與他講了。
凌染有些尷尬的笑笑,他心裡想的他總是知道。
“以後我父親應該不會爲難你了,畢竟……畢竟八皇子都那般說了,你放心,你便安心的住下吧,等這場戰役過了,你便隨着我們回西丹吧……”
隨他們回去?怎麼可能?
鍾白擡起眼眸,疑惑的看着他。
“雖然西丹並沒有他國曆史長,但西丹是個很美的地方,景色很好,也很安定,相信你會喜歡那裡的。”
凌染連忙急着解釋。
鍾白從來都沒有想過以後的事,她總想着將嚴鴻飛救走之後,他們便一同回東陵,可現在想來,他說等到戰役結束,那這場戰役什麼時候會結束?若是結束了,這兩國此後到底哪一國還會存在?
她一直覺得東陵會贏,因爲東陵國已經有幾百年的歷史了,怎是那般容易好攻的,而這西丹崛起不過一百多年的歷史,往日沒有聽說過這西丹是因爲他們總是很低調的在自己國內生活着,可如今卻想着蕩平幾國,自己獨大,她不禁在想,是否是換了國主,過着那國主受了什麼人的蠱惑。
“小將軍,貧道有一個疑問。”
“你說。”
“你們西丹是否剛換了國主不久?”
“子白……你可真是料事如神,西丹確實是換了國主,便是在幾年前,老國主身子突然一天不如一天,便讓太子提前登基了,至今已有了數年了。”
凌染點了點頭道。
她果然猜的沒錯,這西丹好歹也有一百多年的歷史了,這一百多年極其安穩,甚至連別國都沒有發現有他們西丹的存在,可此刻,卻那般動盪,引起了各國的注意,原來……是換了國主的原因。
“那太子……不……那現任國君人如何?”
“國主他……唉……”
凌染欲言又止,只是提到國主,眉頭卻皺了起來。
“有什麼不方便說的嗎?那便不說也可。”
“不,並不是,只是……國主的心性變得有點讓人捉摸不透。”
“此話怎講?”
“其實,前兩年還好,便是國主剛登基之時,心性是極好的,如同他當時做太子時一般,只是後來……他的求勝心是越發的強盛,看到這……與東陵對戰,便是極爲明顯的做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