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老出手了!”看到半空中安然的身形一滯,李若倩大喜。
可是她面上的喜色纔剛剛浮現,就見對方在半空中停頓了一下,瞬間速度飆升,一下就沒了蹤影。
怎麼會?!李若倩面上的表情徹底僵住了,那一臉的喜色和錯愕對比明顯,看起來滑稽至極。
於此同時,八百米外的多寶閣客棧的一間上房內,一名白髮老者身體一震,臉孔瞬間漲得紫紅,張口“噗”的一口血吐出,吭都沒吭一場就仰天從椅子上摔落下來,昏了過去。
“郭老!”房外的護衛聽見動靜破門而入,見狀心驚膽戰,趕忙派人外出報信。
而安然這會,卻已經在天風城七拐八拐的飛馳了一段時間,繞了幾個大圈後,回到了多寶閣客棧。
撤去了幻心訣的僞裝,她正要跨入大門,就見不遠處,李若倩一行火急火撩的急步趕來,劉三被捆着壓在後面,被人連踢帶打的。
安然微微側身,面對檐柱避了避,李若倩和她擦肩而過還渾然不覺,一顆心都放在護衛的報信上,“郭老突然吐血昏迷!”
這怎麼可能?那可是先天三重的強者啊!要不是報信的人信誓旦旦,而自己又親眼看見郭老失手,李若倩都以爲自己幻聽了!
事實上也是那個郭老倒黴,他在客棧裡動用精神力遠程保護李若倩,對上一般的後天武者,自然是手到擒來,可是偏偏他遇見的是安然!
安然前世是誰?站在光耀大陸巔峰的第一強者,相當於滄瀾大陸乾天境的高手啊!她的腦域封印並沉睡了近百分之七十的精神力,雖然不能主動動用,可是外力入侵,會自動防禦反擊啊!
郭老不知情況,在安然逃跑時自然運用精神力攻擊她,反傷之下,相當於正面承受了乾天境強者的一擊,不死也要重傷啊!
“大小姐,這事還是報告給殿下知道吧?”雙方擦肩而過時,安然聽見李若倩身後的護衛小聲的問道。
殿下?安然記在了心裡。
看來,這就是李若倩,或者說李家後面的人了。她挑眉,天香帝國,能被尊稱爲殿下的,也就是皇室那幾位,李家,倒是找了好大一個靠山啊!
安然想着皺了皺眉。李家早在很久以前就和程家水火不容,現在又找了這麼一個靠山,如果程家沒什麼行動,倒是危險了。
她一邊想着,一邊提步上樓,回到房間,正和雲烈看來的一眼對上。
“去哪了?”
“逛街,打劫。”安然簡單的回了四個字,坐下給自己倒了杯茶,一口喝下後,將今天發生的事簡短的說了一下,卻是略去了自己想要鍊金的那段。
一邊說,她一邊拿出了從李若倩那搶來的空間袋,翻手拉開將東西都倒了出來。
很好,買材料的錢都省了!
安然看着腳下幾乎堆成一個小土包的物品,滿意的點了點頭。
略略清點一下這些東西,發現裡面除了有將近六十多萬的真元石外,另外還有一堆人級下中下品的丹藥和草藥,兩者都沒有地階的。另外還有一些法寶,安然曾經見過的陰雷子也在裡面,有十幾顆之多,遁符也有十來張,不過從能量波動上來看,這種遁符沒有之前李若倩在碧雲學院用過的那麼好,顯然那是她最好的一張。
還有就是幾柄劍,安然隨手撿出一把劍身銀白如霜雪的長劍看了看,發現品階不差,決定拿回去丟給程家重新融煉,以後再拿出來用。
她清點空間袋的時候,腕間纏着的小蛇被晃醒了,漂亮的紫手鐲搖身一變,小蛇吐着蛇信,從安然手下游了下來,在小山樣的草藥堆裡鑽來鑽去的,似乎在嬉戲玩耍。
初初看見小蛇那一身紫鱗時,雲烈觸動了一下,目光盯過來,小蛇被他的視線看得身體一僵,溜溜的盤迴安然腕間,脖子伸長,朝他恐嚇狀的吐着信,發出“嘶嘶”的示威聲音。
“吼天蟒?”雲烈的聲音帶着一絲不確實。
他的話音剛落,小蛇變得暴躁了起來,“嘶嘶”朝他猛吐信子,亮出了小小的毒牙。
“不對。”雲烈皺着眉頭,根本不顧它的威脅,手一伸,就將它從安然的手腕裡提到了半空,細細的端詳了一下後,捏着它甩回了地面。
“怎麼了?什麼吼天蟒?”安然將東西重新分類後裝回空間袋,將被摔得頭暈眼花的小蛇拎起來,放回自己腕間。
“沒什麼。看錯了。”雲烈搖了搖頭,淡淡的回道。應該是看錯了,這麼弱,連變形都做不到,怎麼可能會是無盡獸原的霸主吼天蟒一族?
安然哦了一聲,沒有再追問。
倒是小蛇,這回回過神來,也不知道是被雲烈之前的舉動激怒了還是別的什麼原因,頭高高的昂起,頸間的鱗片全部舒展開,清澈的黃澄澄的瞳孔豎成一線,對雲烈憤怒的擺出了攻擊的姿態。
安然剛一鬆手,它就從她腕間彈起,張口咬向雲烈。
後者淡漠的瞥了它一眼,手指微動,一道乳白的勁氣飛射而出,瞬間將小蛇彈得暈乎乎的倒飛了回去。
“啪”小蛇仰着白肚皮在地上躺成了S型。
它搖晃着腦袋爬起來,不折不撓的繼續向雲烈撲去。
“啪”這會躺成了M型。
再繼續……就這麼SM的變幻了好一陣,雲烈不耐煩了,安然一伸手,攔下了不屈不撓,屢敗屢戰的小蛇。
“乖點。”她拍了拍小蛇的腦袋,對它委屈的淚汪汪的目光視若無睹,將它的身體圈了幾下,掛回了腕上。
“嘶”小蛇被她繞得兩眼發暈,晃過神來可憐兮兮的直盯着安然,不知道她爲什麼不幫她還折磨它。
這個樣子,真的是讓人很想欺負啊!
安然有一下沒一下的撫着它細長的身體,把玩着它微翹的小尾巴,打個結又鬆開,然後又挽成一朵花。
房間內靜靜的,誰也沒有說話。
雲烈看着她逗弄小蛇,少女眼底一直不散的陰鬱和黑暗此刻略略退去。這個時候,她纔有了一絲十六歲少女的青春風采,看上去明麗又輕快。
他不知道安然的來歷,只覺得她手段詭異古怪,行事狠辣無忌。暴虐的氣息極重,但是,卻對程家人非常的看重。
這種看重,甚至超過一般人對家庭和親人的重視。
這不是一個尚不到十六的少女會有的心態,又是什麼樣的經歷,讓她變得如此狠辣冷絕,偏又嚮往人性溫暖呢?
想到她的死而復生,他突然起了一絲探究之心:“你在下面,看見了什麼?”
下面?安然被他問得一怔。
“地下面。”雲烈在地上點了點腳尖,“那裡,是什麼模樣?”
他說話的時候,微微低頭,注視着腳下的地板,語氣帶着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那裡,好不好?”
好?
“你是說,死後的世界?”安然終於了悟他說的下面是哪裡,不知道他爲什麼要問這麼奇怪的問題,她剛想回一句不知道。可是不知道怎的,突然有了些想傾訴的慾望。
微微一頓後,她回道,“不好。那裡不好。”
“是嗎?”雲烈淡淡斂眸,他側身看向窗外,俊美冷峭的臉上有些怔愣,看上去不再顯得那麼難以親近,也少了冷漠和疏離。
黃昏的陽光織就成一張細細的網,優雅的鋪陣在他眉間,臉上,肩膀上,朦朧的光暈中,他的眼眸半開半合,遮去了鋒芒畢露的銳利和直逼人心的威煞,靜靜的問道:“不好?”
“對我來說,很不好。那是一個血色的世界,新到來的人,會被兩兩一組的關在一起,一起吃一起住一起訓練,每隔幾天,就會接到自相殘殺的命令。這樣周而復始,直到最後的一個人存活下來,得到賜名,纔會活下去的權利。”安然微眯着眼,像是回憶又像是痛恨。
“在那裡,所有的人都是工具,都是武器,不需要任何多餘的感情。再厲害,也擺脫不了控制,當然,也不需要擺脫,只會殺人的工具呢,擺脫後要怎麼辦呢?見慣了鮮血,聽慣了命令的刀,真的能夠擺脫與生俱來的命運嗎?如果不殺人,它還有存在的意義嗎?沾滿罪惡的手,是沒有得到救贖的權力的。”像是陷入了自我的魔障,安然的話中帶着深深的自我厭棄。
雲烈微微的蹙眉,對方的話在他聽來很奇怪,地底,是這樣的一個世界?怎麼有點,像族裡選拔死士的方式?可是契約的印記告訴他,安然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沒有欺騙。
因此,他的眉頭越皺越深:“每一個死的人,都會那樣?”
他的話打斷了安然的追索,像是一下子被驚醒,她周身躁動的氣息平靜了下來,目光冷靜:“不,我不知道別人的,大概,每個人都不一樣。”
自覺自己有些失控了,安然深呼吸了一下,轉開了話題:“你有丹方嗎?”
丹方?雲烈點了點頭,“知道一些。”
有就好。
“我們,來煉丹吧。”安然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