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穗珠的葬禮很是簡單,只有柳承啓一家人悄悄地發喪,並未驚動朝中官員,便是有的官員前來吊念,也被柳承啓勸了回去。百官見柳承啓如此,均不再前來了。
只有莫小川派人送來了一些慰問之物。而這慰問之物,居然是一把匕首,正是當初柳穗珠被殺之後的那把匕首。
柳承啓見到之後,微微一笑,派人將這東西,送到了柳敬亭處。
沒過多久,柳敬亭便來了。將匕首又放到了柳承啓的桌頭。
柳承啓淡淡地看着,道:“這件事,你怎麼看?”
柳敬亭想了想,道:“莫小川讓人送來的?”
柳承啓點了點頭,道:“此物,你應該識得吧?”
“嗯!”柳敬亭輕嗯了一聲,道:“莫小川莫非是想提醒我們,穗珠的死,和他沒有關係?”
柳承啓搖頭,道:“恐怕不單單是這樣吧。以他的才智,應該早已經明白,我們是知道真相的。他送此物來,應該是想讓我們幫他除掉葉逸。”
“借刀殺人?”柳敬亭蹙起了眉頭。
柳承啓笑了笑,道:“這刀,是借還是不借呢?”
柳敬亭思索片刻,道:“按理說,即便莫小川不送此物來,我們也該對葉逸有所行動了,畢竟穗珠的仇,我們不能不報的。但是,現在對葉逸出手的話,合適嗎?”
柳承啓好似對自己的兒子的死,並沒有任何的悲傷之意,聽柳敬亭說罷,輕輕點頭,道:“你說的對。今日朝堂之上,皇上讓莫小川去前線大營,只要他在軍中歷練一番,有了些許威望之後,我們便可以施行下一步計劃了。皇上必然是會對燕國用兵的,只不過,現在的時機還不成熟,一來,北方蠻夷未定,若是此時和燕國開戰,蠻夷國大舉入侵的話,中原北方險要便很可能丟失,到時候,少了這個屏障,即便我們拿下了燕國,也亦難再從蠻夷軍的手中奪回失地,中原便將永無寧日了。”
“二來,燕國那個老皇帝還強撐着未死,有他在,燕國便不會像表面上這般軟弱,對燕國出兵,我們未必能取勝,即便是勝了,亦會是慘勝,到時候,南唐和楚國若趁機來犯,恐怕我們連守住現有之地都會有危險。”柳敬亭補充道。
柳承啓認同道:“的確如此,而且,雖然這些年來,吐蕃已經瓦解,分解成了諸多部族,但若是中原亂起來。怕他們也不會閒着,若是從後面再給我們一擊的話,後果不堪設想,這一點,想必皇上也是心知肚明的。”
柳敬亭,道:“吐蕃這邊,倒是好辦的。崔秀的侄子崔火聲尚在,此人頗有才幹,若是能啓用他的話,西邊便可沒有了後顧之憂。”
“你以爲皇上看不明白這些嗎?”柳承啓反問。
柳敬亭眉頭蹙起,想了想,輕嘆道:“都這麼多年過去了,難道皇上還放不下這種戒備之心?”
“皇上是不會放下的,至少此事若是讓我們提出來,必然是辦不成的。”柳承啓說道。
柳敬亭又道:“兄長手中有那麼多朝廷中人,何不借別人之口?”
柳承啓搖了搖頭,道:“這朝堂之事,你知道的還是少了些。即便我能讓人開口,但是,皇上也必然不允的。如今,唯一能讓皇上啓用這些人的,恐怕這滿朝上下只有一人。”
柳敬亭奇道:“兄長所言之人,可是崔秀?”
“崔秀?”柳承啓笑了笑,道:“崔秀此人無心權勢,且對西樑一片赤誠,皇上的確不會懷疑他。可即便是他說出來,怕也是不行。再說,崔秀這人很重名節,如今都這把年紀了,他又怎麼會背上一個徇私舉親的名聲。”
“那是寇古?”柳敬亭又道。
柳承啓搖頭,道:“寇古雖然很得皇上看重,可他卻不夠份量。”
柳敬亭本來還想說其他朝中的幾位重臣,但是,想了想,又覺得不可能,便詢問道:“兄長指的到底是什麼人?”
“莫小川!”柳承啓道。
“莫小川?”柳敬亭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道:“怎麼可能是莫小川呢?皇上不是對莫小川已經心生芥蒂了嗎?不然,此次怎麼會講他打發到軍中去?”
“莫家已經絕後了,現在唯獨剩下莫小川一枝獨苗,不管他莫智淵承認不承認,這都是事實,爲了西樑的未來,他也必須會啓用莫小川的。只是,他現在還不想讓莫小川的羽翼太豐,故而才一推再拖,不讓莫小川涉足朝堂。但是,他心中卻是有數的,莫小川他必然會用,現在沒有講莫小川派往州府,而是派往前線大營,便可見一斑。軍中是最能提煉一個人的地方,而莫小川的軍事才能又是有目共睹的,讓他在軍中成長,對皇上來說,既不會太過壓制莫小川的成長又不會讓他太早的涉足到朝政之中來,這樣,他便威脅不到皇權。豈不是兩全齊美之策?”柳敬亭說着,一臉敬佩的表情,道:“皇上的確深不可測啊。”
柳敬亭好似聽懂了,想了想,苦笑道:“兄長說的在理。只是,難道皇上不怕出了第二個齊王嗎?”
“第二個齊王?”柳承啓輕笑了一聲,道:“談何容易。當年齊王是什麼身份,現在的莫小川是什麼身份,當年的太祖皇帝是什麼樣子,現在的皇上又是什麼樣子。再說,前線大營之中還有花旗衝的。這花旗衝帶兵雖然一般,可他已經是經過這麼多年風浪走過來的人,在軍中勾心鬥角壓制一個莫小川,還是可以的。”
柳敬亭似乎覺得這朝中之事太過複雜,遠沒有他的獵鷹堂那般痛快,輕輕搖了搖頭,不再對這上面的事多做思考,將話題轉入了正面,問道:“那兄長的意思是,我們要不要對葉逸出手?”
“暫時還不行。”柳承啓搖頭,道:“莫小川送此物來,也是要試探我們會怎樣做。這樣,明日讓柔兒給他回一件禮去。”
“送什麼?”柳敬亭急忙問道。
“燕國地圖。”柳承啓緩緩地說了一句。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