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國皇宮的佛堂之中,靜心已經知道了李長風之事,只是她所知道的,並不全面,以爲李長風重傷而去,卻不知道他已經死了。即便如此,靜心依舊很是痛苦,李長風這次回來,她非但沒有幫上什麼忙,反而還懷疑過他。現在李長風不在了,她纔想起,當初最疼他的,便是這位五哥。
她的心中苦澀,卻也無能爲力。
與她一同痛苦的,還有葉辛 ”“ 。儘管葉辛對於自己的父親安排的婚事十分不滿,可她也知道,若是父親硬要她嫁的話,怕是她最後也不得不妥協。在燕國的律法之中,若是子女不從父母的話,便會被定爲不孝,是要下大牢的,雖然葉辛是皇室成員,不能用普通的律法來說,但葉展雲的威嚴有的時候,比燕國的律法還讓人難以違背。
她現在覺得自己孤立無援,甚至連個可說話的人也沒有。靜心姑姑那裡,她不想再去麻煩,而且,即便是靜心姑姑出面,亦不一定能夠起到什麼作用。
她現在極想見莫小川一面,問一問他,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哪怕是一封書信傳遞也好,可是,回到皇宮之中,葉辛才發現,自己根本什麼都不是,離開了父親,她甚至連個普通的官家之女都不如。身邊沒有任何人可以差遣。
若是在景州,還可以讓齊心堂的人幫忙。可是,現在她身在幽州城,對於幽州城中的齊心堂人,完全說不上話。苦悶的葉辛,整日除了去照顧小黑馬,便是在屋中看那瓷器兔子,完全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而此刻,穆光也在焦急地尋找送信機會。越是這種緊迫的時候,他越是不能驚動到葉逸,儘管顧明離開的時候,已經給他留下的聯絡之人,可穆光爲了安全,不讓他們主動來見他,因此,直到這個時候,他甚至都沒有見過這些人,他在葉逸身邊的時間又短,還沒有自己的心腹。
滿腹的心事,卻是無有一個可以託付之人。
終於,穆光下定決心,打算出府一趟。其實,他現在出府,已經無人會限制於他,葉逸對他已經很是信任了。可是,爲了自覺,他一直都在葉逸的府中留着,如此,此次出府卻份外顯眼,不過,這個時候,他卻是顧不得那麼多了。
爲了不讓葉逸懷疑,穆光特意去找了葉逸的侍衛讓他隨行,名義上是找一個保護自己的人,實質上,卻是給自己找一個盯梢的,好讓葉逸安心。
來到府外,身邊的侍衛不由得問道:“穆先生,我們去哪裡?”
“以前有一酒家老夫常去,現在也不知道在不在了。想過去看看。”穆光隨意說道。
“要不要給穆先生叫一輛馬車?”侍衛問道。
穆光搖頭,道:“不用,走幾步就到了,反正許久沒出來看看了,順道看看也是好的。”
侍衛不說什麼了。
兩人穿過幾條街用了約莫小半個時辰,穆光停在了一家小酒館門前,道:“這就這裡了。”
侍衛擡頭看了看,有些意外,怎麼也沒想到,穆光所言的地方,居然是這種小酒館,詫異之餘,也不好多說什麼。見穆光已經邁步走了進去,他也只好跟着。
兩人在牆角的一張桌子坐下,要了兩壺酒和幾個小菜,穆光給自己倒了一碗,嚐了嚐,搖了搖頭,道:“味道完全不對了。”隨即,叫過了小二,道:“小二哥,你們這裡的酒怎麼變了味道了?原來的酒呢?”
小二解釋,道:“這位客官,您有所不知,原來的老闆將店盤出去了,現在換了老闆,所以,酒也換了。不過,以前的存酒倒是有幾種的,不知您要飲哪一種?”
“竹字壺的。”穆光道。
“這個好像沒有了。”小二說道。
“那青字的呢?”穆光追問。
“這個有,只是都是壇裝的。”小二回道。
“哦,綠字的呢?”穆光又問。
小二有些爲難,道:“客官,我不認得字,不知您說的是哪一種,要不,您隨我過來看看?”
穆光正要起身,侍衛道:“先生請座,我去吧。”
穆光點了點頭,侍衛便跟着小二去了。
待侍衛離開,穆光伸手一摸桌底,摸到一個好似破爛的地方,神手進去,卻是一個隱藏着的小格。他悄悄地將一張紙塞了進去。
侍衛回來,穆光的面上露出了笑容,一壺“綠”字酒放到桌上,穆光迫不及待地倒出來飲了一杯,卻是面上露出失望之色,道:“這酒的味道也變了。看來,是再難找出原來的酒了,罷了……”說罷,站起身來,放下一塊碎銀子,道:“我們回去吧。”
侍衛有些詫異,不過,也沒有說什麼,跟着穆光走了出來。
來到外面,穆光有些感嘆。
侍衛問道:“穆先生,接下來,我們去哪裡?”
“回府吧。”穆光搖了搖頭,皇上有些疲憊,擡手招呼一輛路過的馬車,朝着逸王府而去了。
就在穆光離開不久,酒館的小二走了過來,收拾着桌子,搖頭,道:“這些讀書人吶,就是矯情,算了,反正有銀子賺。”說罷,不動聲色地從桌下拿出了穆光留下在紙,悄然地收了起來。
其實,這個酒館的人,正是顧明臨行之前安排下來與穆光接頭的人。小二和穆光先前的對話,便是暗語。這種暗語有很多套,看起來都是平常的問話,其實內裡卻包含着不通的意思,比如先前的暗語中,選什麼字的酒,便代表着有不同的目的。
小二回到內屋之後,纔打開了信,簡單看了一下,頓時明白事關重大,當即不敢怠慢,讓人給劉娟娘送了過去。
劉娟娘接到了信,第一時間抄錄了副本,然後按照齊心堂的密文方式飛鴿傳書,朝着西樑上京總堂送去了消息,同時劉娟娘還將綠帽子叫了過來。
綠帽子最精這段日子,又回到了往日的平靜之中,儘管有時會想起莫小川,可也只能是無奈的呆想,她已經沒有什麼非分之想了。上一次,劉娟娘給了她護送莫小川的任務,若是她能將莫小川送到西樑的話,或許便能留在莫小川的身旁,還有些機會,可是現在她已經幾乎完全死心了。認清楚了顯示,卻無法擺脫自己心,心裡還是不時出現莫小川的影子,這也不沒有辦法的事。
不過,綠帽子畢竟是一個在江湖之中打拼了多年的姑娘,並不似葉辛那般爲了此事成日的暗自傷神,什麼事也懶得去管,她該做什麼還做什麼。便如沒見過莫小川一樣,當然,除了心中那些不好對人說的話除外。
但是,劉娟娘卻看的出來,這丫頭還沒有死心。有了這次機會,劉娟娘倒是很樂意幫助她。看着綠帽子進門,劉娟孃的面色沉重,道:“我有一個任務交給你。此事事關重大,你切莫懈怠。”
綠帽子見劉娟娘說的鄭重,點頭,道:“分堂主請吩咐,屬下萬死不辭。”
劉娟娘嘆了口氣,道:“不過,你此次出去,可能便要留在那裡不能回來了,我還在想,要不要派去你。派你去吧,我喲需誒捨不得,換別人又覺得你最合適。你可要想好了。”
“不知分堂主說的是什麼地方?”綠帽子問道。
劉娟娘搖了搖頭,道:“不在燕國。”
綠帽子神色一暗,隨即擡起了頭,道:“分堂主吩咐便是。屬下一定不敢懈怠。”
“看你的樣子,好像不太情願。”劉娟娘嘆息道。
綠帽子本想否認,想了想,又搖頭,道:“屬下是不想離開堂中的姐妹和分堂主,不過,堂中有事,屬下自然該盡一份自己的力量。”
劉娟娘點了點頭,道:“若是你不願意去的話,我可以換別人的。你可想好了?”
綠帽子嗯了一聲。
劉娟娘從懷中掏出穆光寫的那封信遞給了她,道:“我讓你去一趟西樑,給少主將這封信送過去。”
“啊!”綠帽子驚訝地看着劉娟娘。
卻見劉娟娘面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情,頓時明白自己被捉弄了,當即面色羞紅起來。
劉娟娘逗過她之後,便面色一正,道:“此事非同小可,你切莫要小心行事。失態之嚴重,你看了信的內容,便知曉了。”
綠帽子點了點頭,以最快的速度將信看完,面色陡然凝重起來,道:“居然有此等事。屬下立刻啓程。”
劉娟娘道:“你路上不單要快,而且,還要不被人發現,不然的話,非但不能化解少主的危機,可能連你自己也有危險。”
綠帽子知道事情的嚴重性,用力地點了點頭,道:“分堂主想必已經提前將消息傳遞出去了吧?”
劉娟娘點頭,道:“不過,指望畜生傳遞消息,不一定能夠送達,若是被人防備,很難送到的,所以,你此行事關重大,切莫大意不得。”
其實,劉娟娘不說這話,綠帽子也不敢大意,這可事關莫小川的生死,她又豈能有半點懈怠,辭別了劉娟娘,綠帽子只帶了兩個隨從,便朝着西樑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