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梅少川,你怎麼那麼白癡啊。這劍法是你這般用的嗎?”小瑤氣惱地上前,口中雖然吼得很兇,不過,當他看到那老者被長劍貫穿大腿根部釘在山石上的樣子,胸中之氣也是沒了,即便是她使出這套劍法來,估計也沒有這般的成果,莫小川才學了短短几月就能打敗此高手,實是無所苛責了。
雖說是走了狗屎運,但成果是顯著的。
“殺了他,我們走!”小瑤丟下一句話,坐在了地上,緊繃的神經略微放鬆,便覺睏乏的厲害,有些支持不住了。
“殺?”莫小川有些猶豫了,第一次殺人純屬意外,若是方纔直接殺了,倒也沒什麼,但現在那老者很明顯失去了反抗之力,自己再動手殺他,卻有些下不了手了,畢竟出生在另外一個世界的他,對於隨性殺人,心裡還是牴觸的。
看着莫小川有些猶豫,老者突然慘然一笑,道:“少統領,我是朝廷的人,你殺了我,對你沒有什麼好處,何況我並沒有打算傷你。今日之事……”老者的話未說完,小瑤猛地躥上前去,手中的匕首狠狠地刺入他的胸口,匕首拔出,鮮血飛濺,她急忙閃身,依舊被濺到身上不少。
小瑤彈了彈衣衫上了血漬,皺眉,道:“都要死了,還這麼多廢話。”說罷,揪下老者一塊衣襟,將匕首拭擦乾淨,順便把老者身旁帶着的包裹也提了起來,望了一眼目瞪口呆的莫小川,道:“還愣着幹什麼,拿劍,走人!”說着,有些不滿地道:“你這人看似聰明,實際上笨的要死,真不知道你怎麼想的,生死相拼還在後面招呼什麼,直接趁他不備先來一下子再說,要是我換作你,你那家奴也死不了了。”
“他不是家奴。”被小瑤如此一說,莫小川有些失落,道:“他是軍中的兄弟!”
見莫小川這般,小瑤知道自己的話有些重了,白了他一眼,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收拾了自己的衣衫,道:“走吧!找你的人去。”
莫小川拔起長劍,劍身上的血跡順着血槽流下,竟是完全不沾染劍身,隨着他抽劍的動作,劍身已經乾淨如初。莫小川呆了呆,將長劍插回鞘中,左右一望,發現此刻天氣又陰沉起來,自己連方向也辨認不清了,只好跟着小瑤走去。
兩人一前一後,均不說話,小瑤的體力明顯沒有恢復,偶有難行之路,莫小川都會默默地在她身後扶上一把,兩個時辰過去,天色漸漸暗下,黑夜即將來臨,小瑤回過頭,問道:“這是哪裡?”
“這是……啊?”莫小川睜大了眼睛:“你不認識路啊?”
“我怎麼能認識,我是一路跟着你們來的。被那老瘋子追了一圈,就跑到這裡來了。”小瑤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道。
“那你亂跑什麼?”莫小川氣極,滿以爲小瑤知道路,結果跟着走了這麼久,她才說自己也不認識路,這讓莫小川又一種被人戲弄的感覺。
“你急什麼急。”小瑤的體力恢復不少,從包裹中摸出了一塊餅子,掰成了兩半,扔給莫小川一半,道:“我的乾糧都扔光了,這老頭也沒帶多少,省着點吃,我們還不知道有多少路要走呢。”說罷,看了看莫小川全身上下除了一把劍,什麼都沒有帶的模樣,忍不住又白了他一眼。不過,她也理解,這種富家公子,一直過着安逸生活,遠不如她們這些江湖人的野外生存能力強。這一點,用莫小川和那老者做對比便能知曉。
莫小川和他同樣是領頭的人,莫小川的乾糧飲水這些東西,都讓別人帶着,而那老者,便是緊追他們之時也不曾將身上的包裹丟棄,小瑤自然身上的必用之物也都帶的很是齊全,只是逃命時都當暗器扔了。不過,在潛意識中她從不缺少這些,故而,殺了那老者,順手便將所需之物帶走了。
若換做莫小川,他必然不會去拿死人的東西,事實上,現在口中吃着那餅,他也是有些難以下嚥的,若不是理智告訴他必須吃下去的話,很可能早已經吐了出來。
吃過了東西,小瑤將包裹背好繼續向前行去。
莫小川蹙眉,道:“天色已晚,我們現在不知身在何處,不如就此休息一夜,明日辨明瞭方向再做打算。”
小瑤白了他一眼,指了指周圍,道:“在這裡休息,你瘋了?你看看那邊是樹林,那邊是深山,這裡地勢平坦,既沒有水源,也沒有可以遮擋之所。夜間什麼猛獸都可能來,來一隻還好說,倘若多了,你這細皮嫩肉的大少爺,能擋下幾個?又能填飽幾個?你願意死在這裡,我還不願意呢。”
莫小川被她說的無言以對,雖然他不是從小在富庶人家長大,但出生之地卻是一太平盛世,從來都沒有過這方面的擔心,實際上除了性格上與真正的梅大少有着天壤之別外,對於野外生存上,兩人也相差不遠。他比真的梅大少強的也只是一些見識,可面對真正的困境,見識並不能起到決定性的作用,還是經驗更加可靠。在這一點上,他與小瑤相距甚遠。
莫小川忍不住嘆了口氣,看來以前那些電視劇中,現代人回到古代憑藉見識就可以混得風生水起,着實是騙人的,無奈下,他只好又跟着小瑤向前行去。
小瑤在前面行着,話語不多,只是,偶爾提醒莫小川注意腳下。再次見到她,莫小川的心中還是有幾分欣喜的,但今日經歷的這些事情,將這份欣喜沖淡了不少,以至於,他不知該和她說些什麼,逐漸暗淡的山體上,莫小川就這般漫無目的跟着小瑤遊蕩,擡頭看看天空,烏雲漸密,似乎又要下雨了。
終於,在天色完全黑暗之前,小瑤在一處山崖邊上發下了一個低矮的山洞,剛好夠兩人坐下。進入山洞,小瑤從包裹中拿出引火之物,拾了些乾柴,在洞口點着,這才坐好,有些疲憊地伸了個懶腰,道:“梅少川,你是不是有些恨我?”
“恨你?”莫小川搖了搖頭,道:“爲什麼要這樣問?”
“我騙了你,還偷了你家的東西,這些還不夠嗎?”小瑤輕嘆一聲,道:“我最恨人家騙我的,也知道別人討厭被騙,所以,你應該會恨我的吧。”
莫小川苦笑一聲,若說騙人,他將這個世界上的所有人都騙了,而且,小瑤所做的一切並沒有給他造成什麼傷害,相反的,今日若不是小瑤,恐怕自己便要被那老者抓去了,恨意自然是沒有的,不過,他並未正面回答小瑤的問題,只是輕嘆一聲,道:“以後,你便叫我小川吧。”
這一幕何曾相似,只是當初說這話的是面前的少女,現在卻反了過來。
小瑤並無他想,只以爲這是梅大少的乳名,在這個時代,除了至親長輩和親暱之人,叫人的乳名是很不禮貌的,莫小川這般說,小瑤只以爲他換了一種方式告訴她,他並不恨她,不知怎地,心中竟生出幾分喜悅來,展顏笑道:“好吧,那我以後就叫你小川了。那麼小川,你想不想知道我的真實身份?”
“冢影門羅峰的弟子。”莫小川說道:“先前那人提過,不過,我並不知道冢影門是個什麼東西。”
莫小川此言,讓小瑤有些不快,觀其神色,小瑤知道他只是無心之言,在她的認知裡,這些官家少爺自然是看不上武林中人的,隨口說出來倒也可以理解,瞅了他一眼後,才道:“你們這些人自然是瞧不上我們的。”
“我並無此意。”莫小川解釋道。
“算了,我也不與你計較。”小瑤擺了擺,道:“我冢影門原是清門中一分堂。清門早在三國時期便已創立,只爲亂世中的百姓扶危解困,門中之人都是一身正氣,爲民所有的清雅之輩,故而以清門命之。估計,你也多少看過史書,知道魏晉之後,中原突然就分裂成了許多小國,相互混戰,歷經幾百年這纔有了我現在熟悉的燕國、南唐、西樑和楚國。但當時幅地中原的魏晉爲何會突然如此,卻衆說紛紜,沒有一個定論,而且,史書上也記載十分模糊,尤其是那段說法不一的五十年間,好似被人刻意抹去一般。不知你發現了這一點沒有……”說罷,小瑤也沒有抱多大的希望,在她想來,像梅大少這般的紈絝公子,對這些應該是不感興趣的。
莫小川卻大出小瑤所料地點了點頭,道:“我的確注意到了這一點,只是一直無法查證,而且,史書上寫得也只是模糊了一些,引論太多,有些辨別不清而已,也就沒有太過注意。”
小瑤並不知道莫小川因爲自己現在所在的陌生時代和腦中的歷史軌跡便是從那五十年間開始轉變的,對此自然會多加關注。聽他居然真的留意到了這些,不禁有幾分高興,用力地點了點頭,道:“你說的很對,不過,我卻可以肯定的告訴你,史書上是說法沒有一個是對的。我清門也是從那個時候突然總堂不知所蹤,其餘分堂各自分裂才形成了現在的局面。其後我們清門衆人都想弄清楚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但是這麼多年過去,其他清門中的門派都已經放棄了這個念頭,唯有我們冢影門一直還在以此爲己任,可到現在也沒有一點頭緒……”
言罷,小瑤有些失落地放下了手,突然,有面色微變,道:“最可恨的便是神鞭門……”說着,神情有些激動,嫩拳狠狠地砸在了山洞裡面的洞壁上,“轟隆!”一聲悶響,伴着小瑤的動作,那洞壁竟然坍塌下去,露出了一個漆黑的洞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