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件事之後,顧連清在上京城頓時淪爲笑柄,許多人都開始嘲笑他,覺得莫小川所託非人,找了這麼一個軟蛋來幫他操持上京城之事,實在是有錢考慮,甚至有些人,已經將顧連清丟出了自己的視線,覺得這樣想人,成不了什麼氣候,根本不足爲慮,一個皇宮之中的管事太監便能讓他搖尾乞憐,這樣的人,還有什麼好怕的,即便柳承啓的人都跟了他,那又如何,他畢竟不是柳承啓,當年的柳相爺,即便是晨公公見到,也得十分恭敬。
這便是差距,有如此之大的差距,衆人的擔心顯然是杞人憂天了。
尤其是,當顧連清按照那太監的意思,將禮部的小吏責罰一番之後,不少的柳派官員,對顧連清,也是嗤之以鼻,想要另謀出路,或者是直接去聯絡莫小川了。也有些人,與顧連清接觸的不少,覺得此人的才學不差,這件事,必然還有什麼隱情。
因此,也有不少人上門詢問,想找顧連清要一個說法。
不過,顧連清基本上是不見的,唯有吏部侍郎,被他迎入了書房。當吏部侍郎離開的時候,不少人迎上去詢問結果,但這位吏部侍郎,什麼都沒有說,只是面帶微笑地講了一句:“衆人都散了吧,顧尚書很好,很好……”
這兩句“很好!”,實在是耐人尋味,又讓人陷入了沉思之中。
這一日,顧府之中,卻迎來一位特殊的客人,顧連清也很是詫異,親自出府迎接,不過,當他出來的時候,來人已經到了後院門前。
顧連清趕忙施禮,道:“白夫人,什麼事,居然牢您親來?”
這位白夫人,長得清麗俊美,身段窈窕,並非別人,正是綠帽子。綠帽子在莫小川前往幽州之前,便已經動身歸來,這些日子,一直在齊心堂中,很少路面。顧連清之所以如此稱呼她,是因爲,自從齊心堂易主之事之後,在她逐漸地進入齊心堂核心之時,便用了當初從劉娟娘口中得知的那個名字“白夜寒”。
雖說,她最後也未曾確定自己到底是不是白易風的女兒,不過,她卻選擇相信了。白易風一生孤苦,沒有後嗣,而綠帽子卻也沒有父母,既然劉娟娘如此說了,莫小川也不想再深入追究。
綠帽子將自己當做白易風的女兒,不管真假,對綠帽子來說,也是一件好事,自少,她自幼心中的遺憾,多少會有些擬補。當然,從另外一方面說,綠帽子與莫小川在一起的時候,她內心的自卑感也會略少一些。
當年的齊心堂主之女,和燕國分堂之中的一個小護衛,兩者相較,差別自然是顯而易見的。而綠帽子的這個身份也早已經公佈了出來,這使得她在齊心堂中,一路高遷,也少了很多阻力。
顧連清自然也是知道這個消息之人,因此,稱呼綠帽子,卻已經不再用以前的稱呼,加上她和莫小川早已經有夫妻之實這件事也不是什麼秘密,這年頭納妾不舉禮,也是尋常之事,而且,綠帽子一直都在莫小川的身邊,幫着莫小川做事,府上那幾位夫人,也待她當姐妹,所以,顧連清自然地將綠帽子當做了莫小川的妾侍,以“夫人”稱之。
這倒並非顧連清自降身份,而是莫小川的身份太過特殊,即便他是當朝堂堂的禮部尚書,卻也不敢造次,畢竟,他是莫小川的人,而現在來看,莫小川將來接替大統,是很有可能之事。
現在的綠帽子或許只是王府中的一個小妾,但以後卻可能是宮中妃子,而且,莫小川這個人,對自己的女人,都如同逆鱗一般護着,極爲寵愛,是個人,便不會在這方面做蹙眉頭之事。
顧連清乃是一個通曉進退,知曉隱忍之人,自然更會做的比別人強上幾分。
綠帽子看到顧連清如此客氣,也是施了一禮,道:“顧大人,今日冒昧前來,乃是有事請教,顧大人切莫如此客氣,倒是讓我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顧連清捋着鬍鬚一笑,道:“白夫人有什麼吩咐,直說便是。只要顧某能做到的,必然盡力而爲。白夫人請吧……”顧連清說罷,對着下人吩咐,道:“上茶,會客廳待客……”
綠帽子微微點頭,對顧連清的安排卻很是滿意。
她的身份有所不同,又是一個女子,若是顧連清如尋常待客那般,將她迎入書房之中,倒是有些不合禮數,不過,現在顧連清顯然想到了這一點,安排到會客廳中,便再無這種顧慮了。
兩人來到會客廳,綠帽子主動地坐到了賓客的位置上,顧連清也不客氣,在主位坐了下來,對於莫小川身邊的女人,尤其是幾個幫着莫小川,能夠打理一方的,顧連清一向都是很敬重的。這些女子,年紀雖然不大,能力卻一個個都是不俗,而且,做事也是明禮儀,知進退。
綠帽子對此,自然是明瞭,莫小川來了,可以毫不客氣地坐在主位上,那是因爲,在顧連清的眼中,是以莫小川爲主的,顧連清之所以對她這種尊重,完全是因爲莫小川的關係,若不然,她甚至連登上顧府府門的資格都沒有,又豈能不知禮數。
兩人坐定之後,綠帽子面色顯得有些凝重,隔了一會兒,才擡起頭來,望向顧連清,道:“顧大人,不知你可知曉夏雛月這人?”
顧連清有些詫異,夏雛月,他自然是知曉的,先不說當年夏雛月曾經出使過西樑,而他也跟着莫小川出使過燕國,單是夏雛靈這個楚國太后,現在還軟禁在上京城中,便讓他對夏雛月不會陌生。
只是,顧連清卻拿捏不準綠帽子爲何會突然問起她來,若說綠帽子親自前來,只爲問他這句話的話,他卻是有些不解,若不是爲了夏雛月,爲何又突然問起了她。
思索片刻,顧連清微微點頭:“倒是知道這女子,傳聞不是說,她乃是中原第一美人麼?”
顧連清這句話有矇混之嫌,顯然在沒有確定綠帽子的來意之前,他不想將話說的太明白。綠帽子也不介意,也不管他是否知道夏雛月和莫小川之間的關係。直接開口,道:“顧大人,你可能有所不知,其實,夏雛月和王爺之間,多有瓜葛,前兩日,我們打聽到,她被困在了楚國,這件事,我不知道該不該告訴王爺,正處在矛盾之中。”
“這……”顧連清聽綠帽子如此一說,頓感頭疼,這種事,已經算是涉及到了莫小川的家事,按理說,他不應該插手的,可是,綠帽子親自登門,卻又讓他不好推諉,猶豫了一會兒,他這才道:“白夫人何不與大夫人、玉兒夫人她們商議……”
綠帽子搖頭,道:“顧大人有所不知,夏雛月其人,雖然與王爺走的很近,不過,柳姐姐她們卻不知曉,我也不敢擅自做主,去告知她們,這其中的原因,不方便細說,還請顧大人見諒……”
顧連清頓覺愈發頭疼起來,參合到這種事來,對他來說,不管是解決不解決,都可能得罪人。如若不理會的話,首先綠帽子便可能對他心生不滿,若是去管了,又可能惹着府中的那幾位。
他眉頭緊鎖,更關鍵的是,綠帽子將話說的不清不楚,讓他也不好判斷。良久之後,顧連清擡起頭來,道:“白夫人,若是這件事,只是一個對於王爺來說,比較重要的消息,而不涉及這些私人情感在內,你會如何做?”
顧連清的話音落下,綠帽子愣住了,看了看顧連清,張口,道:“顧大人的意思是……”
“顧某沒有什麼意思。”顧連清趕忙搖頭,道:“顧某隻是覺得,這種事,還是上報給王爺知曉,王爺自然會有決斷。”
“可是,現在燕國戰事吃驚,南唐那邊又蠢蠢欲動,我是怕,影響到他!”綠帽子說道。
顧連清微微一笑,道:“這一點,白夫人?大可不必擔心,王爺不是不知輕重之人,他必然會處理好的。”
綠帽子低眉沉思了起來,過了一會兒,用力地點了點頭,道:“有勞顧大人,我明白了,如此,便不再打擾,先告辭了。”
顧連清微笑點頭,道:“我去送白夫人。”
“顧大人留步,無需相送,我從後門走便是!”綠帽子說罷,便邁步朝外行去。
顧連清眼見綠帽子似乎還有什麼顧忌,便也不堅持,拱手道:“如此,顧某失禮了。”
綠帽子露出一個微笑,隨後,便離開了會客廳。
看着綠帽子離開,顧連清卻感覺更爲頭疼了一些,看來,這件事很不簡單,不然的話,綠帽子也不可能來找他,不過,隨即他便輕輕搖頭,不再去想這件事,既然綠帽子已經打算告知莫小川,那麼,莫小川自然會做好吧,也用不着他太過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