軒轅翌的哀傷並沒有打動哀慟的我,此時的我們,就像是兩條背道而馳的平行線,只有越走越遠。對軒轅翌的巧取豪奪、霸道蠻橫和冷酷殘忍,我感到無比心痛和怨恨。縱然他有潘安之貌,子建之才,亦非再是我所喜愛之人,我不會再爲他動心,最好永遠也不要再見到他。
我別開臉再不看他,冷冷地說,“雪兒累了!請皇上也早點歇息吧!”
“雪兒……”他帶着哀求的聲音再次響起。
我面無表情地走到門邊,用力地拉開門,低垂着頭,“皇上,請回吧!”
久久地聽不見他的反應,直到我以爲他已經離去的時候,才聽見他的一聲嘆息,接着便是他轉身離開的腳步聲,他的步履沉重,如同我此刻的心。
我回到牀上躺下,眯上眼晴閉目養神,腦子卻在不停地轉着。
我不能再這樣被動下去,事情永遠沒有完美的,我發現自己總是顧此失彼,現在如果再當斷不斷,必會反受其亂。平平的死,已經讓我感覺到了生命的脆弱,還有強權帶來的蠻橫無情與殘酷。我第一次有了想要權力的衝動,也第一次有了想用權力來保護自己的親人和朋友的念頭。
我不能就這樣束手待斃,靜靜地等待着時間的過去。直到夜半時,豎起耳朵傾聽着四周的聲響,發現各方悄無聲息以後,我才漠然起身,從窗口飛奔而出。
快速地找到一個附近比較隱秘的小山坡,點燃了焰給我的煙火,然後靜靜地數着時間等着他地到來。在我數到快一百下的時候,焰的身影便出現在了我的眼裡。
看見他停在原地左顧右盼了一會,便直直地朝我隱身的地方走來。
“雪兒……”當他站在我的面子,輕喊我的名字時,鼻子一酸,忍不住撲入他的懷裡,默默地流着淚。
他輕撫着我的背,帶着心疼地說,“我已經聽說平平的事,雪兒,別再傷心了!哭壞了身子,我會心疼的!”
想到時間緊迫,又怕軒轅翌暗中對我看得更緊,我想起要說的話,趕緊抹乾眼淚,收拾起悲傷的情緒,“焰,平平的事,我一怒之下和軒轅翌鬧翻了,估計他會對我看得更緊。風家,不管你用什麼方法,後天讓他們全部撤出京城,趕緊離開瀾滄國。時間這麼緊的話,事情會不會有問題?”說這些話的時候,我自然有了一種威嚴的氣勢,像是又回到了現代做主管在發號施令的時候。
古焰軒看着有點不一樣的我,眼裡閃過一絲瞭然,帶着寵溺地說,“我這邊沒有問題,那你呢?你準備怎麼做?”
“我會通知父皇提前明天就回國,然後跟他約定在雪月國的邊境會合,我要先跟他迴雪月國,不管接不接任皇位,至少也要先出了瀾滄國再說。焰,大不了,我跟你隱姓埋名,一起闖蕩江湖好了!”我沒有一絲開玩笑,認真地對着他說。
擡眼望向月光下的他,那張俊臉在我面前,永遠是帶着柔情的笑意,總是帶給我溫暖如春的感覺。說實話,我還沒有見過他發怒的樣子,不知道他發起怒來,又會是個什麼模樣?
“雪兒,如果可以選擇,我希望馬上跟你在一起,可是,我現在還有大仇未報,你先等我一段時間,等我報了大仇之後,不管你要做什麼,我都陪在你身邊,可好?”古焰軒俊臉上的笑容,在說到大仇之時隱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話中的一絲痛楚和輕蹙着眉的不快樂。
看到他不快樂,我的情緒也跟着低沉下來,帶着一絲心疼,伸出手輕輕撫平他緊蹙的濃眉。想來還真是汗顏,我除了知道他的名字叫古焰軒,是烈焰的門主之外,他的其它事情,我竟然全然不知,甚至連他住在哪裡都不知道,自己竟然沒有關心過他的去向。
想到這裡,我真的慚愧得無地自容,真心地想爲他彌補些什麼,也想爲他做點什麼,而不是一昧地讓他爲我做什麼。“焰,一直以來都是你在無私的幫我,我也希望自己能夠幫你分擔你的喜怒哀樂。有什麼是我能夠幫你的?”
“不用!雪兒,我的事情你幫不了,只要你能常常在我身邊,讓我見到你,能跟你說幾句話,你就算是幫到我了。”他的臉上又恢復了笑容。
“真的?”看到他笑了,我也跟着笑了,就像兩個傻瓜一樣,在看着對方傻笑,“那好,那我就一直陪着你,在你身邊爲你吶喊助威,這樣真的就可以了嗎?”我帶着遲疑地看着他。
“足夠了!”他滿臉感動,緊緊地將我擁進懷裡。
“雪兒,京城順安街那裡有一座古府,那裡是我在京城住的家。另外,觀音山下的那個茶寮也是烈焰的聯絡點之一。還有京城那間最大的藥鋪仁愛堂也是我們的。其它還有一些小地點,但不太重要,以後,不管在哪裡,只要你看見店鋪的暗角處有烈焰的標記,那就是我們的產業。目前我們人員的聯絡暗號爲:烈陽金針穿家戶,萬花叢中一點紅。但是,這個聯絡暗號在烈焰每月的例會上會變換,所以一個月後就不能再用這個了。不過,你的身上有我的焰主令,可以隨時指揮烈焰的任何人,當然,其中也包括我!我心甘情願地給你指揮一輩子,呵呵!”說到最後,他用額親密地碰了碰我的額,低沉的笑聲迴盪在我耳邊,讓我心裡暖暖地,也朝他揚起一抹輕笑。
“呵呵……我明白了!”我這時才明白,原來那間茶寮也是烈焰的,難怪他那時會在第一時間知道我出山的行蹤,而在路上攔截我呢!原來是這麼一回事!他總是讓我意外,想來他的身上還會有許多讓我驚奇的秘密,等着我去挖掘呢。
“嗯,雪兒,你要懂得保護自己,必要時跟軒轅翌一拍兩散也不怕,哪怕是叛國,我也有足夠的金錢和勢力來支持你!只要你沒事!”他看着我的表情嚴肅認真,一點也不似開玩笑地說着聽起來大逆不道的話,他還敢直呼皇上的名諱,真是大膽。
他飛揚的自信,眉宇間隱藏的那種力量,讓我暗暗吃驚,心裡真的好奇,焰的勢力,究竟到了什麼程度?竟然敢說出這樣強大的話?但是,我卻莫名的相信他,如果沒有必勝的把握,以他的性格,他是不會說出這樣的話來的。
“你放心!我不會再優柔寡斷了!我會努力去爭取!焰,謝謝你!謝謝你願意陪伴我並且給我最大的支持!”我緊緊地抱着他,臉貼在他的胸膛,聽着他火熱的心跳聲。
“傻瓜!”
兩個緊緊相擁的身體,在月光的照耀下,如同一體,久久不動。
“焰,我得先回去了!明天我就會動員父皇回國!然後我會隨後跟着離開,到雪月國邊界與父皇會面。那到時我們怎麼聯繫?”我問了最關鍵的問題。
“你走之前到古府來找我,我會送你去!”
“好!那我們就這麼說定了!我先走了!”我在他臉上用力地親了一下,飛身便走。結果卻被他用力地扯回懷裡,狠狠地親了幾回,這纔不舍地放我離開。
回到宮裡,看香燭的燃燒時間,我應該出去不久,應該也沒有人發現吧?不管了,現在是走一步看一步,既然決定了以後的方向,我得早點休息,保證睡眠纔有精力去對付軒轅翌。
他既然寧願讓我恨他,就不可能隨便放手!以他的深沉,我更要小心應付纔是,千萬不可讓他看出一絲端倪。
半夢半醒地睡了一覺,其實睡得並不安穩,平平死時的慘狀不斷地在我的夢中出現,幾次讓我從睡夢中驚醒過來,最後一次在公雞啼鳴之時,驚醒了一身冷汗,就再也睡不着了,只有睜着眼晴,躺在牀上發着呆等待天亮。
早晨,待我梳好頭穿好衣服後,暖香才端着熱水推門進來讓我洗涮。我三下兩下吃完早點,便朝着禮儀宮的帝王苑走去,我要去找父皇商量回國的事。
誰知還未到帝王苑,便碰上了父皇。我趕緊三步並作二步地迎了上去,“父皇,你怎麼下牀了?怎麼不好好多休息一會?”
雪非桐仍是一臉溫潤地笑,看我的眼裡有着一絲擔心,“雪兒,父皇擔心你!怎麼樣?傻丫頭,沒事了吧?看看你,眼晴都哭腫了!”他笑着,伸出手輕輕摸了摸我的頭,一切安慰和呵護,都透過這平凡的動作傳遞給了我。
“父皇,我們回你那,雪兒有話要跟你說!”我接過趙毅的位子,上前攙扶着他,往禮儀宮走去。
“不用扶着,父皇還不至於這麼脆弱,走這麼點路還是可以的。”他輕笑着想推開我的手。
“那就這樣好了!”我從攙扶改爲挽着他的手。
“你呀!”他一副拿我無可奈何的模樣,輕笑着,和我互相依靠着,朝他臨時的住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