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維嘴上說着：“嗯，明白了，你不急，我也不急了。咱們早上來到了這裡，就等到中午，他總要出來，上個廁所什麼，吃飯什麼的，總要出來吧！”
楊維沒有看他，而是扭着頭朝着張秘長第二間的辦公室看去，那脖子伸得長長的，好像讀書期間喜歡作弊的那些號稱“長頸鹿”的學生樣。
他忍不住笑了起來。
“笑什麼笑！”楊維有些不滿，“要是我一個人來，我就是推銷員，早就推門而入了，在這門口守着等真難受。”
他搖了搖頭說：“等，代表什麼，誠心。沒有人不會不懂的！作事也需要耐心的。”
然後，他看了一下手腕上的表，笑着說：“哎，其實，我們等了也才半個多小時嘛，推銷約定的等待，等半個小時，你覺得長嗎？”
楊維沒搞懂他的意思，壓低着嗓門叫道：“半個小時還不長，你要等半天才敢去見別人呀！”
他說：“對，你說得對，半個小時是夠長了。我是現在是在忍耐。忍耐有兩種，一種是無知的退讓，另一種則是力量的積蓄。你放心，我敢保證超不過一個小時，我們會遇到熟人的。”
“那你的意思我們等不超過一小時？”
他笑着說：“是的！”
“你研究過？”
“很多事不一定要我們經歷，一定要自己體驗才明白，那是豬欄主義。我們有許多前人經過的路，做過的事，我們只要用心去參考一下，就會明白。”
“呵呵，理論家，又冒調調了，不過，王健，說真的，我還真佩服你，腦殼轉得快。說起這些事情還真有一套！”楊維歪着腦袋，用欣賞的眼神看着他說。
他這時把手腕一擡，掂着腳，朝前面看去。
楊維順着他的眼神，這時，那個之前那位大姐再次走了出來。他迎面向着她，微笑着，她的眼神裡卻滿是疑惑，說道：“你們不是來送銀華商業步行街的資料嗎？怎麼還在這裡，沒送進去？”
“呵，謝謝大姐啊，剛纔給張主任打了電話，他正在忙，所以我們在門口等着了。”
“哦，還真老實！那這樣吧，跟我來，我帶你們去見張主任！”這位大姐突然對他們起了熱情，主動要帶他們去找張主任。
他笑笑，他的第一步達到了，博得了商會工作人員的老實的好感及同情。
這時，商會大廳進門外靜了下來，接着又是一陣忙亂。那是人羣散去的聲音，看來是申請商鋪的人們都填完了表格，遞交完畢了。看着南商會這一付忙碌的樣子，他轉念一想，這其實是個好兆頭，自己接下來更應該好好表現了。
“張主任，這是銀華商業步行街的，給您送他們的那邊的資料來了！”商會的那位大姐帶着他和楊維走進了張主任的辦公室，一進屋就叫着。
張主任是個戴着眼鏡，看上去文質彬彬的中年人。他擡起頭，看了他他們一眼，用陌生的口吻問道：“你們哪裡的，廣告公司？房開公司的？”
他卻不動聲色，說道：“張主任，我是他啊，以前在管委會工作，現在來到了，負責銀華商業步行街的推廣，今天，是專程向您報到來了，之前我剛打過電話的！”
“嗯，把資料放這裡吧！”接着張主任又埋頭開始看他手裡的申請表格，並不再理他們的打算。
楊維不由回頭看了他一眼，眼裡是失望的神情。
帶他們進來的大姐也有些尷尬，笑道：“哦，今天張主任挺忙的，哦，一會，我們還要開個會，是我們會長通知的，你們先把資料放下去，我們會看的，有意向我們會聯繫你們的。”
他卻沒有走，兩隻腳緊緊地站定在張主任的面前，他沒有直接遞給他資料。看得出，他想和張主任談話。
張主任看出了他的心思，對着他說：“嗯，要不這樣吧，我現在手頭正忙。你們在外面先等着，一會再安排！”
“沒事，您別客氣……那您先忙。”接着，他把手裡拿着的銀華商業街的商鋪資料放在張主任的辦公桌前，拉着楊維離開了他的辦公室。
楊維回望了他一眼，滿是苦笑。
他卻笑了笑說：“我們不是得到一個好消息吧，一會龍會長會回來，他們商會裡要開會。”
楊維又搖了搖頭，自言自語般地說：“回來又有什麼用呢？他們一個秘書都這樣吊，王健，你剛纔幹嘛不劈里啪拉把銀華商業街的優勢說出來呢？你看，那什麼張主任，你之前約好的，他都挺瞧不起我們似的。”
他說道：“有時候，別人對你沒感覺的時候，你急於表達，只會起到更壞的效果。讓彼此冷靜一下，我們要表達還要機會。他也沒有直接說讓我走啊，他說的是一會再安排呀，我們還有溝通的餘地的！”
“那是人家的客套話，你看，你還當真了。一會再安排，一會再見到他，我看他連和我們打招呼都不一定。”
“嗯，你說得有道理，但是，我們現在就要抓到每一個細節，每一個別人給我們的承諾，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就是假設他故意不想見咱們，而不是代表他們不想發展。最關健的一點，我們不是他們好攆走的，我們在這裡多呆會，他們對咱們的印象也就會越深。”
這位瘦女人還有站穩，完全反應過來，他又接着說到：“我先要恭喜你們啊，你這南商會的這個市場太火爆了，呵呵，現在像你們這樣火爆的市場，絕對是今年建海市表表現最突出的老城商業街。同時，我們是來自銀華新區商業步行街的，我那裡也是今年擴展最快的新商業區域之一，至少明年就會形成一個新的熱點。”
女人看見他他們私自從側門進來本來有些不滿，正想表達什麼。沒想到他一通急速的表白，讓她不由心裡一熱，覺得對方並沒有懷有壞意，說得似乎也頭頭是道。這麼一想，她就不敢也不願意趕走對方了。但是她的態度還是挺傲慢的，用下巴朝裡頭指一指，說道：“龍會長不在，資料什麼的，你們可以先進去，先送給張主任，進去吧，就在裡面的第二間。”
“龍會長不在，那我們先把資料交給那個張主任吧！”
“不，不要直接去找張主任，這位張主任是商會的秘書長，他是直接可以和龍志鵬說話的人，我們先給他打個電話！”
一邊說着，他一邊掏出手機，一邊翻着手機尋找着張秘長的電話。
楊維有些奇怪，也有些納悶地自言自語道：“都鑽進人家門口，又不進去見人家，你不如進去幾下子把別人說心動了不好嗎？還要搞這麼打電話的程序幹什麼？一個個的打電話請示，萬一人家不見呢，那該怎麼辦？”
他看了楊維一眼，微笑着，正想說什麼，忽然又沒有說什麼了。顯然，他那邊撥張主任的電話已經通了。他已經對着手機說話了：“張主任嗎？您好啊。我是之前管委會的小王，呵呵，嗯，現在在我們銀華商業步行街……是啊，是啊……，對對，我在您的樓下的……對，我們可以代表銀華商業步行街的……好的，好的，那您先忙，我們等一下……沒事沒事，您別客氣，我還怕打擾了，呵呵……好的，好的，再見。”
掛了電話，他對楊維說：“你說對了，萬一人家不見呢，那該怎麼辦？一個字，等！”
楊維一聽就有些不服地叫了起起來：“你怕什麼啊，當推銷員也不能這麼膽小吧！”他意識到她的嗓門太大了，趕緊上前，用手要捂着他的嘴。
楊維也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了，這時商會裡走出來兩個人，看着一直站在張主任門前的他們兩個，也感覺十分奇怪。楊維吐了吐舌頭，又縮了了脖子，把嗓門壓根道：“你怕什麼嘛，我還是要說！那個什麼張主任不就是一個秘書，你要談什麼直接給他說不說行了，這樣畏畏縮縮的！”
“這你還不明白，這哪裡是畏縮，我是在等機會！”
“不是，我看是這個南湖商會的張主任擺譜，而你就在受氣！”
“受氣又有什麼不好？”他小聲反問道。
“呵，呵呵！”楊維把已經站麻了腳甩了甩，不服氣地看着他。
他知道楊維是個受不了氣的主，趕緊安慰着她說：“我們現在和南商會的人熟悉，他們就把我們只是當成一般的銷售人員。雖然，我們之前給他們打了電話，也作了自我介紹，但是別人還是要小看你，這是你沒有辦法改變的前提。我們要想不讓別人把我們當小，我們就首先要裝小，要表現也要看時機啊，現在還是不時機嘛。小維，不要別人的氣了，就當我們去給別人拜山，別人總要擺擺譜過癮你也能理解吧！”
楊維撇着嘴，一臉不屑，說：“那咱們怎麼辦？真這麼等着？要是你剛纔不聽到消息說龍會長會來，還得這樣等着。這樣等着丟人又現眼，還是白跑一趟。你說的積蓄力量的出擊好久出擊，我等不耐煩了。”
“嗯，小維，這不怪你！我們和銷售有關的任何策劃，我們一定有要東西給別人表達，讓他感受到只可意會不可言傳。如果面對重要的領導，我一進去就劈里啪拉地講完了，那這個策略案是表層的。我先你講的這一切，是很有用的，你首先要相信我們站在他們商會的門口不會是白站，我剛纔已經遞給張主任的資料，我相信裡面有打動他的理念。但是我在資料裡面並沒有體系化地呈現化出來。在他看出來之前，我們就繼續讓他看小吧，真的沒什麼關係。我們沒有接待室，在這裡等着沒有個椅子坐，也沒關係，被別人的嘲笑你以爲真的就是笨蛋嗎？”
聽到這裡，楊維挺震驚，眼珠一轉，嘿嘿笑道：“王健，我看你真的沒有必要做什麼房產策劃，市場推廣這一塊。當初在軒誠公司，你給我講出你對銀華新區的‘理想’我就讓你去做公務員。現在你也進了銀華管委會，爲什麼還要出來跑這一單？就是工資少一點，我們夠用，就可以了。”
他沉默了一會，淡淡地說道：“職場如江湖，水深淺幾何？我從金灣，到軒誠，從策劃員做到策劃經理，在工作也算一個小小的白領吧，但是工作總是被辭退又辭退，我在工作的舞臺上表演，老闆在幕後觀看，稍有一慎，就是我所謂的榮耀之後的遍體鱗傷。”
“是，我理解，但是現在你已經進了銀華管委會啊，管委會可是政府機構，我知道，你認識張木，得到張木的賞識，這也是你曾經遍體鱗傷之後的收穫，你爲什麼不珍惜，還要跑出來做單呢？”
王高解釋道：“管委會的工作我將辭掉。一、管委會的工作不是我喜歡的二，我算是管委會的‘空降兵’管委會的一些基層幹部看我也不順眼。三是關係*的隱形博弈無處不在，我害怕在政府機構‘站隊’，說白了，我現在的*是張主任那裡。我也不想因爲我的存在，影響了張主任，讓他受到別人口中的用人上有形成制度化。所以，我必須離開那裡！”
這話他給軒誠的易總說過，現在再次給楊維重複着。
“喲，你就高尚，其它人走關係人家都穩穩地坐了下去，就像考慮一考慮二的，這麼安穩的生活，你爲什麼還不安心呀！”
“唉，小維，不要說這些了，好不。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理想吧，當公務員也不適合我，那不是我長遠的理想。做策劃銷售纔是我最喜歡的，而且我現在鄧浩民簽了合同的，一個月內拿下南湖商會這個五金大市場的單子。如果失敗了，我將賠償也十萬元，還有……”他欲言又止。
“鄧浩民？”楊維冷笑道，眼裡噴着怒火。“小建，就是這南湖商會這單我們做不成功，也無所謂，賠，賠他個剷剷，你以爲他敢打你吃了？那個雜種！”
“小維，不……不要這樣罵人！”
“哦，他，我知道，你還要做策劃銷售這塊，你是想實現自己更大的價值，我理解你，我也支持，但是現在你就這樣在別人的門口守着，和我悄悄地說話，這讓我感覺很難受！”
“噓！”他伸出手指在嘴脣邊笑着提醒楊維，然後又小聲問道：“有什麼難受的呢？”
“嗯，我們這守在人家辦公室門口的架勢讓我想起那句話！”
“哪句話？”
“華人與狗不得入內！”
他有些愕然。
楊維繼續解釋道：“現在的人都很實際，看見你穿得不好，進酒店都要被趕出來，美名什麼‘衣冠不整，謝絕接待’都成了統一的政策方針被全國各大酒店貫徹執行，這種沒道德的事都成了慣例。我最看不慣這句話，總讓我想起當年租界的外國人看不起中國人，就打了‘華人與狗不得入內！’，我現在的感受就是這樣的，我們在這個什麼張主任的面前，也像是‘衣冠不整，謝絕接待’，我不舒服，你看呢？”
他搖了搖頭，說：“小維，你不要鑽牛角尖了，我們現在是拜訪老闆，咱們就在這等。你看，他們都說下午會回來開會，我們大不了再等兩三個小時吧！至少你說的那個什麼小領導對我們一點不友好，算了，我們自己想開點，就當滿足他的虛榮心，滿足他的虐待狂心理，我們當一回‘華人與狗’嘍。”
楊維白了他一眼。
他心裡盤算着：“這‘華人與狗’可做得呀！我和鄧浩民的合同可是甲方將承諾不少於“銷售後商鋪實際單價×1000套×1%的分成。同時甲、乙雙方同意並確認上述收益分配標準僅爲甲方承諾的最低分配標準。那代表什麼，如果我們這千套的商鋪推廣出去了，商業步行街以一套商鋪以80萬爲均算，那這一個月成功後，收益將達到80萬呀！”
心裡的計算他沒有說出來，而是催促到：“小維，快中午了，我去找剛纔帶我們去找張主任的那位大姐，看看能不能借出兩張椅子來坐坐，你下去買兩個快餐盒飯上來，我們就他們門口死等龍會長！”
“呵，好大的毅力了！”楊維撇着嘴，“今天跟你當這一回推銷員，可真是開眼界了。”
“是啊，拜訪老闆，而且是不熟悉的老闆，是有要毅力呀！”他接過楊維的話打趣着，又催促她下去買盒飯。
楊維下樓去了，王健看了看錶，時間一分一秒地向前挪着。
對於時間，人的感覺總是不同。當你着急等一個人時候，時間總是那麼慢，看時間間隔也會越來越短了，覺得過了很久很久，可是，一看，怎麼才過了五、六分鐘呀！又煎熬了一陣，再看，怎麼才走個兩、三分鐘。但是，當你過得開心愉快的時候，忘記了一切，忘記了時間，回首一看，怎麼就過了那麼多年，曾經的快樂時光又在哪裡呢？他對時間感慨着，這也是也調節心情的一種辦法，讓自己千萬不要慌亂，在等待中依然要保持自己的風度。
他再次站直，然後惦惦了腳，想到，是要去找張凳子來坐坐，自己還能站，楊維再站恐怕就沒風度了。
他朝第三個辦公室，就是對他有好感的那位大姐那裡走去的時候，那位大姐擡頭看見是他，故作驚訝地說：“哎呀，小夥子，你們還沒回去呀！你的資料不是交給我們張主任了嗎？你回去吧，有消息他會通知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