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龍當時聽了後就決心遷市政府。爲此,他暗中做了一些人大代表的工作,並多次請市人大主任等吃飯,所以,有了那一份建議市政府遷移的議案。
同樣,在官場,很多冠冕堂皇事件的背後都有一個荒唐的理由。
因爲王健的反對,林龍的市府和市委唱起了對頭戲。市委在討論幹部的提拔和調動的時候,林龍開始經常使用否決權。他不同意的人基本上不能動。
在全市一些需要市委、市政府主要領導參加的重大活動中,經常是市委論文記王健和其他領導等他。有時候林龍故意遲到,他不到,會不能開,以此在幹部羣衆中顯示自己的中心地位。
在新聞報道上,版面的主次、篇幅的長短,林龍都要與王健相比。
他爲了促進市級行政中心的遷移光明新區,他開始動腦筋。
當巧,那時,在建海的發現在一個親王堆遺址。在遺址裡出土一個木製圖騰飛龍,還有雙翼。林龍就有了主意。
他決定在光明新區矗立一個全市文化中心的雕塑,他的理由是:“親王堆遺址是建海文化遺址,爲了體現這個重大發現象,塑一個飛龍翼的雕塑是再合適不過了。雕塑就安放在建海最重要的新區,未來的行政中心光明新區的中心大廣場上。”
當時,在市裡,有許多人已經開始認爲林龍與王健的爭鬥是公開公,明顯化,他的意見必須要王健同意。而飛龍翼的雕塑是沒有經過王健同意,林龍就安排人在光明新區的新的市民廣場上塑起了這座金光閃閃的飛龍翼雕塑。
飛龍翼是林龍費盡心機設置的建海市標誌性雕塑,建海市民看見這尊雕塑自然會想起城市的中心應該是在光明新區。而這個雕塑是市政府的一廂情意,市委並不太同意的。這一點,在建海都傳遍了。
但是不管如何,
飛龍翼在建海太敏感了,老百姓已經接受了這一雕塑。飛龍翼幾乎成了建海市的代名詞。這也是林龍十分得意的事。
這個飛龍翼的成功矗立,讓林龍十分得意,並且認爲市級行政中心遷移也必將是他自己政治生命的新起點。
然而,市級兩會上,王健與林龍在經濟發展的大政方針上發生了嚴重分歧。
王健對林龍像無頭蒼蠅似的到處帶隊招商引資意見很大,他在市委常委會上提出了一個十分嚴肅的問題。
“政府是幹什麼的?”王健黑着臉問,“你們大家都會說,政府就是要發展經濟。這種觀念如此流行,以至於大家對此不假思索地接受了。然而,最近發生在我們建海市政府各部門人人上陣招商引資的做法,突現了這種觀念其實是很不恰當的。”
“王健同志,”林龍不滿地說,我們建海因爲沒有良好的形象,所以,我們要創新,要進取所以,市政府要以經濟規劃爲中心不動搖,對於這一點,某種意義上說,我們在背水一戰。”
“林龍同志,越是在困難的時候,越是要保持清醒的頭腦,”王健語重心長地說,“我認爲,政府只需管好自己應該管的事情,這是經濟轉型時期政府的責任。以經濟規劃爲中心,不是讓你這個市長去當廠長。市政府辦開發區,縣區政府也辦開發區,難免要撂荒大片土地;至於人人招商引資最後究竟能落實多少,也很值得懷疑。”
“王健論文記,您說市政府應該怎麼辦?”林龍想將王健的軍。
“一句話,政府的正當經濟職能就是爲企業、個人從事經濟活動、展開公平競爭創造一個良好的制度框架和社會環境。”
王健有些激動地說,“要有所爲,還要有所不爲。我看當前要在三個環節上加大力度,一是政府應該做什麼,不應該做什麼;二是應該按什麼程序做,不應該違反什麼程序;三是行政責任追究,不按法做的亂作爲,要追究行政責任,不按法做的不作爲也要追究責任。一個好政府之所以好,也許僅僅在於它知道自己該幹什麼,不應該幹什麼,可以幹好什麼,可能幹不好什麼。人貴有自知之明,政府也當有自知之明啊!”
這次會議上,林龍的理念再次受到王健的制擎,讓他十分不爽。爲了讓自己在建海信立更高的威望,他又開始大力改造建海的市容市貌。
林龍想通過把建海建得更美,來招商引資,以城市規劃爲突破口,儘快樹立自己的形象。然而,城市規劃是需要大筆資金的。靠財政不行,靠外商,大外商不來了,於是,他集中資金做了兩件事:一是種樹,二是修路。
林龍下決心在任期內把缺林少綠的建海市建成綠樹成蔭的花園城,俗話說十年樹木,百年樹人,一屆任期也不過五年,五年是無論如何也樹不了木的,於是便將成木移植進了城裡。
也不知是誰出的主意,移植進城的大樹全是松樹。各區區長爲了完成指標,在城市的犄角旮旯兒種滿了松樹,樹挨樹、樹連樹,也不講究個間距,老百姓戲稱建海市快成烈士陵園了。
只是把松樹種到老百姓家窗戶底下不行,園林部門頭一天種,老百姓第二天拔,搞得園林部門十分頭疼。在市政府常務會上,林龍命令死看死守。
在修路問題上,林龍與王健的觀念又發生了衝突。
王健認爲,要適當調整城市規劃指導思想,由原來重視大廣場、大馬路改造,逐漸轉爲重視中小馬路改造,當前應當集中力量抓好五大“民心工程”,即棚戶區改造,小街小巷維修,小區庭院美化,低窪地區雨後積水整治和中低檔樓房翻新。林龍不以爲然。他認爲,一個城市要上檔次、上形象,必須修建大廣場、大馬路。
接着,林龍乾脆在許多決策不僅不向市委打招呼,連人大也繞着走。林龍明白,雖然王健在建海口碑好,但是自己年齡上佔優勢,取而代之是早晚的事,眼下最重要的是組建經營好自己的圈子,上下其手,形成自己的資本和勢力。政治家的根本是自己的隊伍和勢力,作爲一個想有所作爲的政治家,必須在此方面花費心血,這樣纔能有實現自己理想的本錢。
建海權力的核心決不能由王健打着黨的旗號一個人把持,這一點林龍極爲清醒和警覺,但是王健是一個極難對付的對手,這個人政治經驗太豐富,自己又不能一直在他手下委曲求全,這是林龍絕對不能接受的。因爲對於政治家來說,建海是一個出政績的絕佳的政治舞臺,也可以說是千載難逢的政治機會。
接着,不久後林龍正在招商引資大會上面對衆多記者,展示着自己的遠大理想。
“張市長,您希望通過政府規劃,把建海規劃得像華盛頓,還是像紐約?像海市,還是像沿海?”一位記者問。
“我希望建海既不像華盛頓,也不像紐約;既不像海市,也不像沿海。建海的文化是獨特的。沒有盧浮宮,巴黎是什麼?沒有音樂,*是什麼?所以建海就是建海,建海是獨一無二的。”林龍神采飛揚地說。
“那麼建海的優勢是什麼?”記者又問。
“‘經營城市’的理念是我們最大的優勢。‘經營城市’的新理念是我就任建海市長後提出來並積極倡導的,國企是國有資產,城市本身也是國有資產。政府掙錢,不僅可以通過徵收企業的稅收,也可以通過經營城市使財政增收。企業可以由董事長和總經理來管,而城市只能由市長來管,如果市長的興趣不在城市而只在企業,這個城市就會因疏於管理而荒廢。髒亂差的城市,以經濟眼光來看,就意味着悄悄地貶值,也就是國有資產的流失。市長不管企業,還有董事長和總經理;市長如果不管城市,城市就無人去管。”
林龍的講話很具煽動性,說着說着,他又談到了市級行政中心遷移的概念,在會場裡大大地宣傳一番。
但是,王健依然十足地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