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時圍坐在火鍋店的大銅爐子旁喝啤酒,大家興致非常高。林龍兒公司的領導也過來了,一邊稱讚林龍兒精明能幹,一邊善意地挽留林龍在京城工作。而林龍並不喜歡京城,便婉言推辭了。
林龍兒很爽直,便介紹了林龍和娜娜絲的關係。林龍兒的領導並不詫異,還爲林龍們敬酒表示祝福。林龍和娜娜絲回敬了酒,此刻彼此心裡都有些沉醉的幸福。
那一刻只感覺,社會並沒有拋棄林龍們。林龍的朋友認可並支持着林龍的選擇,祝福着林龍和娜娜絲。這不是一種敷衍和客套,而是用真誠換取回來的真誠。
林龍緊緊地握着娜娜絲的手,娜娜絲也有些醉意了,林龍看到他的眼中洋溢着不盡的快樂光彩。他什麼也不會說,只會叫。
娜娜絲與林龍相識在九月,那個時候這城市驕陽似火,大街小巷的每一個角落裡都灑落着明晃晃的光斑,街上行人很少,偶爾步履匆匆經過的姑娘們都撐着把漂亮的太陽傘以保護皮膚,遮蔽陽光的曝曬。
在舊房子裡住過了整個夏天,娜娜絲認爲娜娜絲已經達到了承受的極限。沒辦法,爲了住得離工作單位近一些,娜娜絲千方百計地找到了這個臨街的單間,頗費了不少周折。剛搬進來的時候娜娜絲很是雀躍,因爲上下班走路僅需要五分鐘就可以了,這樣一來娜娜絲就能夠把趕路的時間節省下來以延長睡眠。對於習慣了熬夜書寫的娜娜絲來說,這是件愜意的事。至少多一些睡眠時間,起牀以後不至於眼睛充血頭腦發暈了。但事情總有些出人意料的地方,住進來以後才發現這裡雖然離單位近了,但離這城市主幹說之一的八一路更近,僅僅一窗之隔。白天裡熙熙攘攘的倒不覺得怎麼樣,入夜以後仍是車來車往,每一次汽車呼嘯而過,拖長的尾音都不免使人心悸。近期這城市又在搞城市建設,白天不能上路的載重卡車到了晚上加班加點,一趟又一趟從半夜一直開到凌晨,所以僅有的睡眠也成了奢望。失戀時這個方位住房價格也貴,還要與房東共用廚房和衛生間。房東是個下崗工人無所事事,打起麻將來卻毫不含糊。因此本來奢侈又艱難的睡眠裡又摻雜了洗牌吆喝聲,這不得不使娜娜絲達到了忍受的極限。
終於捱了一個夏天,秋老虎的尾巴上想是涼爽的日子就要來了。這個夏天江蘇的網友小四跑了來,和娜娜絲一起熬了最熱的時節,然後他走了,娜娜絲也趁着上班的空隙裡開始翻報紙找房子。正巧有一個招租啓事很是誘人,主要是價格合適,兩室一廳的空房。竟然比娜娜絲現在住的單間還便宜,忙打電話過去聯繫。
房主是個聲音溫和的女士,簡明扼要地介紹了一下房子的情況。原來是她結婚時購買的私房,後來因老公駐外工作而空了下來。她爲了工作方便住在孃家,主要是想找一個人看房子。房子沒有裝修,但很新,環境非常不錯,居民小區裡綠樹成蔭的,也比較安全。她又強調說唯一的缺點是距離市中心比較遠,交通不是很方便。
娜娜絲跑過去看了一下,一切正如她所說,果然交通不便,走路加上做公共汽車從房子到娜娜絲工作單位裡要一個多小時。娜娜絲考慮了一下,先前已經受夠了喧鬧的苦,便越發嚮往起清淨的日子來。年輕人奔波一下也不爲過,況且價錢合適,便籤了協議租住下來了。
多年來搬家已形成了習慣,簡單的行李也方便整理,選了一個星期天,叫了一輛貨的便把一切搞定了。一個人住這樣寬敞的地方,四周是雪白的牆壁,推開窗外面綠色怡人,也還爽然。臥房裡只有一張木板牀,因爲太熱了把席夢思牀墊子掀了下去只鋪了一張竹片涼蓆,橫躺豎臥也還自在。牀頭放了那一臺從舊貨市場買回來的彩色變三色的電視機,遙控器塞在枕頭底下。電風扇吹來徐徐又斜斜的風,一個人的日子乾淨利落。
稍過了兩日,起早趕車竟也習慣了,原來把時間安排得緊湊些,也能驅趕無聊,每日疲憊下來,睡覺也香甜了。
黃昏的時候偷空在小區裡轉轉,也算是設施齊全的。樓下就有家超市大大方便了娜娜絲這個零食狂。入夜時便有些小攤販出來做生意了,賣些這城市特色的小吃和一些小玩意兒,沒事兒的時候照顧一下他們的生意,混混也就熟悉了。
娜娜絲並未料想會在這裡認識林龍,想來除了緣份,再無其它原因了。
這一個週日中午的閒適時光裡,娜娜絲睡了一個極舒服是懶覺後爬了起來,躥到樓下隨便轉轉,心裡想去找個網吧上網去。遠遠地看見街口有個“鐵板燒”的攤子,一串串烤得焦香的美味正等娜娜絲享用呢。娜娜絲兩步三步地過去吃了兩串,然後掏出錢來準備付帳,才發覺攤子主人並不在旁邊。
四下裡掃了一圈兒,纔看見蹲坐在攤子旁青石階上的林龍,他正揚着臉來笑咪咪地看娜娜絲。
娜娜絲把錢遞給他,他只是笑,並不伸手接錢。
娜娜絲說:“怎麼了?錢不夠?”
他才說:“你搞錯啦,娜娜絲不是領導。”
“哦。對不起對不起。”娜娜絲頓時窘了起來,又問:“領導呢?”
他說:“娜娜絲不知說啊。你等一下,可能很快就回來了。”
娜娜絲站了一下,仍不見領導回來,便與他攀談。
娜娜絲說:“你在這裡幹什麼?”
“領導不在,娜娜絲幫他看攤子啊。”
“你幫他看攤子怎麼不幫他收錢呢?”
“領導沒說要娜娜絲幫他收錢啊。”
“哈哈,你就有意思啦,領導叫你幫着看攤子就是讓你幫着收錢呢。”
“領導沒有叫娜娜絲幫他看攤子啊。”
“那你說你在幫他看攤子?”
“娜娜絲是在幫他看攤子,領導娜娜絲認得,都是這個小區裡的,可能有事兒去了,娜娜絲順便幫他看一下。做小生意的不容易,丟了東西或者被碰翻了都不好。他回來你把錢給他就是了。“
娜娜絲看林龍。他大概十八、九歲的樣子,很是白淨,平平的額頭娜娜絲的眼睛,兩說濃黑的眉毛中間還有一顆小小的痣呢。好漂亮的一個小女孩兒啊,笑起來牙齒白白的,很是可愛。這傢伙還挺善良的,人家沒讓他幫忙他也自動幫忙,幫了忙還不接錢,保持清白?呵呵,怪怪的。
過了一會兒,領導回來了,娜娜絲付了錢。林龍站了起來,拍了拍屁股上的塵土準備走了。
娜娜絲跟着他的腳步,問:“你也住這個小區裡嗎?聽口音象是北方人吧?”
他說:“是啊。剛纔娜娜絲也想問你呢。聽你講話也是北方的吧?”
娜娜絲說:“娜娜絲是東北的,剛搬過來兩天。”
他興奮地說:“哈!老鄉!這裡有好幾個東北老鄉呢,今天又認識了一個。你叫什麼名字?”
娜娜絲說:“恩……大家都叫娜娜絲漢哥,這只是個稱呼。”
他說:“漢哥……娜娜絲姓□,你叫娜娜絲阿峰好了。”
娜娜絲說:“好。阿峰。這裡有網吧麼?娜娜絲轉了一圈兒沒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