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桃夭傷
第二天早上,鳳傾起牀後,推開房門,就聞到一股濃郁的香氣。鼻子下意識地狠狠地嗅了嗅:“唔,好香啊!”
不用看,也知道是花桃夭正在做早飯。
伸個懶腰,打一個大大的呵欠,鳳傾簡單地洗漱完,便頂着一對熊貓眼,直奔廚房而去。
果然就在廚房裡看到花桃夭忙碌的身影。他寬大的衣袖挽起來,露出小半截手腕,動作優雅地處理着各種食材,切菜,揭鍋,添水,翻炒--
明明只是一些簡單的動作,可是在花桃夭做起來,卻如行雲流水一般讓人賞心悅目,甚至不忍心移開眼睛。
鳳傾打着呵欠,也不出聲打擾,乾脆就那麼懶懶地斜倚在門框上,正大光明地欣賞起來。紫衣曳地,偶有山風吹來,衣袂便蕩起絲絲漣漪。
花桃夭自然早就發現了鳳傾的到來,只是手上忙碌着,這纔沒有跟她打招呼。直到做好了所有的菜,這纔回轉過身來。
“阿傾,餓了沒?”看到鳳傾頂着兩個黑眼圈,花桃夭桃花眸微暗,又問,“昨晚沒睡好?”
鳳傾後腦勺就着門框蹭了蹭,不以爲意道:“昨晚吃太多,撐得睡不着,誰讓你做菜那麼好吃!”
花桃夭笑得眉眼彎彎,眼底波光流轉,輕聲嗤笑:“做得好吃,你也嫌棄?還真是難伺候啊!”
鳳傾憤憤地磨了磨牙,衝着花桃夭呲牙咧嘴,樣子可謂是凶神惡煞。“本少爺就這樣,你又能怎麼着?嫌老子難伺候,那你就別伺候呀!”
花桃夭從善如流,“是是是,人家就喜歡難伺候的阿傾!怎樣怎樣,是不是感動得要死啊?那還等什麼,趕緊以身相許吧!”
“滾邊兒去!”鳳傾翻個白眼,懶得理會某人的油嘴滑舌,目光落在竈臺上擺放着的雞腿,當即眼冒狼光地跳過去,拿起一隻就開始啃。
“嗯,真香啊!”鳳傾忍不住讚歎。嘴裡吃着如此香噴噴的雞腿,就連糾纏了自己一夜的各種負面情緒都消減了不少。
被鳳傾的吃相給逗樂了,花桃夭無奈又好笑。“看你猴兒急的,慢點吃,別噎着了。”
所謂好的不靈,壞的靈。結果,花桃夭話音剛落,鳳傾就不知怎麼的,還真的給噎到了。“咳咳……咳咳咳……”
鳳傾一手舉着雞腿,一手捂着嘴巴,彎腰咳個不停。
花桃夭連忙上前,大手在鳳傾的背上輕拍着。“阿傾,你還好吧?”這丫頭,還真是,吃個雞腿也能噎着。
鳳傾好不容易止住了咳嗽,一個眼刀便飛射過去。“烏鴉嘴!”
花桃夭歪頭拋個媚眼給鳳傾,“阿傾,烏鴉其實也可以比翼雙飛的。我是公鴉,你是雌鴉。”
“嗯,你是公鴨。”鳳傾難得地沒有辯駁,只是拿不懷好意的眼神探照燈似的打量着花桃夭的某個位置,故意擺出一臉的淫蕩來,“只是不知,你這隻鴨要多少錢才能買你一夜啊?初夜還在否?”
花桃夭桃花眼茫然地眨了眨,然後總算是聽出鳳傾那句話的意思了。敢情這丫頭又在拐彎抹角地損他呢!不過,他花桃夭可不是吃素的,什麼樣的葷話沒聽過。當即小蠻腰一扭,媚眼一拋。
“阿傾,人家一直都爲你守身如玉,難道你竟是不知道麼?還有啊,人家免費給你嫖,而且只給你一個人嫖,你看如何?”
鳳傾忽然就覺得嘴裡的雞腿更加噎人了。不客氣地賞給花桃夭一個大腳印子,然後啊嗚啊嗚泄憤似的繼續啃着手中的雞腿,那樣子,就好像手中的雞腿姓花名桃夭似的。
花桃夭也不惱,只是妖妖嬈嬈地笑了笑,轉身就去端菜。
鳳傾一邊叼着雞腿啃,一邊密切注意着花桃夭的一舉一動。看到他臉色明顯不好,顯然是休息不好的結果,心底不由得微微嘆息。目光無意中又落在了他的手上,看到他手上的傷,心中一緊,語氣也冷了幾分。“花桃夭!你的手是怎麼回事?”
花桃夭端着盤子的動作一頓,愣了一下,這才無所謂道:“我昨天晚上進山抓山雞的時候,不小心傷到的,沒什麼大礙。怎麼,阿傾你心疼了?”
“大半夜的跑去抓雞,你腦子沒問題吧?”無視掉花桃夭後面的一句話,鳳傾說得多少有些咬牙切齒。鬼才信他大半夜跑進山裡,只是爲了抓山雞!
花桃夭一副很委屈的模樣,桃花眼裡水光瀲灩。“人家這還不都是爲了你嗎?你這個小饞貓,不但不對人家以身相許,怎麼反倒是怨起我來了。”
鳳傾沒再說話,只是默默地啃着手中的雞腿。對於花桃夭所謂的抓山雞一事,閉口不提。
飯菜依舊色香味俱全,只是吃在嘴裡,總感覺有些苦澀。鳳傾有些心不在焉地吃着,忽然,眼前一黑,暈了過去。在暈過去之前,她不由得低咒,這該死的的花桃夭!竟敢暗算她!
迷迷糊糊之間,鳳傾就感覺有一雙結實有力的手臂將她橫抱起來,放到牀上。那動作輕柔至極,帶着幾分小心翼翼,好似是在對待一件無價珍寶。
再然後,便是徹底的黑暗了。
等到鳳傾睜開眼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早上了。她嚶嚀一聲,緩緩地睜開眼睛,短暫的迷茫過後,一下子翻身坐起來。然後就看到,牀頭上,一隻琉璃匣子安靜地擱在那裡。匣子裡面,是一枚拳頭大小的硃紅色果實。
無憂果!
鳳傾下意識地皺眉頭,暈倒前的一幕便一下子閃進了腦海裡。想起花桃夭,心中不由得大駭!忙不迭爬起來,以最快的速度奔向他的房間。
房門緊閉着。鳳傾心底忽然涌起不好的預感,想也不想便上前一腳踹開房門。房間裡靜悄悄的,並沒有人。
鳳傾心頭閃過一絲失望,轉身正欲離去,目光卻在落到牀底某一處的時候瞬間冷凝。那裡,一件染滿鮮血的白色中衣堆成一團,刺紅的顏色觸目驚心。
鳳傾掩在衣袖下的雙手不由得緊緊握起,這個該死的男人,居然敢瞞着她,自己一個人跑去那麼危險的地方,就爲了給她採摘無憂果!
鼻子有些酸酸的,鳳傾急急地四下裡喊道:“花桃夭,你在哪裡?你給我出來!”但是,回答她的卻只有無邊的靜寂。
鳳傾心底的不安越來越濃,似乎是想到了什麼,當即衝出門去,直奔忘憂老人的院子而去。
“師父,師父!花桃夭呢!”一見到忘憂老人,鳳傾難得地沒有繼續她“欺師滅祖”的勾當,而是一把抓住他的衣領,急急地問道。
忘憂老人被鳳傾晃得腦仁兒疼,不滿地直嘟囔。“你這個劣徒,腳長在小桃兒自己的身上,爲師上哪知道他的下落!”
“你胡說!”鳳傾聲音陡然拔高,眼睛裡卻滿含希冀,“你一定知道對不對?你快點告訴我,他現在怎麼樣了?有沒有事啊!”
忘憂老人看鳳傾那麼着急,想起自己當時看到花桃夭一個人艱難地處理傷口的情景,不由得幽幽一嘆:“傾兒,你老實告訴師父,你心裡面,可有一分一毫的小桃兒?”
鳳傾一愣,語氣卻有些漠然。“我有沒有,難道師父您不是最清楚麼?”
忘憂老人一噎,“爲師是說,假如說,你沒有中了‘移情’,可會在意他?前夜,你不是都已經聽到了麼?”
鳳傾眼底閃過一絲茫然,“我不知道。”她的記憶裡,全是與花桃夭相戀的事情,那種假設來的東西,她怎麼會知道?
一顆心越來越迷茫,越來越找不到方向。但是,關心卻還在。鳳傾又急急地問道:“師父,你快點告訴我,花桃夭現在到底人在哪?他一個人跑去採摘無憂果,帶了一身的傷回來,我不見一見,心裡放不下!”
“唉,那好吧,你且隨爲師來。”無憂老人也有些無奈,不知道自己當時的所作所爲到底是對還是不對,“小桃兒爲了幫你取無憂果,可謂是九死一生。好不容易拼着一口氣回來,至今還昏迷不醒呢。”
鳳傾抿脣不語,只是靜靜地跟在忘憂老人身後,神色漠然,腦子裡卻是一片混亂。明明覺得,自己喜歡的人另有其人,可是又無法控制自己的思想去在意花桃夭。心裡不由得苦笑,師父的藥果然霸道啊!
忘憂老人見了這樣的鳳傾,想要再說些什麼,卻終究還是將到了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唉,也不知道小桃兒這一次大難不死,是否會有後福?
站在一間房間門口,忘憂老人停下腳步,看着鳳傾。“小桃兒就在裡面,你自己進去看看他吧。”
鳳傾沉默着點點頭,欲推門進去。
忘憂老人卻又忽然出聲:“傾兒啊,爲師的做法可能……的確有些不妥當,爲師已經在研製移情之毒的解藥了。但是,傾兒,爲師希望你捫心自問一下如果沒有移情之毒,在你的心裡,是不是就真的一點都沒有你師兄?”
“當年,你師兄爲了你甘心情願放棄皇位,單憑這一點,就不是誰都可以做到的。甚至,你真正喜歡的那個男人都未必做得到。如今,他又爲了幫你採摘無憂果,九死一生。你師兄……是真的在乎你。”
“感情是可以慢慢培養的,何不給彼此一個機會,說不好便是柳暗花明呢?好了,師父言盡於此,剩下的,就由你們年輕人自己解決吧。唉!”
忘憂老人說完,轉身離去。鳳傾卻忽然叫住他,問道:“師父,那個男人,到底是誰?”那個每夜令她魂牽夢縈的男人,到底是誰?
忘憂老人背對着鳳傾的身體微微僵了僵,須臾,他幽幽嘆道:“該想起來的時候,自然便想起來了。”然後,下一瞬,身影已經到了數十米之外。
鳳傾心中亂糟糟的,深呼一口氣,這才推門進去。滿屋子的藥香味兒撲面而來,她下意識地吸了吸眉鼻子,轉身關好門,直奔內室而去。
花桃夭便於這一室的藥香裡,安靜地躺在牀上,仍未醒來。原本傾國傾城的妖孽容顏,此刻一片蒼白,整個人都顯得羸弱無比,好似易碎的琉璃,讓人不忍碰觸。
鳳傾走得很慢很慢,一步一頓,明明不過是十幾步的距離,走起來卻好似漫長到沒有盡頭。看着安靜地躺在那裡的人,她的心便不受控制地收緊再收緊。
她在喜歡與不喜歡之間苦苦掙扎,就好像溺水的人,努力地想要尋找到一個出口。和花桃夭認識那麼多年,說不關心那是假的。即便沒有移情之毒,在鳳傾的心中,花桃夭也絕對是一個特別的存在。
鳳傾拉過一張椅子,在牀邊坐下,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昏睡中的花桃夭。睡着了的他少了往日的風流不羈,多了幾分恬淡安靜。如果不是那臉色實在是蒼白得厲害,她想,這副畫面應該是唯美至極的。
良久,一聲嘆息從鳳傾的脣角溢出。不過是隔了兩夜,有好多事情就好像已經悄然改變。
鳳傾乾脆單手撐着下巴,打量着花桃夭,心中五味陳雜。那天晚上他和師父之間的對話如今想來猶在耳畔,一字一句是那麼得清晰無比,讓她想要裝作沒聽見都是枉然。記憶被移情之毒篡改,把原本對別人的愛意轉嫁到了他的身上,這對他,又何其不公?
鳳傾不由得又一次懷疑,自己之前喜歡的那個男人到底是誰?又到底喜歡到什麼程度?應該是很喜歡很喜歡的吧,不然的話,她心底對花桃夭的執念也就不會那般深刻。
想到花桃夭居然曾經爲了她而放棄了皇位,鳳傾心底更是酸澀難平。問這世間,有多少人爲了那個位置爭得頭破血流?到頭來卻不過淪落成白骨一堆,黃土一掊?就像君承懾和君承威--
不知怎麼的,腦子裡忽然便閃現出君承懾和君承威這兩個名字來,鳳傾一怔,怎麼好端端的,竟想起那兩個人渣來了?而且,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那兩個人的死,好像還都跟她有關係?
鳳傾的心底有一瞬間的迷茫。從沒有哪一刻像現在這樣,她是如此迫切地想要知道夢中的那個男人究竟是誰。
心中出神,便沒有注意到牀上的人已經幽幽轉醒。
花桃夭並未睜開眼,卻已經知道了陪在身邊的人是誰。不睜開眼睛,是因爲不知道該如何面對。他到底還是沒有管住自己的心,變得貪婪了。
沒有發覺花桃夭已經醒來,腦袋極度混亂的鳳傾忽然從椅子上站起來,直接坐到牀沿上,低下頭,對着那毫無血色的薄脣,試着吻下去。
卻,在最後一刻,豁然止住。還是做不到呢--
鳳傾面無表情地望着花桃夭,眼底的波光幽深明滅。心底明明不排斥他,可是身體卻好似有些拒絕那樣的親密呢。
一如那一日,梅林中的那一吻,明顯錯誤的感覺。一時間,鳳傾彷彿陷入了天人交戰,心中一片複雜。
花桃夭雖然一直閉着眼睛,卻仍是時刻都在關注着鳳傾的一舉一動。感受着那近在咫尺的呼吸,他的心跳不由得微微加速。卻又在得知那人的舉棋不定之時,漸漸沉寂下去。
終究,她的心裡還是無法接受他的吧!花桃夭心中無聲一嘆,心緒紛繁。原本稍稍雀躍的心,終是慢慢地沉入低谷。
鳳傾猶豫掙扎了半天,卻始終無法繼續吻下去。每當她咬牙決定繼續前進的時候,腦海裡便總會出現那一雙溫柔的黑眸,帶着思念,帶着憂愁,帶着悲傷。
時間就彷彿在這一刻停滯不前,鳳傾維持着那個姿勢好久好久,久到身體幾乎都要麻木,這纔不得不頹然地深呼一口氣,驀地坐直了身子。
她,做不到!那雙黑眸,就好似一個魔咒,無所不在地控制着她的身體和潛意識。又好似一張密不透風的網,不給她任何逃走的機會。
眼睛一酸,鳳傾連忙仰起頭來,試圖阻止不受控制的眼淚,卻終究還是徒勞了。淚水就好似斷了線的珠子,吧嗒吧嗒地落下去。她不禁擡起左手,捂住自己的眼睛,似乎只有這樣,才能掩藏起內心的莫名悲傷。
有冰涼的淚滴落在了花桃夭的脖子裡,他心突地一跳,猛然間睜開眼睛,就看到紫衣少女正手捂着眼睛,無聲哭泣。
低咒一聲,花桃夭又是着急又是憐惜,急忙用盡力氣,擡起一隻手,握住鳳傾垂在牀頭的手腕。“阿傾。”才一開口,卻發現自己的聲音竟是如此沙啞。
鳳傾的身體一僵,卻不肯拿下遮眼的手,仍舊繼續無聲地哭着。這悲傷來得莫名突然,卻有如決堤的洪水,讓她措手不及。
同樣措手不及的,還有花桃夭。認識鳳傾這麼多年,他何曾見過這樣脆弱的她?他掙扎着嘗試坐起來,卻因爲受傷太重,身體又重重地跌了回去。心中又急又惱,只得抓緊了她的手腕,焦急地問道:“阿傾,阿傾,你怎麼了?你別嚇我!阿傾,你說句話!”
鳳傾任憑花桃夭握着,也不說話,只是默默流淚。聽到他因爲挪動身體而發出的悶哼聲,嚇得趕緊用衣袖胡亂抹了把臉,然後彎腰扶住他,語氣哽咽。“小心!”
花桃夭無力地倒在牀上,身體的疼痛卻遠不及心中的痛。看着鳳傾如此無助的樣子,他的心就好像被人凌遲一樣,每一刀下去,都是鮮血淋漓。
“阿傾,對不起,是我錯了。”花桃夭定定地望着鳳傾,語氣悲涼,“是我不該太貪心,都是我的錯。你不要再難過了,你一哭,我的世界都在下雨。”
鳳傾搖搖頭,花桃夭又有什麼錯呢?
一時間,兩個人誰也沒有再開口,整個房間都陷入了一片沉寂。
許久,鳳傾說道:“我沒事,你好好休息。我去給你熬藥。”說完,不等花桃夭作出迴應,便起身離開。那背影,多少有些狼狽。
花桃夭望着鳳傾的身影,桃花眸裡黯然成殤。他輕輕地合上雙眸,將一切悲傷悉數掩藏。再睜眼時,已然又變成了往日裡那個風流不羈的花桃夭。
鳳傾熬好了藥,收拾好心情,再次踏入花桃夭所在的房間。不管因爲什麼原因,既然知道了自己喜歡的人另有其人,那麼,她就不該再繼續肆意揮霍着花桃夭的心意。
花桃夭是喜歡她,在乎她,但那絕對不是她可以用來傷害他的籌碼。她唯有尊重他的感情,不是拒絕,不是迎合,而是尊重。
鳳傾走進房間的時候,花桃夭正睜着一雙好看的眸子看着牀幔。聽到聲響,他轉過頭來,笑得眉眼彎彎。“阿傾,什麼藥,這麼香?快來,給人家嚐嚐看。”
鳳傾一愣,沉默着將藥放到一邊,然後來到牀邊,扶着花桃夭坐起來,又在他身後塞了個枕頭,好讓他靠得舒服些。弄完了這一切,這纔將藥端過來,自己則坐在牀沿。“我餵你。”
花桃夭頓時笑容更加明媚,“阿傾,你真是愈來愈賢惠了,真是便宜了那朵君野花了。唔,人家還真是嫉妒呢!”
君野花?那男人姓君?鳳傾眉角一挑,這外號取的!不過,也正是因爲花桃夭這刻意的調侃,她心底的不自然倒是淡去了許多。不雅地翻個白眼,舀起一勺湯藥,有些粗魯地塞進他的嘴裡。“吃你的吧!多話!”
花桃夭嘴巴里被冷不丁塞進一勺子藥,苦澀的滋味兒瞬間瀰漫整個空腔。他苦着一張臉,貝齒咬着勺子,委屈無比。“阿傾,你欺負人家。”
鳳傾老臉一紅,好似自己是有些不地道,居然跟一個病號較勁。她有些訕訕地,想要抽回勺子,抽了兩下,卻沒抽動。“花桃夭!鬆開!”
花桃夭咬着勺子,桃花眸裡水汪汪的,一副求安慰求包養的小眼神。
鳳傾頓時便有種毛骨悚然的感覺,一個大男人,整天撒嬌賣萌,真是讓人無語。心裡雖然這麼想着,語氣倒是柔和了許多。“好了,快鬆開,我保證不再欺負你了就是。”
花桃夭立即圓滿了,十分乖巧地鬆開勺子。
一碗藥喝完,鳳傾只覺得自己渾身的寒毛都要起立迎風招展了。原因是被某人直勾勾的眼神給看的。心裡不由得有些氣惱,乾脆瞪回去。
鳳傾這眼神幽幽的,饒是花桃夭臉皮厚得堪比城牆,都有些招架不住。他的心底本就心中藏着事,這會兒被她那麼看,忽然便有一種無所遁形的感覺。他桃花眼眨啊眨,長長的眼睫誇張地扇動着。
“阿傾,幹嘛這麼看着人家?難道說,人家的臉上長花了?”花桃夭一臉的不正經,笑容欠扁得很。
鳳傾當即啪地一聲,把碗放到椅子上,橫眉豎眼地冷哼道:“是啊!老子看你長得好看,被你給迷住了不可以嗎?”
“哎喲喂!”花桃夭立即作西子捧心狀,虛弱的身體配上這麼一個動作,還真有幾分病西施的樣子,“難得聽阿傾說出這麼一句讓人高興的話來,人家還真是受寵若驚啊!來來來,阿傾,再給人家多講兩句嘛!來嘛來嘛!”
“你給我滾一邊兒去!”鳳傾忍不住丟個白眼過去,這貨就知道蹬鼻子上臉!心裡卻忍不住感嘆,果然她和他還是適合這種相處方式啊。
花桃夭雙手捂臉,一臉的泫然欲泣。“阿傾,人家就知道你剛纔不過是說好話哄我而已,還說什麼人家長得好看,卻原來那都是假的!哼!”
鳳傾嘴角微抽,對於花桃夭這種隨時都可能撒嬌賣萌的可恥行徑深表無語,她不由得一個頭兩個大。“好了好了,誰騙你了?花桃夭就是長得好看,這總可以了吧?”
“嗯……嗯……那阿傾你說花桃夭是天底下長得最好看的男人!”
“是是是,”鳳傾從善如流,“花桃夭是天底下長得最好看的人。”
“是最好看的男人!”花桃夭出口小小地糾正了一下。至少,也該比那朵君野花好看纔是吧?
“對,是最好看的人。”
“最好看的男人!”
“靠!這有什麼區別嗎?”鳳傾怒了。
花桃夭頓時蔫了,舉手弱弱地說道:“人家是男人。”
鳳傾冷哼:“我看是人妖還差不多!”
花桃夭不以爲恥反以爲榮,“人妖就人妖吧,反正該有的地方一點也不缺,某些方面還是完全可以滿足阿傾你的。”
“那你還是算了吧,老子對人妖可沒興趣!”
“那……要不然人家證明給你看,人家其實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嗎?”
“好啊,那就脫衣服吧。”
花桃夭面色微窘,阿傾還真敢說啊,“阿傾你說真的?”
鳳傾笑得無害,“嗯哼,只要你敢。”
花桃夭立即消停了,他不敢!
鳳傾無語望天,就知道這貨也就嘴巴上耍耍把式。倒是曾經有誰……好像不止一次在她面前寬衣解帶來着?君野花?君……憐卿?
一整天,花桃夭和鳳傾兩個人都在嬉笑怒罵中鬥個不停,卻不知,是誰在強顏歡笑,又有誰飽受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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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這個,明天三少回京了。可憐的桃夭美人,晚歌暫且不欺負他了。o(╯□╰)o
(禮物名單稍後整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