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臥房後,掛在夜空中的月兒從雲層露了臉,月光相較於先前的黯淡,要皎潔得多。
在華美的庭院中走了不遠,望見前面大樹下站的黑影,我的步伐停了下來。
那黑影是個男人,一個身材頎長的男人,男人印在地上的影子拖得老長,更顯得他身姿的修長清俊。
月兒的光芒穿過枝啞的縫隙在地上照出零零星星的銀白,銀白的光輝浸灑在男人身上,一身黑衣的男人看起來邪氣猶如死神,又高貴得宛若天神下凡。
這個一樣集邪魅與高貴於一身的男人,除了他還有誰?——皇甫弘煜。
走近看清男人絕色俊美的五官,是皇甫弘煜沒錯。
我的步子停在離皇甫弘煜三步遠,默默地望着他俊美無鑄的五官。皇甫弘煜也一瞬不瞬地回望着我,他什麼話也沒說,漆黑寒漠的眼瞳裡盈滿了溫柔。
滴水般的溫柔。
皇甫弘煜眼中的溫柔從來都能感動我,他帥氣的五官與哥哥幾乎一模一樣,起碼論外表,我分不開來。
只有眼神有所區別,哥哥的眼神是千年寒冰般的冷,弘煜的眼神除了冷,還有一股邪氣。
盯着皇甫弘煜帥得無與倫比的五官,我的心深深地扯痛着。這張讓我日思夜唸的臉啊,爲何,站在眼前的,不是我所愛之人?
苦澀地勾起脣角,我淡聲輕問,“五皇子怎麼來了?”
我生疏的態度使皇甫弘煜不悅地皺了皺眉,“馨兒,叫我弘煜,或煜。”
“好吧弘煜,”我沒逆他的意,“你還沒回答我,怎麼會來?”
“想你,就來了。”皇甫弘煜上前兩步,伸手攬過我的肩頭,想將我擁入懷,我推開他的碰觸,往旁側移開一步,“弘煜,這裡是蕭府,在名義上,我是蕭北玄的夫人,請你放尊重點。”
“蕭北玄下了命令,明早之前不準下人進七星居,蕭北玄人又在臥房裡跟別的女人歡愛,不會有人看見我抱着你。”蕭北玄又次伸手將我抱入懷裡,這次,他擁着我的力道收緊,不容我抗拒。
我僵直了嬌軀,“蕭北玄跟別的女人,是我設計的,這點怪不了他。”
“你不怪他是一事,他真的跟別的女人歡好又是另一碼事。”皇甫弘煜低首在我耳邊輕語,“你別忘了,他還有個千疼萬寵的受妾柳緣君。”
“我從來沒打算留在他身邊,他有多少女人,不關我事。”
“馨兒,你這話我愛聽。”皇甫弘煜滿意地笑笑,眼中邪肆的光芒似乎多了幾許愉悅。
“其實,今夜我能順利地以一招李代桃僵讓另一個女人代替我跟蕭北玄圓房,應該謝謝你,弘煜。若非你替我找來一名青樓女子,又幫我弄來**與迷藥,我想,我今夜要脫身就難了。”
“若馨兒真的要謝我,那就以身相許如何?”皇甫弘煜望着我的眸子蓄滿佔有慾,我知道他這話不是開玩笑的。
我淡淡反問,“你認爲,我不想跟蕭北玄上牀。會想跟你上嗎?”
“總有一天,你會成爲我的人。”皇甫弘煜眼中閃過一絲自信,“而且是心甘情願。”
我不置可否,“那就到時再說吧。不知我委託你幫我查柳緣君的事,可有結果?”
“有。”皇甫弘煜從袖袋中掏出一封信箋遞給我,“結果我都讓下人寫在紙上了。”
我接過信封拆開,裡面有兩張寫了黑字的紙,一張是蕭北玄的賣財契,另一張,是徹查柳緣君一事的結果。
賣財契約是蕭春福騙蕭北玄簽下的。蕭北玄肯定做夢都想不到,他簽下的興源藥材行三萬兩進帳款那紙書契另藏玄機。
我將信箋又疊好收入懷裡,勾脣笑道,“我早就猜柳緣君與蕭北玄恩愛三年,兩人之間必然有一人有問題,加之蕭北玄說柳緣君曾救過他,我想,一個青樓女子怎麼有機會救蕭北玄?柳緣君這人不簡單,查她一查,想不到還真與我所想的不離十。”
“柳緣君再不簡單,也不如我馨兒聰穎。”皇甫弘煜溫柔地撫着我及腰長的美麗青絲,“誰能如你一般,不失去清白,就能讓蕭北玄這天下第一富商輕易就丟了半數家財?”
“若非弘煜你鼎力相助,我人生地不熟,也不可能辦到這麼多事。”
“不,”皇甫弘煜搖搖頭,“你能。只是時間問題。”
我但笑不語,算是默認。
皇甫弘煜眼中閃過一絲不解,“馨兒,站在男人的角度而言,蕭北玄確實優秀過人,爲何,你不安安心心地做他的正室,非得奪他家產另立門戶?要知道,女人經商,很不容易。”
“知道嗎?”我仰天望着天際的明月,苦澀地啓脣,“一個女人叉開大腿,讓八名老婦一一觀賞測驗自己的最私處,是何等的羞辱?那一瞬,我恨不得挖個地洞鑽進去。我的臉……”我指了指自己的頰,“我的臉從來沒被誰打過,蕭北玄卻結結實實賞了我一巴掌。七天前,他想再賞我第二巴掌,我制止了,他一掌,打得我內傷。我是自強不息的那種女人,言語加肢體上的傷害,足夠我報復他的理由。爾今想道個歉,就拉我上牀,當前塵舊事一了白了?沒這麼便宜的事。”
皇甫弘煜望着我的眼神多了抹心疼,“蕭北玄不懂珍惜你的好,我懂。”
“我不想依附男人生存,借你之力對付他,只是不想再留在蕭府。”
“你打算什麼時候離開蕭府?”
“明天。”我淡淡一笑,“明天不離開,難保蕭北玄不會再次‘碰’我。屆時,李代桃僵這一招,恐怕不管第二次用。所以,明日我必需離開。”
“何需等到明日?”皇甫弘煜一臉的不贊同,“有了蕭春福爲你弄來蕭北玄親筆簽名的財產轉讓契約。你大可現在就走,明天我讓官府派人跟你到蕭府收繳蕭府名下半數房產契約。”
“不,”我搖首,“有句話叫做戲做全套,蕭北玄給我的難堪,我不止要他半數的家產,更要他成爲世人的笑柄。”就像他當初同一天同一時娶妻納妾,讓趙水嫣成爲全天下人笑柄一樣。
皇甫弘煜寒漠漆沉的眸子定定地盯着我,“馨兒,你還是不夠狠,你大可以要他全部家產,他在契約上籤的名,是轉讓半數還是全數,全都在你。”
“不是我不夠狠,而是蕭北玄欠我的,我拿去的已足夠還。人若太貪心,也不會有什麼好果子吃。”
“你就不怕蕭北玄將來對付你?”
“那得他有那個本事。蕭府失去半數財產,必然一團亂,等蕭北玄收拾好爛攤子,我羽翼也豐。何懼?”
“馨兒,你很與衆不同。”皇甫弘煜邪氣的瞳眸看着我的眼光蓄滿興味。
我撇脣一笑,“對了,蕭春福呢?”
“死了。”薄脣吐出兩個無情緒起伏的字。
我皺了皺眉,沒說什麼。我先是具體擬了一套對付蕭北玄的計劃,再由皇甫弘煜協助我實施。蕭北玄在政治方面是幫着二皇子皇甫弘揚的,皇甫弘揚與皇甫弘煜是暗裡政敵,弘煜除去蕭北玄等於是除去了皇甫弘揚的一臂,何樂而不爲?
何況,皇甫弘煜幫了我的忙,還可以讓我欠了他一份人情。
我在帳本上動了手腳,讓蕭春福去找蕭北玄簽名,蕭春福肯這麼做,也是受了皇甫弘煜的威脅。若蕭春福不依言辦事,皇甫弘煜會直接以不敬之罪處死他全家,他不得不從。
現在蕭春福死了,不消說也是弘煜派人殺的,若蕭春福不死,蕭北玄到時設法讓蕭春福說那賣財契是騙籤的,我計劃就泡湯了。
蕭春福必需死,即使弘煜不下殺手,我也會找人殺了他。不夠狠,就不要往高處走。想在封建社會做個人上人,狠,是必備的。
不再繼續這話題,我背過身,下了逐客令,“弘煜,你請回吧。”
“馨兒,答應我,你要保護好自己。”皇甫弘煜不放心地看着我。
“放心,我有足夠自保的能力。”我頓了頓,又道,“另外,叫你的人別再監視我。”
皇甫弘煜臉色一僵,“馨兒,你知道我在蕭府買通了眼線?”
“恐怕我有一絲風吹草動,那些下人都會稟報你吧?”
“我也是不得已而爲之。”皇甫弘煜並不否認,他伸手輕輕撫上我絕美的臉蛋,“我不能一直留在蕭府,又不放心你,只得買通幾名蕭府下人,讓他們隨時向我報告你的事。你可知,幾日前,我得知你中了蕭北玄一掌,我有多憤怒。”
“好了,所有蕭北玄欠我的帳,我會自行討回來,我不想再被人監視。”
“依馨兒。”皇甫弘煜在我臉頰上印下溫柔的一吻,他邪氣十足的眸子不捨地望了我一眼,縱身一躍,身影閃出七星居。
我的視線轉望向蕭北玄與青樓女子**的臥房的方向,淡啓朱脣,“蕭北玄,明天,我讓你再囂張一天。後天,我讓你償償什麼叫從天堂跌到地獄!”精品小說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