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衍看着鳳來和鳳鳴的背影，心裡又是高興又是無奈。
高興終於得到了鳳至的哥哥和弟弟的認同，無奈卻是因爲是在這種情況之下得到的認同。
待鳳來和鳳鳴走遠，龍衍扶着正抱着那束花不肯撒手的鳳至回了她的房間，先將鳳至扶到牀邊坐着，然後纔回去將門關上。
待他關上門再回到鳳至身邊時，鳳至又已經變得七倒八歪了。
龍衍又伸手拍了拍鳳至的臉頰，輕聲道：“鳳至，你沒事吧？”
鳳至兩眼一直是睜着的，聽了龍衍的問話，她先是眯瞪了一會兒，然後一把拍開龍衍的手，瞪着他，“你以爲我醉了嗎？”
喝醉的人都不會承認自己醉了。
這句話是絕對的真理。
龍衍現在就認識到了。
他有些哭笑不得的替鳳至脫了鞋，又將她的腳放到牀上，再扯過被子蓋住。
做完這一切，他才溫聲道：“是是是，你沒醉，我知道的。”
龍衍一點也不覺得照顧鳳至是一件讓他覺得很煩的事，事實上，他這時只覺得心裡一片溫暖。
他與鳳至相依了十年，就算那時的鳳至並不知道他其實是有着自己的意識的，但這並不妨礙他們之間那比一般的親人都還要來得親密的感情。
想想那十年裡，鳳至爲了他這麼一隻小小的寵物蛇就能費心替他找那麼多對他有好處的東西來，龍衍只是這時照顧了鳳至一下，這又算得了什麼呢？
他甚至還有些遺憾的。
可惜，鳳至不會天天喝醉酒，否則的話，讓他這樣天天照顧着鳳至，那感覺也是相當好的呀！
龍衍這樣想想着，還不由搖了搖頭。
在他想着這些有的沒的時，鳳至卻不知道又想起了什麼，突然指着龍衍就大喝一聲：“嬛嬛，你看，這是朕打下的江山啊！”
說話的同時，鳳至還像模像樣的伸手往前慢慢揮過，看她那神色，那表情，就好像她的面前真的擺着一片大好江山一般。
但龍衍聽到這個“嬛嬛”二字，卻下意識的咬了牙。
能讓鳳至在醉酒之後都始終念念不忘，莫非這個什麼“嬛嬛”是鳳至心裡極爲重要的人，比他都重要？
若不是龍衍從鳳至六歲起就一起跟他朝夕相處，這時只怕都要往外冒酸水兒了。
想想自己與鳳至一起經歷的十年，龍衍隨即又否定了這個念頭，若真有這麼個人，他不可能不知道。
然後，他爲了自己方纔的想法汗顏不已。
鳳至這個人身上本就有很多的秘密，就比如她明明沒有習武的天賦，如今偏偏能力壓所有同齡人，就如她那莫名得來的一身煉丹煉器之術，以及她那些奇特的功法，就比如先前，她唱的那首讓人完全摸不着頭腦的歌。
這樣一想，她再說出些什麼讓自己聽不懂的話，也沒什麼奇怪的吧。
龍衍於是眨了眨眼。
他看着帶着醉意的鳳至，再聞着她身上那淡淡的酒意，心裡突然便涌出一個念頭來。
俗話說的好，酒後吐真言。
雖然與鳳至一起相依了十年，但龍衍其實一直沒辦法肯定自己在鳳至心裡是個什麼地位，若是能借着這次鳳至醉酒弄清楚這一點……
這個念頭一經在他腦中浮起，任他如何想拂了去都是不能。
龍衍在心裡自然是將鳳至當作了他將來的另一半，所以他纔會送她那束採自龍谷高巔峰之處的花，但他是認定了鳳至，但鳳至對他呢？
在鳳至的心裡，到底有沒有那麼一絲絲將他當作是未來陪他一路前行的人呢？
龍衍自然想知道這個答案。
於是，他到底沒能按捺住心裡的渴望，輕輕撫着鳳至的臉頰，柔聲問道：“是是，我知道，這是你打下的江山，那麼，鳳至，你願意將你的江山與誰分享呢？”
醉酒後的鳳至顯得稍稍有些呆。
聽了龍衍這個問題，她先是眨巴了幾下眼睛，然後才伸出白皙纖長的手，看着自己張開的五指，然後先曲起一起，再曲起另一指，嘴裡道：“當然是……鳳來……鳳鳴……”
就算她喝醉了，但她到底也能記住，這兩人，是她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之後，最先認可的兩個人。
如果說，這世上還有讓她願意與之分享大多數東西的人，那，定然有鳳來和鳳至。
聽到這個答案，龍衍那雙帶了暗金光芒的眼睛微微一黯。
是鳳來和鳳鳴嗎？
雖然早就隱隱有了這樣的猜測，但真的聽到了，龍衍還是忍不住心裡失望。
但……
就在這時，鳳至那略帶了醉意的聲音，幾乎是貼着他的耳朵響起來的，那短短的幾個字，讓龍衍的心也跟着漸漸飛揚起來。
“……還有，龍衍！”
鳳至這樣道。
龍衍於是看着因爲醉酒而一臉懵懂的鳳至，終於還是沒能忍住，一把將鳳至摟進懷裡，簡直恨不得將這樣的鳳至揉進他的身體裡。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稍稍平復下自己的激動，“對，還有龍衍，這樣真好……”
鳳至這時便突然擡頭，先將那束被她當寶一樣捧着的花放到一邊，然後兩手捧着龍衍的臉，仔細觀察了好一會兒，才突然“呵呵”傻笑道，“怎麼，你長得和龍衍好像呢！”
龍衍……
只是醉個酒，就能讓鳳至連認都不認得他了，他這是該哭還是該笑呢？
不過，想想方纔聽到的那個答案，他覺得，他還是該笑吧。
就算鳳至如今還沒開竅，就算她壓根兒就沒想到別的，但他現在卻能肯定，鳳至也是將自己放在心裡的，有了這個基礎，就算要像精衛填海那樣，龍衍也肯定能憑藉自己的努力，一點點讓鳳至的心被他填滿。
所以，只要鳳至心裡有他，不管是以哪種形式的，都行。
龍衍心裡忍不住的飛揚。
而就在這時，鳳至卻好像又清醒了些。
她將龍衍再上上下下的打量了一番，才傻笑着道：“唉呀，看來我真的有點醉了，你明明就是龍衍嘛……”
龍衍在心裡呵呵一笑，他還真得感謝鳳至這時候還能認出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