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絕本就心煩,再遇上她後臉色更加顯得沉冷。
他淡聲應答道:“嗯!”,隨之腳步未停的向着前處走去了。
花影臉上的笑有些僵硬,她看着從自己身邊走過的男人心裡又苦又酸!
她已經等了很久了,如今夜傾城已經死了五年,可他的眼裡還是看不見她。
花影很想上前去問問他,到底要等多久,他才能忘記那已死的女人?到底這一輩她還有沒有可能住進入他的心裡去?
然而,當她邁開一步想要追去時,她又猶豫了!她不敢,縱使她心裡有再多的不甘,她也不敢當面去問他,她怕自己最後連等待的機會都沒有了!
花影瞧着他漸漸遠去的身影,眸色也黯然無光了!
而回到傾城房間的慕容絕此刻已是卸下了所有冰霜,他瞧着眼前一塵不染的地方,心裡的哀傷在無法止住的蔓延!
曾經充滿溫暖的地方此刻只剩孤單,曾經有她的地方如今再也尋不到她的影子了!
今日冷無心的出現讓他心緒掀起了莫大的浪潮來,他有些懷疑自己幾經走到崩潰邊沿了,若非如此,他怎麼會覺得傾城就在自己身邊呢?爲什麼這五年來從未有過的感覺在她出現之後就變得愈演愈烈了?
慕容絕坐在榻邊,眼前的一切是那麼熟悉,但這份苦嚐了五年的孤單還是很陌生,讓他不想接受卻不得不承受着!
許久之後他垂下了眼簾,靠躺在榻上讓自己的心被黑暗吞噬、淹沒,他好累、真的好累……。
——傾城,若是我現在去見你,你會原諒我了嗎?
慕容絕閉眸在心裡問着,想要知道這五年的懲罰夠不夠?
安靜的屋內只有他,無人回答他,也不會有人來回答他的……。。
翌日,晨光染起時,天際泛着魚肚白的光亮,暖暖的和煦照耀在人的身上很舒服!
冷無心很早就起來了,王府內給她服用的藥材都是上等的,經過昨夜的休息後她的體力也恢復的差不多了,不過臉色還是有些病態的蒼白。
“吱吱、吱吱……。”小白狐一早就在叫,使得冷無心只能將它一直抱在手裡。
她隨意在王府內走着,在路徑御園時停下了腳步,望着裡面的景色目光有了變化,而白狐也在她凝神的瞬間她懷裡跳了下來跑進了苑子裡,讓她的思緒頃刻間就被打斷了!
“傾城!”冷無心喊着,跑進了苑子找着小傢伙。
“吱吱、吱吱……”白狐不停的叫,聽它的叫聲冷無心知道它很喜歡這個地方,畢竟這裡和她住了三年的地方有一處相同的地方,那便是漫天的梨花在飄飛,彷彿這裡是世上最純潔神聖的地方!
冷無心也被此刻的景象迷幻住了,多少年了,她有多少年沒有來這裡了?縱使她可以在任何地方建立梨園,但終究沒有一處能和這裡比,也永遠不會有一處地方會擁有這裡的回憶!
冷無心不再喊着傾城,她站立在苑中,纖細的身姿透着冷情在,一肩黑髮在飄飛,與自己身上的衣袂發出啪啪的聲響!
她閉上了眼眸微揚螓首,擡起一手去接天上飄零的梨花,而這一幕似曾相識的場景卻讓步入苑內的男人神色大變……。
“傾城!”慕容絕在喉嚨處低戚一聲,隨後向她跑去大喊道:“傾城!”
然而當冷無心轉身的那一刻,他卻停下了腳步,就連俊顏上的驚喜神情也愕然僵硬在了臉上!
他的瞳孔在收縮,他的眼裡有痛苦!
冷無心瞧着他,而他也怔怔的看着她,彼此四目相交,但慕容絕的眼裡卻是颶風狂起,他吼道:“誰讓你進來的,出去!”
一聲吼夾雜滿腔怒焰,震耳欲聾聲讓人心顫劇烈!
冷無心臉上煞白,紫色的瞳眸中眸光在閃爍,她抿着雙脣,什麼也沒有說便跑了出去,就連地上的白狐她都沒有來得及抱起來!
“吱吱、吱吱……”小傢伙還想也是被嚇到了,不過它還是很快就跟着冷無心跑了出去,獨留下慕容絕一人在御園內黯然心殤!
——爲什麼不是她?爲什麼?
慕容絕僵硬的立在原地問道,他的心很痛很痛,這樣的傷口要多少年才能癒合?而他的懲罰又要持續多久纔算夠了?
——生不如死麼?可如今的他就是生不如死啊!
“啊!”慕容絕叫了出來,如同那夜在百林谷一樣充滿悔恨與痛楚……。
已經跑遠的冷無心停了下來,眼裡的潮溼令她措手不及。她冷然着表情擡手撫上自己的臉頰,指尖沾的潮溼令她的心絃被撥動了一下,她……。竟然哭了?
“呵呵……呵呵……。”她笑了,望着自己潮溼的手指自嘲笑着,這麼多年的痛苦她都忍下來了,可今日卻因他的一聲怒吼而感覺委屈的落淚了!
是不夠堅強嗎?還是心不夠硬?
“吱吱……。”小傢伙一路跟着她,見她終於停下來,它才用前爪扒着她的褲腳讓她能注意到自己的存在!
冷無心深吸一口氣將心裡的酸嚥下,蹲下身體抱起了它,“對不起,以後再也不會把你丟下了!”
剛纔她有些失態了,纔不過來了王府一天,她的情緒就沒有控制的好,這樣的錯是不應該發生的!
“吱吱、吱吱……。”小傢伙能感受到她的情緒有了波動,黑亮亮的眼睛清澈無比,彷彿它是世上最純潔的生靈!
冷無心笑了笑,抱着它漸漸遠去!
日落時分也是王府用膳的時辰,今日慕容絕一直呆在御園內,直到天色暗下他才離開。
當他漫無目的在府上走着,不知不覺來到了九曲橋上,他看着池中的錦鯉成羣結隊的遊走,突然覺得世上最悲哀、最孤獨的人莫過於他了!
丫鬟們端着精緻的食物從廚房端至花舞廳,還有一名丫鬟端着藥碗從建院方向走來,這時慕容絕不覺眸色一暗,想起了那裡住着冷無心!
“站住!”慕容絕啓聲喊了那名丫鬟,不知道爲什麼他想知道藥碗裡的藥汁爲什麼沒有動!
“王爺!”丫鬟被他喚住,立即低下腦袋等候他的吩咐!
“怎麼沒有喝?”慕容絕直接問道,雖說她的身體沒有什麼大礙,不過多服用一些補氣的藥汁也不是什麼壞事。
“姑娘已經走了!”丫鬟回稟道,剛纔她去送藥的時候屋內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留下!
“走了?!”慕容絕心頭一刺,劍眉也深擰了起來。他想起了剛纔在御園的那一幕,一定是自己的樣子嚇到她了,讓她不敢在有他的地方多待下去。
不過走了也好,畢竟她的現在已經令他多次變得不再冷漠,好似她的存在會讓他的淡漠僞裝在頃刻間瓦解,就如今天在御園一樣!
“下去吧!”慕容絕沉聲說着,隨後獨自往自己的房間走去。
丫鬟應答一聲,端着藥碗往不同的方向走去。
暮色的光暈將他的身影拉的很長,夕陽西下,地上的影子孤孤單單,彷彿這樣的他會一輩子這麼走下去……
度日如年的日子還是在一天天的過去,平靜多時的皇城最近傳開了一個話題,城中百姓無人不曉。
據說半月前皇城最大的妓院煙雨閣中來了一名女子,雖沒有人見過她的容貌,但她彈得一手好琵琶,有人甚至將她的本事與當年轟動一時的夜府千金夜傾城的琴技相比較,爲此引來了不少慕名而來的貴胄人士!
慕容冽本就喜歡熱鬧,煙花之地他也不是沒有來過,而如今聽聞有人拿他那絕色三嫂相提並論,他就不得不來看看到底是何人能有這樣的本事了!
當朝七王爺前來此地自然是將他當作上賓了,老鴇更一整晚都在他身邊笑呵呵的等着伺候着,無奈人家慕容冽不吃這一套,今夜他來這裡只有一個目的!
“桑媽媽,聽聞你這煙雨閣內來了位新花魁,琴技了得的很,怎奈本王等了這麼就都不見人影?莫非是嫌本王給的銀子不夠多,要讓本王再等等不可麼?”慕容冽徐徐說着,端起酒杯輕啄一口,邪美的俊顏上似笑非笑,令人琢磨不透眼下的他是不是等的不耐煩了!
“哎呦,老奴這是有十顆膽子也敢讓齊王殿下久等啊,心兒姑娘此刻正在準備,馬上就來、馬上就來……呵呵,來,王爺,你多喝一杯消消氣!”桑媽媽嘴尖舌滑,笑呵呵的說着,若是再近點看她,都能看見她的這張老臉上厚厚的胭脂水粉在掉下來!
慕容冽瞧都未瞧她一眼,既然說‘馬上’就來,那他就再等等!
果然,這一次桑媽媽沒有說謊,一陣輕歌曼舞結束後舞臺上的紗簾內響起了樂聲來,隨着衆人的退去,臺上的另一層紗簾被拉開,一名女子手抱琵琶半遮面,發上青絲微垂雙肩,面容上還有輕紗遮住,這麼多的保護讓人根本就看不見此人的廬山真面目!
幽幽的樂聲流暢輕揚,清清冷冷中暗藏些許憂傷,能將此曲演繹的如此感同身受,這一點真的和她好像……
慕容冽凝神瞧着,手裡捏着酒杯卻遲遲不飲,一旁的老鴇見他如此入迷,心裡竊喜不已。若是能讓齊王看重,相信等會的銀子一定不會少的!
桑媽媽眼裡已經有着無數金銀在向她招手了,笑得真的很招搖、很明顯!
一曲彈罷,舞臺上的女子站起身來向衆人彎腰行禮,一雙紫色眼眸奪人心魂!
“呵呵,心兒姑娘的琴技如何各位大爺、公子可是聽見了?現在大家就開個價,今晚誰價高,心兒姑娘就屬於誰了!”桑媽媽心裡樂開了花,自從有着這顆搖錢樹以後,她煙雨閣的生意可是好了幾十倍,每天數錢都數到手軟了!
“一百兩!”有人已經開始喊了,雖沒有看見此女子的容貌,可還是有很多公子願意競相出價!
“兩百兩!”一人喊過之後其他人紛紛開始喊價,眼下這裡的氣氛比起剛纔可要熱鬧的多了
“四百兩”
“……”桑媽媽已經笑得合不攏嘴了,想必今晚又是一個大豐收了!
“一千兩!”
突然有人喊了一千兩,如此高的價格讓衆人向聲源看去,就連一直隔岸觀火的慕容冽也撇首看去,不覺間劍眉微挑了起來!
此人藍色印白錦袍着身,一頭黑髮被藍色束帶繫着,上面有顆東海明珠一看就知價值不菲,而此人的一雙明亮星眸只是看着舞臺的女子,紅脣彎笑,這樣的神情似乎在說:今晚我要定你了!
慕容冽自然認識這個男人,他就是尚書之子,近幾年來皇城有名的花花公子,不過此人也算有原則,做事不過,是個人物!
“一千五百兩!”慕容冽也開始喊價,若是這個男人成爲對手他還有興趣玩一下!
男人側過頭來,笑意加深,彷彿慕容冽的加入並不能讓他退縮!
‘兩千兩!”男人又喊一次,愜意的爲自己倒了一杯酒慢慢品着。
“兩千五百兩……”慕容冽也不示弱,想他身爲帝皇之子,又有何道理輸給一個臣子的兒子?
“……。”
他們兩人的較量已經進入到了白熱化,桑媽媽此刻都不能用高興來形容,只能說道驚恐和不置信!
眼下他們的叫價即將過萬,但至於他們舍不捨得爲了一煙花女子投擲萬兩還是未知之數!
“一萬兩!”男人瀟灑的喊着,即使眼下他說的是一萬兩,可在他眼裡好像和剛纔的一千兩並沒有區別一樣!
“一萬五千兩!”這一聲並非是慕容冽喊出來的,衆人聞聲向大門看去,不曾想到當朝太子也會來這煙花之地!
慕容展從容闊步的朝他們走來,慕容冽自然臉色有些尷尬,痞痞的笑着站起來迎他,而對面的男人也恭謹的站起來向他行禮,這場角逐已是有了分曉!
若是慕容冽輸了那也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但若是有人敢與太子搶東西,那就不是玩不玩的起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