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曼槐臉色一變,“走,快回去!”
華池華藏對衛雁鳴等人拱拱手,當即跟在柳曼槐身後走出靈堂,匆匆回府。
歐陽元青告辭出來,吩咐了君無幾句,隻身帶着君浩趕向睿王府。
睿王府門前,紅色的煙瘴之中,一片混戰。
帶領護衛與蒙面人廝殺的莫雲洛冷不丁看到歐陽元青,臉色一變,幾個閃躲來到他身前,“太子殿下,你怎麼來了?”
“皇室宗親同氣連枝,在這等時刻,本宮自然要來助皇叔,緝拿這些膽大妄爲之徒!”歐陽元青說着,對君浩做了個手勢,主僕二人一起拔劍刺向刺客。
“太子殿下,使不得,這煙瘴有毒,你先退後!”莫雲洛來不及細想,和身旁的人一起掩護歐陽元青進到府內,從身上摸出丹藥遞給他和君浩,“這是解毒的丹藥,你們快快服下!”
眼見歐陽元青服了丹藥,莫雲洛鬆了一口氣,“太子殿下,這裡危險,你是一國儲君,不該以身犯險,還是先回太子府吧!”
“本宮也是睿王爺的皇侄。”歐陽元青鐵了心要留下。
正說着,華池帶着一隊府兵趕來,當即一愣,“太子殿下,你怎麼來了?”
“本宮來助皇叔剿滅刺客!”歐陽元青淡淡一笑,“怎麼,不歡迎本宮?”
“太子殿下,這……”華池一愣。
“君無等下會將太子府的府兵帶來。”歐陽元青一臉淡然,似乎說的只是對弈這般的小事,“他帶來的自然都是本宮信得過的人。”
“殿下,不可。”華池搖頭,“今日攻擊睿王府的驚雷中加了毒煙,王妃連夜趕製的丹藥有限,若是太子府的府兵來了,無藥解毒,不過是白白送死。”
“此處有毒煙,府內不會有吧,讓他們幫着你們的人守在府內就好。”歐陽元青看看華池,“放心,本宮這麼多年來中毒早已是常事,太子府的人也都常備着解毒的丹藥,雖然不及你家王妃的藥,卻也能抵擋一陣。”
“既然如此,太子殿下請先隨屬下去見王爺吧。”華池不敢做主,只是帶着歐陽元青匆匆趕往驚瀾閣。
一進園子,歐陽元青就發現這裡也被驚雷襲擊過,他蹙了下眉,跟着華池進了內室,被帶進密室。
歐陽英睿躺在牀榻上,柳曼槐正在替他換藥。
“皇叔!”歐陽元青眼眸一深,上前一步。
“元青,這個時候你不該來睿王府。”歐陽英睿顯然已經得到消息了,此刻看着歐陽元青,並未有半點驚奇。
“你那日敢違抗皇太后的意志,將爺放出天牢,爺已經很感謝了,爺不能再拖累你。如今的睿王府比你想的還要危險,你快回去吧!你別忘了,你是離國的儲君,你不能有半點閃失。”
“皇叔,元青既然來了,就沒打算離開。”歐陽元青看着歐陽英睿肩膀上的傷,眼眸捲過各種情緒,“皇祖母老了,她的很多做法元青並不贊同。元青留在這裡,至少她會有所顧忌。”
“元青,你想得太簡單了。難道,你以爲想要爺死的,只是你皇祖母麼?”歐陽英睿直視着歐陽元青。
“父皇他……”歐陽元青眼裡閃過一絲掙扎和痛苦。
“元青,爺說的是皇后,是左相,以及你想不到的勢力。”歐陽英睿何嘗不明白歐陽離辰對歐陽元青來說意味着什麼,他巧妙地予以迴避,“爺如今可是衆矢之的,你沒有必要留在這裡陪爺一起冒這風險。”
“皇叔,元青心意已決。”歐陽元青看着歐陽英睿,“皇爺爺和你這麼多年來爲元青做了不少事,如今你有難,元青沒有坐視不管的道理。”
“既然如此,你就留在驚瀾閣的內室吧,這裡離爺最近,若真的有人闖進王府刺殺爺,你正好可以助槐兒他們。”歐陽英睿心中自然清楚,歐陽元青如此堅決一是要減輕心中的罪孽感,二來也是爲了柳曼槐。
如今他自己像廢人一樣,成爲了衆人的拖累,更別提在危險來臨時保護柳曼槐了。歐陽元青執意要留下,也是不願柳曼槐出事。
“一切聽皇叔安排。”歐陽元青掃了柳曼槐一眼,見她給歐陽英睿包好了傷口,輕聲問了一句,“柳小姐,皇叔的手臂能恢復麼?”
“當然能,否則爺以後怎麼抱自己的孩兒?”不等柳曼槐說話,歐陽英睿搶先答了一句。
“王爺,你該休息了!”柳曼槐擡手點了他的睡穴,替他掖好被子,這才轉身看着歐陽元青,“太子殿下,你不該來。”
“我必須來。”心中千言萬語,歐陽元青此時卻說不出。
“睿王府面對的人比你想象中的還要複雜和強大。你何苦……”
“你說的是雲山麼?”歐陽元青打斷柳曼槐的話,“其實,這些年很多事情我都查過,很多事情我也都清楚。”
“我知道,莫大人的女兒其實早在十多年前就死了,當初在雲山待了八年的是魏王的孫女。我也知道,讓魏王府一夜滅門的是雲山老怪養在雲山之外的一股勢力,這批人被雲山老怪稱爲龍衛。而云山老怪,便是當年陳國滅國時的太子陳讓墨。”
“我還知道,宮裡有云山的人,那個人很可能便是皇后。這麼多年來,她一直暗中對我下毒,並且,她還在對父皇下毒。她甚至用了某種藥物暗中控制皇祖母,讓皇祖母對她格外信任。我也知道,皇后會武功,但她深藏不露。”
“最讓人難以置信的是,皇后根本不是左相的親妹妹。左相的親妹妹其實早已夭折,皇后從小被雲山老怪送給左相的孃親,以女兒的身份養在身邊,只因左相的孃親曾經在陳讓墨身邊做宮女。”
“而左相和皇后這麼多年來狼狽爲奸,一直是一個鼻孔出氣,但隨着他們各自兒子長大,他們的野心也大了起來。陳讓墨自以爲聰明,可是,皇后更在意自己的兒子,而左相恐怕也有稱帝的野心。”
歐陽元青一口氣說了很多,柳曼槐也愣住了,原來他這些年也查到了這麼多事情,甚至有的自己也不知道。
“當初左相故意在莫大人面前走漏風聲,說魏王府是父皇提議皇祖父滅的,這不過是個計策。莫大人應該不知道,魏王當初被奸臣陷害,陳王竟下令誅他九族。他的妻子和妹妹都被誅殺,他帶着兒子逃出一劫後領兵反出陳國。故而皇祖父登基後,雖然一直在肅清陳國餘孽,卻從未懷疑過魏王的忠心。”
“雲山老怪恨魏王,也恨皇爺爺,他一直認爲若不是這兩人,陳國不會滅國。所以,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在籌劃報仇。魏王府被他滅門,而逸王府他則一直沒能拿下。”歐陽元青說到這裡,停了下來。
“這些,你父皇都知道麼 ?”柳曼槐沉默了很久,終於說話了。
“父皇其實對皇后和左相早有猜忌,但也有很多事情尚不知情。我其實也是最近才全部查清楚的,也還來不及向他稟明。”歐陽元青苦笑了一下,“父皇也很固執,且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
“你應該告訴他,而不是告訴我。”柳曼槐低垂了眼簾。
“我已經將所有的東西給了元朗,他應該會告訴父皇的。”歐陽元青說着,主動向密室外走去,“夜了,你該休息了。”
“我要去看看外面的情況。”柳曼槐隨他走了出去,“今夜應該來了雲山的人,府裡護衛死傷慘重。”
“爲何不離開?元朗不是勸你帶着皇叔走麼?”
“王爺當時情況太糟,不能搬動,更受不住顛簸。等到明日子時一過,便能帶他走了。”柳曼槐沒有隱瞞。
“那時還來得及麼?”歐陽元青陪她向外走去。
“希望還來得及。”柳曼槐看着濃厚的夜色,眸光幽深,“不管怎樣,也要拼一拼。”
府中此時到處都在打鬥,看得出今夜前來的刺客更加厲害。柳曼槐巡查了一圈,也出了幾次手,子時過後才和歐陽元青一道回了驚瀾閣歇息。
次日早上一清點,府中護衛折損一半,就連太子府趕來的府兵也死傷一半。
“最後一晚,子時之前,哪怕是流盡最後一滴血,屬下等也絕不會讓刺客進到驚瀾閣!”滿身血漬,一臉疲憊的護衛們忠心耿耿,讓柳曼槐異常感動。
白日很快過去,夜幕降臨,忙完右相下葬的衛汐雪突然前來。沒有過多語言,柳曼槐默認了她留下相助。
深夜,一批毒蜂飛來,鋪天蓋地。
柳曼槐和莫雲洛沉着地指揮衆人點燃早就備好的藥草。一時間,睿王府上空煙霧瀰漫。
正在這時,一道身影在夜空中出現,煙霧中,像一隻巨大的蝙蝠滑翔而來。此人臉上帶着一個青銅面具,夜色中寒光射人,他衣袖一拂,一道勁風拂來。
“曼槐,小心!”莫雲洛大喝一聲,護在柳曼槐身前,當即吐出一口血,倒了下去。
“父親!”柳曼槐驚呼一聲,將莫雲洛抱在懷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