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箭!”蒙亞圖大喝一聲,落國士兵對準半空中的歐陽英睿拉開了弓。
“殺!”華池華藏手中長劍一指,身後將士率先對着落國的弓箭手衝了上去。
眼看着歐陽英睿飛身而來,手中弓箭對準自己身上繩索,雲梨落心中一陣竊喜,可一想到衛汐雪,心裡又有些難過。
然而,就在這時,歐陽英睿在半空中突然身子一轉,換了個方向,徑直對着衛汐雪而去,手中大弓一拉,箭羽破空而響,徑直將衛汐雪射落。
雲梨落頓時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直直向上拉去,他的眼中透着深深的絕望,心中對歐陽英睿的恨達到了極致。在短刀插入後背的一瞬,他悶哼了一聲,閉上了眼睛。
此時,歐陽英睿將弓箭一拋,拔出腰間長劍,順勢在崖壁上一點,身子再次彈升一個高度,對着那直直落下的衛汐雪飛身而去。
蒙亞圖從馬上飛了起來,揮舞着手中大刀,對着歐陽英睿所在的方向追趕了上去。
華池華藏也飛身而起,兩人舞動長劍,挽出劍花,阻擋着蒙亞圖前進的步伐。蒙亞圖不得不揮刀與他們對峙。
一時間,地面上,兩軍交鋒。半空中,歐陽英睿直撲向衛汐雪,他的身後,蒙亞圖與華池華藏一邊追趕,一邊交鋒,煞是好看。
歐陽英睿在半空中一陣飛騰跳躍,終於將衛汐雪接在了懷裡,看着懷裡奄奄一息的女人,他沒有任何表情。
因爲懷裡多了兩個人,歐陽英睿下降的速度一下就變快了,對着崖底迅速墜下。
蒙亞圖揮着大刀追了下來,華池華藏一左一右,配合默契,始終不曾讓他靠近歐陽英睿。
蒙亞圖眼眸一深,一咬銀牙,大喝一聲,周身瞬間散發出一股強大的真氣,隨即,他揮舞的大刀明顯多了成倍的殺氣,一下就將此前【糾纏】在身邊的華池華藏揮了出去。
歐陽英睿飛掠的速度也快了很多。他急速落到那隱龍陣中,長劍一揮,將捆綁在衛汐雪身上的繩索砍斷,將她向後一拋,對身後的士兵低喝了一聲“接住”。司空玉澤飛身起來,將衛汐雪攬到自己馬上,退回到安全的地方。
蒙亞圖已經衝了過來,十餘個士兵有條不紊地揮舞長劍,展開陣法,隱龍陣突然爆發出一聲龍吟,一股巨浪衝向蒙亞圖,將其生生往後推去。
歐陽英睿擡眼看了看依然懸掛在高空中的雲梨落,強壓住胸口翻滾的血氣,腳在地上一點,就要提氣再次往上飛躍,不曾想蒙亞圖突然也躍了起來,在半空中攔住歐陽英睿,大刀對着他砍了過來。
刀未到,寒氣已經足以傷人。刀鋒劃過,呼呼生威,青光閃爍,竟給人一種要蓋過陽光的強烈錯覺,只覺天地變色,生殺予奪,不過一瞬。
歐陽英睿身子輕盈一晃,便躲開身後向自己砍來的大刀。衆人只覺眼前一花,那銀色的身影已經飛躍在空中一個反轉,邪魅笑着,手中長劍直接挑向大刀。
兩人在空中你追我趕,一個剛剛要飛身上去,另一個揮刀就將他拍了下來。
歐陽英睿畢竟內力沒有恢復,如此反覆幾次之後,他的動作就沒有那麼瀟灑恣意了,蒙亞圖冷笑着橫掃大刀,大有將歐陽英睿劈成兩半的趨勢。
歐陽英睿能感覺到丹田中真氣的流失,苦笑了一下擡眼一看,眸光一深,上方哪裡還有云梨落的身影?
“歐陽英睿,你既然來了,就給雲小公爺陪葬吧!”就在這時,蒙亞圖笑得鬼魅,欺身過來,手一揚,一道黑色煙霧飄過,歐陽英睿只覺得身子一軟,徑直從半空中落下。
歐陽元朗和柳曼槐疾馳而來,看到的便是這一幕。
柳曼槐來不及勒馬停下,只緊張地看着空中的兩人,雙手死死抓住繮繩,任由身下坐騎帶着自己往前衝。下一秒,她的身子凌空而起,腳在馬背上一踩,對準歐陽英睿撲了過去。
在飛躍的同時,柳曼槐手中飛出一條布帶,迅速纏住歐陽英睿的身子,將他往自己身邊一拉。
歐陽元朗也飛身而上,手中長劍指向蒙亞圖。
“誰讓你來的?!”歐陽英睿看清攬住自己的人,又驚又喜,但更多的是擔憂,這丫頭瘋了,這麼危險的交鋒,她來做什麼?就算她擔心自己,可自己是男人,怎能讓她爲自己涉身險境?
“快吞下去,他的煙霧有毒。”柳曼槐沒有多說,摸出一粒丹藥放進歐陽英睿嘴裡。
蒙亞圖顯然也看到了趕來的大隊人馬,無心戀戰,打了個響哨,飛身上馬,帶着自己的人匆匆離去。
華池華藏掠到歐陽英睿和柳曼槐身邊,“陳醫官,我家主子怎樣?”
“無妨,世子只是內力衰竭,不該強撐。回去休整幾日就好!”柳曼槐已經放開了歐陽英睿,不動聲色拉開了和他的距離。
“陳珂,你去看看南風夫人!”這時,歐陽元朗轉身過來,“皇叔,你沒事吧?”
“不是要你留守大營麼?”歐陽英睿看着歐陽元朗,話裡略帶責怪。
“皇叔,皇侄放心不下,特來看看。”歐陽元朗也不辯解,“梨落兄他?”
“想必是被蒙亞圖的人帶走了。”歐陽英睿捂着胸口輕咳了一聲,“看來,蒙亞圖早就潛伏在這路上。若爺沒有猜錯,雲梨落凌晨到的時候,軍糧早已被轉移走了。”
“這可如何是好?”歐陽元朗臉色大變。
“你派人往黑水崖前方去看看,或許我們運糧的人無一倖免。”歐陽英睿揉了揉眉心,低嘆一聲,“此事回營再議。”
“陳珂,你怎麼來了?”那一邊,司空玉澤看着飛身而來的柳曼槐,想要說什麼,卻又想起此時此景不方便多說。
“她如何?”柳曼槐沒有回答,而是低頭看着司空玉澤虛虛攬在身前的衛汐雪。
“還好,雖然受了很重的傷,氣息尚未大亂。男女有別,我也不便爲她檢查,先給她服了一粒丹藥,等下回到軍營,你再替她好好看看吧!”司空玉澤撓了撓頭,儘量將身子向後縮了縮,不讓自己碰到衛汐雪。
柳曼槐把了一下衛汐雪的脈,點點頭,“等下將她交給厲王殿下吧!”
不多時,歐陽元朗派去前面查探的人回來,果然如歐陽英睿猜想的一樣,離國押解糧草的人全軍覆沒,死在了黑水崖前方。而云梨落他們黎明時分見到的,根本不是糧草,京城發來的軍糧已經悉數被蒙亞圖劫走。
所有人心情沉重,歸程匆匆。
回到營地,衛雁鳴早就翹首以盼,可當他看到歐陽元朗抱着昏迷不醒的衛汐雪跳下馬,當他發現歐陽英睿臉色不佳,當他看到雲梨落不知所蹤,當他發現期盼中的糧草沒有出現,他的臉色也凝重起來。
“去喚陳醫官速來替南風夫人診治!”歐陽元朗抱着衛汐雪大步向營帳走去,一邊走一邊大聲吩咐他的侍衛。
“世子……”衛雁鳴顧不得去看女兒,歉然地看着翻身下馬的歐陽英睿。
“蒙亞圖早有預謀,恐怕雲梨落去的時候,糧草都已經被運走了。”歐陽英睿手中繮繩遞給華池,和衛雁鳴並肩而行,“糧草是個大事,我們先議一議。”
兩人隨即也走進了衛汐雪和衛雁鳴共用的營帳。
“陳醫官,雪兒她如何?”見柳曼槐正站在衛汐雪的牀榻前,衛雁鳴上前一步,指腹擦去衛汐雪脣角的血漬,滿眼的心疼。
“衛將軍,南風夫人並無大礙。只是,她身上有幾處傷口需要包紮,在下……”柳曼槐一副男女有別的樣子。
“這軍中再無女子,想必這雲英城也沒有會醫的女子,陳醫官不必忌諱,救命纔是最重要的。”衛雁鳴自然明白柳曼槐的意思,他擺擺手,心疼地看着女兒身上沁出的血漬,“她的傷口再不處理,身上的血怕都要流盡了。”
“如此,陳珂你就盡心爲南風夫人療傷吧。”歐陽元朗起身,“皇叔,我們迴避便是。”
“衛將軍,你留下吧,本世子和元朗去主帥營帳等你!”歐陽英睿掃了一眼柳曼槐,轉身走了出去。
大約半個時辰之後,衛雁鳴回到了主帥營帳,三人議了一陣,歐陽英睿提議由歐陽元朗寫信回京向歐陽離辰如實稟報軍糧被劫,雲梨落被俘一事。同時,派人前去雲英城周邊城鎮購糧,暫渡難關。
隨後,歐陽英睿回到自己的營帳,華池華藏迎了上來,聲音極低,“爺,屬下去請世子妃前來給你看看吧。”
“爺自己有郎中,幹嘛要用醫官?去喚周文前來!”歐陽英睿搖搖頭,坐了下來,眉宇間掩不住的倦色。
而主帥營帳裡,歐陽元朗一臉的凝重,“衛將軍,本王覺得此事有些奇怪,若沒有人走漏消息,蒙亞圖如何得知我們的軍糧何時到?又如何能趕在雲梨落之前劫了去?”
“殿下,你是說?”衛雁鳴臉色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