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夜,安貴妃難產,因爲穩婆到的很晚,所以天牢中傳遍了她聲嘶力竭的喊聲。李明軒從未見過這樣的症狀,他面牆而立,心中更是急的火燒眉毛般,這是他最後的希望……
安貴妃奄奄一息的躺在牀上,她身下流出大片血污,染紅了身下的牀,同時染紅了牀下的大片地板。李明軒急得滿頭大汗,他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來搭在安貴妃的下身。
因爲嘶喊太久,安貴妃早已沒有了力氣。她臉色蒼白如雪,身上也被汗水浸溼。此時她絕望了,可是想到腹中還未落下的孩子,她拼命留了一口氣在。
“皇上……”安貴妃虛弱的喊着。
李明軒轉過身子,爬到安貴妃的身邊哭道:“瑾慧,你堅持住,我這就去喊人……”
安貴妃搖頭說道:“皇上……沒用的,李言承肯定是讓我們自生自滅了。你聽我說,把孩子……把孩子取出來……”
李明軒睜大了眼睛,她在胡說什麼,取出來,那是什麼意思。
安貴妃顫抖着伸出手,她拉着李明軒的手摸向自己的腰間。裡衣那裡正藏着一把六寸長的匕首。李明軒嚇得急忙把手縮回來。
“瑾慧,你什麼意思?”李明軒臉色蒼白,被嚇的不輕。
“皇上,臣妾今日必死無疑,可是孩子是無辜的。你把他拿出來,李言承再兇殘,他也不會對這剛生下的孩子動手的。”安貴妃偷偷拿出腰間的匕首放到李明軒的手中。
“你胡說什麼!”李明軒把手中的匕首扔到一邊。讓自己刨腹取子,這樣的是他怎麼敢去動手。他愛安貴妃可是勝過一切,就算是要了自己的命,他也不會傷害她!
安貴妃掙扎着坐起:“皇上,臣妾命不久矣,剩下的日子就讓我們的孩子陪你好嗎。你若是再不動手,只怕真的要一屍兩命了!”
李明軒心神不寧,他輕輕把安貴妃放回牀上。然後跑到牢門口叫喊道:“快來人啊!李言承,你這個滅絕人性的畜牲,若是瑾慧她有什麼閃失,我跟你沒完!”
李明軒多次的叫喊總算是有了作用,他聽到牢門口有腳步聲傳來。他笑着回去對安貴妃說道:“瑾慧,你聽有人來了,你要撐住知道嗎?”
天牢中來的人是皇甫敬和一個四十多歲的婆子。皇甫敬拿過鑰匙開了門,然後對那婆子說道:“還不去給安貴妃接生!”
“是,是,民婦這就去。大人莫急,民婦可是婦科聖手!”那婆子點頭哈腰不止。
“還不快去!”皇甫敬罵道。
那婆子急忙跑去觀察安貴妃的情形,她看着眉頭緊皺起來,手也不停的打哆嗦道:“大人們,娘娘的情況不妙啊?”
皇甫敬目光潮溼,他沒想到安貴妃會落到今天那一步,她那麼高傲的人,怎麼會屈身別人。
李明軒眼眶的淚瞬間流了出來,他拉着那婆子罵道:“該死的奴才,你敢詛咒她!”
李明軒說着對穩婆的身上狠狠踹了幾腳。
那穩婆跪在地上哭訴道:“民婦
沒有說謊,娘娘的身子拖的太久了,失血過多,怕是就不回來了!”
安貴妃小聲道:“孩子呢,我的孩子怎麼樣?”
穩婆被嚇的擡不起頭:“這個,這個不好說……”
安貴妃聽聞,一股陰風衝到頭頂,她的身子重重的倒回牀上。李明軒哭着抱着她的身子說道:“還不快起來想想辦法,若是救不回安貴妃我斬了你。”
穩婆急忙起身,等把安徽的身子仔細檢查一遍時,她的身子如篩糠般抖動。流了那麼多血,肯定藥石無醫了。
安貴妃的呼吸越來越弱,李明軒都幾乎以爲她沒有呼吸了。他不停的在安貴妃耳邊喚道:“瑾慧,你醒醒啊,瑾慧,你睜開眼看看我,看看我們的孩子啊!你說過要陪朕一輩子的,怎麼能先把朕丟下就走了呢。你說過,我們一起去宮外過那種簡單平凡的生活,我都記得的……”
李明軒哭成淚人一樣,皇甫敬把穩婆拉到一邊小聲問道:“真的沒有辦法了!”
穩婆搖頭,她膽戰心驚的說道:“大人,娘娘生產拖的太久了,就是把神仙請來也沒辦法了。不過,可以試着把胎兒拿回來看看是不是還活着……”
皇甫敬把眼一瞪問道:“什麼意思?”
穩婆把頭垂的很低,她小聲嘟囔:“只有一個辦法,就是立刻刨腹取子,否則就是一屍兩命了!還請大人三思,其實保住一是一命……”
面前的女子雖然享盡了榮華和恩寵,可是到頭來的悽慘卻是自己沒有想到的。她曾是自己的青梅竹馬,也曾差一點就成爲自己的妻子。如果當初,自己能執意帶她離開,說不定她不會落得如此悽慘。
今日李言承故意拖延了很長的時間,才準自己把穩婆帶來。於是錯失了良機,讓安貴妃的命危在旦夕。
其實皇甫敬什麼都懂,李言承是在報復李明軒,他想給他一點教訓。
安貴妃的爲人,皇甫敬很明白。她爲了維護自己的地位,做了很多的錯事,手裡也葬送了很多的人命。也許這就是報應吧,是上天對她的懲罰……
李言承把地上匕首撿起來,然後走進李明軒的身旁。他遲疑了一下才開口:“動手吧,娘娘很希望能給皇上留下血脈……”
李明軒打掉他手中的匕首,然後罵道:“你和李言承是一夥的對不對。皇甫敬,我如此信任你,你卻恩將仇報,幫助李言承一起篡位,你對的死朕嗎?”
皇甫敬垂下頭道:“臣有罪,那夜奪宮時,臣被人下了迷藥,鎖在房間內整整一日……”
“藉口,朕誰都不信了。你們這些人,每個都是狼子野心,居心不良,一個個都是想逼死朕!”李明軒痛心疾首的道,他此時精神有些失常,滿臉的淚水流溼了安貴妃的衣袖。
皇甫敬失望的說道:“皇上若是不信,臣也不想在狡辯什麼!臣告退!”
皇甫敬走出牢獄,他不忍在多看一眼牀上的女子,若說心痛,他的絕對不會比李明軒少。因爲她的身份和名譽,自己必須隱藏起那
些相思!
走出天牢的那一刻,他的眼角流出一行淚,今日一見也許就真的是永別了!
昏迷了一會的安貴妃忽然轉醒,也許是睡了一會的緣故,她的精神看起來好了許多。
“瑾慧,你不要說話,休息一會好嗎?”李明軒驚喜的說道。
“不,皇上,臣妾能夠醒來是因爲臣妾覺得對不住皇上。臣妾入宮多年,因爲深愛皇上,所以做了許多錯事……”
“不要說了,朕什麼都原諒你……”
“你聽我說完,皇上的妃子雖然不多,但是臣妾還是不願意看到其她人得寵,所以臣妾想辦法打壓她們,用毒計陷害她們,包括太子也是……”
李明軒握着安貴妃的手忽然鬆開:“太子是你殺的!”
“是……”安貴妃緊緊盯着李明軒,他目中的怨恨和怒火,讓安貴妃很失望,他果然還是有不能容忍的事。
“臣妾有錯,所以臣妾想要彌補。皇上,請你把臣妾腹中的孩子拿出來然後交給皇后娘娘,就當是臣妾對她的補償好嗎?”
“皇上……臣妾對不起你……”
安貴妃說着,臉色又變得難看起來,她的呼吸越來越弱,口中想要再說什麼。
“我不怪你,瑾慧!”
李明軒說完這句話,就見安貴妃的手無力的垂了下去。她舒心一笑,然後逐漸停止了故吸!
能夠得到他的原諒。自己也就瞑目了。如果時間可以重來,她肯定要做個像北宮蘭煙那樣的女子!
李明軒顫抖的拿起匕首,他掀開安貴妃的衣裙,然後輕輕劃了下去……
看着那躺着血污中微笑的男嬰,他忽然大笑起來。心愛的女人都不在了,自己的存活又有什麼意思了。他無臉面去九泉之下見自己的母妃,她給自己的一切就這麼什麼都沒有了……
手起,刀落。鮮血濺上了牢獄的牆面,他捂着胸口處血流如注的傷口,慢慢走向已經死去的安貴妃。
“瑾慧,我來了!不管是黃泉地獄,我都會陪你一起走過!”
李明軒重重倒在安貴妃的身旁,旁邊的男嬰忽然大哭起來……
哭聲驚動了門外剛到不久的李言承,他走近天牢用自己的龍袍裹着那個還是滿身血污的男嬰。
男嬰忽然破涕而笑,李言承對他微微一笑,然後抱着他走出天牢……
新皇登基後,改稱號爲仁宗。登基第一日早朝,文官百官紛紛上奏章力請李言承封后,說是爲了穩定社稷,爲了延綿子嗣。
李言承被逼無奈只得下旨選秀,後宮爲數不多的妃嬪都冷眼旁觀這次選秀。本來就沒有受寵過的她們,再次心灰意冷,等那些新人進來,只怕再無自己的立足之地。
自從領養了這個孩子以後,北宮蘭煙的精神就好了許多。她給他起名天麒,和自己夭折的孩子一樣的名字。
這夜,李言承再次踏入靈雪宮,面對緊閉的宮門,他一腳踹開,然後趕走所有的宮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