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
東方玉的臉一下子燒起來,似乎全身血液都衝到了臉上,僅存的那點兒好脾氣也隨着慕容洛謹這一無賴動作和白癡問話徹底消失。捏個毛的捏!老子的又不是硅膠,還用得着你來驗真僞嗎?
“你說呢?”東方玉咬牙切齒地擠出三個字,盯着慕容洛謹骨節分明的漂亮大手,思考着這要朵下來,是做成泡椒鳳爪呢,還是做成紅燒豬蹄呢?
陰測測的聲音終於讓慕容洛謹拉回了一點兒流失的理智,他擡眼看着東方玉,在那雙讓他魂牽夢縈不能自己的美麗眼睛中,看到震驚得無以復加的自己。慕容洛謹眨眨眼睛,似乎還是難以置信,聲音都有點飄渺:“你,你是,玉兒?是個,女,女人?”說着又動手感覺了一下,喃喃地道:“好像,是真的……”
說這話時,慕容公子臉色驚異眼神純淨,似乎只是很單純地在確認東方玉到底是不是個女人,連手下的動作都沒有一絲情慾色彩,可是東方玉一張俏臉已經燒得幾乎要冒煙了,暗下決心一定要把那隻爪子切絲油炸了,不然還真是便宜了這個流氓。
東方玉深呼吸幾次,平復下因爲這突如其來的狀況而氣血不足有些暈眩的感覺,也沒發現慕容洛謹的眼神隨着她的動作染上幾分幽暗,只是咬牙開口:“慕容公子,你能把你的爪子先拿開嗎?”
他再這樣下去她真的不敢保證會不會一時衝動結果了他,這個混蛋無賴臭流氓!
慕容洛謹再次眨了眨眼睛,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黑耀石一般的眼睛明亮而無辜,似乎才發現自己的手放的地方不對,可是,可是感覺很好不想放手怎麼辦?
對上東方玉冰封幹裡的眼神,慕容公子使勁兒咬了咬嘴脣,極爲不捨地緩緩收回手,還戀戀不捨地將目光停留了好一會兒。嗯,是真的。真的是玉兒,玉兒她真的是個女人,不,準確來講,也就是個小小的女孩子,嗯,是真的呢。
幾句話在慕容洛謹腦海裡顛三倒四地過了一遍,他突然反應過來死死抓着東方玉的肩膀,臉色古怪至極:“玉兒,你不是男人,是個女孩子,嗯?”
那聲小心翼翼地“嗯”聽得東方玉心中微疼,想笑他發射弧太長了點又覺得他這樣其實很正常,遂只是點了點頭。肩膀上的力道大得讓她有些疼痛,估計要青紫一片了。
“東——方——玉,你是個女子你爲什麼不早告訴我?啊?”慕容洛謹臉色驟變,聲音憤怒中帶着顫抖,他也不知道自己想說什麼,只是狠狠抓着東方玉的肩膀似乎要捏碎她,“爲什麼不早告訴我?爲什麼?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你知不知道?!”
理虧在先,東方玉只能默默忍受,那人怒吼着化身咆哮帝,眼中各種情緒洶涌而出以至於眼神複雜到讓她有點心驚,下意識很沒出息地想逃開,可是悲催地發現她還沒有完全從寒毒發作的後遺症中恢復過來現在根本跑不了……
她之前來沒來得及從浴池裡上去慕容洛謹就從天而降了,剛剛也只是被紗帳兜頭罩下胡亂一裹而已,現在被人兇狠地抓着搖晃,粉紅色紗帳很快零亂不堪,露出雪白瑩潤的肩頭,連左邊鎖骨下酒紅色的花苞形胎記都半隱半現。見慕容洛謹眼中漸漸泛起赤紅色,東方玉心中不知怎的竟覺得有些害怕,忍不住輕聲道:“洛謹,你先放手好不好?疼。”當她是銅皮鐵骨嗎?再這樣下去恐怕骨頭都要碎了。
那聲音輕柔軟糯還帶着幾分委屈,慕容洛謹怔了怔,終於緩緩鬆開手,目光卻是死死盯着東方玉,似乎要將她燒出一個洞來。
東方玉在他灼熱迫人的眼神中越來越心虛,只看到慕容洛謹的胸膛急速起伏,平日裡黑亮的眼睛充血泛紅,死死咬着下脣,極力在剋制着什麼,甚至雙手骨節都在格格作響。東方玉悄悄抽了口涼氣,看這樣子,是真的想掐死她吧?她其實有想着坦白從寬的,可是老天沒有給她機會啊。
現在可好,靠得這麼近她完全能感覺到慕容洛謹那高得嚇人的體溫,即將噴涌的怒火都要把她燒着了,東方玉忍不住瑟縮了下,弱弱地想着如果她現在開始裝乖賣萌,不知道慕容洛謹會不會看在她剛剛挺過寒毒發作的份上留她一條小命呢?
東方玉大腦飛快地運轉,盤算着何種方式可以逃出昇天,冷不防面前一直像座雕塑的人突然轉身出了浴池向門口走去,到了門邊又回頭對她說道:“你,不許動,否則——哼!”說完一甩衣袖大步離開。
這就走了?那她是不是也沒事了呢?東方玉迷茫地眨眨眼睛,想到慕容落謹沙啞陰沉又有些莫名火氣的聲音,心裡毛了毛,卻是迅速起身飛快地將衣服穿好。你讓我別動我就不動了嗎?多沒面子啊。更何況,裹着個紗帳呆在浴池裡,還是粉紅色的,怎麼看怎麼彆扭,還是穿着自己的衣服好一點,起碼有底氣啊。
東方玉心裡給自己的行爲找了幾條正當合理又合情的理由,預備着慕容洛謹一會兒回來了好交差,同時手下不停地將那隻小靈狐又打包起來,小東西,等姑娘我過了這一關再來跟你算賬!
可是,五分鐘過去了,慕容洛謹沒有來。
十分鐘過去了,那扇門還是跟他走時一樣,沒有任何動靜。
十五分鐘過去了,小靈狐又把腦袋從披風下探了出來,門口還是沒有人,只有夜風吹過樹枝的聲響。
又是十分鐘過去了,東方玉臉上的表情由慶幸到忐忑又恢復爲平靜,望了眼還是沒有人影的門口,東方玉突地一笑,嘴角爬上一抹苦澀的笑意,輕輕脫下鞋子將腳泡在池子裡。她好冷,還是泡着溫泉水舒服一點。
熱熱的水流從皮膚上滑過,溫暖,舒適。可是,東方玉捂着胸口,爲什麼這裡還是這麼涼呢?涼到她覺得體內流動的不是熱血而是冰凌,刺得五臟六腑都生疼生疼。
他不會回來了吧?或者會回來,然後趕她出去也說不定。東方玉苦笑,她其實設想過慕容洛謹知道她是女子後會是個什麼反應,憤怒生氣?那是必須的,任誰被人騙了這麼久都會生氣,還能笑吟吟一如往常的,要麼是聖人,要麼是一點也不在乎。那人腹黑狡詐又霸道小氣,肯定和聖人搭不上邊,而且,真的是在乎她的。
就在先前,她甚至想着慕容洛謹要是對她大吼她一定仔細聽着,生氣耍脾氣了她就哄着,雖然她沒做過這事可能也極不擅長,哪怕萬一慕容洛謹怒火中燒氣不過了要動手,她也可以咬牙忍下一兩招。
可是,她就是沒想過萬一他拂袖而去再不回來了,她該怎麼辦。
真是可笑啊。東方玉一下一下的撥弄着水花,嘴邊笑意轉爲嘲諷,該怎麼辦?她還真的沒想過該怎麼辦,甚至在慕容洛謹捏着她的肩膀對她怒吼的時候都沒想過會有這種情況。還真是可笑,東方玉,你是哪來的自信覺得這個人就會一直喜歡你?哪怕你騙了他這麼久害他無端承受了不倫之戀的巨大壓力還是會對你死心塌地?
憑什麼呢?
“是啊,你說,你憑什麼呢?”東方玉對着水中模糊的倒影呢喃,心裡痠疼得難受,連眼睛都開始發澀。
慕容洛謹對她很好,從他們最早見面一直到現在,事事都爲她考慮,可是她什麼也沒爲他做過,甚至連碗粥都沒給他煮過,在彼此都明白心意之後還不止一次地捉弄他,問他萬一被男人壓了會不會有陰影,然後偷偷笑他俊臉發紅的囧模樣。
不知不覺,那人已經在她心裡烙下了不可磨滅的痕跡,可是現在,他走了,離開她了……
唉,東方玉默默地又等了一會兒,長嘆口氣,終是微笑着起身。哼,走就走,有什麼了不起的?老子也一樣瀟瀟灑灑地離開,回去好好睡一覺,醒來還是那個冷情淡漠的東方軍師,有什麼大不了的?
離門口還有六七步的距離,突然門被人推開,慕容洛謹頭髮溼漉漉地滴着水大步進來,一看東方玉正往門口走,臉色頓時陰沉:“不是讓你不許動嗎?怎麼一會兒工夫就要偷偷離開?”邊說便回身將門帶上,一把拖着東方玉將她拉到裡面,手勁兒大得似乎唯恐東方玉下一秒就要飛走。
“你,回來了?”東方玉輕聲道,聲音裡帶點如釋重負的輕鬆和欣喜。手腕上的疼痛讓她不用再掐自己一把就知道不是在做夢,他會真的回來了呢,真好。
“能不回來嗎?”慕容洛謹冷冷一哼,“我不回來有人還打算就這樣偷偷跑了呢。”還好被他逮了個正着。
“我,我只是,”東方玉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說纔好,咬了咬牙,“我以爲你不要我了,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