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城有白色命牌保護法。只要是白色等級的鬼,命牌不可奪。”
“...所以,只要我還是白級,就平安無事。”夏紀看着顧雲道。
打了個響指,顧雲眼中劃過一抹讚賞:“正解。”
既然他將這件事掰碎了給自己看,就代表着,他有幫她的辦法?
“我手裡這張表格的第三欄,也就是你的靈力基數,如實填寫的話,你會被高層直接提升至綠色命牌等級。”顧雲臉上微笑未變,似乎並不在意夏紀最終到底會如何。
夏紀的手心裡沁出了薄薄的一層汗,她在等他說出接下來的話。
“不過……有人給你出一道選擇題。”顧雲看着她,輕笑道,“你可以選擇如實填寫這張表格,也可以選擇謊報一個比較低的數值,然後修煉80年,度過危險期。”
夏紀怔了一下:“...誰在幫我?”
顧雲笑了笑,沒有正面回答:“你只要知道,那個人付給了我足夠的報酬就夠了。”
夏紀發自內心地不想再欠人情了,可是竟然有人這麼貼心地爲她擺平了性命之憂,看來這人情也不得不欠下了。
“我選謊報。”夏紀沒有猶豫太久。
綠色命牌只比白色命牌高了一個等級,它上面還有藍色,橙色和黑色,能殺死她的人恐怕多了去了,幹嘛爲了一時的風光搭上性命。
顧雲理所當然地笑了,然後大筆一揮補全了第三欄的內容。
“那個,謝謝你。”夏紀認真地道謝。
“不用謝我,我只是拿錢辦事而已。”顧雲寫完,將表格遞給夏紀,“去把它送到剛剛那個小姑娘那。”
夏紀接過表格,離開房間,並禮貌地帶上了門。
顧雲靠在椅背上伸了個懶腰,衝着房間一個角落揶揄道:“這種天賦的鬼,千年中總會有一兩個,沒見哪個同時被孟婆和閻王重視的啊。怎麼,你們地府的口味什麼時候這麼清淡了?”
那角落裡原本什麼都沒有,在夏紀出門的剎那,空氣扭曲了一下,青憑空出現在了那裡。
先是朝顧雲微微彎腰行了禮,隨後在顧雲虛扶的手勢下,青直身,回眸盯着青銅門,沒來由地問了一句:“顧大人覺得,她是個什麼樣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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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機靈,也很警惕,哪怕心裡沒底也不表露出來,這麼年輕,能有這種心態實屬難得。”顧雲應道,手指噠噠地敲着桌面。
“她的靈力基數不僅如此,應該是孟婆送給她的那塊玉佩掩飾了她的實力。”青皺起眉頭,“而且。。”
“而且什麼?”聞言興趣更甚的顧雲身體微微前傾。
“而且她對我說,我在她過奈何橋的時候提醒了她,還特地爲此感謝我。”青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我可不知道閻王大人派給我的助手是個這麼熱心腸的人。”顧雲掀起眉毛,揶揄着。
要知道,以往高層們看好哪個天才,青從來都不屑一顧,這次居然會專門提醒一隻小鬼。
“奈何橋的境,是檢驗生鬼潛力的關卡。總共三境。”青的神情凝重,他看向顧雲,解釋道,“奈何橋上的三境,她先碰到的應該是墜,考驗的是膽量,一口氣跑到橋中央就能破境,然後她碰到了鬼手,這是考驗狠勁的,我還真是第一次見有人能把鬼手逼退的,說明她夠狠。最後一境,考驗的是定力。按照前人的說法,最後一境會有鬼怪在耳邊哭喊,定力不夠的話很可能崩潰。”
“她只碰到了前兩境吧。”
青苦笑:“問題是,在她過奈何橋的時候,我根本沒提醒過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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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雲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半天才開口:“你是說...”
“沒錯,我一句話都沒說過。”
“那她聽到的...”
青點點頭:“應該是第三境。”
顧雲難得的變了臉色。
“而且。”青補充道,“連境都不想得罪她,甚至出手幫她,顧大人你說,她的天賦該有多可怕?”
“你上報給閻王大人了嗎?”顧雲眼中的訝異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難得一見的嚴肅。
“沒有。”青似乎是站累了,得到顧雲許可後,他坐在了辦公桌旁的沙發上。
“爲什麼?”顧雲俊朗的眉毛蹙了起來,“閻王大人那的資源可比鬼城多多了,上報的話哪裡還用得着這麼費心地幫她遮掩實力?”
青搖搖頭:“還記得彌光麼?”
顧雲一下子怔住了,良久才吐出一口氣:“你們地府的事,我不多摻和。”
“多謝顧大人。”青從腰間拿出了一個乾坤袋,起身放在顧雲桌面。
“這是?”顧雲單指挑起乾坤袋。
“顧大人說的報酬。”
“騙她的,你也當真。”將乾坤袋拋回青懷裡,顧雲臉上浮起笑意,“我不過是看她挺有趣的,就提點幾句。你最近不是挺拮据的,不用如此客氣。”
青抱拳一拜,也不矯情。
“再者說,既然是未來的大人物,這人情債,也得算上我一個不是?”
說罷,顧雲打開自己的乾坤袋,輕一擡手,便換上了一襲白衣,長髮高高束起,更添了幾分仙氣。
青雲被他這麼一出給震到了:“顧大人你這是……”
“嗯,去加緊討好我們的大人物。”顧雲一本正經地收拾好桌子上的東西,站在青面前道,“你是黑級高手,放不下身段去明着討好人家,我呢,只是個小小的藍級,抱大腿要趁早啊。”
看着顧雲笑眯眯的樣子,青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你還需要討好別人?整個地府有誰敢動你啊?”
見他總算不一口一個“顧大人”,顧雲眼底的笑意加深了些許。他搖搖手指:“話可不是這麼說的。”
說罷,顧雲瀟灑地關門走了出去,青瞪着銅門,半晌才緩緩吐出一口氣,他大概能猜到了,那位大人,該不會是帶夏紀去參加鬼嫁了吧?
再說夏紀。
從房間出來後,夏紀徑直走向前臺。
那前臺妹子臉上帶着微微的嬰兒肥,見到夏紀第三次出現在自己面前,馬上衝她笑了起來,這一笑,臉上的肉肉更顯萌萌噠。
上前一步,夏紀遞上表格單,回給她一笑:“麻煩你了。”
那姑娘紅着臉接過表格,嘴裡說着“不麻煩”,心裡卻已經炸開了——這女人怎麼長得這麼好看,害得她都要犯花癡了嚶嚶。。
夏紀瞟向那姑娘胸前的名牌,唔,阿水?
阿水將表格放在一邊,然後從櫃檯裡拿出一盒火柴,取出一根,在火柴盒上輕輕一劃,淡藍色的火焰忽強忽弱地燃燒起來,火焰舔舐着表格,表格一下子就變成灰燼飄灑在空中了。
夏紀若有所思地看着那根火柴棒。嗯,藍色的火焰,磷?不對,這是鬼城,不能再用生人的思維來思考了。
“夏紀小姐?”阿水輕聲提醒了夏紀一下,“已經辦好了。”
夏紀回過神來,衝阿水點頭微笑了一下,明眸閃動,阿水一下子看呆了去。
“喏。”夏紀扔了一枚靈石過去,“謝謝你。”
阿水下意識地接住,然後又呆在了原地:“我,我沒做什麼的!”
“那,就算我賄賂你吧。”夏紀抿脣一笑,“以後有什麼好玩的事,要通知我哦。”
辦事處的前臺,消息來路一定很廣,她總不能有點啥事就去問顧雲或者青啊,這一顆靈石,算是結個善緣吧。
阿水的臉騰地紅了,她拽住夏紀,然後手忙腳亂地在抽屜裡翻了一通,最後遞給夏紀一個小瓶子,鼻尖上還帶着點點汗水:“那,那個,不介意的話,這個送給你。”
夏紀看着這個差不多有自己手掌大的玻璃瓶,眨了眨眼睛。
裡面還有幾點綠?
“嗯。我看到你胸前彆着的曼珠沙華了,所以就想,你會不會喜歡這個。”阿水的臉上帶着點紅暈,“這是曼珠沙華的葉子,拜託朋友從外面採的,不值什麼錢的。你可以把花也放進去,會一直保鮮。”
夏紀怔了一下,然後發自內心地笑了:“你有心了。”
她輕輕摘下衣襟上的彼岸花,拔開膠塞,將彼岸花放了進去。
這樣,花與葉就相見了。
“彼岸花葉終於相見,夏姑娘真是好心腸。”一個清朗的男聲突然在夏紀耳邊響起。
夏紀回頭一看,一襲白衣的顧雲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本就俊美的五官配上脣邊的笑意,撩人指數直線破錶。
再轉頭看阿水,果不其然,被電暈過去了。
顧雲聳聳肩,以示無辜。
“顧雲大人,您這是?”
夏紀當然沒注意到,在顧雲出現的同時,以他們爲圓心,一個透明的結界便架了起來。
“有個好玩的地方,要不要去?”
“哎?”夏紀微微瞪大眼,看着顧雲從懷裡掏出了一張黑紅色的請帖,上面寫着一個燙金的喜字。
“喜帖?”夏紀不解。
顧雲故作神秘地眨眨眼,然後突然握住夏紀的手腕,另一隻手稍一用力,請帖便化成了灰,兩人瞬間便消失在了原地。
待夏紀好容易回過神來,發現自己正坐在顛簸的車廂裡,身邊顧雲正端着一隻高腳杯,裡面搖晃着的暗紅色液體應該是紅酒,身着古人打扮,飲着紅酒,那畫面要多不和諧就有多不和諧。
“這裡是?”夏紀早就看出這顧雲表面上是個謙謙君子,實際上切開都是黑的。不過她也不擔心這位藍級大佬會把自己賣了。但!是!爲了預防美男計,夏紀偏過頭,撩開窗簾向外看去,車外是喧鬧的街市。
“馬車裡。”顧雲悠悠地答着。
“去哪的?”夏紀一點點挪向另一個角落,並且握緊了腰間的乾坤袋。
顧雲也不戳穿她的防備,整個人懶懶地靠在馬車壁上:“禮堂。”
夏紀有點懵:“我們去參加婚禮?”
“嗯,按這裡的說法,是鬼嫁。”
“鬼嫁?”又是新名詞。
“沒錯,鬼嫁。”顧雲的眼神瞥向窗外,“剛剛的請帖你看清了嗎?”
“大概吧。”
“什麼顏色的?”
“黑紅色。”
“對。在鬼城,正常的結婚也叫結婚,而且請帖是大紅色,禮數也大都和人世一樣。只有這種黑紅色的請帖,纔會被稱爲鬼嫁。”
“有什麼區別嗎?”
“區別大了。”顧雲的眸光微斂,“鬼嫁,其中一方一定活不過三天。”
“什...”夏紀的世界觀再次受到了衝擊。
顧雲緩緩開口解釋道:“在這鬼城裡,婚後夫妻雙方可以互知對方壽命。如果婚後某一方不懷好意,發現伴侶的壽命極長,就有可能把這一消息告訴那些需要鬼嫁的人,一般有這種需求的都是靈石極多,或者手握重寶的大財主。財主付完錢之後,等那對伴侶離婚,再強制求婚,方法和我之前告訴你的,強制生死戰的方法一樣。”
夏紀點頭,也就是說,偷走命牌,再以這個人的名義接受求婚。
“鬼嫁的講究很多,比如必須陰年陰月陰日,成親時其中一方必須喝上一碗人血等等。”顧雲頓了頓,“喝下人血的那一方,將會抽走另一方剩餘的陽壽。”
夏紀聽得肌肉緊繃,冷汗直冒。
“抽取的方式,其實是一種祭祀。”顧雲對這方面似乎很瞭解。
夏紀到底是女孩子,聽到這麼殘忍的方式也再繃不住了:“能不能不去...”
“不能。”顧雲斬釘截鐵地拒絕了。
“爲什麼?”她連自己的自由都掌控不了了?
顧雲又恢復了那副笑意盈盈的樣子,說出來的話卻無比欠揍:“因爲你打不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