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下午,前來弔唁的人漸漸少了起來,卻有一輛華麗的馬車停在王府門口,從上面走下來一位穿着素白衣裳的俊秀公子。他擡眼看了一下王府的匾額,再看了看兩旁莊嚴的石獅子,然後整了整衣衫,這才提步走了進去。前來迎接的總管蕭全看到他先是一愣,忙道:“這不是……孫府的三公子嗎?”
孫玉堂停下腳步,臉上立即堆滿了笑容,一點也不像是來弔唁的人。他對蕭全拱了拱手,飛揚的眉毛顯得如此囂張。他笑道:“蕭大總管,好久不見,一切可好啊?”
蕭全和他寒暄了兩句,他素來知道這位孫府三公子最是個眠花宿柳的花花公子,仗着自己的爹是大將軍,自己的大哥鎮守邊關,小妹又駕到了權勢顯赫的安夏王府,整天不務正業,到處結交紈絝子弟,和人結下了不少樑子,別人忌憚他的身份,又有安夏王這樣的妹夫,總是對他諸多忍讓,但背地裡,都很討厭這個人!
孫玉堂到靈堂前上了三炷香,然後問道:“王妃何在?”
蕭全一愣,道:“王妃久居聽竹院,不問世事已久……”
孫玉堂皺了皺眉,道:“我問的是我妹妹。”
蕭全這才明白過來,雖然對他的無禮很不高興,又覺得按照他的性格,能這樣問也屬正常。便道:“孫側妃在內院,三公子請便,恕在下不能多陪了。”也不再和他廢話,轉身離開,心中不免嘀咕:孫家的人到現在還不知道收斂!大概還在做着把正牌王妃趕下位的美夢呢!實在是太目中無人了!
孫玉堂冷哼一聲,去了內院找孫依柔。
孫依柔看到他來了,臉上閃過一絲不自在,側首對琉璃道:“你去泡壺茶來。”琉璃是她身邊的大丫鬟,平日裡泡茶這種事自然有小丫鬟做,琉璃明白,小姐只是想支開自己罷了。自從小姐挑明瞭自己愛慕王爺的事之後,琉璃做事總是戰戰兢兢的,生怕一不小心遷怒小姐被她趕出府去。於是,她什麼都沒說,低眉順目的退了出去。
走過孫玉堂身邊的時候,孫玉堂含笑看了她一眼,她立時覺得毛骨悚然,快步跑開了。孫玉堂眯着眼笑道:“琉璃這丫頭長得是越來越標緻了。”
孫依柔淡淡看了他一眼,問道:“不過死了個良媛,你怎麼會親自過來?”
孫玉堂聽着就嘆了口氣,坐在太師椅上,擡起手臂看着自己身上的這件素白的衣裳,道:“我這件衣裳,可是剛做好的,原本打算穿着過來參加凌小賢的葬禮,可是沒想到,死的不是她,卻是一個不起眼的良媛。我說妹妹,你做事也太不上心了吧?”
孫依柔恨道:“休提這個了,都是那個康敏咎由自取,她要是聰明一點,就不會死,現在躺在棺材裡的就是凌小賢那個賤人了!哼!白費我那麼多功夫,竟然要向那個女人低三下四的,裝作要和她和好的樣子,真是可笑!”
“這也沒什麼不好的,”孫玉堂彈了彈站在袖子上的灰塵,有些傲慢的說道,“這樣一來,至少別人不會懷疑到你身上。還有,妹妹你做事不光不上心,還很掉以輕心呢!”
孫依柔不解的望着他問:“這是什麼意思?”
孫玉堂看着她,說:“你讓琉璃去西大街的藥鋪問那掌櫃,東窗事發了也不知道處理,萬一有人問到那掌櫃的,再牽扯到琉璃,事情不就敗露了嗎?你實在是太不小心了呢!”
孫依柔臉色一變,慌忙問道:“那現在怎麼辦?”
孫玉堂冷冷的說:“哼,放心,哥哥已經幫你擺平了,昨晚我去殺了那個掌櫃的,做成強盜入室行劫的樣子,不會有人懷疑你的。”
“哥,你、你殺人了?”孫依柔驚訝的望着他。
“不光是他,還有康敏身邊那個叫春月的丫頭。”孫玉堂面目猙獰的說道。
孫依柔嚇了一跳,問:“春月不是被凌小賢安置在聽竹院嗎?那裡高手如雲,你怎麼……”
孫玉堂哈哈大笑起來,說道:“高手如雲又怎樣?也架不住我買通廚房的燒火丫頭,讓她在春月的膳食里加了點兒料!”
“買通?聽竹院的人有那麼好買通嗎?”她不相信哥哥的話。
孫玉堂淫笑道:“這個你就別管了。”想起那個廚房的燒火丫頭,被自己的水磨工夫弄得嬌喘連連,才幾下就舒服的快升天了,還真把自己當她的情郎了,真是好笑的很!
看着他這副樣子,孫依柔別開臉,皺了皺眉頭。隨即想到了琉璃那個丫頭,便道:“三哥你不是很喜歡琉璃嗎?等這件事完了之後,我就把她交給你,隨便你怎麼處置她。”
孫玉堂奇道:“以前你不是很討厭我碰你身邊的丫頭的嗎?怎麼這麼快就轉性兒了?”
孫依柔冷冷說道:“一個不再效忠主子的丫頭,我留着她何用?與其便宜別人,不如送給三哥你了。”
孫玉堂哈哈大笑道:“好,很好,我的妹妹真是越來越像我了!以前總覺得你弱不禁風,遇事也不夠狠辣,現在到真像那麼回事兒了。”
孫依柔沒有說話,以前,她只是不願意做的太壞讓人討厭罷了。她以爲只要自己永遠都是一副柔弱的樣子,那麼她愛的人會多看她幾眼,她討厭的人也會對她有幾分保留。可是現在她才明白,如果自己一直這麼軟弱,不變的狠毒不變強的話,就永遠也得不到自己想要的!
孫玉堂滿面春風的從“依蘭院”出來,還沒走到大門口,就感覺到腦後一股涼意,他慌忙轉身,就看到一個身穿玄色勁裝的男子冷冷的站在自己面前。他嚇了一跳:“你、你是什麼人?”
那人並沒有回答他,而是冷冷說道:“王爺要見你。”
“王爺?王爺他在府裡嗎?我並不知道,所以……”孫玉堂剛想解釋什麼,可是觸到那人冰冷的眸子,他閉上了嘴。“王爺在哪兒?”
“跟我來。”男子轉身,孫玉堂深吸一口氣,跟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