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麼去送死,要麼……成爲俄羅斯帝國的貴族,不一定能有多富裕,但總歸可以安安穩穩度過餘生。
在這樣一道選擇題前面,只要不是真正的GC主義戰士,都知道該怎麼選擇。
而在彼得保羅教堂裡面的人們做出抉擇前,阿巴庫莫夫又把“假戰鬥和假壯烈犧牲”的辦法告訴了大家。
“同志們,”阿巴庫莫夫說,“如果你們選擇戰鬥到死,我和弗拉索夫元帥也會滿足你們的……會有一次最後的進攻,你們會戰死在列寧格勒。”
這當然是一次自殺式進攻,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槍向着白軍的4號坦克(從德軍淘汰下來的4號坦克大多送給了俄國白軍)衝鋒,然後成爲一名光榮的GC主義烈士。
“如果你們選擇投誠,”阿巴庫莫夫說,“也不必感到羞愧,因爲我們投誠的對象不是侵略者,而是俄羅斯祖國,我們……都是俄羅斯人啊!我們現在是爲了GC主義事業在同俄羅斯帝國鬥爭,而不是因爲俄羅斯要入侵蘇聯而戰。但是平心而論,你們當中有誰真的相信GC主義在目前的生產力條件下是可以實現的呢?”
沒有人會相信,能當上團級幹部的人,即便真的相信GC主義,也認爲那是在很久很久以後纔可能實現的。
弗拉索夫看到沒有人發言,於是接過話題說道:“既然大家都不相信,那麼我們爲什麼要爲一個自己都不相信的主義送命呢?好了,現在請你們做出決定吧。”
……
“庫茲涅佐夫,你現在後悔還來得及!”
3月29日中午,列寧格勒圍城中的蘇軍已經完全落入了弗拉索夫和阿巴庫莫夫之手在彼得保羅大教堂內召開的會議取得了圓滿的成功,絕大部分團級以上(含團級)幹部都在一式兩份的集體效忠信上籤了名。
雖然有被脅迫的成分,但是這封集體效忠信要是到了盧比揚卡2號,差不多也是一個反GM叛徒集團的鐵證了。而且列寧格勒集團軍被團團包圍,只有全軍覆沒,誰也沒機會去向內務人民委員部告發弗拉索夫和阿巴庫莫夫了。
所以弗拉索夫和阿巴庫莫夫並不擔心這些簽了“投名狀”的人再反水,也沒有趁熱打鐵馬上率部投降。而是又找上了被囚禁的庫茲涅佐夫,想拉着他一起上賊船。
“那麼多人都和我們站在一起了,你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呢?”弗拉索夫扶了夫自己的眼鏡,注視着滿臉都是怒容的庫茲涅佐夫,“而且你也知道,斯大林不會放過我們的,哪怕蘇聯最後贏得戰爭,我們還是會因爲列寧格勒大部地區的陷落而遭殃,我們這些列寧格勒方面軍和集團軍的高層一個都跑不掉的。”
弗拉索夫也沒瞎說,斯大林在肅反問題上一直做得比較過頭。別說列寧格勒方面軍和市W、州W出了那麼大的紕漏,就算那些沒犯什麼大錯的幹部,也都戰戰兢兢過日子。
至於普通老百姓,隨便順點什麼公家東西比如一個線團或是一株麥穗都能按個破壞社會主義建設的罪名當政Z犯抓起來判個幾年。
一個公家的線團都能惹出反GM的官司,弄丟了大半個列寧格勒,而且手下還出了至少200萬叛徒的庫茲涅佐夫要是不打成反GM,那還有天理嗎?
庫茲涅佐夫沒有馬上回答,只是吧嗒吧嗒抽着香菸,一根菸抽完纔開口道:“給我一支步槍吧!”
他的意思是和列寧格勒圍城內的GC主義戰士們一起去死現在可不是1991年,雖然相信GC主義馬上可以實現的人不多,但是願意爲了GC主義事業而獻身的人還是有一些的。哪怕是弗拉索夫和阿巴庫莫夫認定的“不堅定分子”中,都有一百幾十個人選擇了慷慨赴死!
庫茲涅佐夫也想成爲他們中的一員,而且他還想利用自己的影響力號召更多的人一起去爲GC主義事業而獻身。
“庫茲涅佐夫,你這是何苦呢?”弗拉索夫搖搖頭,一副惋惜的表情。“白白送死是沒有意義的。”
“不是白白送死,”庫茲涅佐夫看着弗拉索夫,目光滿含着怒火,“我們的犧牲將會激勵一代又一代的GC主義戰士爲了人類的解放事業而鬥爭!現在我們的事業只是遭遇了暫時的挫折,但是在將來,GC主義的紅旗必然會插遍寰宇!
對此,我無比的堅信,沒有一絲懷疑!
我們將會高唱着國際歌死去!
我們的鮮血將會染紅未來革命的旗幟!”
弗拉索夫聽了他的話,居然贊同地點點頭,作爲一名最初從事神學的人,他當然知道信仰的力量。耶穌也被釘死在了十字架上,早期的基督教領袖人物大多被羅馬人從肉體上消滅了。但是他們的信仰傳承了下來,最終讓整個歐洲都臣服在了十字架之下。
所以庫茲涅佐夫等人的犧牲,甚至斯大林的犧牲都不意味着蘇聯和GC主義事業的失敗。
只要他們能將GC主義的信仰傳承下去,說不定也能複製基督教的勝利。
……
“起來,飢寒交迫的奴隸!
起來,全世界受苦的人!
滿腔的熱血已經沸騰,
要爲真理而鬥爭!
舊世界打個落花流水,
奴隸們起來,起來!
不要說我們一無所有,
我們要做天下的主人!”
3月30日清晨,悲壯的一幕出現在了彼得格勒市中心的維傑布斯克火車站附近。
大約有1000名穿着紅軍軍服的人,唱着高亢悲壯的《國際歌》,高舉着鮮紅的黨旗,肩扛着上了刺刀的步槍,列隊出現在了成爲兩軍對壘前線的寬闊街道上面。
在他們這些人的對面,是一排刷着雙頭鷹標記的4號H型坦克它們屬於俄羅斯帝國皇家近衛軍坦克團。在這些坦克背後,還有一道用沙袋和機關槍火力點組成的陣地。在附近的幾幢高樓上,同樣也架着機關槍。
“如果1991年的蘇聯布爾什維克黨人能像他們一樣……”
在戒備森嚴的維傑布斯克火車站大樓內看到這一幕的赫斯曼忍不住就想到了另外一個時空的1991年8月23日和24日,如果那時候能有那麼多GC主義戰士挺身而出,高唱着《國際歌》赴死,蘇聯未必沒有續存的機會吧?
可惜那是信仰已經破滅,蘇聯就在劫難逃,無論誰當總書記,都無法挽救。
想到這裡,赫斯曼就忍不住皺眉。
作爲親眼目前蘇俄誕生,又和蘇聯打了二十多年交道的人,赫斯曼太瞭解蘇聯了。
蘇聯不是一個民族國家,它的基礎不是俄羅斯民族,從來就不是,也不可能是!蘇聯是一個建立在GC主義信仰上的國家。信仰不滅,紅旗就不會真正落地。
哪怕佔領了莫斯科,哪怕佔領了蘇聯全部的土地,只要還有千萬人信仰GC主義,蘇聯就永存在人們的心目之中,或有一日將會再起。
現在僅僅在彼得格勒一地,就有數以千計的GC主義戰士高唱着《國際歌》慷慨赴死,這說明現在的GC主義信仰並沒有真正破滅,相信GC主義一定會實現的人,在蘇聯全國還不知道有多少呢!
看來……GC主義的幽靈還得在俄羅斯甚至歐洲的土地上徘徊很久啊。
“雅科夫,”赫斯曼突然扭過頭,看着早就激動的淚流滿面的雅科夫.朱加什維利,“看來你們還沒有失敗啊……未來的世界,未必不是紅旗的天下。”
雅科夫.朱加什維利這段時間一直呆在瑞士,由德國保安總局的特工保護。雖然受到監控,但還是有一定的自由,至少可以瞭解瑞士的勞苦大衆是怎麼生活的。
所以他也知道GC主義未必能夠實現……或者是,他信仰的GC主義未必可以實現!
“嗒嗒嗒嗒……”
機關槍的聲音這時響了起來,《國際歌》的歌唱聲被熄滅了。慷慨赴死的人們,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無一生還。
“我也應該和他們在一起!”雅科夫低聲說道。
赫斯曼看了眼雅科夫,“雅科夫,你還有大好的未來……不必和他們一起赴死的。回莫斯科去吧,回到斯大林身邊去吧,把彼得格勒已經發生和將要發生的事情告訴他。”
“彼得格勒將要發生的事情?”雅科夫一愣,“什麼事情?”
“一場假的戰爭,”赫斯曼說,“並不所有的人都信仰GC主義的,至少在彼得格勒這裡,大部分人是不相信的。但是他們因爲家人被扣成了人質,不敢公開投降,只能演一場戲了。
所以蘇聯的失敗是不可避免的,雖然GC主義必將在未來的許多年中困擾歐洲和全世界,但是在這一場鬥爭中,它的失敗不可避免。因爲真正的信徒太少了,恐怕還不到布爾什維克黨員人數的十分之一吧?靠這點人,是打不贏一場信仰之戰的。在未來,你們或許會勝利,但是這一次是我們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