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國的寒冬來得十分突然,一夜間大雪紛飛,冰封了千里原野。
劉凡本打算冒雪返回京師,但小月氏族人十分熱情,都極力挽留他。月靈兒雖然嘴上不說,但她望着劉凡時那楚楚可憐的樣子,比說話還要令人心疼,劉凡看在眼裡,終於沒忍心就此離去。
劉凡願意留在小月氏過年,可把月靈兒這小丫頭高興壞了。她白天拉着劉凡馳騁在冰天雪地中,看劉凡在馬上揮斥方遒,指點江山,小臉上滿滿的都是自豪感。到了晚上月靈兒便和一衆姐妹緊鑼密鼓的演練舞蹈,要在大年夜那天給劉凡一個驚喜。
本來小月氏是不過中原的大年,但自從族長月金取了中原女子孔秀婉後,中原的一些傳統節日也在小月氏中流行起來。
大年三十這天,小月氏舉族歡慶新年,家家殺牛宰羊,營寨中擺滿了一罈罈醇烈的馬奶酒,鞭炮鑼鼓聲不斷,到處都洋溢着喜慶的氛圍。這一年對小月氏意義非凡,他們從此擺脫了羯族人的壓迫,再也不用上交貢品了,從此以後他們的日子會越來越紅火。
到了夜裡,劉凡和趙雲被月金邀請爲座上賓,席間,小月氏族人獻上最好的羊肉和烈酒,請他們品嚐。
宴席進行到一半,奏樂響起,一羣草原上的妙齡少女登臺獻舞。
她們個個年輕貌美,體態婀娜,身穿紅色少數民族裙子,頭戴羽飾,赤着玉足,在場上翩翩起舞,舞姿優美,令人賞心悅目。
在跳舞的少女中間,月靈兒身穿五彩紗裙,頭戴白色羽絨頭飾,手持彩扇,輕點腳尖,輕紗盤旋,身如白鷺舞翩躚。她若仙若靈,彷如精靈一般在場上漫步,時而擡腕低眉,時而輕舒雲手,手中扇子合攏握起,似筆走游龍繪丹青,玉袖生風,典雅矯健。
劉凡驚歎不已,沒想到那個看似純真的小丫頭,竟能舞出如此動人,令人流連忘返的舞蹈。
在小月氏營地裡過了一個別有韻味的大年後,來年開春,劉凡便和趙雲踏上了歸程。月靈兒親自帶隊相送。
遠處,茫茫的大草原上,一羣羣牛羊在盡情的啃着青草,原野上偶爾還會出現一兩隻野馬,猶如一陣風從眼前飄過。劉凡不禁想起了北朝樂府的《敕勒歌》:“敕勒川,陰山下,天似穹廬,籠蓋四野。天蒼蒼,野茫茫,風吹草低見牛羊。”
“劉哥哥,你聽,附近好像有人在爭吵?”月靈兒在劉凡耳邊輕聲說道。
“走,我們過去看看!”被月靈兒這麼一說,劉凡也隱隱約聽到了一陣吵鬧聲,好奇心作祟,便領着衆人往聲源地行去。
來到一處高地,看到前方不遠處有數百名士兵打扮的人分作兩個陣營,呈月形拱在一處。
左邊的一隊士兵身着皮裘,頭戴氈帽,手拿大刀,隊首騎馬的兩名大漢正跟另一方的人爭論着,面有難色,似乎遇到了什麼難題。右邊的人數稍少點,不過裝備就好多了,個個跨着俊馬,手執長刀,身着鐵甲,頭戴皮盔,隊首的一男一女更是威風凜凜。
在兩方人馬中間是一片廣闊的草地,草地裡幾十只野馬在長聲嘶鳴,四蹄刨地,似乎隨時準備衝出人牆,突圍而去。
看到這一幕,月靈兒在一旁拍手笑道:“靈兒想起來了,今兒是草原的獵馬節,他們是在捕獵野馬。”
劉凡不禁莞爾,這兩隊人馬估計是分贓不均才吵起來。看場上那幾十匹野馬個個丰神俊朗,端的都是一等一的好馬,也難怪他們會出現紛爭。
再看這些野馬每一匹都姿態非凡,神態中透着一股野性,顯然還沒被人馴服,自己要上戰場正缺少一匹良駒,何不上前奪取一匹,劉凡暗暗打定了主意。
劉凡這夥人的到來很快引起了兩方人馬的警戒。
衆人在打量劉凡等人之際,劉凡也是細細觀察起了隊首的四人。左邊的兩位漢子面貌粗獷,衣着和後排士兵差不多,只是在他們帽子上各多出兩根彩色的羽毛,顯然是他們身份的標誌。
右邊一男一女,男的三十左右,身材高大,相貌平和,滿臉堅毅,身穿板甲,手持雙戟。女的十三四歲左右,身穿銀色戰甲,外披紅袍,頭戴銀盔,膚若美瓷,脣若櫻花,月眉星目,亭亭玉立,手執一杆亮銀槍,看上去煞是英武。
“哼,你是何人,爲何如此無禮!”少女柳眉一皺,朝劉凡嬌喝道。
古代最是忌肆無忌憚的觀察女子,劉凡醒悟過來,忙移開目光,揖手道:“在下劉凡,看到你們似有紛爭,才冒昧過來一看,想略盡薄棉之力。”
見劉凡回答得不卑不亢,神色也不似作假,少女面色一緩,朗朗道:“你也應該猜到了,我們是爲了這幾十匹野馬纔出現紛爭,本來容易解決,各分一半就成。可是這當中有匹神駒,你看中間的那匹俊馬,它渾身雪白,馬鬃呈火焰般的紅,神態倨傲。”
劉凡順着少女所指方向看去,果然有一匹白馬渾身似玉、兩眼有神、四蹄如盆,鬃毛如火焰,被衆馬圍於中央仍不安分,四蹄刨地,怒目瞪着衆人。
見到少女沒有往下說,旁邊將領連忙接過話道:“本來我們雙方約定誰能降服這匹火鬃白馬,它就歸誰,可是兩方好手都試過了,怎料誰也無法馴服它。這不就僵持在這了,我們想把這匹白馬帶走,其它馬都不要,可是對方不答應。”
劉凡這才注意到雙方士兵都是鼻青臉腫,灰頭土臉,就連少女身上的紅袍的也多有污損,看來也是試過未成。
劉凡本來就想馴服一匹絕世良駒,作爲自己的坐騎,此時見獵心喜,心中已有了主意。
“要是在下能僥倖收服這匹白馬,它是不是就歸我所有了?”劉凡望了眼衆人,含笑問道。
“憑你!哼,想都別想,這馬可不像其它馬那般溫順!”少女瞥了劉凡胯下那匹並不出衆的黑馬,神情極爲不屑。
對面兩個首領似乎對這少女有諸多不滿,這下竟站到劉凡一邊,抱拳道:“這位壯士不必理會她,這匹白馬我們也有份,只要你能收服了它,它就歸你所有。”
少女身旁的那名中年將領朝劉凡微微點頭,也表示同意。
徵得衆人的同意後,劉凡微微一笑,隨即收斂神情,邁動步伐,朝野馬羣飛奔去。
“劉哥哥,加油,你一定能成功!”月靈兒在一旁揮舞着小拳頭,給劉凡打氣。
加油這一詞還是劉凡教月靈兒的,此時從她小嘴裡喊出,倒是有模有樣。旁邊那少女哼了一聲,連帶着月靈兒也被她記恨上了。
看到有生人靠近,氣勢還不弱,幾十匹野馬頓時嘶鳴不斷,飛散開來,場地中央就剩下那匹火鬃白馬。看到同伴被眼前這人趕走了,這人賊眉鼠眼的,想必也是在打自己的主意,白馬不甘示弱,仰天嘶鳴,鼓起兩隻大眼瞪向劉凡。
劉凡飛奔幾步後,突然平地躍起騰的一聲跨到白馬背上。這一驚非同小可,白馬一聲龍鳴,前蹄騰空不等落地就要狂奔。
只這一下,劉凡差點被掀飛,他雙腿緊夾馬肚,雙手死死扼住馬頸。此時的馬兒也如箭般射出,想將劉凡摔下馬背,教訓這個敢侵犯自己神威的傢伙。只可惜,劉凡如膠似的貼在它背上,雙手抱緊馬頸,讓白馬無法掙脫自己。就這樣,白馬在場中飛奔,不斷做出各種動作,劉凡只是牢牢抱住馬頸,一人一馬展開了生死拉據戰。
白馬見久久甩不下背上的人,大怒,發力狂奔幾步,突然低頭收蹄,想借用慣性將劉凡摔下馬背。劉凡雙腿緊繃,用盡全力,緊緊夾住馬腹,身體已經仰空而起,似是要被甩將出去。
場外傳來陣陣驚呼,衆人紛紛爲劉凡捏了把汗,他們已經被劉凡的勇氣折服了。要知道他們也上去試過,只是都怕被摔死,早早便放棄了,實在不敢想象人馬之爭會如此激烈。
白馬這一招還是沒有將劉凡摔落,馬王的威嚴受到嚴重的侵犯,它徹底發狂了,在場內發足狂奔。
劉凡穩住身體,漸漸適應了馬背的顛簸,不管白馬是甩是跳,是立是蹲,雙手只管牢牢抱住馬頸,身子貼着馬背,雙腿夾緊馬腹。
白馬長鳴一聲,更加瘋狂,在場上亂跑亂跳。
這樣持續了大約半個時辰,白馬已是累得筋疲力盡,劉凡也不好受,純靠一股毅力支撐着,不讓自己摔落。白馬無力的做着跳甩動作,雖然不能將劉凡摔下馬去,但卻表明了它的不甘。劉凡有點理解白馬的心情,伸手輕撫着馬鬃,鮮亮的豔紅色鬃毛有一些褶皺,是剛纔爭鬥時弄的。
白馬被劉凡一陣輕撫,極爲舒服,不由低鳴一聲,回頭望了眼劉凡,看到劉凡清澈的目光中沒有惡意,這才溫順的低下高揚的腦袋,表示臣服。
劉凡騎馬歸來,令所有人都羨慕不已。
“恭喜劉哥哥獲得絕世神駒!”月靈兒發出銀鈴般的笑聲,她無疑是場上最開心的一個。
趙雲和其他人也向劉凡賀喜,那個銀甲少女則嘟着嘴生悶氣,顯然還在爲沒有獲得這匹神駒而懊惱。若非她毅力不夠,只怕也輪不到劉凡。
少女本一直瞪着劉凡,但一直有道灼熱的目光不時地打量着她,她俏臉一寒,回頭望去。
“你這人年紀輕輕,姿容不凡,卻如此輕薄,想必和你那公子一個德性!”少女凝望趙雲,發出一聲驕哼。
趙雲姿容不變,抱拳朗朗道:“在下常山趙雲,小姐可是西涼馬雲祿?”
少女收起怒容,明眸盯着趙雲,好奇道:“你怎知本小姐閨名?”
“不知馬小姐可記得當初立下的誓言,若有人能在武藝上勝過小姐,便嫁給他?”趙雲反問道。
馬雲祿發出一聲冷哼,揚起手中長槍道:“原來你也是個好*色之徒,別怪我沒提醒你,多少少年英雄想迎娶本小姐,卻都在本小姐手上走不過十招!”
趙雲俊眉一揚,朗聲道:“雲不才,若三招之內不能擊敗小姐,任憑小姐處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