帥帳中,劉凡等興漢軍將領濟濟一堂。郭嘉站在沙盤前,雙眼掃過沙盤上的一座座城池,單手託着下巴,星眸閃閃。
星眸閃動,表示郭嘉腦子在飛速轉動,劉凡和郭嘉對決過沙盤,知道他的這個特性。
劉凡不敢打擾他,能否儘快解懷縣之圍,全都寄託在郭嘉身上。
“有了!”郭嘉面色一喜,指着一處城池道:“我們現在的位置在滎陽,滎陽以北不遠處有個糧倉名爲敖倉,這裡是漢軍控制,有重兵把守。”
望着衆人不解的神情,郭嘉笑道:“我們可以發一支奇兵借道敖倉,渡過黃河,直撲武德城。據嘉猜想,黑山軍的糧草輜重必將都存放於此。”
周勇等將領頓時嗤之以鼻,只是猜測罷了,怎能作數?
但劉凡卻頗感興趣,微微一笑,示意郭嘉繼續往下講。
“若焚其糧草,黑山大軍將亂,會捨棄懷縣,急急前往武德救援,我們五千鐵騎埋伏於此山谷兩側,到時將其堵在谷中,必能重創賊軍。”郭嘉指着一處山谷朗朗說道。
劉凡往沙盤上看去,在懷縣和武德兩個城池間,橫亙着一座邙山。想要越過邙山,最快捷的方法就是穿過邙山谷。
“嘉弟果然妙計,不過,萬一黑山軍不從邙山撤退呢?”劉凡提出了疑惑。
郭嘉嘿嘿一笑,望向高順,說道:“這就要用到高將軍的八百陷陣營了,高將軍在這條土道上擺好陣勢,若賊軍從此大道經過,便殺將而出,無需多殺,只要斬殺敵軍數千,敵軍心繫糧草,必將不敢再走大道,定會轉行邙山谷口!”
郭嘉一番計策下來,倒是把劉凡說服了。可週勇、高順和趙雲皆是將信將疑,這郭嘉都是靠猜,萬一猜錯了怎麼辦?不過,劉凡是一軍主帥,他點頭同意了,他們自然也不好多說什麼,下去後便按照郭嘉的計策準備。
這一日,劉凡率領大軍來到滎陽城外。
這支威武的軍隊一出現,滎陽城如臨大敵,城門緊閉,城牆上刀光劍影,許多士兵彎弓搭箭,瞄準了下方。
“城下何人?”城樓上一小將伸出腦袋呼喝了一聲,又縮了回去。
“吾乃興漢軍百夫長趙雲,速開城門,恭迎我家將軍入城!”趙雲跨馬上前,揚起手中銀槍,威風凜凜。
小將面色一變,興漢軍他也有所耳聞,聽說是朝廷招募的新軍,此時看他們如此的威風,端的是一支威武之師,不敢怠慢,朝下喊道:“各位將軍稍候,容小的稟報縣令大人!”
小將喚過一個小兵,令他騎上快馬前往縣衙稟報。
滎陽縣令名叫許立,是何進一手提拔上來的,屬於何進一黨。
此時正值晌午,縣令府大殿卻頗爲熱鬧,大殿兩側有樂師奏樂,殿堂正中一衆穿着暴露的歌女在翩翩起舞,一片歌舞昇平。
許立高坐主位,一衆官吏坐於左右,欣賞着這些歌女用曼妙身體編織出的香豔舞蹈,不時拍手叫好。
“報,朝廷興漢軍路經此地,主將請求借道!”一名小兵急急奔入,單膝跪地,拱手稟報。
“興漢軍?”許立輕撫着頷下稀鬆的鬍鬚,眼皮一跳,想起了這支軍隊。興漢軍的主帥劉凡可不就是大將軍書信中提到的那個多次壞他好事,還得罪過何少爺的人。
“他們帶來了多少人馬?”許立站了起來,厲聲問道。
“六七千人的樣子。”小兵低着頭,小心翼翼地回答。
許立沉思一會,說道:“你去傳話,就說滎陽城小,劉凡可以帶十名親兵入城,大軍便在城外駐紮。”
“諾!”小兵行了一禮,急急奔出。
看到那些舞女都停住了動作,許立不免有些不高興,喝道:“奏樂,歌舞繼續!”
許立喚來一名師爺,在他耳邊說了幾句悄悄話,後者匆匆離開,許立的臉上浮起一抹獰笑。
正午的太陽極爲曬人,劉凡立在城下,等了半天,額頭直冒汗,有些不耐煩。
“滎陽縣令好大的架子!”劉凡發出一聲冷哼。
“大哥,你可以下令將士們在城外駐紮,嘉料想此處縣令只會允許大哥帶領數名親近之人入城。”郭嘉在一旁笑道。
郭嘉話音剛落,便聽城牆上的小將朝下喊道:“縣令大人有令,興漢校尉劉凡可以帶着十名親兵入城,其餘人等在城外駐紮。”
趙雲他們本來對郭嘉的話極爲不屑,此時聽了小將的喊話,竟和郭嘉料想的一般無二,紛紛收起心中的小覷,對他多了一分敬服。
劉凡臉上浮起一抹冷笑,他如何不知此處縣令是何進的人,何進曾任河南尹一職,這些官員都是他一手提拔的。
即便城中有埋伏,劉凡也無懼!
劉凡命令大軍就地紮營,留下週勇帶隊。他則領着趙雲和高順,外帶郭嘉,又喚來幾名親兵,一行十人,騎馬走入了滎陽城。
劉凡等人入城後,滎陽城大門便再次緊閉。
劉凡不以爲意,一行十人由一名士兵帶隊,大搖大擺地朝縣衙趕去。
滎陽城街道佈局頗爲與衆不同,一邊商鋪林立,叫賣聲不絕於耳,人流穿梭,頗爲繁榮。另一邊則破屋殘垣,更有不少乞丐在街邊躺着,沿街乞討。
街道中間是一道深深的溝槽,繁華的那一面街道極爲寬敞,足以容納兩輛馬車並排駛過,而類似貧民窟的那條街道極爲窄小,僅能容納一人行走。
劉凡在一名士兵的帶領下,走在繁華的這一面,他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街道佈局,心頭充滿了疑惑。
郭嘉走在一旁,看到劉凡不解的樣子,笑道:“大哥有所不知,這種街道乃是有名的賞乞巷,這邊的富人閒暇時可以一眼看到對面的乞丐,通過逗弄他們來滿足心頭的虛榮感。”
劉凡聽過賞花賞月,還是第一次聽到賞乞,這個時代富人的變*態的心理和後世不遑多讓。
“大哥,你看!”郭嘉眼眸一亮,指着前方一側,說道。
劉凡順着郭嘉所指方向望去,只見在街道一側站着十幾名衣衫襤褸,身材枯瘦的乞丐,他們在狹窄的街道上一字排開,舉着手裡的破碗正接着什麼。
對面的街道上,三五個衣服華貴的男子,站在街邊,不時地往對面拋出一枚銅錢,看着對面的乞丐爭來搶去,一旦有乞丐不小心掉入溝槽,他們便會發出一聲大笑。
劉凡雖然看不慣他們這種做法,但也不好插手,在經過這些富人身邊時,雙腿用力一夾馬腹,胯下馬兒發出一聲嘶鳴,突然蹬蹄將一名笑得最歡的公子哥踹下了溝槽。
劉凡冷哼一聲,揚長而去。
沒一會兒,一行人便來到縣衙,衆人翻身下馬,走入了眼前這座頗爲氣派的院子。
劉凡領着衆人走入縣衙大堂,看到大堂中央一衆歌女,衣着暴露,搔首弄姿,堂上官員一副豬哥嘴臉,不由面色一沉。
“滎陽縣令何在?”劉凡大喝。
趙雲上前一步,手中銀槍往地上一頓,青石地板轟的一聲裂開數尺有餘,嚇得衆歌女花容失色,一衆官員膽寒,紛紛後退。
“何人在此聒噪?本縣令正在考察將要進獻給陛下的歌舞,若誤了時辰,你可擔當得起?”許立大怒,站起來指着劉凡喝道。
“在下興漢校尉劉凡,奉旨出征,路經此地,請縣令大人給本將軍一個手諭,讓我大軍借道敖倉。”劉凡畢竟有求於人,望向高座上的許立,聲音稍緩,朗朗說道。
“此間歌舞完畢,再做商議。將軍先退下,不得打擾我等欣賞!”許令右手撫須,朗聲喝道,絲毫不給劉凡面子。
“大軍耽擱不得,還請大人立即給本將軍手諭!”劉凡不甘示弱,大聲道。
“大膽!”許立等的就是這一刻,他拍案而起,一臉厲色,朝左右喝道:“來人,將這夥賊人拿下!”
頓時,大廳兩側奔出數十名持着長刀的士兵,他們攔在劉凡等人身前,廳外又奔來數百名身着甲冑的兵士,刀光閃閃間將劉凡十人圍了個水泄不通。
劉凡冷笑,自己報上了名號他還要把自己這夥人當賊人,顯然是授到何進的指示,故意爲難,真當自己是軟柿子!
看到佈置的人馬都到位了,雙方力量懸殊,許立一改怒顏,上前一步笑道:“劉凡啊劉凡,你這是自尋死路,給許某送來一個大前程!”
“縣令大人如此待客,就不怕陛下怪罪?”劉凡看着許立,冷冷說道。
許立哈哈一笑,道:“在這滎陽城,本縣令說了算,即便傳揚出去,本縣令上面還有大將軍頂着,無需你這個將死之人操心。”
他擺了擺手,獰笑道:“全部就地處決!”
“動手!”幾乎同時,劉凡一聲喝下。
趙雲的站位本就靠前,爲的就是應付突發情況,他銀槍一掃,逼退了攔在身前的十數名士兵,接着一個躍步便欺到了許立身前,將後者單手抓住,猶如提小雞一般,將許立提在身前。
此時,數百名甲士已將劉凡等人團團圍住,爲了保護郭嘉,劉凡等人數次差點受傷。
“住手!”趙雲一手抓着許立,一手執着銀槍,朗聲大喝。
看到許立被抓住,那些圍住劉凡等人的士兵紛紛停手,不敢亂動。
劉凡一步步走到許立面前,用手拍着他的臉蛋,冷冷說道:“縣令大人是交出手諭呢,還是要交出這顆腦袋?”
許立早已被趙雲的威風嚇破了膽,又看到劉凡那雙冰冷的眼眸,慌忙點頭,戰戰兢兢地道:“下官願意給手諭,讓敖倉守將放你們通行!”
“早這樣不就什麼事都沒了。”劉凡淡淡說着,將其往地上一丟,一腳踩在他臉上,然後重新扶起他,幫他整了整衣襟。
許立臉色慘白,被嚇得不輕,臉上印了個鞋印子,卻不敢擦拭,叫來師爺,讓他書信一封給敖倉守將,末了蓋上縣令的官印。
劉凡這才放過他,領着趙雲等人大搖大擺離去。
有了滎陽縣令的通行手諭,劉凡的大軍順利的借到了渡黃河所用的浮橋,七千大軍浩浩蕩蕩的渡過黃河。
一過黃河,趙雲親率一千輕騎直奔武德城而去,高順領着八百陷陣營將士前往懷縣和武德城間的一條黃土大道,暗中設伏。
劉凡和周勇則領着剩餘的五千重騎兵,趕往邙山谷口靜候黑山軍入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