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劉凡在孫府中已經逗留了一個月。
自從孫策將劉凡當成興漢王府的特使後,他對劉凡的態度立馬來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變。
之前,他一有機會就會連同周瑜拉劉凡入夥,現在雖然對劉凡更加客氣,卻帶着點敬而遠之的味道。
不過,劉凡和孫尚香的關係倒是越來越親密。
孫尚香認劉凡作師父後,每天都會跑來跟他請安,並帶來許多江南的小吃,有蜜餞、桃酥餅、江南鬆糕等。
有一次,劉凡吃着鬆糕,飲着美酒,還有小孫尚香在旁給他捶腿,極爲的愜意。他向孫尚香隨口問起這些甜點的來歷,才知道這些甜點都是孫尚香從她母親吳氏那拿來的,自己不捨得吃,都拿來孝敬他這個師父了。
劉凡聽了頗爲感動,雖然沒有明着承認兩人間的師徒關係,但一有閒暇,就會傳授她劍法九式。
可別說,孫尚香極爲聰明,短短一個月時間不僅將劉凡那十種毽子的踢法融會貫通,更將那劍法九式的前幾式耍得有模有樣。
劉凡對此頗爲欣慰,也毫不吝嗇地誇她,孫府大院中不時地會響起孫尚香咯咯咯的歡笑聲。
這一天夜裡,孫策前來拜訪劉凡。
兩人長談了一夜後,第二天天剛矇矇亮,兩人便並肩走出了孫府,劉凡則騎上孫策給他準備好的快馬,疾馳而去。
沒人知道昨夜劉凡和孫策談了些什麼。只是很快,孫策便從袁術那要回了父親的一衆部將以及五千甲士,這爲他日後稱霸江東奠定了基礎。
劉凡的突然離去,最傷心難過的莫過於孫尚香了。
她自小缺少父愛,大哥孫策幾乎日夜在外奔波,很少有時間陪她玩,二哥孫權則被寄養在舅舅家,好不容易劉凡到來陪她過上了一段快樂的時光,卻又匆匆走了。
孫尚香之所以喊劉凡爲師父只不過是想拉近二人的關係,好有個人疼她愛她。怎料,幸福的時光總是那麼短暫,才一個多月,她的師父便走了,而且她連告別的機會都沒有。
得知劉凡走了的消息後,孫尚香躲在閨房中整整哭了一天,直到孫策取出一封劉凡留給她的信,她才稍微好受了些。
劉凡留給孫尚香的信,只寫着兩行字,卻成爲她一生的信念。
“江東有女初長成,劍舞穿楊天下傾。”
…………
廬江郡皖城外,一藍衣男子騎着馬緩緩朝城門處走來。
這藍衣男子正是劉凡,他辭別孫策後本來準備直接回京,畢竟他已經離開京師長達半年了。雖然他不再擔心上次將軍府的危機重演,但對幾位娘子的思念卻是與日俱增。
怎料有吳縣密探來報,說是有個自稱左慈的老道,讓劉凡前往廬江皖縣幫他一個忙。
左慈這個神仙般的人物竟然會請他幫忙,劉凡雖然百思不解,卻也不敢怠慢,畢竟左慈給的那九轉玄丹可是救過他的命,這個忙說啥也要幫了,便騎馬來到了皖縣。
本來,劉凡昨日便來到了皖城外,但皖城大門只在正午時分纔會打開一個時辰,昨天他正好錯過了,因此在城外找了處農家借住一宿,今日方纔進城。
此時正值正午時分,皖城城門大開,但門口處有大量全副武裝的士兵盤查過往行人,一副如臨大敵的陣勢。
劉凡順利地通過盤查,進入了皖城,在城中慢悠悠地溜達,一邊領略皖城街道的繁華,一邊感受此地的風土人情。
他並不着急去找左慈,劉凡知道,以左慈的本事,定然已經洞悉到自己已經來了,並且會主動找上門來。
皖城,太守府。
寬敞的大院中,擺起了百桌宴席,桌上擺滿了山珍海味、美酒佳釀。
令人詫異的是,這百桌宴的客人只有一人,是一個獨目跛腳,頭戴白藤冠,身穿青懶衣的邋遢道士。
這老道自然就是左慈了,他擁有大神通,容貌千變萬化,世上能一眼認出他的人一隻手都能數的過來。
此時,左慈正趴在桌子上,端起一盤盤菜餚往嘴裡倒,他毫無吃相,一桌桌吃過去,從北吃到南,直從日出吃到日落,半點不帶停歇,肚子也不見絲毫脹大,看得旁邊一衆官員目瞪口呆。
這些官員起初還面帶不屑,看到那一百桌食物幾乎告罄時,這才知道此道士非普通人,或許真有辦法解救皖城之危。
原來,設宴款待左慈的是廬江太守陸康。
他因拒絕向揚州刺史袁術提供糧草餉銀,遭到袁術派兵攻打,丟了原先的治所舒縣,這纔將廬江治所搬到皖縣來。但袁術並未就此罷休,據前方斥候來報,袁術大軍蠢蠢欲動,正在籌集糧草,隨時都要發兵前來攻打皖縣。
陸康手中將少兵寡,皖城又並非堅城,無奈之下,只得四處張榜懸賞,尋找能能解皖縣之危的能人異士。他本不報任何希望,誰能料到第二天這個公榜便被一個邋遢的殘疾老道給撕了。
這個老道唯一的條件便是,擺下一百桌宴席,讓他好好吃一頓。
陸康雖然懷疑他一個人吃不完一百桌食物,但還是將信將疑地照辦了,只期待這個老道真是傳說中的高人,有辦法解決皖城之危。
左慈吃飽喝足後,翹着二郎腿,伸手摳着腳丫,在院子中打起了瞌睡。
看到這,一衆官員不由面面相覷,指着老道議論起來。
“你們看,此人如此邋遢,根本不像什麼世外高人,我看他就是來騙吃騙喝的!”
“我看也是,高人怎會眼瞎跛足,又貪念這世間美食?”
“這可不一定,你看他一連吃下百桌宴席,肚子一點變化也沒有,尋常人能吃下這麼多嗎?”
……
陸康聽着一衆下屬你一言我一語的吵鬧,發白的鬍子氣得顫抖,終於忍不住喝道:“夠了,我叫你們來不是要聽你們吵鬧,是要你們共商退敵之策!”
一衆官員頓時噤若寒蟬,低眉垂簾,望着各自的腳跟發起呆來。
皖城的危機哪有那麼容易解決?袁術手中兵多將廣,動輒好幾萬大軍,而皖城守軍只不過區區五千,軍中又無大將,皖城的城牆又不高,能守住十天半個月都不容易。現在,唯一的辦法就是開城投降。
但他們哪敢說出來?誰都知道陸康和袁術是死仇,他是不可能投降袁術的,誰若開口說出投降二字,只怕立馬會被當成叛軍拿下。
陸康已過古稀之年,滿頭蒼髮,但臉色紅潤,再加上一身甲冑,面容清矍,讓人一看便知其有廉頗之志。
他在院中來回走動,不斷地嘆氣,臉上充滿了無奈,突聞那騙吃騙喝的老道伸展了個懶腰,慵懶地說道:“左某吃飽喝足,覺也睡夠了,看在你們誠心款待的份上,便替你們拿個主意吧……”
陸康大喜,連忙上前一步,躬身施禮道:“請道長教我!”
左慈揮了揮袍袖道:“去取筆墨紙硯來。”
陸康自然認爲高人是要將良策寫在紙張上,忙命人取來了毛筆和墨水,還有一張潔白的漢宣紙,恭敬地擺在左慈面前。
左慈信手拈起一支毛筆,沾了墨水後,便在紙上隨意勾畫了幾筆,接着將筆一扔道:“將畫中之人找來,有他出手相助,皖城無憂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