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春三月,春暖花開。
揚州吳縣,一處紅牆高瓦的豪宅內。
空曠的院子中,一個三歲左右、粉雕玉琢的小女娃正踢着毽子,不時地發出咯咯咯的嬌笑聲。
只見一隻五彩顏色的毽子在小女娃一雙小腳間來回跳躍,輕盈地在空中飛翔,久久不見落地,看得旁邊一羣僕人和侍女目瞪口呆,不時地鼓掌喝彩。
這時,一個十六七歲的英武青年大踏步走入院中,擡頭掃了一眼,待看到那踢毽子的小女娃時,面色頓時柔和下來,同時眼中流露出一抹愛憐,快步朝小女娃走去。
“大公子!”看到青年,一衆僕人和侍女紛紛躬身行禮。
“你們都退下吧!”青年揮手,淡淡說道。
“諾!”僕人和侍女們彎腰退了下去。
“都怪你,害我只踢了九十七下!”小女娃撿起掉在地上的毽子,嘟着嘴,一雙大大的眼睛充滿了委屈。
青年在小女娃身前蹲下,陪着笑臉道:“哥哥給小公主賠罪,小公主大人大量繞過哥哥這次好不好?”
“哼,一點誠意也沒有。你每次都說陪我玩,可沒有一次兌現!”小女娃氣鼓鼓地瞪了青年一眼,驕哼一聲,別過臉去,不拿正眼看他。
看到妹妹一副小大人的模樣,青年不禁一笑,道:“哥哥這次不再食言了,現在就陪小公主踢毽子好不好?”
“好啊,我們來比比,看誰踢得好?”小女娃笑靨如花,轉過身來,拉起哥哥的手,將毽子遞到他手裡,咯咯嬌笑道:“你先踢,我來接!”
青年輕捏了下妹妹的小瓊鼻,微微一笑,起身走到一邊。他將毽子拋在空中,輕輕一腳將其踢向了小女娃。
這時,院外匆匆走來一個大漢,看到青年後連忙快步走了過來,附到青年耳邊說了幾句話。
青年面色漸漸慘白,聽完後腳下一個踉蹌,差點跌倒,大漢連忙將他扶住,道:“大公子,你可要挺住啊,如今振興孫家的重擔全落你一人身上了!”
“哥哥,你怎麼了?”不知何時,小女娃已經跑到了青年身邊,望着臉色慘白的哥哥,一雙大大的眼睛裡充滿了擔憂。
青年低頭看着年幼的妹妹,想到她小小年紀竟然連父親一面都未見過,心中對她更加的憐惜,強提精神,咧嘴笑道:“哥哥沒事,只是有點頭暈,來,我們接着踢毽子。”
小女娃搖了搖頭,將毽子往背後一藏,用她糯糯的聲音大聲道:“你生病了就該好好休息,我不和你踢!”
青年望着懂事的妹妹,心中稍感欣慰,伸手撫摸着她的腦袋,下定決心要代替父親給妹妹最好的疼愛,絕不會讓她受一點委屈!
這青年正是孫策,而小女娃是他的小妹孫尚香。
孫尚香還在母親腹中時,父親孫堅便領兵北伐,她從未見過父親一面,孫策則又當哥哥又當爹,對她極爲疼愛。
此時,前線傳來父親戰死的消息,孫策無論如何也不願讓妹妹知道。在妹妹的眼裡,父親是個頂天立地的大英雄,剿滅賊軍,討伐佞臣董卓,總有一天會凱旋歸來。
孫策眼中漸漸溼潤,怕妹妹看出異常連忙轉過身去,道:“小公主,你自己先玩着,等哥哥頭痛好了再陪你玩。”
“嗯!”孫尚香稚嫩而又堅定的聲音響起。
孫策不敢再呆,快步離去。如今父親身死,軍中的一切事務都將落在他頭上,他必須先接回父親的屍體好好安葬,同時穩定軍心,操練大軍,擴張勢力,待兵強馬壯之力,殺向荊州,替父親報仇。
這一刻,孫策的心便如那磐石,不可轉也。
公元192年六月,興漢軍四旗改造完畢。
趙雲功勳最大,任青龍旗旗長,爲四旗之首,郭嘉爲軍師;高順任朱雀旗旗長,賈詡爲軍師;太史慈任白虎旗旗長,戲志才爲軍師;甘寧擔任玄武旗旗長,徐庶爲軍師。
四旗之中,甘寧這一旗最爲特殊,麾下將士都是重新招募的會水漢子,一共有兩萬人,由甘寧他的和一衆兄弟日夜操練。
一時間,洛水之上到處都是戰船,船與船間相互碰撞,士兵在各條船間來回穿梭,互相較量,水面上旗幟飛揚,異常的壯觀。
四旗之中,唯有趙雲麾下的四部全部湊齊,分別是東部張燕,西部於毒,北部張遼,南部徐晃。高順麾下也湊齊了兩部,分別是東部馬超,西部龐德。
太史慈和甘寧兩人旗下四部皆暫時空缺,但劉凡相信,假以時日,定能湊足四旗十六部,組成浩浩雄獅,從此掃蕩中原,一統天下。
由於各旗長的位置並非穩定不變,而是誰功勳高誰就能擔任,因此沒人會不服。
功勳高低的標誌便是身上佩戴的四象勳章數量。像趙雲,時至今日,已囊獲四象勳章二十枚,分別是玄武鐵勳五枚,青龍銅勳六枚,白虎銀勳四枚,朱雀金勳五枚。高順次之,分別是玄武鐵勳六枚,青龍銅勳四枚,白虎銀勳三枚,朱雀金勳四枚。也就是說,只要馬超等一衆新加入的將軍以後多立戰功,也有機會晉升爲旗長。
興漢軍四旗制度和漢朝廷的官職並無本質上的衝突,四旗一般只在戰爭時生效,即並非趙雲的官職要高於其他人,只是在大戰爆發時,若劉凡不在,趙雲則有權領導四旗作戰。
可以說,興漢軍四旗制度的確立,使得興漢軍的靈活性大大提高,城西軍營五萬將士不敢妄動的事情也不會再次發生。因爲,四旗中的任何一位將領不在,都將由其麾下功勳次高者補上,不會出現羣龍無首的情況。
劉凡之所以提出創立興漢軍四旗制度,他也有自己的私心,那就是他終於可以高枕無憂地當起甩手掌櫃。
每次想到這點,劉凡做夢都會笑醒。
劉凡不喜歡事事躬親,而是更願意將一衆事情交代給自己信任的人,讓他們在各自擅長的領域裡發揮各自的才能。他則能抽出更多的時間陪陪幾位夫人,又或者拉上幾個好友去酒肆裡喝上一頓,這樣的人生纔算快意。
這一天傍晚,興漢王府迎來了兩位不速之客,陽安長公主劉華和她的女兒伏壽。
這次劉凡並未嚮往常那樣拒絕見她們母女,而是選擇在書房中見一見她們。
劉華雖已爲人母,但其臉頰秀美、肌膚白皙嬌嫩,看上去便像是個二十歲左右的女子。她身着淺藍色宮裝長裙,胸前雙峰嬌挺怒聳,雙腿修長,擁有不輸於年輕女子的傲人身材。在燈火輝映下,肌膚上散發着淡淡的柔光,給人一種雍容華貴,高不可攀的感覺。
伏壽年芳十三,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同樣身着淺藍色宮裙,一根淺色的腰帶勒緊細腰,顯出了窈窕的身段,秀美的容顏,精緻的五官,鴿蛋般大小的雙峰,一雙大眼清澈如水,身上有着少女特有的青春活力。
劉華和伏壽並肩站着劉凡面前,微低着頭,便好似兩朵嬌美的姐妹花。
劉凡坐在靠椅上,右手輕敲着案臺,看着劉華母女,淡淡道:“你們的來意我很清楚,但伏完率大軍攻打我將軍府,殺害了我府上一千多號好漢,他罪行滔天,必須爲自己的所作所爲付出代價!”
劉華擡頭和劉凡對視,目光清亮,毅然道:“夫君犯下此大罪,妾身自不敢替他求情,但還請興漢王看在我母女面子上能夠饒恕伏府一干老小,他們是無辜的。”
“我府中那些英勇就義的將士就不無辜嗎?”劉凡騰的站了起來,冷聲道:“就是因爲他是你的夫君,是壽兒的爹,我才遲遲未將你們伏府定罪。其他參與此事的大臣,本人被腰斬,家中老少,皆被髮配邊疆當苦力,永世淪爲賤籍!”
劉華拉着伏壽拜倒在地,悲聲哀求道:“夫君此舉,妾身也有責任,只求興漢王能夠從輕發落伏府上下。”
“你是有責任!你身爲長公主,雖嫁入伏府,但威嚴仍在,若攜公主之威,管住伏府上下,號令嚴明。伏完此人懦弱無能,他豈會有蹦躂之機會?”想到劉華貴爲大漢的長公主,卻屢屢讓伏完騎在頭上,劉凡終於忍不住了,指着她厲聲呵斥。
伏壽擡頭望着劉凡,大眼中閃着淚花,不服氣道:“孃親雖貴爲長公主,但嫁了人便要遵從三從四德。爹爹在朝中受了氣回府後便會發泄在孃親身上,孃親一介弱女子,無依無靠,若是不依順,爹爹便又是打又是罵,還威脅說要將壽兒趕出伏府!孃親之所以忍讓,都是爲了壽兒,你要罵就罵壽兒吧!”
劉凡一愣,伏壽的這一番話點醒了他。確實,在這個夫爲妻綱的時代,女人再是尊貴,一旦嫁爲人妻,丈夫便是天,他說的話就是聖旨,即便劉華曾經是長公主也不能例外。更何況,現在的漢朝廷已到末路,劉華擁有的只是一個毫無權威的長公主頭銜。
自己剛剛說的話確實有些重了。
沉思了片刻,劉凡徐徐道:“想要減輕伏府的罪責也不是沒有辦法,就看長公主願不願意了?”
劉華擡起頭,看到劉凡那是笑非笑的眼神,心底咯噔一跳,莫非他是想,想要……她不敢往下想,俏臉一紅,垂着頭低聲道:“只要興漢王能對伏府從輕發落,妾身無所不依!”伏壽鼓着一雙大眼狠狠地瞪着劉凡,她和孃親一樣,也認爲劉凡是在打她孃親的主意。
卻見劉凡淡淡一笑,道:“那好,長公主就下一封休書吧,將伏完休出伏府!”
“原來他不是那個意思……”劉華面上更紅了。
但她隨即擡頭望着劉凡,疑惑道:“妾身只聽聞男方休女方,從沒聽過女方能休掉男方,興漢王是否說錯了?”
劉凡揮手打斷了她的話,正色道:“從這一刻開始,大漢的律法將會多出一條,女子和男子一樣,擁有休掉配偶的權利!”
他接着道:“只要你休掉伏完,從今往後,你們伏府便和伏完再無關係,他犯下的罪也不會牽扯到你們伏府了!”
伏壽拍手讚道:“大哥哥這一招真妙,以後我們女孩的地位可要大大提高了,再也不會任由男兒欺負,看他不爽就休掉他!”
被伏壽這麼一說,劉凡不禁背後生涼,回去後定要好好憐愛那幾個老婆,否則要是被她們給休掉,這臉丟的就有些大了。
劉華不敢置信地道:“興漢王說的可是真的,只要妾身休掉他,伏府上下便可免過一劫?”
劉凡點點頭,大聲道:“伏完罪惡滔天,我不會讓他這麼容易死的,我要讓他身敗名裂,被家族除名,受世人唾罵,不定時遊街,最後在牢獄中度過殘生!”
伏壽有些不忍心道:“大哥哥真的要這麼對我爹爹嗎?”
劉凡低頭瞪了她一眼道:“你也免不了責罰!”
伏壽低着頭,委屈道:“大哥哥要如何責罰壽兒?”
劉凡別過臉去,有點不忍心道:“你要嫁給當今皇上,成爲他的皇后!”
這一消息對伏壽來說猶如一道晴天霹靂,她俏臉霎時白了。
“不,我不嫁……”伏壽淚如泉涌,搖頭哭道:“爲何要讓我嫁給一個比我還小一歲的表弟,我不要嫁給他!”
“陛下這次受伏完蠱惑,差點鑄成大錯,我不希望再有此事發生,你要陪在他身邊,看着他,不能讓他犯錯!”劉凡說得斬釘截鐵。
“爲何一定要是我?”伏壽哭道。
劉凡道:“只有你我纔會放心!”
劉華抱住傷心的女兒,柔聲勸慰她。
半晌後,伏壽擦了擦眼淚,擡頭怔怔地望着劉凡道:“若是我對他不滿意,將來我能休掉他不?”
劉凡不禁一愣,隨即點了點頭道:“只要他對你不好,你隨時都可以休掉他!”
皇后休皇帝亙古未聞,但劉凡對伏壽既疼愛又愧疚,願意爲她開這個先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