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斯柴爾德家族的宴會上,光彩迷離,舞曲悠揚,華麗的舞池之中,不少男女的身姿翩然旋轉,猶如一隻只翻飛的蝴蝶。
這樣的氣氛下,總會給人一種夢幻般的感覺,彷彿置身於十五世紀的皇廷裡一般。
角落,一身白衣,飄逸而瀟灑的安雲兮淡然而立,站在她對面的是羅斯柴爾德家族的二公子,所羅門。
兩人舉杯相望,要是不明就裡的人在遠處看,恐怕會以爲兩人之間有多深的交情,正在把酒言歡。
“安小姐,請。”所羅門按耐住內心的激動與期待,手中的紅酒杯虛敬了一下,將紅色的液體一飲而入。
他已經率先喝下了酒,若安雲兮不喝,倒是顯得沒有禮貌了。
安雲兮微微一笑,將酒杯送到鼻尖下,聞了聞,讚道:“果然是好酒。只是可惜安某不是懂酒之人,喝了也只是糟蹋罷了。”
“能得到安小姐的青睞,是它的榮幸。”所羅門極力的勸道。
他的着急和迫切,讓安雲兮擡眸看了他一眼。而在這一眼中,所羅門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心驚。但是,他並未因爲這抹心驚而打算放棄初衷,反而因此更加的興奮。
他站在安雲兮的對面,面帶着微笑,手中拿着的空酒杯彷彿一直在提醒安雲兮趕緊喝下杯中的酒。
在所羅門期盼的眼神中,安雲兮嘴角閃過隱晦的玩味笑意,將杯中的紅酒喝下。入口的液體帶着濃濃的酒香,似乎並未有異樣,不過,她依舊沒有錯過所羅門眼中那一閃而過的激動和安心。
暗中挑了挑眉,安雲兮對所羅門禮貌而疏離的笑着。似乎是在說,酒我已經喝了,你也可以走了。
正確接收到這個信息的所羅門紳士的一笑:“不得不說,安小姐是一位很有魅力,很吸引人的女士。期待我們的下次見面。”說完,他轉身離開。
望着所羅門的背影,安雲兮心中浮現冷笑。
將手中的空酒杯方向,她轉身走到窗外的露臺。宴會廳裡,聚會還在繼續,但安雲兮卻如同一個無關的人一樣站在窗臺上,雙手撐着石欄杆,清冷的雙眸好似眺望着遠方的星空。
若是仔細觀察,會發現在她撐着欄杆的左手中指尖正突兀的流出紅色的液體,順着欄杆而下,滴落在草地裡。
酒裡面有什麼古怪她不能確定,但是所羅門的表情中隱含的意思,卻不安好心。酒一下肚,就被安雲兮用真氣包裹着,此刻順着經脈被排除了身體之外。
很快,剛纔喝下的那杯紅酒就被完全排出了體外,安雲兮拿出紙巾擦拭了一下指尖,突聞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
轉身,安雲兮眉梢一挑,來人是阿道夫的心腹,羅斯柴爾德家族的大管家,菲利普。
菲利普一如既往的保持着禮貌性的恭敬,他對安雲兮彎下腰:“安小姐,老爺請您前去書房,有事相商。”
安雲兮眼神一動,淡淡點頭。心道:看來雅各布那邊的消息沒錯。但是,又是什麼原因導致了阿道夫將原本計劃在明天討論的事情放到了今晚?
帶着疑惑,安雲兮跟着菲利普向阿道夫的書房走去。這位家主的書房沒有得到允許,恐怕難以進入。
一路上,安雲兮都敏銳的察覺到在通往書房的路線埋伏了不少暗哨,還有監控。當然,這些不是針對她,而是對書房這個機要重地的保護措施。
她不慌不慢的走着,異能也隨之展開。當意識穿破厚重的門房之後,她看到了阿道夫的身影。看來,他一早就從舞會上抽身,回到了書房中。
房間裡,好似除了他之外並無其他的人,但是在安雲兮的異能之下,有兩個隱藏在暗格中的人也暴露了出來。只是那兩個人的氣息讓安雲兮微微詫異,如果她的感覺沒有出錯,那麼這兩個人應該是異能者。
這是阿道夫的保鏢?安雲兮在心中猜測。
她可不會認爲,身爲羅斯柴爾德家族的族長,會天真的以爲僅僅兩名異能者就能對付得了她,往往對她輕視的人,如今都已經死了。
書房外,菲利普依照規矩請安雲兮稍等片刻,等他進去通報之後再次出來時,才邀請她進入其中。
安雲兮從容而穩健的步伐踏入書房之中,菲利普並未跟上,只是輕聲帶上門,留在了外面。
“安小姐,請坐。”阿道夫站在酒櫃旁,正在將琥珀色的液體倒入透明的水晶酒杯裡,見到安雲兮進來,隨意的指了指書房中擺放的沙發。
安雲兮依言向沙發走過去,選擇了一個單人位的沙發而坐。
翹着腳,斜靠着沙發背,安雲兮的姿勢同樣的慵懶和放鬆。
阿道夫低垂的眸光中閃過一道精光,他放下酒瓶,對安雲兮詢問:“安小姐想喝些什麼?”
“一杯純淨水即可。”安雲兮也並未與他客氣。
阿道夫愣了一下,顯然有些意外。這也讓安雲兮知道,在阿道夫所掌握對她的情報裡,並未記錄她只喜歡和白水的習慣。
“安小姐的要求倒是很簡單。”恢復常態之後,阿道夫親自爲安雲兮倒了一杯純淨水。
安雲兮聳肩笑道:“我從來就不是一個複雜的人。”
聞言,阿道夫微微一笑,端着酒杯和水杯走過來,坐在安雲兮身邊的沙發上,將手中的水杯遞給她。
“多謝。”安雲兮接過水杯,並未着急飲用,而是把它放在了桌上。
阿道夫輕抿了一口酒,同樣將酒杯放下,給自己點燃了一根雪茄,並向安雲兮發出邀請。後者微笑搖頭之後,他纔將雪茄盒放下。
他悠閒的抽着雪茄,彷彿並不着急與安雲兮的談話。此刻,舞會還在繼續,但是書房裡卻顯得寂靜異常。
阿道夫不着急,安雲兮自然也不會着急。既然是他邀她過來,那麼應該着急的是他纔對。
雪茄燃燒過半,阿道夫打量着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的安雲兮,心中暗暗詫異。多少年了,沒有誰能夠在自己面前如此的淡定,就連那些向他借錢的國家元首在他面前都是戰戰兢兢地。而這個華夏女子,卻能做到如此的淡然。到底是她聰明的僞裝,還是她本性如此?
將燃燒到盡頭的雪茄掐滅,阿道夫望着安雲兮笑道:“安小姐一路旅途勞累,應該讓你先休息一下的。”
緩緩睜開雙眸,清冷的眸光轉向阿道夫,嘴角上揚:“累倒是不累,只是就這麼坐着有些無趣罷了。”
阿道夫一愣,他可沒想過安雲兮會如此毫不顧忌的說出這樣的話。無趣?這是指他這個人無趣,還是和他在一起獨處是浪費時間?“安小姐的話真是直白。”
安雲兮笑道:“我想阿道夫先生也不喜歡時間就這麼白白流失。”
阿道夫咧脣一笑:“雅各布說的沒錯,安小姐喜歡快人快語。和安小姐比耐心,只會浪費時間而已。”
挑了挑眉,安雲兮並未說話。
阿道夫收斂嘴角上的笑容,眸中凝神,如幽潭一樣看着安雲兮:“那些研究數據,安小姐如何才能交出來?”
這個項目是羅斯柴爾德家族和美國軍方共同研發的項目,美國軍方提供人力和物力,而羅斯柴爾德家族則提供財力。如今資料被毀,相當於整個投資的失敗,這是在阿道夫的心中決不允許的。
所以,無論是抹去家族的污點,還是讓項目繼續進行,阿道夫都必須要從安雲兮手中拿回這些資料。
這也是羅斯柴爾德家族和美國軍方協議下來的結果,因爲這一次的損失,完全是因爲所羅門的私自行動而造成的。作爲父親,他必須要爲自己最寵愛的兒子收拾殘局。
其中的隱情,雅各布早已經告知了安雲兮。所以,她很清楚主動權在自己手裡,只要她開出的價碼被阿道夫接受,她就能從中賺上一筆。但是,她究竟會提出什麼樣的交換條件,雅各布不知道,阿道夫也不知道。
甚至,在出發前來法國的時候,安雲兮的目標都不是這個,還是喬博琰轉告了老爺子的話後,她才知道原來羅斯柴爾德家族還有着另外一層身份。
而她看中的就是這個身份,能夠幫助雲中城正名,奠定地位的身份。
“我想要一封推薦信。”安雲兮挑脣笑道。
“推薦信?”阿道夫雙眼微眯,靠在柔軟的沙發背上,嘴裡重複着安雲兮的要求,彷彿在猜測是什麼樣的推薦信,值得讓安雲兮用研究資料來交換。
安雲兮點頭:“不錯,只要一封推薦信。”
“我不是很明白。”阿道夫聳肩,一臉的茫然。
安雲兮一笑,將自己面前的水杯從桌子上端起,喝下一小口,任由冰涼的液體順着喉管而下。將水杯重新放下之後,她才擡起眼眸看向阿道夫,淡笑道:“一封聯合國自由聯盟的推薦信。”
阿道夫臉上的神色因爲安雲兮的這句話冷了下來,他面無表情的看着安雲兮,並不急於回答是與否。而後者並未在這迫人的氣勢中有任何不妥,依然保持着淡然的笑容,就如同在巨浪中的磐石,任憑巨浪的沖刷,也未動搖分毫。
“你從什麼地方知道的?”阿道夫聲音冰冷的問道。
安雲兮笑而不答。
突然,阿道夫心中明悟:“我倒是差點忘了,你有一位華夏高官的未婚夫。”
對此,安雲兮依然沒有點頭或者搖頭。不是她願不願意承認,而是這個源頭在此時此刻並不重要,阿道夫如此問,也不過是隨口而已。如果她認真了……就輸了。
得不到回答,阿道夫也不再追問。事實上,在他心中已經確定了安雲兮如何得知那件隱秘的來源。
羅斯柴爾德家族,被稱爲第六帝國的世界第一家族。他在戰爭中崛起,靠着世界大戰積累了數不清的財富。
曾經,依靠這些天文數字般的財力,羅斯柴爾德家族走進了國際政治的舞臺,干預了許多國家與國家之間的爭鬥。在戰亂時期,是羅斯柴爾德家族最活躍的時期,他們活躍在被戰火侵擾的各國,活躍在國際政治和軍事的舞臺上。
這樣的家族,這樣的經歷,爲什麼在和平年代到來的時候,反而低調、沉寂了下去?
這一點,不要說外人不明白,恐怕就連羅斯柴爾德家族的人都不明白。事實上,在阿道夫還未繼承家主之位的時候也不明白,甚至對此與自己的父親發生過多次的爭執。直到後來他接任了家主之位,正準備大刀闊斧的大幹一場,甚至想要超越自己的祖先時,才被告知,羅斯柴爾德家族的另一層身份,而這層不爲外人所知的身份,及保全了這個家族的存在,也限制了這個家族的發展。
聯合國,地球人都知道這是一個什麼樣的組織。它並非一個國家,而是由多個國家因爲各種原因一起參與的一種象徵性組織。簡單來說,就是許多國與國之間無法解決的事,或是關於地球人類的大事,都會通過這個組織來進行投票裁決。
聽起來,這似乎是一個公平、公正、公開的組織。
但是,沒有人知道的是,在這個組織的背後還有一個組織擁有着一票否決權。
它的名字叫做,自由聯盟。
這是由控制着世界經濟走向的商人,還有在社會裡擁有絕高名望的領袖人物組成。其中的常任理事長,就是羅斯柴爾德家族的每一代家主。
這個組織裡的成員很少,一掌可數,他們無一不是能夠對世界造成絕大影響的人或者家族。自由聯盟的成員,所有聯合國成員國都不允許進行挑釁,甚至在很多方面要給予特權。而作爲回報,自由聯盟要在民間,在各行各業中負責推動聯合國的決策,要無條件支持聯合國的任何決定。
當初,爲了制約這個條件,自由聯盟擁有了一票否決權的絕高地位。所謂一票否決權也就是說,每當聯合國中議論的事件,自由聯盟內部進行投票,統一意見之後,都可以有一票來進行參與。
這個參與可不是一般的投票那麼簡單,它可以在聯合國的成員國投票的結果上,一票否決這次的結論,將議題延後三個月,重新進行投票。
這樣的權力設定,就是最初爲了避免一些國家的政治家們在追求利益的時候沒有顧及到民生或是其他方面而決定的。
這個自由聯盟,是影子般的存在,知道它的人只有聯合國的幾個常任理事國,而華夏,就是其中之一。
“安小姐,這不是我能決定的。”平復內心的動盪之後,阿道夫坦言道。
“所以,我只要一封推薦信。”安雲兮步步緊逼。
阿道夫沉默,片刻之後,纔有些不確定的反問:“你想加入自由聯盟?”
安雲兮笑了,她的笑容回答了一切。她不會傻得站到整個世界的對立面,更不會幼稚的以爲就憑自己這幾年的拼搏就能與全世界抗衡。她立於不敗之地的最大底牌就是雲中城的存在,在那裡沒有任何威脅。
她也不會讓自己變成一塊肥肉,讓這些列強們垂涎。歷史告訴她,孤立無援是死得最快的。名不正言不順,同樣無法保持長久。
既然現在讓她知道世界上本就有着這樣一個超然的組織,那麼她爲什麼不進行利用,以自由聯盟的名義將雲中城擺在名正言順的位子?
她的勢力已經足夠超然,現在少的不過就是一個名分罷了。她錯過了戰爭時代,在和平年代想要鑄就永世輝煌,就必須要懂得權衡。
只要有了羅斯柴爾德家族的介紹信,那麼她就能有機會進入自由聯盟。她相信,只要能給她機會,她就能讓雲中城成爲自由聯盟中無法讓人小覷的存在。
“自由聯盟不是那麼容易進去的。”阿道夫笑道。那笑容中帶着一絲輕蔑,似乎在嘲笑安雲兮的不知天高地厚。
“雲中城有什麼條件是不符合的嗎?”安雲兮挑脣而笑。
哈哈哈哈哈——
阿道夫仰頭大笑,笑罷之後,才搖搖頭看向安雲兮:“自由聯盟可不是一個只要條件符合就能進入的地方。自由聯盟的成員只有五位,這五位無一不是在世界上有着特殊地位的。雲中城……還太年輕。”
阿道夫說得委婉,但實際上就是在告訴安雲兮,雲中城即便是實力達到了,卻也缺少資歷。
“我需要的只是一個機會。”不是不懂阿道夫的暗示。只是安雲兮從來不是一個輕易放棄的人。
阿道夫沉默下來,一雙精明而內斂的眼睛看着安雲兮。
安雲兮輕鬆的笑道:“阿道夫先生只是舉薦一下,並未要求你保證什麼,而你卻可以拿回失去的東西,對你來說並沒有什麼損失。”
“你說的不錯……”阿道夫淡淡的道。“我需要時間考慮一下,安小姐如果不願回到宴會廳中,可以先回房休息。”
這聲逐客令,讓安雲兮從沙發上站起來,向阿道夫點頭致意之後,轉身離開了書房。
拒絕了菲利普的相陪,安雲兮向自己臨時的臥室走去。路上,她回想着與阿道夫交談的經過,不得不承認這個老人是她見過之人中最難以琢磨的。
在這一席談話中,他絲毫沒有流露出任何情緒讓安雲兮判斷他心中的臆想,就連最後所說的考慮,也讓安雲兮分不清他到底是真的需要考慮,還是隻是藉故拖延。
他擁有着超高的自控能力,同時也精通談判的技巧,不會允許任何人打亂他的步伐,更不會給對手蠱惑自己的時間。
從頭至尾,他就如一個神明一樣,問着安雲兮……你想要什麼。
只不過,安雲兮的索要,超出了他之前的預計,所以讓他不得不結束這一次的談話。
走廊上的窗戶微敞,窗簾在夜風中輕揚,在安雲兮靠近自己住的樓層時,她突然想到雅各布在飛機上給她說的那一番話。
很顯然,雅各布對自由聯盟的事並不知情,所以爲自己的家族擔憂。當時,她借用了這一點,順勢答應了與他的聯盟。此刻,就算阿道夫拒絕了她,她也不擔心。因爲她一樣會幫助雅各布得到羅斯柴爾德家主的位子,通過他進入自由聯盟。
到那個時候,可容不得雅各布的答不答應。兩者合作是他發起的,如果拒絕,或是想要解除合作,安雲兮都會讓她付出沉重的代價。她可不是聯合國成員,不用遵守不得向自由聯盟成員發起任何攻擊的規矩。
進入自由聯盟,是一道捷徑,能讓雲中城少掉許多麻煩。如果此路不通,安雲兮就只能通過一次又一次的戰果,向世界證明,雲中城的威嚴不能挑釁。
咔嚓——
扭開房間的門,還未進入,就有一陣風撲面而來。安雲兮眉梢輕挑,一眼就看到了與房門相對的窗戶,幾個小時前她曾站在那裡對這個羅斯柴爾德家族的古堡進行欣賞。
只是,她記得在她離去的時候,菲利普在她身後順手關上了窗子。如果她的記憶沒有出錯的話,那麼眼前的一切證明着……
若不是在她離開之後,有傭人進來打掃過,那就是有人潛入。
可是,這間房按照菲利普的話來說,是專門爲她準備的,那也就是說在她來之前剛剛進行過打掃,完全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再打掃一遍。
那麼也就是說,在她身在宴會廳的時候,有人曾經來過這裡。到底是誰偷偷潛入房間?
不知不覺中,安雲兮腦海中出現了今晚並未陪伴在所羅門身邊的洪蓮。
在這裡,似乎只有她和自己有仇,而且會做出這種事。
可是,她進來幹什麼?自己隻身前來,連行李都沒有帶。難不成她想躲在房間裡,暗殺自己?
安雲兮冷笑,異能告訴她,房間裡除了她之外,沒有別人。既然如此,那麼潛入她房間的人到底是爲了什麼?
不動聲色的,安雲兮進入房間。剛纔異能已經查探過了,房間裡並無異樣。可是,越這樣,安雲兮反而越覺得有古怪。
懷孕的時候,她的異能被女兒封印,讓她在這段時間不便的同時也適應了不依賴異能的生活。在此刻,雖然異能告訴她是安全的,但直覺依然讓她謹慎。
視線淡淡的在房內掃了一圈,安雲兮並不開燈,只是在黑暗中凝神搜索。過了一會,清冷的月光灑在桌面上那抹奇異的反光吸引了她的視線。
她向那走去,來到桌邊發現發光之物居然是一塊不起眼的香臘。安雲兮將香臘連同盛放它的小盤子從桌子上端起來,放在鼻尖下輕嗅。淡淡的香氣和房裡散發的味道一樣,似乎並未有什麼不對。
在歐洲貴族中,確實有用香料來薰屋子的習慣,這並不稀奇。以前,用的都是燃燒香料,如今隨着時代的變化,早已經改用了這種能夠在空氣中自動揮發,散發出香氣的香臘。
安雲兮心中有些疑惑,房間裡的異常讓她有些奇怪,但是沒有任何線索卻讓她不解。將香臘放回原處,她順着來到窗臺邊,這裡是一切疑惑的源頭。原本關上的窗戶爲什麼會突然打開,變成虛掩?
擡手,輕輕的撫上落地窗的手柄,安雲兮輕輕向外推了一下,窗戶應聲而開。露臺上空無一人,但安雲兮還是發現了在欄杆上新多出來的一根劃痕。
手指在劃痕上抹了一下,這時夜風吹過,一股淡淡的香氣襲入她的鼻腔。她輕挑眉梢,將指尖放在鼻下聞了一下。
熟悉的味道……
安雲兮轉身,眸光投向了那桌子上的香臘。
突然,她雙眼眸光一亮,快步向房內走去,將香臘重新拿在手中仔細觀察,嘴角浮現出淡淡的笑意,眸底卻浮現出冷芒。
這樣的香臘在空氣中完全揮發的時間是兩個小時,在她進入房間的時候,女僕才換上的新香臘,從那個時候算起到現在,時間早已經過去了兩個多小時。按道理來說,香臘早已經揮發完畢,那麼現在的這一塊正在揮發中的香臘又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她可不認爲是女僕按時來更換的。因爲這樣的香臘一塊完全揮發之後,香味能夠在房間裡保持一整天,若是繼續加入香臘的話,會讓房間裡的香味太濃,失去原有的效果。
“難怪會讓窗戶虛掩。”安雲兮突然微笑低喃。她原先以爲窗戶被打開,是因爲對方是通過這裡潛入和離開,石欄杆上的細小劃痕也印證了這一點,初次之外,走廊上的攝像頭也讓來人不得不避開從正門而入。
而現在,安雲兮心中更加的確定有人潛入的推測,因爲虛掩的窗戶不僅是爲了方便離開,更是爲了驅散房間裡的香氣,讓她在一進門的時候不會明顯的感覺到香味的刺鼻。
看來,對方這麼刻意的掩飾,一切的原因就在這塊香臘裡了。
安雲兮冷笑,利用香味來作爲攻擊手段的,無非就是下毒。但是,此刻她並未從香臘中聞到異樣的味道,那麼只能說對方爲了要對付她真的是用心良苦,刻意找了無色無味的毒藥。
在這裡,巴不得她死的,恐怕就只有一個人了。
不管是之前沒有證據的懷疑,還是此刻的推斷,都讓安雲兮將眸光投向了洪蓮的身上。將香臘直接扔入房間裡的透明魚缸中,安雲兮施展異能,直接向洪蓮所在的房間窺去。
房間裡,安雲兮看到了穿着紅色性感睡裙的洪蓮,還有正在喝着酒的所羅門。他們正在對話,用的是英語,安雲兮自認自己的英語還未好到可以讀脣語的地步,思考了一下之後,便收回了異能。
既然對方下毒,那麼應該就會有後招,自己接着便是。安雲兮根本沒有打算將香臘拿去雲中城中進行化驗,是什麼毒對她來說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要知道是誰想要置她於死地。
所羅門的房間裡,洪蓮妖嬈嫵媚的橫躺在牀上,而所羅門一邊喝着酒,一邊着急的在計算安雲兮進入房間的時間。
望着他那猴急的模樣,洪蓮嬌笑:“彆着急,只要她進入房間,吸入裡面的空氣,藥效就會自動融合,半個小時後你就可以去英雄救美了。”
聽到洪蓮的調侃,所羅門將杯中的酒一飲而入,扔掉酒杯,向洪蓮走過去,嘴裡淫邪的道:“既然還有半個小時,不如你先來陪陪我?”
洪蓮手指柔若無骨的搭上所羅門的胸口,來回輕撫,媚眼如絲的看着他:“你就不怕耽誤了時間?還是留着精神好好享用今晚的美食吧。”
所羅門抓住在自己胸口上爲所欲爲的手,湊到脣邊親了一下:“那今晚你豈不是很寂寞?”
洪蓮面露無奈。“那也是沒辦法的事。”我不寂寞,怎麼會寂寞?我比你還着急想看這一場好戲,想想我都覺得興奮。
“那我儘快回來陪你。”似乎是覺得有些對不起‘癡心一片’的洪蓮,所羅門假意道。
洪蓮柔柔的應了一聲:“好。”你可要多呆些時候,別枉費了我這千辛萬苦的安排。
“對了,她會不會發覺那香臘?”突然,所羅門皺眉。
洪蓮不以爲然的道:“即便是發現了也沒什麼,本來就是正常的香臘,我只不過是在裡面注射了一些催化劑罷了。”
“我就是擔心她發現裡面的催化劑。”所羅門有些不確信的道。
“不可能。”洪蓮回答得斬釘截鐵。她從所羅門的身邊繞下牀,向酒櫃走去,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冷聲笑道:“我就是因爲知道她醫術不凡,知道她小心謹慎。所以特意將藥物分開,在宴會廳她喝下你給的酒,那纔是迷藥。只不過,那種迷藥沒有遇到催化劑,是不會有任何作用的。而香臘裡注射的就是無色無味的藥劑,兩者分開都是無毒的物質,一旦混合就會產生迷情的作用。任憑她手段通天,也不會想到從她喝下酒的那一刻開始,就註定了她今晚的結局。”
所羅門邪肆的一笑:“這樣,我就放心了。”
時間勻速流動,但是對於所羅門來說卻過得太慢了。終於讓他等到了藥效發作的時間,他迫不及待的離開房間,向安雲兮所住的地方而去。
目送他離開之後,洪蓮也慢慢的穿上衣服,她也要趕過去,不親眼看一看這場自己親自炮製出來的好戲,她怎麼甘心?
“都準備好了嗎?”她突兀的對並無他人的房間說了一句。
突然,從陰影處閃出一道人影,那人沉默的對着洪蓮,輕輕點了點頭。他是所羅門派給洪蓮,幫助她行事的人,也是他潛入房間放了香臘。既然在辦完事情之後,所羅門沒有開口要回他,那麼他自然要繼續聽從洪蓮的吩咐。
洪蓮走向門口,那人自動爲她打開房門,兩人離去的方向與所羅門相反,並未前去安雲兮的房間。
羅斯柴爾德家族的裙樓分爲左右,歐洲人十分注重建築的對稱,所以在與安雲兮所住房間有着一個花園相隔的地方有着一樣的裙樓,洪蓮就打算在那裡欣賞即將上演的好戲,與安雲兮房間同水平線的房間裡,已經準備好了望遠鏡。
另一邊,所羅門已經來到了安雲兮的門前。他敲了敲門,發現裡面並沒有動靜,心中疑惑了一下。
但最終,還是推開了虛掩的房門,在黑暗中摸索進去。
房間裡,十分的安靜。在黑暗中,所羅門只是隱約看到牀上凸起的輪廓,他皺了皺眉,心中疑惑道:藥效難道已經發揮了?但是,moon說的不是迷情藥麼?怎麼好像睡熟了一樣?
此時,在對面的房間裡,拿着望遠鏡看着慢慢靠近大牀位子的洪蓮表情也開始激動起來,嘴角上抑制不住向上揚起。
大牀上,有着微微的起伏,很明顯是一個人側身躺在牀上睡覺。見狀,所羅門放心下來,擡手鬆開自己衣領上的扣子,外套被他扔在牀下,腰間的皮帶也被他‘啪’的一下打開。
當所羅門渾身赤裸之後,邪氣的一笑,直接撲向了大牀。牀上的人顯然受到了驚嚇,準備驚呼出聲,可是卻及時被所羅門用打手捂住她的嘴,而他的另一隻手正熟練的解着身下之人的衣服。
可是,進行到一半的時候,他卻突然停了下來。因爲他明明記得安雲兮今夜穿着的是白色的女士中山裝,就算是晚上睡覺也不會換上繁瑣的裙裝,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麼身下的人根本就不是安雲兮!
這個發現讓所羅門心中一驚,可是在他還未有動作的時候,房間的燈卻突然被人打開,原本在黑暗之中的整個房間頓時變得一片通明。
所羅門警惕的翻身,拉住牀上的薄被蓋住自己赤裸的身體。此時,他看清楚站在門外打開燈的是穿着整齊的安雲兮,還有自己的哥哥,雅各布……另外一個站在他們身後的是父親身邊的大管家,菲利普。
這樣的組合讓所羅門的神情大變,再轉身看向還被自己壓在身下的人,看到的卻是自己家中的女僕,此刻正恐懼的看着他。
安雲兮眉梢一挑,勾脣笑道:“所羅門先生怎麼會出現在我的房間,甚至如此這般的躺在牀上?”
“所羅門!”雅各布向前一步,對他厲聲道。
在客人面前出現這樣的事,實在是太丟羅斯柴爾德家族的臉了。
與雅各布不同,菲利普無法指責所羅門,只能對那牀上的女僕陰沉着臉道:“露西,你爲什麼會出現在這?”
露西擡起淚眼婆娑的雙眼看向安雲兮,不知該如何回答大管家的問話。
“是我麻煩露西小姐幫我暖牀,這是我的一個私人習慣。只是,我不知道爲什麼在這個時間,所羅門先生會以這樣的造型出現在這裡,並且爬上了大管家爲我準備的牀。”安雲兮淡淡的笑着,但那話中的含義卻聽得在場的人冷汗淋漓。
這裡是安雲兮的房間,所羅門好色成性衆人皆知。在這個時間,他摸黑爬到這裡,還赤身裸體……這些已經說明了一切。
“所羅門,你最好給父親一個合理的解釋。安小姐不光是我請來的貴賓,也是父親親自交代要尊敬的客人。就在幾個小時前,父親還爲她準備了盛大的舞會,而你現在卻在這裡做出這樣的事。”雅各布的反應很快,此時他已經明白了,安雲兮大晚上突然把他約出來聊天的用意。
家族中的爭權,其中一項不就是名聲麼?沒有好的名聲,就無法服衆,就算最後繼承了家主之位,最終也只是導致整個家族的支離破碎罷了。
這一點,安雲兮懂,雅各布也懂。
當然,菲利普和所羅門都懂。
“雅各布少爺,老爺已經休息了,這應該是一個誤會,都是無知的露西惹出來的麻煩。我想最好不要麻煩到老爺身上。”菲利普立即出聲維護所羅門。
這時,所羅門的臉色已經變得鐵青,若不是此刻身上沒有衣服遮體,限制了他的行動,否則他一早就反擊了。
菲利普的維護讓雅各布的臉色變了幾遍,突然他笑道:“菲利普,現在並不是你我能做主的時候。”說完,他看向了安雲兮。
這個提醒,讓菲利普沉默下來,眸光閃動之間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而此時,安雲兮嘴角依然保持着淡淡的微笑,她緩緩轉動脖子,看向微敞的窗戶,對着正拿着望遠鏡的洪蓮燦爛一笑,卻讓後者在驚恐中摔落望遠鏡,向後退去。
這一幕同樣落入安雲兮清冷的眸底,她冷漠的一笑,看向菲利普:“菲利普先生,看來你得爲我換一間房了,同時明天請轉告阿道夫先生,希望能和他喝早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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