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清大學的軍訓地點選擇的是京城軍區規制下的一個陸軍裝甲團,這個團的營地坐落在郊區丘陵之間,風景倒是不錯,就是離市區要遠了些。
清晨的露珠還沒有完全消失在空氣之中,一輛輛綠皮軍用卡車就載着華清大一的新生們進入了他們接下來要待上二十天的地獄。
上車前,部隊的人已經清剿了所有的零食和雜物,這讓幾乎所有的人一路上都叫苦連天,咒罵部隊軍人的無情。
一路顛簸,下了車之後,所有人都在活動僵硬的四肢,自然雙目都在好奇的打量這個綠色軍營。
“這一路坐得,屁股都疼死了。”古雪十分不雅的揉着自己屁股,無意義的抱怨着。
501寢室的四人圍在一起,就如同其他寢室的小團體一樣。如今還爲你正式開學,大家之間都是陌生的,如今來到陌生的環境,恐怕也只能和較爲熟悉的同寢室之人待在一起,心中會少些惶恐和不安。
聽到古雪的話,蔣曉麗也是催着自己坐得發麻的腿道:“就是,前面還好,後面這一路的石子路,真是把人折騰得難受。”說完,眼睛還好奇的打量遠處剛好路過的裝甲車。
此刻,他們都在軍營的外圍,並未進入到軍營之中,還看不到心中那些颯爽風姿的軍人。
“老大,老四,怎麼你們好像一點事也沒有?”突然,古雪看向沒有絲毫不適的安雲兮和黃菲,不由得問出聲。
蔣曉麗也同時看向兩人:“你們不覺得骨頭都快要斷了麼?”
黃菲羞澀的道:“我家條件不好,從小就是幹着活長大的,這路上的顛簸可比不上我們那邊的農用車和鄉間小道。”
言下之意,就是早已習慣,所以沒有不適。
那安雲兮呢?
兩人又把視線移到安雲兮身上,就連黃菲也好奇的看向她。她的家庭條件也不算太差,而且也不是生活在鄉下,那麼怎麼能夠適應着一路顛簸?要知道這可不是心理的問題,而是生理的問題。
看到三個人的眼神,安雲兮笑笑說:“我小的時候也經常上山下河的,這路上的顛簸對我來說也不算什麼。”
這番解釋和黃菲的相似,三人也沒打算在這麼個問題上刨根問底,恍然的點點頭,也就結束了這個在等待下一步指示中產生的無聊話題。
集合哨再次響起——
散亂的隊伍開始混亂起來,大家都在尋找着自己該站的地方。雖然之前在學校上車時已經排過一遍,但是大家都是初次見面,又穿着同樣的訓練服,經過一路之後哪裡還記得自己的左右前後是什麼人。
只有安雲兮最省事,她的身高讓她無疑成爲一排中的方向標,只用站在那裡,自然會有人來向她靠其。
站在學生前面幾個同樣穿着迷彩服,但是卻佩戴着肩章和臂章的軍人,望着亂成一團的隊伍都不禁搖了搖頭。
身爲軍人的他們無法理解這羣祖國未來的建設人才怎麼能夠連最簡單的列隊都要花掉3分鐘的時間,而現在都還有人沒有找到自己的隊伍。
站在中間那位軍銜最高的男人擡起手腕看了看錶,放下,沒有說話。他背在身後的手中拿着一個文件夾,裡面是這次參加軍訓所有學生的資料。
最後,實在看不下去,口哨再次響起,勉勉強強的算是列好了不算太整齊的隊伍。
這邊隊伍剛站好,那中間的最高長官輕輕點了點頭,身邊就有人跑步離去。不一會,一陣整齊劃一的腳步聲傳來,學生們循聲望去,就看到兩排動作一致,步伐一致的軍人列隊跑來。
“報告首長!鐵拳團七排全體官兵奉命前來,請首長指示!”這支小隊伍的最高長官在隊伍站定之後,跑到中間那人面前敬禮。
這就是軍人麼?
統一的着裝,一樣的動作,筆挺的身姿,洪亮的嗓音,嚴格的紀律……
隊伍中無數好奇的視線打量着這羣年紀不大的軍人們,而他們卻依然目不斜視,似乎眼前只是一片的空氣。
大學生們好奇的同時,這邊已經做好了相關指示。這羣兵,就是他們接下來這二十天的教官,他們會很好的被他們操練。
很快,分好的連隊就被各自的教官帶了下去,第一件事自然就是先安排好住宿問題。他們是大學新生,來參加軍訓,不是新兵,所以在這個部隊裡的待遇要寬鬆一些。至少教官們都沒有一開始就來個變態的下馬威,讓他們揹着自己的行軍包在部隊大操場上跑個五圈十圈的。
501四人還是很幸運的被分在了一個連隊,7連。不像是有些宿舍的人被分在了兩個連隊裡,離開的時候像是生離死別似的。倒不是說剛剛認識的她們之間有多麼身後的感情,只不過離開熟悉的人,獨自面對陌生的環境,讓這些大多數是第一次離開父母的大孩子們心中有些抗拒和不適。
所以,相對於501的幸運,讓不少人都投來羨慕嫉妒恨的眼光。對此,古雪和蔣曉麗只是沒心沒肺的笑着,那臉上的得意勁更是讓不同遭遇的人恨得牙癢癢。
軍隊的宿舍可不是像學校那樣的幾人間,而是一個大通鋪,整間宿舍裡上下鋪加起來足足能夠容納30人。
牀鋪並沒有按照名字事先排好,501充分發揮了團結就是力量的精神,在靠窗邊的最好位子最先搶佔了四張牀,兩個上下鋪。
教官很是好心的給了這裡30個女生們15分鐘的收拾整理時間,然後便離開了宿舍。
安雲兮的動作很快,幾乎只用了五分鐘就把牀鋪整理好,帶來的一些統一分發的生活物品也都按照部隊的規定擺放整齊。
等她忙完之後,其他三人還在忙着,看着她們並沒有需要幫助的樣子,安雲兮便無聊的開始四處打量。
軍訓曾經是她前世的噩夢,如今對她來說,卻不過是再小不過的小兒科。從10歲的時候她就開始接受南老和仲衛華的雙重訓練,此刻又怎麼會害怕這基礎操練的軍訓?
其他的女生也都在忙碌着,軍訓期間並不是按照系院來分連隊,而是把男女生分開,按照學號來分配,所以這間寢室的30人中並不都是經濟管理學院的學生。
視線在每個人身上只是淡淡掃過,並沒有什麼是吸引安雲兮注意的。正當他準備徹底收回視線時,卻在與自己牀鋪隔着通道的另一邊的牀鋪旁多看了兩眼。
她看的自然不是牀鋪,這裡的牀鋪都是一模一樣,並沒有什麼新奇。她看的是站在牀鋪邊整理的人。那個女孩氣質出衆,給人一種很不一般的感覺。雖然長相只能算是中等偏上,但是那氣質卻不是普通女學生所能擁有的。
“她叫江孜宣,是政法系的新生,聽說也是一位學習突出的主。家世也來頭不小。”這時,已經收拾完畢的古雪,看到安雲兮正在打量對面那道身影,便走到她身邊小聲把自己知道的消息說了出來。
安雲兮看向她,眼中神色莫名,最後笑道:“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是個無所不知的包打聽啊。”
古雪得意的一擡眉,對於安雲兮的話,她理所當然的當成是褒獎,自豪的道:“那當然,雖然我不是什麼權貴,但是也是混着京城這塊地界長大的,人脈還是有一些。我一個同學如今就和這個江孜宣是同學,我也是聽她說到這個江孜宣的身份特殊。”
身份特殊?安雲兮輕挑眉梢,雖然不語,但那意思已經很明確。
所以,古雪十分善解人意的解釋:“聽說她來報名的時候,是有警衛護送來的,而且直接進的校長辦公室。就連她住的寢室也被警衛仔細檢查過。”
安雲兮輕蹙眉,這麼謹慎,確實有些特別。看來這個江孜宣身後的家族一定也是京城四九城中的權貴,否則怎麼會有這樣的特殊待遇?而且她本身也應該是一個重要人物,否則也不會如此謹慎小心了。
只是……四九城就那麼大,這位江小姐到底是哪一位家中的千金?江……江!
安雲兮腦中靈光一閃,再次看向江孜宣的眼神已經不同。她心中帶着微微的震撼。如果她的猜測沒錯,江孜宣唯一能夠匹配的就是那位的後輩,若是真的,那她纔是華夏真正的公主。
垂下眼眸,將眼底的震驚掩藏。不管是與不是,與自己何干?安雲兮嘴角微彎,沒有再把這件事放在心上。
十五分鐘很快就過去,重新列隊之後,自然又是一頓的操練,從最基本的稍息立正,到齊步走……總之,最初的這幾天就在教會大學生們規矩的訓練中度過。
熬過了最開始幾天的苦不堪言,大學生們也開始慢慢適應了軍訓的節奏。只是,安雲兮卻知道,苦的還在後頭。
華清是世界上排的上號的學校,自然少不了一些外國來的留學生,在軍訓這幾天,安雲兮就看到了不少不同髮色和皮膚的留學生。
只是,其中的一個讓她感覺有些奇怪。那人很普通,和其他留學生沒有什麼不同。但是在訓練和一些細節上,安雲兮還是感覺到一些格格不入,卻又說不清楚是什麼。
當然,這也只是她一閃而過的疑惑罷了。她還沒有無聊到在軍訓中去探究每一個人背後的經歷。
時間在漫長的煎熬中度過,原本適應了軍訓節奏的大學生們終於在聽到教官的一個命令之後發出了痛苦的哀嚎。
夜晚30公里山地越野,而且還是負重徒步。
這是什麼概念,可能這些大學生們中有一部分一個月步行的總和都沒有超過30公里,可能他們之中有一部分人一次山地都沒有來過。如今,卻讓他們在夜晚,烏漆墨黑,視線不明的時間裡去進行山地越野,這和要命有什麼區別?
不少傲嬌的學生都提出了自己的抗議,指責軍隊的嚴苛和草菅人命。當然,結果是無效的,即使找到學校跟來的輔導員也沒有任何意義,反而,他們因爲自己不合時宜的舉動而遭到了更悲催的懲罰。男生是每人1000個仰臥起坐,女生是圍着部隊操場跑十圈。然後集體站軍姿一小時。
這個集體可是指全部新生訓練員,部隊的連坐制度由來已久,爲的就是鍛煉出衆人的集體意識。所以,很榮幸的,安雲兮他們在烈日下開始了痛苦的一小時。
不少人在堅持不住下倒下,被擡入了衛生所。當然,也有人想要裝暈逃避懲罰,只不過最後的結果也是慘不忍睹。
終於,在熬過這一小時後,大家攙扶着返回宿舍休整十分鐘。
蔣曉麗和古雪相互攙扶着,眼神怪異的看着扶着黃菲,卻神清氣爽的安雲兮。
站軍姿可不是一般的體力活,就連從小幹活長大的黃菲都經受不住兩腿發軟,怎麼安雲兮會一點事都沒有?
“老大,你確定你沒有什麼站軍姿秘籍?”蔣曉麗不死心的繼續追問。
安雲兮笑道:“沒有。站軍姿只要掌握了動作要領,其實並不難。”
“那什麼是動作要領?”古雪接着問道。
“教官不是都說過了嗎?”安雲兮聳肩道。
頓時,古雪和蔣曉麗的小臉一垮,決定安雲兮在戲弄她們。
“老三,這個老大不靠譜,都不知道心疼妹妹的。”蔣曉麗對古雪撇嘴道。
古雪機靈的大眼眨巴了一下,一臉的委屈沒有做聲。
安雲兮忍住笑,裝出一副遺憾的樣子道:“本來還想回去教你們一套自行按摩的方法,讓雙腿的血液流動快些,恢復體力的。既然覺得我這個老大不稱職,那就算了吧。”
“啊!不要……老大我們錯了!”
兩個悽慘的叫聲同時響起,惹來安雲兮和黃菲的噴笑。
如果四人的友情能如開始般一直美好下去,那麼,自己的大學生活也不算是太過無趣了。
……
因爲教官都已經提前招呼過了,夜裡熄燈哨吹響之後,大學生們都是穿好衣褲鞋襪的躺在牀上,睜着眼睛,等待着那地獄之旅開始的那一刻。
這個時候,華清大學的高材生們才醒悟過來,爲什麼教官要提前告知。絕對不是他們之前想象的好心腸,恰恰相反,他們要給大學生們一個忐忑的夜晚,讓他們睡也不是,不睡也不是。在睏意最濃,心神交瘁的時候,再開始出發。
噓——
響亮的哨聲在夜晚十分的刺耳,躺在牀上和衣而眠的大學生們幾乎同時從牀上躍起,抓起自己早就準備好的行囊衝出宿舍,要在一分鐘內集合完畢。
集合完畢的隊伍在點齊全員人數之後,在教官的指揮下開始了幾乎絕大部分人中,人生的第一次夜間野外拉練。上千人的隊伍在夜晚的山路上變成一條長龍,在山道上彎曲着延伸。
拉練剛剛開始,自然不會出現有人掉隊的現象。
這一次的野外拉練都是屬於軍事禁區的山區地帶,安全上並不用擔心什麼,而且都是順着路跑,有着教官們隨行,自然更是安全得很。
誰會想到有人敢在軍營中生事呢?
至少,在安雲兮沒有無意中看到眼前的這一幕時,她不會想到。
明明是在行進中的隊伍,卻在轉彎的時候,那處教官們的視線死角,在沒有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情況下,江孜宣被一個黑影捂着嘴極快的拖着進入了叢林。
那只是一閃而過,根本沒有引起已經跑到神志不清的學生們注意。可是,安雲兮剛好跑在江孜宣身後不遠處,親眼目睹了這一幕。
心中想了想,她離開隊伍,蹲下身,假裝重新系緊鬆落的鞋帶。等到沒有人注意她時,一個閃身,她也進入了山道旁的叢林。
用異能尋找江孜宣的方位,她要去看看到底怎麼一回事。
江孜宣被拖離隊伍很遠,她在人影的挾持下想要反抗,可是卻毫無作用。脖子被身後之人的手臂勒住,口鼻也被捂住,拖着她身子後退,在叢林的雜草上留下一道明顯的拖痕。
“唔……”江孜宣雙眼中佈滿了恐慌,她不是第一次遇到類似的危險,所以她清楚的知道這代表着什麼。
而在那恐慌之後還隱藏着幾分難以察覺的焦急,她似乎擔心如果自己真的被害之後,會發生什麼。
身後之人的力氣很大,而且對於叢林十分的熟悉,拖着一個成年人也能夠在其中快速的行走,遠離隊伍。
江孜宣不知道對方要帶她去哪,也不知道對方是誰。但是,那隻勒住她脖子的手臂上的迷彩服讓她知道,對方一直潛伏在她身邊,而自己從未發現。
殺她的人居然潛入了軍營,這個在所有人眼中看上去最安全的地方。
到底……他是什麼人?被對方買通的華夏軍人,還是混入學生中的殺手?江孜宣不是笨蛋,即便是在慌亂之中,她也大致分析出了對方可能潛入軍營的兩個途徑。
最近這一個月來,自己已經遭遇了三次不同的暗殺,到底是誰想要自己死。自己死後,對對方有什麼好處?
江孜宣正在想着,心中也逐漸鎮定了下來。她知道,爺爺安排在自己身邊的警衛此刻救不了自己,那麼就只能依靠自己的能力自救。
無法反抗,那麼就拖延時間,尋找機會,跑回到隊伍之中……只是,她這個想法似乎已經被那人猜到,所以將她遠遠的帶離了部隊,進入叢林深處。即便她僥倖逃脫,都不可能短時間的找到正在拉練的部隊。
怎麼辦?怎麼辦?腦海中,江孜宣不斷的問向自己。此刻,她很恨自己爲什麼從小就拒絕學習一些防身術,如果她學了幾招,最起碼在這個時候能夠有能力反擊。
身體被大力旋轉了半周,最後重重的落在雜草上。雜草上散落的碎石和荊棘扎得江孜宣覆地的手掌生疼,那種火辣和掌心的粘稠感讓她知道自己受傷了。
來不及看一下自己掌中的傷勢,江孜宣擡起頭看向那道逐漸壓迫她的陰影。不管能不能逃脫,也要將殺害自己的兇手看清楚。
怎麼會是他!
揚起的小臉上,江孜宣的雙瞳一縮。眼前的人雖然身處黑暗之中,但是那輕微的星光月芒還是讓她看清楚輪廓。
金色的髮絲,曾經在軍訓的這幾天不止一次吸引過她的視線,因爲她還從未見過有誰擁有着這一頭光澤的金髮,就如同一匹黃金的緞子一樣,吸引人。
他不是來自美國的留學生嗎?爲什麼要殺她?
“你到底是誰?”意外和震驚讓江孜宣脫口而出的詢問。
只是,對方並不打算給她解釋,只是露出與那陽光的面孔極不符合的陰森笑容。雙眼無情而冰冷的注視着趴在地上的江孜宣,從腳下的軍靴裡拔出一把鋒利泛着寒光的匕首。
那匕首隻有江孜宣的巴掌長,看上去就像是一件小巧精緻的裝飾物一般,可是江孜宣卻知道着看上去毫無殺傷力的匕首,足夠刺穿她的肺葉,刺穿她的心臟,割破她的血管和喉嚨。
“你究竟是誰?是誰派你來的?如果你只是爲了錢,我可以給你更多。”江孜宣快速的說着,無論她最終能不能做到,她都希望自己的話能夠拖延時間,能夠爲自己尋找到可逃的機會。
可是,他卻沒有半點動容,依然帶着那嗜血的笑容向她一步一步靠近。
求生的慾望讓江孜宣不由自主的向後縮,後面到底是什麼她此時根本來不及去看。本就受傷的雙掌在這拖拽中更是留下斑斑血跡。
安雲兮趕到的時候,正好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她隱藏在草叢之中,在兩人身後,看着那高大的背影向地上的江孜宣靠近,她心中在思考。
這個外國留學生潛伏進入就是爲了尋找時機殺掉江孜宣,到底是誰會殺她?殺了她,能夠得到什麼好處,能這樣冒險的人必定是因爲有着無比誘人的利益在誘惑着他,所以纔會這樣。
而外國殺手……這件事到底有沒有牽扯到國外的勢力?
在古雪告訴安雲兮江孜宣的事後,她當時就隱隱猜測江孜宣是目前華夏一號首長的孫女,因爲在華夏的權力中心,只有他姓江。而且能夠調動人馬保護自己的後輩,還能在華清這樣的大學裡帶有一些不爲人知的特權。
江孜宣的身份如此不簡單,那麼想要殺了她的人身份就更加不簡單,而且隱藏在暗處伺機謀劃,想要圖謀些什麼。
如果自己插手,會不會被捲入到政治風暴之中?
安雲兮皺眉,華夏的政治是她一直不想接觸的,雖然她如今的身份已經不可能完全避免,但是她依然沒有主動進入的打算。
救下江孜宣,也許就會激怒背後之人,將自己捲到原本不管自己的事件之中,更是會引起華夏高層的注意,眼下雲中城的出世在即,安雲兮爲此謀劃造勢那麼久,絕不會希望在臨門一腳時出現意外。
但是,這些危險伴隨着的可能也是一場機遇,如果救下江孜宣,那麼自己就是一號首長這個家族的救命恩人,京城的四大家族可是有着江家的一席之地,而江孜宣是江家目前唯一的嫡系後輩,救下她的好處可想而知。
最起碼,江家欠了自己一份人情,如果有一天雲中城的出世讓她站在了國家的對立面時,她手中也有着可以討價還價的籌碼。
救還是不救?安雲兮雙眼微眯,看着那正在向江孜宣脖子動脈落下的匕首思考着利與弊。
……
鋒利而尖銳的匕首尖,讓江孜宣的渾身僵硬,發冷。四周的安靜讓她知道自己的無路可逃,對方從開始到現在沒有開過口,說明對方是受過嚴密的訓練,不會因爲任務目標的話而導致自己分心。
或者,應該說,此刻,在他的心裡唯一想着的就是完成任務。
刀尖迅速落下,江孜宣絕望的閉上眼睛,她感覺隨着匕首的接近,全身的血液正在迅速的凝固。
死亡的等待是漫長的,至少在江孜宣此刻的心中是這樣感覺的。只是,在她長時間的等待後,依然沒有感受到刀尖劃破皮膚,血液涌出的痛楚。
心中疑惑之下,她睜開了雙眼,入眼的一幕卻看到對方手中的匕首離自己只有不到十公分的距離,而他整個人卻像是被突然定格了一樣,一動不動,甚至連眼珠都是靜止的。
最終,安雲兮還是選擇了出手。在那電光火石般的思考中,她血液裡賭徒的因子還是觸發了她的選擇。
既然利益誘人,她又怎會懼怕利益後面的風險?
她,雲少也好,安雲兮也罷。從重生之後,就沒有再害怕過什麼。
在千鈞一髮的時刻,她隨手撿起一粒小石子,射向了那名化裝成留學生的外國殺手,這種來自神秘華夏的點穴功夫成功的讓這個金髮小子變成了雕像。
“你沒事吧?”清冷的聲音來自上方。
對着殺手變化而愣神的江孜宣在聽到這聲音後,反射性的擡起頭看向從後面慢慢走出的安雲兮。
這個少女,自己認識。就睡在自己的牀對面,兩人可以算的是頂足而睡。可是,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還那麼巧合的救了她?剛剛從生死邊緣保下性命的江孜宣此刻不敢輕易相信誰,只能用警惕的眼神看着安雲兮。
安雲兮手中的石子在掌心中拋上拋下,猶如散步般走到江孜宣的面前,向她伸出了手。對於那殺手,她看也不曾看一眼。
江孜宣有些猶豫,不知道該不該伸出手。
看出她心中的糾結,安雲兮微笑解釋:“拉練的時候我剛好在你身後,看到你被他擄走,原本以爲是他起了色心,所以就一路跟過來看看,卻沒想到……”
後面的話她不用說出,江孜宣自動會進行腦補。這就是說話的藝術,很多時候話不用說的太明白,對方就能按照你之前丟下的引子進行腦補,把這個話裡的內容補充完整。說太多了反而不好。
“謝謝。”終於,江孜宣將自己的手向安雲兮伸出來的手握去。
兩隻素白的手交握,卻在碰觸的那一霎那讓江孜宣發出輕微的‘嘶~’聲,手也迅速的收了回去。
這讓安雲兮挑眉問道:“你受傷了?”說着的時候,手已經伸過去抓住江孜宣的手肘,將她從地上拉起來。
江孜宣握着雙手,點了點頭。
“給我看看吧,我懂些醫術。”安雲兮鬆開手,問道。既然救了人,自然就救到底。人情越多,那就越好。
“你還懂醫術?”江孜宣的心情已經平復了下來,她詫異的看向安雲兮,眼中帶着濃濃的探究。
她的身份註定她要比同齡人知道很多事情,剛纔安雲兮露的那一手點穴功夫已經讓她震驚不已。要知道這可是在黑暗之中,還是隔空點穴,這樣的身手她在爺爺身邊帶着的警衛排中都沒有見過。那些警衛只能用雙指灌入內力進行點穴。
而現在,她還說自己會醫術?
這讓江孜宣不得不驚訝,這個明明和自己年紀差不多大的少女,究竟是什麼人。
“你是我爺爺偷偷安排在我身邊的嗎?”不由得江孜宣產生這樣的錯覺。在她的認知裡,只有國家才能培養處如此厲害的人物,而且自己之前接連受到暗殺,就算爺爺真的有這樣的安排也不奇怪。
安雲兮一愣,心知對方誤會,搖頭笑道:“不是。我就是華清的學生,經濟管理學院。”
可是,安雲兮的實話卻讓江孜宣的眼中蒙上一層不信的神色。
“你是不是覺得普通人不會有我這樣的身手?”安雲兮笑道。
江孜宣點點頭。此刻,受傷的雙手已經下意識的伸了出去,放在安雲兮的手中。這個動作其實已經表現出她從內心已經接受了安雲兮,相信了她的話。
“有沒有聽過一句話,高手在民間?當然,我不是說自己是高手,我的武術和醫術都傳承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他纔是真正的高手。”安雲兮垂眸仔細檢查江孜宣手掌的傷痕,幽幽的道。
她的語氣淡淡,帶着一絲難以被發現的傷感和懷念。雖如此,這絲異常還是讓江孜宣察覺到。
“你沒事吧?”江孜宣問道。
對方的敏感讓安雲兮眼中閃過一絲詫異,搖搖頭,擡起頭道:“你的手上有髒污,需要清洗,暫時不要動到。”
“哦。”江孜宣點頭。
“你知道他爲什麼要殺你嗎?”感覺到江孜宣戒心漸漸放低,安雲兮好似隨意的開口。
江孜宣搖頭,或許是心中剛剛經歷生死,此刻也需要有個宣泄的對象,聽到安雲兮這樣問話之後,便答道:“我也不知道,以前從來沒有過。就是在這一個多月纔開始的,之前都有兩三次了,最後都被我爺爺的警衛……”
說到這裡,江孜宣驚覺自己似乎說得多了些,忙閉緊了雙脣,不再說下去。
只是,她卻不知道在這段話裡,安雲兮已經得到了很多她想要的信息。之前沒有遭遇過暗殺,現在纔開始。那麼暗殺江孜宣的目的在於什麼?她死了能夠誘發什麼?
突然之間,安雲兮似乎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只是,她心中還有着太多的疑惑未解。
“我們先離開,去找教官,讓他們來處理。”安雲兮好似沒有注意江孜宣的話似的,對她道。
安雲兮的反應讓江孜宣心中鬆了口氣。江家在京城向來低調,她的身份知道得也很少。此刻發生這種事,雖然安雲兮救了她,但是她也不敢輕易透露自己的背景。
“那他怎麼辦?會不會有同夥?”江孜宣不放心的看了外國殺手一眼。這可是幾次暗殺之後唯一留下來的活口,說不定能夠從他身上調查處些線索,知道到底是誰想要她的命。
安雲兮笑道:“你把華夏軍營當什麼地方了。你看看他要借學生的身份進入這裡,就知道這裡不易潛入了。而且我一路過來也沒有發現有別的人。”她早就用異能查探過,四周沒什麼人。
江孜宣也同意的點點頭,但是又不確定的問:“但是他明明可以繼續潛伏在軍營外殺了我,或者別的什麼機會,爲什麼會選在這個危險的地方?”
安雲兮垂眸沉思了幾秒,回答道:“或許,他的任務時間已經到了,他不得不冒險。又或許,在外面他覺得更加不方便。就像剛纔,如果不是我恰巧看到又一時好奇跟了過來,或許你此刻已經死了。”
剛纔的經歷讓江孜宣心有餘悸的點點頭,確實,剛纔若不是安雲兮的話,她恐怕已經……想到這,江孜宣對安雲兮真誠的道:“謝謝你,我聽你的同伴都叫你老大。我以後也叫你老大吧。”說完,還吐了吐舌頭。
安雲兮嘴角一抽,一陣無語。
接下來,江孜宣自然是聽從了安雲兮的吩咐,和她一起離開,順着原路返回大部隊,並把外國殺手的情況告訴了部隊的負責人。
起初,這件事還讓這個團的領導們感到詫異,後來安雲兮看着江孜宣悄悄的在那團長耳邊輕言了幾句,之後那團長的臉色大變,整件事也變得撲朔迷離起來。
爲什麼會這樣說?因爲接下來的事安雲兮已經沒有再繼續參與進去,還被下了封口令。沒過一會就有一輛車子離開基地,江孜宣也從此刻在軍訓的隊伍裡消失。
安雲兮猜得到,江孜宣肯定是將自己的身份告訴了團長,並得到了證實。所以團長不敢有耽誤立即呈報上級,這纔有了之後一連串的反應。
外國殺手也被秘密帶走,他到底什麼身份,是哪一個國家的,是否屬於哪一個殺手組織,授命於誰,最重要的是,他的僱主是誰,和之前江孜宣遭遇的暗殺是否有着聯繫。這些安雲兮都不知道,也無從得知。
江孜宣離開軍訓,對外宣傳只是因爲身體虛弱,無法進行正常的訓練所以請了假。這一點,讓古雪和蔣曉麗八卦了許久,從頭到尾,她們都沒有察覺到安雲兮曾經的離隊,一直以爲安雲兮因爲速度快先一步到達了,至於爲什麼在終點後沒有看到她的身影,也因爲封口的原因,教官幫她做了掩護,只是說她最先到達終點後,被教官指派去做了別的事。這樣的理由沒有誰會懷疑。
令安雲兮有些哭笑不得的是,她這個沒有跑到終點的學員居然因此而得到了一個第一名的稱謂,這一項軍訓成績的考覈上拿了一個A等。
這算不算是部隊給她的封口費?這就不得而知了。
不知不覺,軍訓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半,江孜宣被暗殺的事也已經過去了三天,這三天軍營裡過得風平浪靜,就連那突然消失的外國留學生也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靶場上,不時響起槍聲。
今日是所有大學生們最期待的訓練科目,射擊。
當然,這只是最基礎也最簡單的100米固定目標射擊,每人十發子彈,用的都是後挫力很強的95式步槍。
這種槍在現役部隊中早已經淘汰,現在也就是給學生們軍訓時用作訓練之用。
之前,教官們已經說了射擊的要領,還有今天的風速、空氣溼度等等射擊條件。他們自然不奢望就這麼幾分鐘時間的科普能造就神槍手。懂軍事的人都知道,神槍手是靠子彈喂出來的。他們只是按照軍訓大綱完成任務罷了。
“預備!射擊!”教官站在靶場邊上大聲喊道。
訓練的要求是臥姿射擊,這是步槍射擊三種姿勢中最簡單易學的,交給大學生們最適合不過。
一次十個人,十個靶,按照規定姿勢俯臥一排,端着步槍,槍托死死的頂住自己的肩膀,防止被後挫力震傷。
砰砰砰——
槍聲稀稀落落的響起,站在遠處的軍訓最高負責人,也就是這個教官排的排長搖頭,光是聽着這個聲音就知道不會有什麼好成績。
果然,當報靶數的士兵讀出每個人的最終成績是,最高成績四十環讓這個連隊的教官覺得丟人的撇過了頭。
下一批繼續,安雲兮站在隊伍之中,靜默的看着。還有五輪就到自己這一排,自己要打出什麼樣的成績呢?
最好是不高不低就行了。
心中還在這樣想着,耳畔突然傳來教官的咆哮:“都給老子聽好了,這次的射擊成績你們要是不給我拿下一個冠軍,都給老子準備跑50公里越野吧!”
揉了揉發疼的耳朵,安雲兮無奈的一笑。身周頓時充斥着苦逼的哀嚎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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