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好,一個小販推着煮着茶葉蛋和玉米的小車經過汪雪菲三人的身邊,冒着熱氣和玉米,茶葉蛋香味的氣息吸引了汪雪菲的注意……
“啊!你幹什麼?”小販驚慌的聲音傳來,身影卻被人用力推向馬路中央,那失控的小車順着坡度向安雲兮加速衝去。在兩個跟班驚恐的眼神中,只剩下汪雪菲扭曲的笑容。
小販的聲音驚擾了正在神遊中的安雲兮,她擡眼一看,就看到一輛賣熟食的小推車向自己衝來,而在不遠處,汪雪菲正對着自己猙獰的笑着。小車的主人跌倒在馬路中間,還未來得及起身,就聽到刺耳的喇叭聲傳來。
路上,出現了一輛飛馳而來的出租車,與小販的距離還不足十米。
十米……若是步行還需要一定的時間。可是在高速行駛的汽車裡,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這突來的變故,沒有驚擾到想要欣賞安雲兮被推車撞傷,被車裡的火爐和開水燒傷、燙傷的汪雪菲,卻把她的兩個跟班嚇得發出尖叫。這一叫,讓本就慌亂的小販更加爬不起來,只能驚恐的看着那與自己越來越近的車子。
這麼短的距離,剎車根本無法起到明顯的作用,眼看就要撞上,車內的司機只能聽天由命的閉上眼睛。
巨大的撞擊聲響起,車頭晃動。車內的司機猛地睜開雙眼,來不及看清楚發生了什麼狀況,就急忙抓住亂轉的方向盤,調整方向剎車。
街面上出來剎車聲引得附近的人圍了過來,當看到這一幕時,都以爲是一個賣東西的小販推着車子在公路上走,後面剛剛爬坡結束的司機在倉促中急忙掉轉車頭,撞到了路邊的樹上。
可是,對於另外在場的幾個人來說,卻完全不是這麼回事。那個至今坐在地上,雙手抱頭,瑟瑟發抖的小販或許沒有看清楚那一秒鐘的場景,可是,一直關注安雲兮的汪雪菲和她兩個處於驚恐狀態中的跟班卻看得清清楚楚。
在千鈞一髮之際,安雲兮一腳踢在即將與自己接觸的小推車上,那腳力居然把小車反常理的原路送回,並高速撞擊到小車的車頭,改變了小車的方向,這才讓慌亂中的司機把握時機把車子撞向路邊綠化帶的樹木,結束了這場驚險的經歷。
後面趕來的路人都圍着司機和小販指指點點,這兩個人渾渾噩噩中根本不知道發生什麼事,反而另一邊的四個女高中生被人們忽略。
安雲兮雙手插在校服上的衣兜裡,慢慢向汪雪菲三人靠近。她的眼神冰冷,帶着刺骨的寒意,來到汪雪菲身邊,擦身而過的時候,她停下腳步,用一種無比冰冷的語氣淡淡的道:“很好玩吧?”
汪雪菲的身子一怔,覺得自己無法出聲。她的兩個小跟班更是相擁在一起,縮成一團,看向安雲兮的視線裡充滿了恐懼和難以置信。
剛纔那一幕,對於她們來說都太震撼了。不要說她們,就連嬌生慣養的汪雪菲在此刻都只感到自己全身發抖。似乎,她第一次覺得在自己身邊的這個少女如此陌生。
是因爲剛纔超出自己預計的一幕,還是她擁有着常人沒有的力量?汪雪菲說不出來,也猜測不出來。
“原本我以爲你只是一個被人慣壞的小孩。沒想到,你家人對你的寵溺已經達到了這種地步。”安雲兮清冷而無情的聲音再次傳來。
安雲兮從不認爲自己是好人,但是卻不會濫殺無辜。而汪雪菲,這個被保護得嚴嚴密密的小公主,卻在這一刻將無辜的人捲入根本不算回事的青春糾葛裡。
如果自己不是身懷強大的能力,那麼今天在這裡就會出現一死兩傷的情況,破碎的是三個原本毫不相關的家庭。
若不是自己機緣巧合學會了防身的本領,即便是自己重生,今天也會再次死在這裡。
“是你,是你,都是你的錯!”不知道是不是巨大的恐懼和壓力讓汪雪菲最先崩潰,她突然指着安雲兮,向後退了好幾步,直到跌入兩個跟班的懷中,用恐懼的聲音指責着安雲兮。
淡淡的轉過頭,看向抱成一團的三人,安雲兮的嘴角浮出一抹沒有溫度的笑容:“我的錯?”緩緩搖頭,安雲兮已經覺得沒有必要再和她繼續說下去。
趁着警車和救護車沒有到,安雲兮離開了原地。在她離開之後,三人也悄悄的離去。當晚,汪雪菲三人並沒有返回學校上晚自習,而安雲兮依然和平常一樣按時上下課。
當晚回到山水秀城的別墅,安雲兮接到龍勝傳來的一條消息,讓她終於爆發,對汪雪菲一家的忍耐已經全部用盡。
龍有逆鱗,觸之必死。同樣,人也有逆鱗,安雲兮的逆鱗就是自己的家人和在意的朋友。而龍勝報告過來的事居然是在汪家出事之前,發現汪大海曾經有動有關係想要讓安雲兮父母失去工作的跡象。
這一點,雖然在安雲兮的反擊中消失於無形,但是,沒有做到並不代表沒有做過,更不代表安雲兮要假裝大方的原諒。試想,如果當初安雲兮沒有及時吩咐龍勝給汪家找點麻煩,沒有喬博琰的介入,那麼在自己不知情的情況下,自己的父母就會遭受無妄之災。
這一次的警鐘徹底敲醒了安雲兮,隨着自己的不斷攀登,她不能保證自己的身份會一直隱藏下去,一旦在她不知情的情況下暴露,那麼父母的安危就是她最大的弱點。
想到此,安雲兮立即撥通了溫向東的電話……
原本,在安雲兮的計劃裡,溫向東負責的裕豐地產進入g省後,會盡快在清江縣開發一個樓盤,然後她會讓父母去那裡買房。當然,這都是形式而已。建於清江縣的樓盤,基本上算是安雲兮回饋家鄉的樓盤了,連成本價都不夠。
父母搬入新家之後,她會安排神幽的人輪流在附近值班,佔據最好的保護位子,保證父母的安全。這是安雲兮一早就想好的,即完成了對母親的承諾,也達到了保護的目的。
當然,如果真的有一天她無法在這個大世界裡生存下去,她也會把父母轉移到藥宗小世界,也就是現在的雲中城。包括那些受到她影響的親朋好友。
所以,在搬入新居之前,安雲兮會偷偷留下傳送陣在家裡,以防萬一。
這個計劃本來就不怎麼急迫,自己隱藏的身份能夠至少在幾年內不會暴露,安雲兮還是有把握的。但是,汪家的做法,讓她感覺到,不僅是雲少有敵人,安雲兮也會有一些表面看上去強於她的敵人,但是這些敵人的行爲並不是自己能隨時監控的。
那麼只有一個辦法,儘快把父母納入自己的保護圈,一旦父母那邊有什麼異常,她都能及時接到報道,並作出相應的反擊。
掛了電話,安雲兮已經催促了溫向東儘快落實在清江縣購買建宅基地修建小區的事。剛剛想要休息,喬博琰的電話就打了過來。
電話裡,喬博琰給安雲兮提到了木子峰,並說道了對方想要約他吃飯的事。
喬博琰知道這是和汪家的事有關,所以纔會打電話過來問問安雲兮的意見。畢竟,現在,在外面都是傳言汪家是得罪了他喬博琰,纔會這樣的。
汪家的處置,如果沒有發生今天下午放學後的事,還有得知他們想要對自己父母下手的情報,安雲兮也許會就此放他們一馬。
但是,畢竟沒有如果,如今事情已經發展到這種地步,安雲兮不會繼續留情。既然他們都着急着來送死,自己就送他們一程。就算是木子峰那邊,她也不打算給面子了。
所以——
“汪家必須付出代價,木家的邀請,接不接受隨你。”安雲兮對喬博琰說出自己的答案。
雖然隔着電話,但喬博琰還是聽出了那清冷聲音中蘊含着的一絲怒氣,他並沒有反對安雲兮的決定,只是關心的問:“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聽到喬博琰的詢問,安雲兮似乎也想要找個傾訴的對象,於是把下午發生的事大致的說了出來,至於父母那邊的,安雲兮並沒有說。她相信喬博琰要去調查的話,這些東西不難查出。有時候,有些話並不需要自己說出口,別人自己查到的會起到更好的效果。
安雲兮的話音落後,喬博琰那邊出現短暫沉默,片刻後,他才沉聲道:“這件事你不用管了,我來處理。汪家會在g市消失。至於那個汪雪菲,你想怎麼樣就怎麼樣,不管出了什麼事,都有我給你扛着。”
能說出這樣的話,證明喬博琰心中已經升起了怒火。
可是,這番話卻讓安雲兮嘴角一抽:“我的事,我自己能解決。”告訴喬博琰的目的只是爲了讓他不要繼續插手,不要許諾木子峰那邊什麼,以防自己不好下手。而不是讓他爲自己報仇。
“雲兮,我知道你有一些我不知道的勢力。”安雲兮的話被喬博琰打斷:“但是,這件事交給我好嗎?”
聲音裡有些懇求的味道,安雲兮沉默後,問:“爲什麼?”
爲什麼明明感覺到自己不如表面上的簡單,依然以這種保護者的姿態出現,依然要將自己攪和進來。在華夏軍政界混着的人不都是愛惜自身羽毛的人嗎?就算他喬博琰不在乎,但是他就不怕傳到喬老太爺的耳朵裡,受到問責嗎?
安雲兮心中有無數的問題,可是喬博琰只是隨意的答道:“反正大家都以爲是我在背後操作,所以我乾脆徹底接手好了。”
“你大可不必如此。”安雲兮垂下的眼眸中微光閃動。
“今天你差點發生意外,你覺得就算我答應你讓你親自去處理,我還會置身事外嗎?再說,政界中的事,我來處理要比你方便得多。”喬博琰用不容拒絕的語氣說出了自己的決定。
“你何苦要攪進這件事裡來?”安雲兮語氣複雜的道。
喬博琰沉默後道:“與你有關,也就是與我有關。”
一句話,讓安雲兮無言以對。喬博琰在她面前一直都是顯得十分的沒脾氣,難得這一次,居然表現出那麼強硬的堅持。
話很簡單,但是卻讓安雲兮的內心澎湃。她在細細品味那別樣的滋味後,緩緩的道:“不要對我那麼好。”
不要對我那麼好,讓我習慣。因爲當我習慣後,你即便想要逃也不可能了……
喬博琰微愣,笑道:“我不對你好,難道對你壞嗎?這輩子只能對你好了。”
掛了電話。安雲兮望着窗外被雲霧遮蓋的明月,看不清它此時的真實樣子,就猶如自己此刻的心情,複雜難明。
……
安雲兮答應喬博琰將汪家的事留給他來解決後,自己則保持了沉默。至於汪雪菲,要收拾也要等到汪家的事了結之後再說。
第二日來到學校,安雲兮就主動跟木駿說自己不出席木家的酒席。對於安雲兮突然的變卦,木駿只是愣了一下,就點頭答應。
只不過,當晚上他回到家裡向父母說起這件事的時候,父親木子峰是沉默,而母親錢學則是冷冷的說了句‘不識好歹。’
第三日,木子峰剛剛接到喬博琰謝絕邀約的電話,就從紀委傳來消息,秋茹萍貪污的證據已經確鑿,而且還在審訊的過程中交代了一些關於丈夫汪大海的事情,如今汪大海也被經偵大隊帶走,同時北鋼集團曝光了很多汪大海挪用公款,公報私囊的事情……
幾乎在整個g省政商界措手不及的時候汪家就完蛋了,這個時候,眼睜睜看着自己父親被帶走的汪雪菲才意識到自己的天倒了。那些以往對她親切萬分的叔叔阿姨們此時只是冷漠的注視着汪家的倒臺。
汪雪菲是被木駿的母親錢學接回木家的。錢學和秋茹萍的關係一直很好,甚至在兩個孩子還未出生的時候就定下了不知是玩笑還是認真的娃娃親。所以,現在汪家完蛋,只剩下一個尚在讀書的汪雪菲,錢學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怎麼都要照顧一二的。
“木伯伯,木駿哥。”汪雪菲難得的沉默,來到木家之後,見過木家的兩個男人,就被錢學安慰幾句,送進了客房。
望着汪雪菲失去了往日光華的背影,木駿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汪家的事大家都知道是得罪了更厲害的人,所以才被調查。
可是,如果汪叔叔和秋阿姨沒有做過這些事,又怎麼會被人查出來呢?所以,木駿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汪雪菲,安慰還是漠視似乎都不是最正確的選擇。
好在,汪雪菲此時也沒有什麼精力纏着自己,只是簡單的打了招呼之後,就隨着母親回了房間。木駿收回打量的視線,給父親說了一聲,也返回自己的臥室。這些事情,自己還是不要摻和的好。
客房內——
汪雪菲望着簡潔的客房,除了一張牀,一個衣櫃和一張書桌之外,沒有其他什麼擺設。和自己家裡那仿若公主般華麗的臥室完全不一樣,但是,現在的自己又有什麼可挑剔的呢?
“雪菲,你就先住在這裡,有什麼需要的就告訴阿姨。安心上課,你父母的事不要擔心,知道嗎?”錢學憐惜的看着猶如牽線木偶般失去靈魂的汪雪菲,輕聲安慰。
眼前這個洋娃娃般的少女,曾是她中意的兒媳婦,但如今,恐怕……
錢學心中惋惜,但卻不會表現出來。
“謝謝錢阿姨。”汪雪菲此時安靜得很,似乎身上的驕傲都消失得乾乾淨淨。
錢學點點頭,沒有再說什麼,退出房間,爲汪雪菲關上房門。走到客廳時,就看到自己的丈夫若無其事的坐在沙發上看報。
“我說你這個人怎麼那麼冷血?”錢學心頭火起,走上去,一把從丈夫手中扯下報紙,扔在一旁空着的沙發上。
木子峰擡起眼睛看了她一眼,重新撿回報紙,淡淡的道:“那要怎麼樣?表現出義憤填膺的樣子?”
錢學也不過是一時之氣,見丈夫如此,只得氣餒的坐在沙發上,埋怨道:“還不是你,要不是你說再等等,讓喬司令消消氣再去當說客,汪家也不會這樣。”
“這件事怎麼怪到了我的頭上?”木子峰眷了妻子一眼。“我也不知道喬司令爲什麼會突然下重手。”
“不就是一件小事嗎?這個喬司令也是的,用得着做到這一步?”錢學畢竟是女人,政治覺悟沒有木子峰的高。
木子峰解釋:“是小事不錯,但這一查下來真的查出了東西,就算是有人不怕死去告喬司令以權謀私都沒有用。誰讓老汪夫婦真的做了那些事呢?”
“這年頭當官的有幾個經得住查的?再清廉的官遇到紀委都能被查出點事來。”錢學道。
木子峰整了整報紙,埋頭繼續看報,沒有打算再與妻子繼續進行這個話題。
客廳中沉默了下來。除了偶爾有着木子峰翻報紙的聲音外,一切都很安靜。汪雪菲靠在房門旁的牆壁上,房門虛掩,透過縫隙剛好能看到客廳一角。剛纔木子峰夫婦的談話都進入了她的耳裡。
她不是故意偷聽,只是想要知道與自己家一直交好,而自己也從小就把自己當成木家媳婦的木家會採取什麼樣的行動來挽救自己的父母。
只可惜,一番話下來,她並沒有聽出什麼有用的話。但是‘喬司令’這三個字,卻讓她深深記住,因爲不是他的話,自己父母所做的事不會有誰知道,自己的家依然和往常一樣。
“對了,那還要不要請喬司令吃飯?”
客廳裡,再次響起說話的聲音。汪雪菲趕緊屏住呼吸,不敢動彈,仔細聽着。
妻子的話,讓木子峰合上報紙,將未看完的報紙放在面前的茶几上,端起桌上的茶杯雙手握住。“這個時候不能請,不然只是火上澆油,讓喬司令把我們一起記恨上。”
錢學皺眉:“這個喬司令不會這麼小氣吧?”
木子峰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新來的喬司令,可是那位的嫡孫。不管他是大氣還是小氣,性情怎樣都不是我們能猜度的。這樣的話,你以後最好少說。總之,現在我們就只能以靜制動,等結果出來後,儘量幫老汪和秋茹萍活動一下,讓他們之後的日子好過一些。”
“那小駿的事……”錢學遲疑道。
“就是因爲還牽扯到小駿的前途,所以我們更不能得罪喬司令。咱們不能爲了一個汪家,賠了小駿的未來。你以後少在外面說小駿和雪菲的事,就當是你和茹萍之間的玩笑話。”木子峰對錢學警告。
錢學嘆了口氣,點點頭:“真是可惜了,雪菲這個孩子我還是挺喜歡的。真不知道好端端的怎麼會冒出那麼多事出來,那個安雲兮也是的,要是願意勸勸喬司令,也不至於會變成這樣。畢竟事情都是因她而起,如今一個普通人家的丫頭,攪得g市當官的人人自危,真是不懂事。”
錢學的埋怨的話,木子峰並沒有聽進耳裡。實際上,他比妻子要更冷靜一些,知道整件事的起因還是汪家的女兒汪雪菲。對於汪雪菲,木子峰並不像妻子那樣喜歡,他反而希望自己兒子在進入京城後,能找到京城的名媛,性格知書達理對兒子事業有幫助的妻子,所以趁這次機會,他斷絕了妻子曾經想要和汪家結親的念頭。
但是,正在客廳私下談話的夫妻倆都沒有想到,汪雪菲卻將這段對話牢牢的刻在了心底。
靠着牆而立的汪雪菲,在聽到這番讓她絕望的話後,身子已經不受控制的顫抖起來,雙手更是死死的攥住,指甲陷入掌心,在雙掌中留下深深的血痕。
她緊抿着雙脣,不讓自己因爲內心的憤怒而尖叫出聲,她不斷的提醒自己,現在的自己並不是那個可以在自己家裡爲所欲爲的小公主,她如果惹怒了木家的人,只會變成真正無處可去的可憐人。
但是,安雲兮、喬司令,這兩個害得她家破人亡,失去一切,甚至失去最渴望的東西的人,她卻恨到了骨子裡。
她想要報復,狠狠的報復。可是,能夠依仗的父母已經雙雙入獄,自己如同孤女一般,還能怎樣做呢?
……
汪家一系列的變故,安雲兮都清楚的知道背後有着喬博琰的身影。與自己不一樣,自己擅長利用輿論壓力和調動可利用資源來取勝,而喬博琰卻要顯得更加大氣一些,直接採取最直接簡單的方式,利用國家的法律法規來解決麻煩。
當然,這和兩人所處不同位子和社會地位有關,只能說,安雲兮的手段要帶着點邪氣,而喬博琰的方式則是堂堂正正之師。
汪雪菲被接到木家,安雲兮已經從龍勝那裡得到消息。對於這個女人,安雲兮準備等她父母的事告一段落之後,再給些教訓,教會她現實的生活是什麼樣子的。卻沒有想到,有人比她還要心急,還要等不急……
汪大海夫婦的事情,讓驕傲的汪雪菲無法再去學校。所以錢學體貼的爲她請了幾天假,在木家休息。
清晨,木駿早鍛鍊回來,就看到汪雪菲端着一個保溫瓶從廚房出來,用曾經孩童時安靜、單純的目光看着他,而自己的母親則在廚房裡繼續忙碌着早餐。
這幾天,木家原本的保姆因爲家中有事請了假,所以每天早上只有女主人錢學起來爲木子峰和木駿父子準備早餐。
今天是汪雪菲來到木家的第二天,木駿沒有想到她會出現在廚房裡,看樣子居然在幫着母親準備早餐。
“木駿哥,你回來啦?”汪雪菲甜甜的笑着。
這個笑容讓木駿有些恍惚,讓他想起在兩人七八歲年紀的時候,汪雪菲也是帶着這樣的笑容每天跟在他身後‘木駿哥、木駿哥’的叫着。只不過,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她的臉上就只剩下了高傲、盛氣凌人的笑容,讓他在極不適應中漸漸疏遠。
看不懂汪雪菲的木駿在對方的招呼聲中,只能愣愣的點頭,然後把視線移向了她手中捧着的保溫瓶。
看到木駿的視線,汪雪菲不好意思的解釋:“這是我今天早上跟錢阿姨學習熬的豆漿,我想請你帶去學校,送給安雲兮。”
木駿皺眉,疑惑的看向汪雪菲。
汪雪菲垂下眼眸,好似悔悟的低聲道:“我知道都是自己惹的禍,讓父母變成今天的這樣。這些豆漿,我希望能代表我的一點歉意,希望她和喬司令喝了之後,能夠原諒我犯下的過錯。”
汪雪菲給安雲兮道歉?木駿彷彿覺得自己聽錯了。
但是眼前的畫面卻告訴他,這是真的。難道汪雪菲通過父母的變故真的大徹大悟,想要和解,所以給安雲兮道歉,希望喬司令那邊能對她父母寬容一些?
木駿在心中猜想,越想就越覺得是這個意思。畢竟現在這種情況,只有這樣做纔是緩和矛盾的做法。既然如此,自己就幫點小忙也沒什麼。
於是,木駿點點頭,接過汪雪菲手中的保溫瓶。對她保證道:“放心吧,我會把豆漿和你的話帶給雲兮,也會請她跟喬司令說說好話,汪叔叔和秋阿姨不會有事的。”
汪雪菲感激的點點頭,擡起眼睛看向木駿。木駿在她的眼中看到了一絲隱晦的激動,但是,他卻把它想爲了自己答應幫忙後,汪雪菲覺得自己父母有望得救的激動,所以並沒有在意。
“木駿哥,你幫我轉告安雲兮,我是很有誠意的,希望她和喬司令一起品嚐,不要辜負我的一番心意。如果他們不接受,就是不原諒我,那麼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做了。”汪雪菲對木駿強調道。
她知道這樣一說,木駿一定會站在自己身邊,勸說安雲兮喝豆漿,只要他們喝下豆漿……汪雪菲眼中一閃而過的瘋狂,沒有任何人注意到。
“我知道了。”木駿點頭。
“小駿,快去洗洗,出來吃早餐,不然要遲到了。”錢學的話從廚房傳來。這時木子峰也從臥室梳洗完畢後走出。汪雪菲偷偷瞄了木子峰一眼,對木駿道:“我去幫錢阿姨,木駿哥趕緊去洗漱吧。”說完就轉身回了廚房。
木駿帶着裝滿豆漿的保溫瓶與父親擦肩而過,木子峰指着他手中的保溫瓶問道:“這是什麼?”
木駿並沒有打算隱瞞,便直接道:“汪雪菲的賠罪禮,託我帶去學校給安雲兮。”
賠罪禮?木子峰眼中閃過一絲疑惑,但很快就點頭道:“也好,同學之間沒有什麼深仇大恨的,你就幫幫她。或許對她父母的事有幫助。”
木子峰的贊同,讓木駿更加確信了自己幫忙沒錯。與父親暫別之後,就回了房間。
早餐過後,木駿上學,木子峰和錢學上班,家裡就只剩下汪雪菲一個人。當所有的人都離開後,她從衣兜裡掏出一個小小的塑料袋,裡面裝着半袋黑色的小藥丸。
原本里面是滿滿一袋,是她從自己家裡帶出來的,昨天她在自己衣兜裡發現這個東西的時候,都覺得奇怪,爲什麼自己鬼使神差的把這包母親用來藥老鼠的老鼠藥帶了出來。
在一夜未眠之後,她纔想明白這包藥的用處。
將剩下的半袋緩緩倒進客廳淨水機裡,看着藥丸在水的稀釋下慢慢消失,汪雪菲的嘴角上浮現出一抹瘋狂的笑容。
……
來到學校,木駿身上有着一種前所未有的輕鬆感覺。別人不知道,但是他卻清楚,雖然一切都是汪雪菲挑起來的,但是汪雪菲爲了誰纔會這樣做。他和安雲兮、汪雪菲三人都心知肚明。
如今,汪雪菲居然主動示好,想要與安雲兮冰釋前嫌,這樣無疑對三人來說都是最好的。所以,在來學校的路上,木駿都感到自己的步履輕快。
剛到教室,同學已經來了七七八八。但是安雲兮還未到教室,所以木駿只能把保溫瓶放在自己的桌子上,準備等安雲兮到了之後,再把汪雪菲的話轉告給她。
木駿的同桌張進,那個臉上帶着雀斑,很可愛的男生,臉上的眼珠子總是給人一種小精明的感覺。
作爲木駿的同桌,張進從未見過木駿帶過吃的來學校。而且這個粉紅色帶小花的保溫瓶一看就不可能是他的物品,所以趁木駿上廁所的時候,他悄悄的打開了保溫瓶的蓋子。
蓋子揭開,一股濃濃的豆香味從縫隙中飄出,張進深深的吸了一口,頓時覺得口齒留香。
原來裡面裝的是豆漿。張進心裡好笑道。
難道是木駿的愛慕者送來的愛心早餐?張進眼睛一轉,猥瑣的笑了笑。
豆漿的香味,引得張進肚子‘咕嘟’一叫。他吞了吞口水,擡頭望了望四周,發現沒有誰注意到自己的動作,門外也不見木駿的身影。
於是乎,他雙手端起保溫瓶送到嘴邊,喝了兩大口。生怕被看出來,張進,趕緊伸出舌頭將嘴角邊的白色痕跡舔乾淨,迅速將保溫瓶蓋好,放回原位。裝作若無其事的自己看着書。
這一切剛剛做好,木駿就走了進來,他並沒有發覺任何的不對,這讓做賊心虛的張進心中悄悄鬆了口氣。
這時,安雲兮揹着包走了進來。木駿看到便立即站起來,端着保溫瓶,向她走去。
目睹這一幕的張進心中好奇,不由得猜到:難道這愛心豆漿不是別的花癡女送給木駿那小子的,而是木駿送給安雲兮的?
早就覺得兩人之間曖昧難明的張進,心中偷樂,腹誹道:要是木駿那小子知道我喝了他送給女神的豆漿,不知道會不會發飆。
“雲兮,能出來一下麼?”在張進捂嘴偷笑的時候,木駿已經走到安雲兮身邊,擋住了她的去路。
安雲兮眉梢一挑,微微點頭,跟着木駿走向了教室外的走廊。
來到走廊上,木駿就把保溫瓶遞給安雲兮。在後者疑惑的眼神中解釋:“汪家出事後,汪雪菲就被我媽接回我家,今天早上她自己做了些豆漿,讓我帶來給你,希望你能原諒她之前做的錯事。豆漿算是給你和喬司令的簡單賠禮,她希望你們兩人一起喝。”
“她說希望我和喬博琰兩人一起喝?”安雲兮並沒有在意木駿其他的話,而是把注意力放在了最後一句話上。
木駿不明所以,對於安雲兮的話只是點點頭:“她是這麼說的。”
安雲兮玩味的笑道:“她還說了什麼?”
木駿想了想,回答:“就是希望你們原諒她。我想,她是希望能夠獲得你的原諒,讓喬司令放過汪叔叔和秋阿姨。”
“放過?”安雲兮笑道:“如果他們沒有做過那些事,任何人也不能平白冤枉了他們。”說話間,她接過保溫瓶,順手打開,將瓶中的豆漿暴露在外界的空氣中,濃濃的豆漿香味撲面而來,看上去十分誘人。可是,安雲兮的雙眸卻在木駿看不到的地方,閃過了一絲幽光。
“味道不錯。”安雲兮蓋回蓋子,淡淡的道。只是,那嘴角上淺淺的冷笑,卻證明着她此時的心情不怎麼樣。
“你接受她的心意就好。回去上課吧。”木駿並沒有注意到那麼多細節,只是以爲安雲兮接受了汪雪菲的道歉,爲兩人的和解而感到高興。
兩人一前一後的走進教室,一些好事的學生都露出了曖昧的笑容,特別是當大家看到原本被木駿帶出去的保溫瓶換到了安雲兮手中,更是覺得兩人之間有着什麼不被外人所知的秘密。
只是可惜,兩個人對於這些曖昧的起鬨都無動於衷,走在前面的木駿是明知道兩人之間沒有什麼,而後面的安雲兮腥風血雨都走過了,又怎麼會在乎這些青春期少年的調侃?
剛走到各自的位子上,張進對着木駿擡了擡眉毛,賤賤的笑着。那副表情好像在說:我就知道你小子喜歡的是誰。
面對同桌的調侃,木駿沒有任何迴應,繞過張進,坐進自己的位子。擡眼一看,安雲兮也已經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那個保溫瓶被她隨意的放在書箱裡。
“我說木駿,你……哎喲~!”
正欲說話的張進突然臉色一變,豆大的冷汗從額間冒出,慘叫一聲整個人蜷縮得像煮熟的蝦米一樣,趴在了桌子上。
“張進?你怎麼了?”木駿皺眉,一把扶住雙手使勁捂着肚子哼哼的同桌,關心的問道。
這一變故,惹得教室裡的人都停下手中的動作把視線調到了教室的後方。安雲兮放下手中的書本,看向與自己隔着一條走廊的張進,思索幾秒後皺眉。
“怎麼回事?”這時,負責早自習的老師進來,看到大家都圍在教室後面,其中還有痛苦的呻吟聲傳出,便走過來問道。
“張進突然肚子痛。”木駿扶着張進,聽到老師的提問,便擡頭答道。
此時,張進的臉色已經變得灰白,嘴脣也已經泛紫。安雲兮撥開衆人,走到最前面,抓起張進的手腕就開始把脈。這一下讓全體同學都驚詫的看向她,就連老師都把視線集中在她身上。
在場的人都是十六七歲的青少年,自然瞭解安雲兮此時的手勢是什麼意思。
只不過,安雲兮會把脈,這一點出乎了大家的意料。
“你喝了豆漿?”安雲兮鬆開張進的手後,皺眉看向他。
張進想要回答,可是卻在張嘴的時候,嚮往吐出了帶着腥臭味的白色泡沫。惹得圍觀的同學都下意識的往後退去,人羣裡一片驚呼。
老師頓時色變,立即喊道:“快快,送醫務室。”
老師這一嚷嚷,衆人才反應過來,紛紛讓道,木駿趕緊抱起張進,就往醫務室方向而去。安雲兮沉默了不到一秒的時間,也跟在了身後。
“你說那句話是什麼意思?”向醫務室方向疾奔的路上,木駿對跟在身邊的安雲兮問道。
早讀老師已經年逾五十,體力比不上年輕人,只能和兩個一起跟來的同學,相互扶着在後面緊緊跟着。
安雲兮沒有任何表情,只是淡淡的道:“先救人。”
三個字,打消了木駿內心中的疑惑,並不是不想知道,而是就像是安雲兮所說的一樣,此刻只有一件事最爲重要,那就是救人。
衝進醫務室,值班的校園大夫正在吃早餐。一羣人突然闖入,嚇得她差點把半個雞蛋噎在喉管中。
大夫心中惱怒,拍桌子站起來,正欲發火,話未出口,就聽到一道清冷的聲音傳來:“有學生誤食老鼠藥,需要馬上洗胃。”
老鼠藥?這可是毒藥啊!弄不好會出人命的。
之前的氣憤因爲這句話完全消失。女大夫趕緊帶着衆人來到醫務室的後方,將已經陷入昏迷的張進平放在牀板上。在女大夫準備洗胃用具的時候,安雲兮一直將手指搭在張進的脈門上,觀察他體內的變化。
洗胃,目的是爲了催吐,這是處理食物中毒這一類口食性毒物的急救方法。只不過,這種方法對於病人來說並不好受,也很傷身。
張進被女大夫催吐之後,吐出來的東西,散發出陣陣的惡臭。但是,那其中白色的液體卻讓一直守在旁邊的木駿覺得十分刺眼。
胃裡的食物吐出來之後,張進的病情要緩解了很多。女大夫松了口氣,趕緊給醫院打了電話,這樣的病人必須要送到醫院進行進一步的治療。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早讀老師這個時候才能關注事情的起因。在學校裡發生中毒事件,一旦傳了出去,將會引起多大的軒然大波。
怎麼回事?跟着早讀老師一起過來的那兩名班幹,相互對望。他們也不知道。只是聽到張進的叫聲和木駿的詢問聲才知道前者出事了。
於是,他們默契的把視線投向了最先發現張進不對勁的木駿身上。只不過,此時的木駿低垂着頭,一言不發,只能從他垂放在身側的微微顫抖的雙手,看出他此時的心情並不好。
沒有得到答案,早讀老師同樣把視線投向了木駿:“木駿,你說,到底怎麼回事?張進好端端的怎麼會吃到老鼠藥?”
被問到的木駿,木然的擡起一張陰沉無比的臉,他沒有看向任何一個人,只是在尋找一道身影。
可是,醫務室中,早已沒有了安雲兮的影子。
“木駿,你發什麼愣?快說話。”早讀老師不滿的推了推木駿的胸口。
木駿恍恍惚惚之間,被推得後退了一小步。但是,下一秒,他卻突然推開擋在身前的人,衝出醫務室……
“喂,這孩子怎麼回事?”早讀老師踉蹌下被兩個班幹扶住,還未站穩就對着木駿消失的背影指責。
醫務室的嘈雜讓女大夫皺眉,她對早讀老師道:“救護車馬上就到,有什麼事一會再說,兩位同學準備準備,幫我把病人擡到校門口去。”
一中建在臺階之上,車子無法駛入,只能將病人放在擔架上擡到馬路邊等待救護車。
……
木駿衝出醫務室,向班級跑去,當安雲兮的背影出現在他視線中的時候,他突然加快速度,衝到她的身前,把她攔住。
安雲兮看了一眼張開雙臂擋在自己身前的木駿,停下了腳步。
“你知道怎麼回事對不對?”木駿盯着安雲兮的鏡片後的雙眼,急切的問道。
“豆漿裡有老鼠藥。”安雲兮收回視線,淡淡的道。
木駿的雙臂在這句話後,無力落下,他緊抿着脣,面色十分難看,片刻,他艱難的道:“你一開始就知道?”
“我學過中醫,對於藥物的味道比較敏感。聞到豆漿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了。但是,我卻不知道張進陰差陽錯的喝了豆漿。”安雲兮緩緩解釋。
“你爲什麼不說出來。”木駿的神色複雜難明。
“有意義嗎?”安雲兮看着他道。
有意義嗎?木駿問着自己。汪雪菲啊汪雪菲,你已經無藥可救了。居然想利用自己去毒害安雲兮和喬司令,如果真的導致兩人受了傷害,先不說死不死,木家的劫難的問題,就是他木駿這輩子都會受到良心的譴責。
“呵呵~。”木駿自嘲的笑出聲。
安雲兮輕輕搖了搖頭,繞過此刻心情複雜的木駿,向教室走去。那裡可是還有着一瓶毒豆漿還沒處理呢。
本來她是打算保持沉默的將豆漿帶回去,之後再去收拾死性不改的汪雪菲。卻不想其中橫插出張進的事情,讓她改變主意,打算提前處理豆漿。
只不過,讓安雲兮意外的是,汪雪菲恨自己,想要毒死自己可以理解,爲什麼她把喬博琰都一起算上啦?
不過,這件事情,安雲兮並不打算告訴喬博琰。因爲按照之前兩人的分工,汪雪菲是交由她處理的。
回到教室,同學們已經在班乾的維持秩序下安靜下來,都捧着手中的書本安靜的進行着早自習。可是,實際上,大家都心思都沒有在書本上,而是與周圍的人議論着剛剛發生在教室裡的事。
安雲兮回到教室,讓帶着嗡嗡聲的教室頓時一靜。所有的視線都集中在她的身上。班長站起來,向她問道:“安雲兮,張進怎麼樣了?”
“他暫時沒事了,在等待救護車。”安雲兮回答。
“究竟怎麼回事?他怎麼了?”安雲兮在教室裡,只是問了一句,張進是不是喝了豆漿,其他的一字未說。所有,留在班裡的同學並不知道張進究竟是什麼情況。
“他……”
尖銳的哨聲從大門處傳來,打斷了安雲兮剛開口的話。這個哨聲是學校配發給門衛室的,只有在有學生出現嚴重違紀情況下,才能吹響。
所以,當哨聲響起時,幾乎打斷了全校的早讀,在好奇心重的這個年紀,學生都站了起來伸着脖子對着窗外張望。
安雲兮心思一轉,轉身衝出教室,這一下,直接帶領了整個沒有老師控制的班級,一起向校門口衝了出去。
安雲兮的速度很快,剛一出教室就把後面的學生甩出了一大截。等她趕到學校大門的時候,就看到門衛才地上爬起來,手裡拿着口哨不停的吹着,電子大門已經被人強行打開,那一閃而過的人影自然就是木駿。
木駿說過汪雪菲暫住在他家。這讓安雲兮猜到了木駿要去哪。在門外來不及反應的時候,安雲兮也跟着衝出了學校,這讓本來漸息的哨聲再次急促響起。
也讓跟隨而來的學生,和聞到哨聲而跑來的老師們一片譁然。
來到路邊,木駿已經跑得沒了人影。正巧一輛的士經過,安雲兮順手一攔便上了車。
……
木駿在大街上瘋狂的跑着,他已經不能思考什麼。腦海中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抓住汪雪菲,問她爲什麼要這麼做,爲什麼能夠帶着那麼純真的笑容做出這種事。
汽車的剎車聲在耳畔響起,木駿下意識的停下腳步。
車窗搖下,露出安雲兮的精緻小臉:“上車。”
清冷的聲音,讓木駿恢復了一分冷靜。他聽從安雲兮的話,打開副駕駛的門,上了車。
“說地址。”後排的聲音緩緩的道。
“青雲路,省委大院……”沒有任何遲疑,木駿按照安雲兮說的話說出了自己家的地址。得到準確地址的司機,好奇的打量了兩個穿着g市一中校服的高中生一眼,發動了車子。
“喂,是我。教室裡,我的抽屜有個保溫瓶,你幫我保管一下。記住不能喝。”匆忙追着木駿出來的安雲兮直接給柳可打了電話。
那瓶豆漿放在教室裡,她不放心。所以,交代柳可是最好的選擇。
掛了電話,安雲兮閉目養神。
坐在副駕駛上的木駿,保持着沉默,實際上卻一直在回味剛纔安雲兮那電話裡簡短的吩咐。
這樣的安雲兮是他從未見過的。那說話間散出來的睥睨氣勢,讓他第一次覺得這個少女是高高在上的存在。明明是普通的字眼,可卻偏偏讓人感到一種不容抗拒的氣勢。
“你打算怎麼辦?”
沉默了十幾分鍾後,木駿開口。聲音裡好似沒有力氣一般。
“任何人做出任何選擇,都需要承擔後果。”安雲兮含糊的回答。
“你要報警?”木駿扭過頭問道。
安雲兮淡淡的道:“如果在監獄裡能讓她有所改進,也不失爲一個好去處。”
“可她今年才十六歲。”木駿的眼中有些不忍。
可惜,安雲兮好似沒有看到他的不忍,只是淡漠的道:“十六歲已經不小了,可以有能力承擔選擇的後果。”
安雲兮的話讓木駿沉默。是的,十六歲已經不小了,今天的事要不是張進揹着自己偷喝豆漿,那麼……不,安雲兮不是早就知道豆漿裡有毒了嗎?
木駿掙扎着道:“可是,你是知道的……”
“我能知道,是因爲我有個好師父,教會了我一身本領。但並不能代表這樣就能無視她的所作所爲。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張進再多喝幾口,那麼現在的他要麼就是被醫院下了病危通知,要麼就已經蓋上了白布。而他,又招惹了誰?只是因爲偷喝了幾口本來是作爲道歉和解用的豆漿?”安雲兮直接打斷木駿的話。無情的擊破他的幻想。
這番話,讓木駿無法反駁。他不能因爲別人走運,就認爲可以免除汪雪菲的罪行。可是,這個從小和自己一起長大的女孩,真的要親手把她送進監獄?
不知爲何,孩提時的汪雪菲那如洋娃娃般的樣子,帶着甜甜的笑容進入木駿的腦海,幾秒之後又變爲今天早上端着豆漿遞給他時那副同樣甜美的模樣。最後,都化爲痛苦,糾纏着木駿的感情。
的士很快來到了目的地,收了應收的車費,的士司機一刻沒有耽誤,發動車子趕緊離開了兩個在車上說着詭異話題的少男少女。他很希望,他們在車上說的那一番話都是學校表演節目中的臺詞。
“再給她一次機會,如果她能真心悔悟的話。”進入家屬大院,在前往自己家的路上,木駿對安雲兮懇求。
這件事裡,安雲兮是被害者的身份,只有她不追究,汪雪菲纔有可能逃避法律的制裁。
安雲兮的眼神看向垂頭的木駿,沒有說話。這讓木駿猜不透她是默認許可了,還是根本不接受他的提議。
深深的呼吸了一口空氣,木駿的雙手握了握。心道:汪雪菲,希望你不要再讓我失望了。
鑰匙插進鑰匙孔,輕輕一扭,防盜門被打開。
木駿推開房門,卻發現屋子裡沒有一絲生氣,那個原本應該待在家裡休息的汪雪菲,此刻好像並不在家裡。
木駿走進家裡,直接向汪雪菲暫住的臥室走去,結果,房裡也是空無一人。接着,又在家裡找了個遍,依然沒有一個人影。
重新回到客廳,木駿對着站在客廳打量四周的安雲兮苦笑:“看來,我們來晚了一步。”
本來,他以爲會在安雲兮臉上看到失望的神情,卻不想她只是淡淡的點點頭,好像早就預料到會是這番情形一樣。
“你先隨便坐吧,我去給你倒杯水。”木駿對安雲兮說完之後,便轉身向淨水器走去。
淨水器裡的水透明得看不到一絲雜物,木駿像往常一樣,用乾淨的杯子接滿一杯水後,回到沙發邊,遞給安雲兮。“我記得你好像除了水之外,沒有喝過別的什麼。”
安雲兮接過水杯,淡淡的道了一句:“謝謝。”
將水杯遞到脣邊,清澈的液體順着傾斜的角度,緩緩流向安雲兮的嘴邊……
清涼的液體剛剛接觸到脣邊,安雲兮就停止了動作,半垂的眼眸中流過一道幽光。將水杯移開脣邊,在木駿疑惑的眼神中笑道:“看來,這裡的水也不乾淨。”
說着,她順手從茶几上的紙巾抽盒裡抽出一張紙在自己的嘴上輕輕擦了一下。
木駿不解的皺眉,將安雲兮放在桌上的水杯拿去,放在鼻下聞了一下,並沒有感覺到什麼不妥。
“這裡面也被下了藥。”安雲兮好心解釋。
“什麼?!”木駿失聲道。
“這不可能!她怎麼會知道你會來這裡?”木駿急忙說道。在他的下意識裡,並沒有把自己也列爲汪雪菲的報復目標之一。
安雲兮看向木駿,淡淡的笑道:“她當然不會知道我會突然出現在這裡。所以,這一次,她的目標並不是我。”
這句話已經再明顯不過。這裡是木駿的家,住在這裡的就是他們一家三口,還有暫住的汪雪菲。而現在汪雪菲不見蹤影,那麼在每天都要喝的水裡投毒,要害的是誰已經一目瞭然了。
“不可能……不可能……”弄清楚事實的真相後,木駿更加不願相信。
汪雪菲爲什麼要毒害自己一家,人又跑到哪裡去了……這些問題都把木駿折磨得有一種要抓狂的感覺。
“現在你覺得還有必要給她悔改的機會嗎?”安雲兮玩味的笑道。
爲什麼,爲什麼……如果今天安雲兮沒有跟着過來,自己和父母在不知情的情況下,就這樣喝下這些天天都要喝的水,那麼後果……
木駿雙手抱着頭,十指插進頭髮中,狹長的眼睛裡充滿的後怕和不解。
聽到安雲兮的問話,木駿沉默許久之後,才沉聲頹廢的道:“我不想再管她的事了,我相信你能處理好。等我父母回來,我會把一切都告訴他們,我想他們也會知道該怎麼做。”
安雲兮點點頭,站起身道:“既然要找的人不在,那麼我也該走了。”
“我會去找她,找到後通知你。”當安雲兮走到門邊時,木駿從沙發上站起來,對着她的背影道。
“不必了。”回絕了木駿的好意,安雲兮離開了木家。
走出省委大院,這個地方在她還在初中的時候曾經來過,那還是大華開業的第一年,在這裡的一號大院裡,她爲當時的省委書記廖振軍的妻子治療了多年的疾病,也從那時開始了她與廖振軍所屬派系的政界中人的合作關係。
當省委大院漸漸消失在身後,安雲兮撥通了龍勝的電話,只有一個吩咐,那就是把汪雪菲找出來,帶到她的面前。她要算總賬。
……
四周都是黑暗包裹,剛剛恢復意識的汪雪菲感受到自己的雙眼被黑色的布條綁着,雙手雙腳都被膠帶裹得緊緊的。她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她只是記得從木家離開之後,她就回到了自己的家,興奮的等待着她期望的結果,等着等着就在那公主般的牀上睡着了。
迷迷糊糊之際,突然聽到有人闖入的聲音,緊接着她就看到一羣凶神惡煞的黑衣人衝進自己的房間,不等自己發出驚恐的尖叫,就被黑暗襲擊,失去了知覺。
還好,嘴巴並沒有受到禁錮。清醒過來的汪雪菲第一聲就發出了尖叫,釋放自己內心的害怕。可惜,四周好像就是一個空曠的地方,只有她一個人被放在中央,任憑她如何喊叫,都沒有任何迴應。
直到聲音在空間裡消失後,她不斷的想要向後縮,大喊道:“你們是誰?要幹什麼?救命啊!”
求救的聲音顯得此時跪坐在地上的汪雪菲是那麼的無助,可惜,圍着整個屋子的黑衣大漢都冷漠的注視她,沒有一絲感情的浮現。
安雲兮坐在中間唯一的位子上,指尖輕輕的在木製的扶手上敲了敲,淡漠的看着汪雪菲的驚慌失措。
這是她第一次看到這隻高傲的孔雀露出這種神態,自然會有一兩分興趣。
幾分鐘後,汪雪菲嗓音已經開始沙啞。安雲兮才一揮手,接到指示的龍勝立即吩咐屬下打開了整個房間裡的燈光。
這是在出雲社地下基地的一間訓練室,當開燈的聲音響起時,汪雪菲立即停止了無意義的喊叫。因爲,她知道,在她看不到的四周,並不是她所想的那樣空無一人。
燈光照亮了整間訓練室,在訓練室的四周牆壁整齊的排列了一排負手而立的黑衣大漢。安雲兮正一襲白衣的坐在一張由木製和皮質共同製成的椅子上,慵懶的看着離自己只有不到三米遠的汪雪菲。
雖然看不到,汪雪菲還是感受到了四周的強烈光源。
“你們是什麼人?爲什麼綁架我?”汪雪菲強硬的道,只是那聲音中帶着膽怯和恐懼。
“害怕嗎?”清冷的聲音傳來。
汪雪菲一愣,幾秒之後,反應過來,立即猙獰的叫道:“安雲兮?!是你!”汪雪菲對安雲兮的恨,讓她同時記住了那特屬於安雲兮清冷、淡漠的聲音。
“是我,很意外嗎?”安雲兮好脾氣的回答。
汪雪菲在得知將自己綁來的人是安雲兮後,反而鎮定了下來。她冷哼一聲:“裝神弄鬼。安雲兮,你以爲花錢找些人把我綁來就能嚇住我嗎?我諒你不敢拿我怎麼樣。”
“你都敢毒殺我了,我爲什麼不敢拿你怎麼樣呢?”安雲兮輕飄飄的聲音一處,汪雪菲立即噤聲。
她在聽到安雲兮的聲音時,便知道自己利用木駿送去毒豆漿想要毒殺安雲兮和喬博琰的計劃失敗。可是,她卻抱着僥倖,希望安雲兮並不知道毒豆漿的事,只是單純的不希望和自己和解,所以拒絕了木駿送去的豆漿。
可是,安雲兮的話擊碎了她的幻想。如今,自己落入安雲兮的手裡,再加上對方知道了自己下毒的事,那麼自己……
這一次的恐懼比之前不知道是誰綁架自己還要來的深刻,因爲,她和安雲兮之間的仇恨太深,自己已經不止一次想要對方的命。現在自己落入了她的手上,還會有好嗎?
“去把汪小姐眼睛上的布條取下來。”安雲兮淡淡的吩咐。
很快,就有人上前解開了汪雪菲眼睛上的布條。刺眼的光線,讓她不適的閉上眼睛,將頭撇開,躲避光源。
過了十幾秒之後,汪雪菲緩過來。睜開眼睛,看向坐在椅子上安雲兮。
她就那樣隨意的靠坐在椅子上,雙眼半眯着,看不清楚她的神色,但她卻清晰的看到那淡然的臉上,淺淺的,帶着譏諷的微笑。
“她給你們多少錢?我出雙倍!”汪雪菲有些慌亂的四下張望圍牆而立的黑衣男子,尖叫道。
安雲兮嘴角上譏諷的笑容更大。而出雲社的衆人們,都以一種‘看白癡’的眼神看向汪雪菲,有些更是輕蔑的嘲笑。
“三倍、四倍!她一個窮學生,根本沒有錢,你們別被她騙了。”汪雪菲激動的道。希望這些被安雲兮‘僱傭’而來的黑衣人能夠倒戈,這樣的話自己就能平安無事。
可惜,她努力的遊說只是換來更多的嘲笑。
龍勝看了汪雪菲一眼,上前一步,謙卑的彎下腰,在安雲兮耳邊道:“您看是直接殺了,還是留着慢慢折磨?”
安雲兮挑脣一笑,淡淡的道:“沒有這個必要,教訓一頓,丟到監獄裡去,在裡面找人好好照顧就行了。咱們沒有閒飯養閒人。”
得到確定的命令之後,龍勝退回原位。
這時,汪雪菲已經認清楚現實,停止了毫無意義的吼叫。她惡狠狠的盯着安雲兮,冷笑:“看他們的樣子應該是部隊裡的吧?難不成是那個喬司令派下來的兵爲你撐場面的?”
也不怪汪雪菲會這樣想,出雲社的精英部隊本就出於退伍軍人,再加上他們的管理一直都是軍事化管理,所以軍人的氣息一直很濃。安雲兮和喬博琰關係曖昧,已經是整個g省政界瞭然的事,所以汪雪菲理所當然的認爲這些人之所以不理自己,是因爲他們都是喬博琰的兵,是軍人。
在汪雪菲的心中,認定這些出雲社的精英隊伍是部隊的現役士兵,心中的不安少了些。她認爲,這個場面不過是安雲兮爲了報復自己故意嚇她,華夏的軍隊怎麼可能對老百姓濫用私刑呢?
對於汪雪菲的話,安雲兮只是挑了挑眉梢,咧嘴一笑:“撐場面?看來,你到現在都沒有弄清楚自己所處的境況。”
“我問你,你要殺我也就算了,爲什麼還要對喬司令和木家下毒?”安雲兮問道。
汪雪菲調整了一個較爲舒適的姿勢,譏諷的笑道:“因爲你們都不是什麼好東西。那個喬司令不是幫着你害我們汪家嗎?那我就讓他死,他死了我父母就能平安回來,一切又和原來一樣。至於木家?”
汪雪菲的眼中流露出一抹複雜的情感,最後都化爲濃濃的恨意:“不過是一羣僞君子罷了,見我汪家倒了,就想要拆散我和木駿哥,呵呵!都是壞人,都該死!”
聽完汪雪菲的解釋,安雲兮緩緩搖頭:“你真的是瘋了。”這個女人居然有着如此獨特的思維模式,完全忽略自己的所作所爲,她內心中對好人壞人的區分居然是以對她好壞來分,實在是太奇葩了。
汪雪菲瘋狂的大笑,笑罷,她猙獰的看着安雲兮:“我是瘋了!我是被你逼瘋的。你等着,只要我不死,我就不會讓你好過。我會讓你生不如死,還會讓你的父母因爲你而受盡折磨!哈哈哈哈——”
這些瘋狂的話語,傳入安雲兮的耳中還不覺得什麼,不過是一些無意義的話罷了。但是,被出雲社的這些黑衣大漢聽見,卻不是這樣想。
安雲兮在他們心目中猶如神邸般的存在,現在這個瘋女人居然如此威脅她,甚至牽扯到父母身上,這些都不是他們能夠容忍的。
於是,衆人都摩拳擦掌的想要上去,給汪雪菲一個好看。卻在這時,被安雲兮擡手阻止。
令行禁止,黑衣人重新恢復之前冷漠的樣子,僅僅只是因爲安雲兮的一個擡手。汪雪菲結束狂笑之後,無力的攤在地上,用力揚起自己的脖子,依然像只高傲的孔雀一樣,對着安雲兮猙獰的笑着。
“汪雪菲,你在對我警告的時候,我也對你警告過。你還記得嗎?”安雲兮突然淺笑道。
汪雪菲臉上的笑容一僵,安雲兮曾經說過的話浮現在耳邊……
在那學校教學樓的樓道里,這個清新淡雅的少女曾經對她說過,如果自己招惹到她,會讓自己的父母因爲自己而從天堂墜入地獄……
如今,一切都入她的話一般實現了。自己的父母身陷囹圄,不知道是否還有重見光明的日子,就連自己也落入了這番田地。
汪雪菲似乎醒悟過來,這個她看似普通人家的少女根本就不像她所想象的那麼簡單。“你要把我怎麼樣?”
清醒過來的汪雪菲,緊緊的盯着安雲兮。
安雲兮輕笑:“你覺得我會把你怎麼樣?你可是曾經想要兩次殺了我。”
汪雪菲沉默,她是恨不得安雲兮去死,就連現在,她依然盼望安雲兮突然死掉。
“你說,如果一個人被抹掉一部分回憶,一輩子活在尋找失去回憶的日子裡,會不會很好玩?”突然,安雲兮詭異的笑了起來。
……
2001年初冬
晃眼,安雲兮的高中生涯已經走了一半,再過不到一個月就到了放寒假的時間,下學期,她就進入了高二學年的第二個學期。
時間真的過得很快哩。安雲兮微微仰頭,眯着眼睛渾身舒坦的沐浴在初冬陽光之下,嘴角噙着淡淡的微笑。
上個月底,她把汪雪菲送進監獄,讓他們一家三口在裡面團聚,也算做了件好事吧。
只不過,當汪雪菲的父母隔着冰冷的鐵窗探望失去部分記憶的女兒時,那痛哭流涕的場面讓監控器後面,有着喬博琰陪伴的安雲兮升出一些感慨。
最終,只是淡淡的低喃了一句:早知今日何必當初。
至此,汪雪菲給安雲兮帶來的麻煩和糾纏畫上了一個句號,享受了半個月的悠閒、平靜校園生活後,兩封同樣內容的邀請函通過李柳和溫向東送到了她的手上。
山水秀城的別墅裡,安雲兮慵懶的靠在書桌後那張真皮的椅子上,手裡拿着兩封一模一樣的邀請函,看着裡面的內容,嘴角一直掛着淡淡的笑意。
這是來自g省官方的邀請,邀請的對象是大華拍賣行和剛剛入駐g省不久的裕豐地產兩個企業的老闆。
邀請的理由是g省企業家年會,希望這兩家的老闆能夠出席,在年會上談一談自己的創業經驗。說是傳授經驗,其實不過都是一些過場而已。這樣的年會真正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加強地方官員和商人之間的聯繫,各取所需而已。
官員要政績,商人要更優惠的政策……就連這個年會都會被標榜成爲g省地方官員一年來在地方發展經濟的政績總結。
所以,這樣的年會邀請的人都是在g省各行屬於龍頭地位的商人,或者就是像裕豐地產這樣實力雄厚,被引入的企業。
據說,這次這個企業家年會的主辦方最高負責人正是木駿的父親,木子峰。在木駿告知了汪雪菲的所作所爲之後,木子峰一直保持沉默,也沒有按照原計劃邀約喬博琰,之後,就出現了這個年會。
當然,沒有人知道大華拍賣行和裕豐地產的老闆屬於同一個人,而且還是一個正在g市一中上學的高中生。當李柳和溫向東在前後不差半小時的時間段將邀請函送到她手裡的時候,她突然覺得有些好笑。
誠邀大華拍賣行創始人……誠邀裕豐地產創始人……
安雲兮合上邀請函,隨意將它們扔在面前的書桌上,擡眼看向站在書桌前的兩人,淡淡的道了一聲:“坐。”
按照安雲兮的指示,從特區趕來的溫向東和李柳都各自坐在了書桌前的椅子上。私底下交換眼神之後,還是溫向東笑嘻嘻的開口:“老闆,你要不要去參加?”
安雲兮毫無興趣的道:“你們去就行了,我去幹什麼?”
“可是,人家指名邀請的是創始人,我們可只是一個打工的。”溫向東眷了一眼那合得並不嚴實的邀請函,道。
“外界沒人知道。”安雲兮依然無動於衷。
李柳皺眉,糾結的道:“現在唐哥還在美國籌備分行的事,忙得不可開交,不好因爲一個年會就把他叫回來吧?而且我又不是大華的創始人,這是g省商界都知道的。要不,大小姐就代表大華去?”
“喂,那我們裕豐怎麼辦?”溫向東不滿意了。
“裕豐不是還有你嗎?反正檯面上一直都是你在運作,不熟知裕豐底子的人,根本不知道你其實不是裕豐真正的老闆。再說,裕豐也確實是你在大小姐的指示下創立起來的,說是創始人也不爲過。”李柳辯駁道。
“不行!”溫向東想也不想的就拒絕,他看向安雲兮道:“老闆,你可不能厚此薄彼,如果要代表大華就要同時代表裕豐。”
溫向東說完,李柳也是對着安雲兮重重的點頭。
聽到這,安雲兮算是聽出味來了。合着,這兩人是商量好了,想要趁這個機會逼她出鏡啊。可是,她一直隱瞞這些事,又怎麼會被這兩個傢伙給就這樣輕易算計進去?
於是,安雲兮笑道:“既然如此,我就授權你們兩個出席,作爲全權代表吧。”
呃……
錯愕的表情,同時出現在兩個人的臉上。不過,下一秒後,兩人都恢復了正常,無奈的點頭。
片刻後,溫向東才訕訕的對安雲兮笑道:“老闆,你別生氣哈。我們其實只是覺得你這般風姿卓越的人物應該站在臺前,享受屬於你的掌聲。”
安雲兮理解的點點頭:“你們的想法我知道。可是,是我自己不想過早的暴露人前,所以你們也不必爲我抱委屈。”
這句話,徹底掐掉了兩人還不死心的勸說,只能無力的點頭,各自伸手將邀請函收了回去。
“對了,到了年底,咱們雲中城也弄一次年會吧。讓大家有個機會聚一聚。”安雲兮轉念一想,做出一個決定。
這個決定,讓溫向東和李柳的眼中同時一亮,下一秒就是大力的點頭。和之前的無力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對此,安雲兮只是在嘴角牽出一道柔和的弧線。
……
結束一天的課程,迎來了可貴的週末時光。安雲兮這一次難得的沒有留到最後才走,而是在收拾好後,就離開了教室。
爲什麼?主要還不是因爲喬博琰正在校門外等她?這個神秘的悍馬男自從出現在一中校門外後,無論來了多少次,都會引來無數師生們的駐足圍觀。
所以,在上一次後,彭校長特意叫來安雲兮,隱晦而客氣的希望她轉告喬博琰能夠低調出場,以免對學校造成什麼不好的影響。
彭校長一心爲了學校的心情安雲兮很理解,不過她也認爲以喬博琰的座駕和他的本身,無能行爲有多麼低調,都會引來高調出場的效果。本來,安雲兮並不想管這些事,可是看到彭校長那麼期待的看着自己,她只能勉爲其難的點點頭,答應搞定這件事。
那麼,最好的解決辦法就是:要麼,禁止喬博琰的出場次數,要麼自己提早出場,在觀衆不多的時候,離開。顯然,前者是不可能的。喬大司令想都不想的提出抗議,拒絕了減少自己的出場機會,對此,安雲兮可不能控制,所以只能選擇第二種方式來實現對彭校長的保證。
對此,喬博琰已經不止一次在安雲兮面前露出了勝利的微笑。看得後者牙癢癢,很想一拳揍在那張完美得過分的臉上。
上了車,喬博琰體貼的爲她繫上安全帶,然後才發動車子駛離一中門口。當車子只留下一道尾氣時,走出校門的學生才漸漸多了起來。
有的時候,安雲兮很想問問喬博琰這個軍區司令是不是很閒,爲什麼總是有那麼多時間來找她。但是,這種低能的問題,她也只是在心中發發牢騷罷了,真的要問出了口,那就是毀掉了雲少的一世英明。
所以,面對喬博琰一次又一次的邀約,安雲兮只能問着每次同樣的第一個問題:“今天又是什麼安排?”
喬博琰挖空心思的精心準備每一次約會,希望能捂熱安雲兮這顆遲鈍而冰冷的心。這雖然讓安雲兮偶爾有些小感動,但卻還達不到以身相許的地步。
“去買禮服。”喬博琰專心的開車,同時回答着安雲兮的問題。
買禮服?安雲兮皺眉。
“明晚有個企業家年會,我接到了邀請,但是缺少一個女伴。”喬博琰繼續解釋。
呃!
安雲兮愣住,自己剛剛推掉,拒絕參加的晚會,居然又以這種方式出現在她面前。“我拒絕。”想也不想的,安雲兮就脫口而出。
“難道你希望我邀着別的女人一起出席?還是說,希望我一個人孤零零的出席。”喬博琰也不生氣,只是反問。
安雲兮沉默。她的沉默不是別的,就是因爲喬博琰的這句話,讓她感到不爽,特別是前半句。
安雲兮的沉默,讓喬博琰性感的脣在她看不見的角度輕輕彎起。懊惱着自己不能果斷拒絕的安雲兮錯過了他臉上一瞬即逝的得意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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崛起商途之素手翻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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