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聲吱呀,季無邪還未曾按下暗鎖便聽到了開門聲,他放在石塊上的手又放了下來。朝門口走了過去。
“公子?夫人在華然樓等你!”丫頭紅鸞朝季無邪微微的彎了一下身,便與隨同的丫頭們站在一側。
“紅鸞,夫人可有交待別的?”季無邪邊走邊詢問着,還未等紅鸞開口,他便嘎然而止的停在了原地。
“怎麼了?季哥哥?”黛黛忍不住猛的停住腳步,莫明的望着季無邪的眼睛,“季哥哥!”她輕輕的叫了一聲。
“黛黛,我看你還是先回庵堂吧,最近莊裡可能會比較忙,沒人陪你玩了……”
“你這算什麼意思?難道我黛黛只懂得玩嗎?還是你覺得我在這裡礙着你了,如果是這樣,你可以直說,何必用這種方式來趕我……”黛黛無法忍受的較起了真。
季無邪一聽黛黛的口氣,就知道她誤會了自己的意思,“黛黛,我不是這個意思,如果你不想回去的話,可以住在紫芸閣的嘛,我只是怕蘭姨會擔心你。”
黛黛一張秀顏變得如冰霜般冷漠,完全不理會季無邪的解釋,一聲不哼的便甩袖而去。
看着朝莊外而去的黛黛,季無邪無奈的搖了搖頭,自言自語般說道:“這個丫頭,又耍小孩子脾氣了。”
紅鸞緊張的叫了幾聲她無補於事,她早就習慣了這位黛黛小姐的脾氣了,使性子鬧情緒是黛黛的家常便飯了。莊裡的丫頭家丁都見怪不怪了。
紅鸞把季無邪迎進華然樓的正廳,又從後堂端來了茶水沏好,直到端坐在上位的婦人擺手,她才恭敬的施禮退下。
季無邪看着一臉慈祥的義母,她不慌不亂的品着杯中的上好龍井,從外在來看,她沒有一點生氣與不高興的樣子。季無邪忍不住心裡打起小鼓,她越是這樣的安靜,就說明她越是在生氣。
“義母……你還在生孩兒的氣?”他還是沉不住氣的先開了口。
婦人這才放下手裡的杯子,用手絹輕柔的在嘴角拭了拭,眼睛裡閃過一絲溫怒,但又是那麼的不明顯。
“邪兒,你究竟有多少事情是瞞着義母的?今天,義母要你一次交待清楚!傘兒是我蘇若雪的女兒,我不允許任何人對她存有非分之想。你明白嗎?”蘇若雪的語氣透着氣惱。
季無邪一聽便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馬上急切的辯道:“義母,傘兒是你的女兒沒錯,可她也是我一直都沒有放棄過的女子,她不是義母口中的妖孽,更不是義母口中的禍害,她是我季無邪一生最鍾愛的人。我就知道義母會有這樣的打算,所以我才遲遲不敢說出真實的想法。”
蘇若雪面對着這般固執的季無邪,她第一次從自己的義子眼中看到了堅持,但是她真的不願意自己的女兒捲進這風起浪涌的紛爭中。
“邪兒,你就憑着一把琵琶,爲何能肯定她就是你要找的人?”
“那義母又有何憑證來認定她就是你的傘兒呢?”
蘇若雪一怔,從椅子上緩緩的站起了身,季無邪忙上前扶着她,蘇若雪仰臉看了看他,她心裡清楚,自己的義子並不是有意頂撞她的,他只是在堅持自己的所愛罷了,他又有什麼錯呢?
“我第一次看到她的時候,就確定她是我的傘兒,因爲她的左手腕上戴着一串金鈴,而那串金鈴是傘兒她爹親自找金匠爲她打造的,金鈴上繫着多少個鈴鐺我都記得清清楚楚,你信嗎?”
“我信……孩兒的第二憑證也是那串金鈴,義母!你看一下這個!”季無邪說着便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小的絹包,很輕柔的動作,當他打開絹包的時候,呈現在蘇若雪眼前的是一枚金黃色的小鈴鐺。
“這個……這是傘兒腕上的鈴鐺,我記得這種顏色,金黃中泛着不明顯的烏紫,你是哪裡來的?”
季無邪拎着那枚小小的鈴鐺,腦海中浮現出十年前的那一幕,那是一瞬間的永遠,當六歲的傘兒被太子拉走的那一刻,他永遠也不會忘記,她用別樣的方式爲他留下了一抹希望,那就是她腕上不小心掉下的鈴鐺。
季無邪曾經不知多少次夢到與她的重逢,可是現實卻讓他一次次落空而歸,當終於有一天,他被那清新而又略帶憂傷的琵琶聲所吸引,他才知道,上天在某個地方爲他鋪了張幸福的網,也就是那抹憂傷的琵琶聲,把他帶到了她的世界,原本不經意間的一瞥,他望到了那串金鈴,直到那一刻,他才知道十年來他要守候的人離他並不是很遙遠。
蘇若雪聽完季無邪的話,慈愛的眼神裡更憑添了幾分心疼,看着如此固執的義子,她還能說些什麼呢,只有重重的一聲嘆息落下。
上景鎮的繁華不遜於城中,尚子純第一次一個人出宮,也是第一次走到這麼遠的地方,當眼前的三個字出現的時候,他才發現在不知不覺中,自己已經離開皇城很遠了,拂去心頭的鬱悶,他輕微的揚了揚脣角。
在整個皇宮中,人人都在爲他這位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而忙碌着,只有他不願留在那個讓人窒息的地方。
每個人的臉上都掛着笑容,他卻感受不到一點喜悅,左一句恭喜,右一句恭喜,終於把他全部的忍耐都磨完,他纔不得不逃出那個度日如年的祥雲殿。
上景鎮是個有名的古鎮,從他懂事起便聽到這個地方的神奇,今天即然來之,那就安之吧。
“公子,公子……”尚子純原本混亂的一顆心被路邊的老者叫住,他看了看那個很普通的攤位,“公子,來看看吧!這些全是上等的好玉!挑一件吧!”
尚子純原本不屑於這些次等貨色,可是當他正要轉身之際,卻被那一抹翠綠色所吸引。那是一塊沒有任何其它色調的純翠綠色,這種綠色實在是太少了,尚子純一眼便瞧出了這塊翡翠就是上等的‘帝王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