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是閣裡十分正式的會面,冉素素和司風自是沒有資格參加的,是以,在整個莊嚴的議事廳中,凌若雪後知後覺的發現,那些一個個端正坐着的人她竟沒有一個是認得的。好在她並非生性怯懦之人,心裡雖吃驚,面上卻是沒有表現出來,大方跟着葉閣主走了進去,安靜的立在葉閣主身後。
“有勞五位堂主和左右護法特意趕回來,今日我有一事宣佈,我決定將要我身邊的這位凌姑娘接任傾顏閣閣主之位。”葉閣主肅聲說着,伸手將凌若雪拉到身前。
凌若雪當即傻眼,不敢相信她聽到了什麼,任由葉閣主將她往前拉。
“此事還請閣主三思,”右側一名藍衣男子起身鄭重說道,“據屬下所知,這位凌姑娘不諳武藝,只怕是不能擔此重任。”
“是啊,請閣主三思。”其餘幾人也附和着說道。
只坐在左右兩一二兩個位置之上的四人並沒有說話,卻是一致擡眸看着她,探究的目光始終牢牢鎖着她。
“葉閣主,我,”
“你若是真相報仇,就閉嘴。”葉閣主以只她二人能聽清的聲音厲聲說道,狠狠斷了她的話頭。
凌若雪一愣,卻是沒有反駁,不錯,她要報仇,而憑她一人的力量,定是難以辦成此事,只是,若讓她無故藉助傾顏閣的勢力,她心中又覺得有些過意不去。
“武藝不精,可以練,這並不是成爲凌姑娘繼任閣主之位的障礙。”葉閣主朗聲說着,盡顯周身威嚴氣勢。
“此話不錯,只是凌姑娘已錯過了最佳的習武年紀,只怕難有所成,而歷屆傾顏閣閣主需習得閣中無上神功,凌姑娘怕是……”
“若是我有辦法令她在一年之內練成傾顏訣,屆時,你們可同意凌姑娘做着傾顏閣的閣主?”葉閣主想了想,緩和了語氣說道。
“好,若是凌姑娘真能在一年之內練成傾顏訣,我們自無話可說,甘願拜她做傾顏閣閣主,並且,此後絕無二心!”
“好,一言爲定!”
走出議事廳,凌若雪仍覺得仿若置身夢境之中,方纔發生的一切實在太過令她驚訝,她從未想過要當傾顏閣的閣主,何況,以她的情形,如何能在一年之內練成傾顏閣的無上神功?
“雪兒,你跟我來。”葉閣主叫住她,把她領到了鳳凰樓一處秘密的練功房,“你聽着,以你的資質實難練成絕世武藝,現在我爲你運氣施針,打通你體內幾處要塞,助你具備練成曠世神功的體質。若是聽明白了,就盤膝坐下。”
凌若雪被動的點點頭,隨即盤膝坐下,葉閣主取了一套金針出來,隨即在她身後盤膝坐下。時間一點點流逝,凌若雪臉上看不出有何異樣,葉閣主則是眉頭緊蹙,面上更是汗水涔涔。
許久,凌若雪只覺體內一陣舒暢,似有一股豐沛的暖流在體內涌動,慢慢涌至周身,而後,她只覺得全身說不出彌散着一種說不明的感覺,身子似是溫暖了許多。
感覺到貼在她後背之上炙熱的雙手撤離,葉閣主疲倦的聲音隨即響起,“我將大半的內息傳給了你,現在你試着運氣調理,好生融合。還有,今後這裡便是你的練功房,傾顏訣的秘籍我放在桌上,你自己練。”
“葉閣主,你”一日內接受了太過的驚訝,凌若雪一時實在難以消化,待她轉身欲問原因之時,葉閣主已悄然走出了練功房。
她望着葉閣主離去的背影良久,起身,默默拿起了桌上的傾顏訣。她不明白葉閣主這麼做的原因,但是她知道自己絕不能辜負她的厚望。
幾近虛脫的葉閣主勉力撐着身子回到寢室,當即嘔出幾口血,癱倒在牀上,一陣一陣眩暈感襲來,她勉強掏出一粒藥丸服下,隨即昏昏睡去。
醒來,她側頭撞進了一雙擔憂的眸子,她心中一凜,嘶啞着聲音平靜說道:“你都知道了。”
“爲什麼,閣主,素素實在不明白。”來人確是冉素素,黃昏之時,她在外面敲了許久的門不見迴應,這才大膽直接闖進了她的寢室,見着昏迷着她,冉素素再也控制不住,伸手替她把了脈。而那麼輕輕的一下,卻令她面色刷的慘白。
葉閣主的目光掠過冉素素望向她身後桌上的一豆燭火,遼遠的聲音響起,“素素,我不會告訴你原因,它日你知曉真相之時,自然就會明白。還有,此事定要替我保密,便是對凌姑娘也不能透露丁點。”
她的話不僅沒能消除冉素素心中的疑惑,反而令她愈加好奇。對於凌若雪的遭遇,她亦十分同情,只是,葉閣主爲她所做的一切早已超出了同情憐惜的範疇,而知曉一切的她,如何能不感到訝異。
“閣主,你,”
“素素,不要再問了,去休息吧。”葉閣主仍是毫不猶豫打斷了她的話,隨後,緊緊閉上了眼睛,不再看她。
往後的日子裡,凌若雪將幾乎將自己關在了練功房中,沒日沒夜的苦練,而有了葉閣主深厚的內息做基礎,葉閣主又幫她打通了幾處體內幾處淤塞,她在修煉傾顏訣之時,確實容易了許多。
司風則轉由閣裡專司護衛之責的衛堂堂主底下習武,幸她基礎紮實,雖無法習得上乘武藝,也是練就了一身不錯的身手。而期間最難受的當屬冉素素,她儘量抽了大半的時間陪着葉閣主。
她自小被葉閣主所救,帶到了閣裡,更是親自傳授她武藝醫術,對於她而言,葉閣主更像她的孃親,而親眼看着她的身子一日不日一日,冉素素心中的傷痛可想而知。
如是過了大半年,在來年初夏之際,凌若雪終是走出了練功房,她直接來到葉閣主房前,敲開了葉閣主的房門,撲通跪下,“多謝閣主相助之恩,雪兒無以爲報,願誓死追隨葉閣主。”
葉閣主定定看着她,平靜說道:“傾顏訣練成了?”
“是。”
“起來吧,三日後我會召集他們議事,到時該怎麼做,我想你明白的。”
“雪兒明白。”
“回去吧,這兩日好好歇歇,調整調整。”
三日眨眼即過,閣裡四位護法從全國各處快馬加鞭趕來,終是及時趕到,而爲了彰顯公平,四位護法並五位堂主商量之下決定派出一人同凌若雪比武,若是凌若雪勝了,他們便無條件認可她的武藝,再不反對她做傾顏閣的閣主。
葉閣主對於此等合情合理的要求自然不會拒絕,於是,在閣中衆人的見證下,傾顏閣右護法之一的呂月恆代表他們出戰,單挑凌若雪。
初始,呂月恆尚能同凌若雪打個平手,二人過了上百招仍是難分上下,凌若雪想着必要藉此機會樹一樹她的威嚴,是以,她突然出招逼退了呂月恆之後,隨即運氣施展了傾顏訣,那一刻,素衣飄飄的女子宛若天人,徹底征服了在場所有的人。
也因此,衆人對於她繼任閣主一事再無異議,一來,是她強勢的氣魄征服了衆人,二來則是礙於傾顏閣的閣歸,在傾顏閣之中,只有歷代閣主纔有資格修煉傾顏訣,既然凌若雪已練成,他們自是無法再反對。
而從始至終,唯一沒有提出一點反對意見之人便是左護法之一的桑憶軒,即便在五位堂主爭執得最激烈之時,他仍是一副淡然的模樣,沒有吱一聲。
一個月之後,葉閣主突然病逝,臨死之前,她將象徵閣主尊榮的一塊鳳玦交給凌若雪,凌若雪正式接掌傾顏閣,成爲傾顏閣第一十五代閣主。
而在葉閣主病逝之前,她拒絕接受任何人的探視,包括凌若雪,只召見了冉素素同司風二人,向她們交待了一些事,而這些事,除了她們三人,世上再無人知曉。
凌若雪感念葉閣主的救命之恩,更是訝異她突然的病重,多番求見未果,遂在葉閣主門外跪了整整一個晝夜,以此來表達她心中謝意。
只是,兀自堅持跪在門外的她並不知,屋裡的葉閣主癡癡望着她印在門上的剪影,淚如雨下……
接掌傾顏閣之後,她用了十日的時間埋首書房,細細研讀了葉閣主留給她的手札,瞭解了傾顏閣的基本構成極運作,直到此時,她才知曉傾顏閣的來歷,也知曉了傾顏閣背後蘊藏着的強大勢力。
以往,她以爲她們家作爲全國首富,積累的財富已是十分驚人,而現在,看過傾顏閣的帳簿之後,她才知道她們家的那點錢財根本入不了傾顏閣的眼。
除此之外,傾顏閣有完善的體系,閣主之下設左右護法各兩名,現今的四名護法恰是兩對兄妹,右護法:呂月恆和呂月竹,左護法:桑憶軒和桑憶如。
護法之下,另設五個分堂,分別爲:專司訓練軍士的戰堂,專司護衛之責的衛堂,專司製藥救人的藥堂,專司收集信息的息堂和專司閣裡發令的令堂。
毫不誇張的說,傾顏閣根本就是個勢力龐大的地下王國!
在瞭解傾顏閣的基本之後,她又花了大半個月的時間雷厲風行的做了幾件事,基本贏得了閣裡衆人的認可之後,她便着手準備復仇之事。
她知道自己時日無多,是以,也顧不得幾位護法堂主對於她利用傾顏閣的勢力爲自己復仇一事的看法,下令命息堂徹查凌家意圖謀反一事,同時時刻關注着宸王府的動向。
在相關消息傳到閣裡不久,她便定下了計劃,勢要讓所有傷害過她的人血債血償!
於是,便有了那麼一幕,初秋之際,銀髮紅衣的她,嘴角揚着一絲幾不可覺的弧度,重又踏進宸王府,對着蓮素亭裡圍桌而坐的三人說道:
“聽聞王爺尋我,我便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