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亦宸猛然擡頭,不可置信的看着蕭亦謙,他不知原來她除了是雨墨樓樓主,竟然還是傾顏閣閣主。
低眸看向懷中虛弱的女子,他忍不住暗忖,那三年裡,你究竟經歷了怎樣的苦楚,才從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纖弱女子浴火成一隻耀眼的鳳凰。
又是經歷了怎樣的苦難,才換得了這一身的絕世武藝!
他不擔心她會對朝廷不利,他只擔心他的雪兒纖細的肩頭如何能擔負起這些重擔!
“皇兄,我說過,不管她是誰,無論她做了什麼,我都會陪着她,不離不棄,至死不休!”即便死後,要墮入十八層地獄,他亦會毫不猶豫追隨着她。
“好,既然這樣,那你我二人就手底下見真功夫,若是你能打贏朕,朕就讓你帶走她!”
“不可,夫人的身子容不得再拖延。”身後,抱着司風一直沒有說話的桑憶軒突然插話說道,他之所以一直不敢輕舉妄動,是以爲宸王有這個能耐帶走夫人。
而看這情勢,只怕今日宸王是難以順當帶走了夫人,爲此,他不得不另謀它法,沒有閣主的手令,傾顏閣在宮中的伏下的暗線是不會輕易露面的。看來,唯有讓衛一等人憑藉高超的武藝闖宮。
這麼想着,他倏然伸手掏出一枚信號彈,運氣向空中一拋,蕭亦謙等人注意力都放在宸王身上,待得回神,已是不及,只能眼睜睜看着殿外空中綻開一朵紅花。
“放肆,大膽!”蕭亦謙暴怒,“把他給朕抓起來!”
“住手!”蕭亦宸厲聲喝止。
似不能相信他的耳朵般,蕭亦謙一點一點轉過脖子,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的這個親弟弟,“宸,你說什麼,再說一遍!”明明是輕柔的話語,卻似含着滔天大呃怒氣,讓人覺得分外膽戰心驚。
在他身邊侍候久了的宮人都知道,這是他真正發怒的前兆,宸王真的觸動了他的龍鱗。
這一點,宸王自然也再清楚不過!
不負衆人所望的,陰沉着臉的蕭亦謙隨手抽出身後一名暗衛的佩刀,毫不猶豫的,架在了宸王的脖子上。“你,不要以爲朕真的不敢傷你!你做下這等誤國誤己之事,朕即便殺了你,他日九泉之下,朕亦敢直面父皇母后。”
蕭亦宸露出一抹苦笑,他不敢只是想好好疼愛一個女子而已,爲何卻總是無法如願,五年前他們之間隔着柳子悠,現在皇兄又苦苦相逼,他真的覺得一切太可笑了,他的愛情緣何要讓別人來主導。
“皇兄,你還認得這個麼?”他抱着顏棲梧的手繞過她的身軀,從前胸衣襟處掏出一面金牌。
“你,竟然有父皇御賜的免死金牌!”蕭亦謙吃驚的看着那面“如真親臨”的金牌,腦中閃過無數念頭,最終定格在這個念頭之上,無法自拔,“父皇不信任他,呵呵,父皇賜了免死金牌給宸,呵呵。”
“見此金牌,猶如見到父皇親臨,還不跪下!”蕭亦宸一手環着顏棲梧,一手高舉着金牌,朗聲說道。
殿內一衆暗衛等人皆數跪下叩首,人間帝王蕭亦謙頓了頓,手中長劍哐當落地,認命的跪下叩首。
父皇薨逝前親手將這面金牌交到他手上,他曾天真的以爲,憑他和皇兄的關係,窮其一生都不會用到這面金牌,卻不想,他這麼快就用到了。
他不知是該感謝父皇的英明遠見,還是,感嘆世事無常,帝王薄情!
衛一帶人一路殺進皇宮時,趕到養心殿時,正撞上宸王抱着顏棲梧走出殿門,柳子鬱緊隨其後走出,走在最後的是抱着司風的桑憶軒,內裡金碧輝煌的大殿中,黑壓壓跪倒了一片,而最顯眼的當屬那抹明黃的身影。
他們身後緊隨着蜂擁而至的侍衛在見到蕭亦宸手中的金牌時紛紛跪倒,主動讓出一條道,讓他們一行人走出了皇宮。
回不去了,一切都不同了!
皇宮中,跪倒的一地侍衛久久不敢起身,這面存在於傳說中他們從不曾見過的免死金牌出現在宸王手中,這意味着什麼,他們懂,也正因爲他們懂,所以無人敢動。
養心殿內,更是一片死寂,滿地的暗衛恭謹的跪着,不敢有一絲動彈,便是擡眸偷偷瞧一眼那抹明黃也不敢。
半晌,那抹明黃一點一點站起,倏然狂奔出了大殿。
耳畔呼嘯的勁風吹不散他心頭的陰霾,打小,他就知道父皇母后偏愛宸,他以爲只要他努力學好課業武藝,一定能博得父皇的歡心。
當父皇傳召讓他立他爲太子之時,他真的以爲父皇也是疼愛他的,這纔將國家重任交於他,此後,他一直矜矜業業,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卻原來,父皇自始至終偏愛的都是宸,他竟然將唯一的一面“如朕親臨”的免死金牌賜予了宸,他從來不知這件事,更不知父皇竟是如此看待他的,呵,原來父皇一直認爲他會對宸痛下殺手!
環視這座華麗的牢籠,他突然好恨,恨宸王不諒解他的苦衷,恨父皇輕易的懷疑他!
他費盡心力,一心爲國家籌謀,他何錯之有!何錯之有!
偌大富麗的皇宮中,來往的宮女、侍衛、太監見到他都是小心翼翼的跪下磕頭,自是沒有人能也沒有人敢替他解惑。
他是主子,他們是奴才,這冷冰冰的宮中有的只是身份、地位,沒有真情!
一行人匆匆出了皇宮,桑憶軒堅持要帶夫人和司風會傾顏閣,宸王自是無論如何都不同意,二人正僵持不下之時,幾近昏迷的顏棲梧喃喃唸叨着,“回閣裡,司露。出賣了……我們,傾顏閣……危險。”
此話一出,桑憶軒是斷不能讓她回閣裡了,他迅速做出決定,將夫人和司風託付給宸王,又留了衛一帶人隨行護衛,他則帶着餘下的人快馬加鞭趕回傾顏閣。
他知道,夫人把傾顏閣看的比性命自己的性命更重,是以,他必須爲夫人好好守住傾顏閣!
於是,一行人兵分兩路,各自絕塵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