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翻飛,凌若雪決然走出屋子,真好,她終於可以不用穿着這身素色的衣衫了,她配不起這般純潔的色澤,只有那抹豔紅,纔是屬於她的顏色……
蕭亦宸被落藍死命攔在院門處,只得着急的原地徘徊,死死盯着屋子。聽到開門聲,見到凌若雪走出來,重重舒了口氣,又仔細看了她一會,默默轉身走了。
落藍一直吊着的心這才放下,興沖沖迎了上去,上下打量她,“夫人,沒事吧。”凌若雪搖搖頭,兩人連夜離了季府別院。
來福客棧,凌若雪一臉嚴肅端坐,落藍、冉素素、桑憶軒和呂月恆四人分列下首。“當務之急是要儘快讓季府垮掉,我不想看到他們拿着凌家的銀兩逍遙快活,還有,行事一定要小心,不能讓宸王和君良玉看出端倪,猜出我的身份。”
“是!”三人恭敬答道。
“憶軒你且隨月恆去無月樓,你們二人尤其要主意,切莫被宸王認出來。”凌若雪肅聲吩咐。
桑憶軒想了想,“夫人,屬下還是覺得此事不妥,畢竟雨墨樓實在沒有理由花費這麼大的物力財力爲凌姑娘報復季家,只怕,他們依舊會懷疑凌姑娘與雨墨樓的關係,我們還是需要想一個兩全之策。”
“嗯。”凌若雪應,“我也正爲此事憂心,不知你們有何良策?”
冉素素偷偷瞧了一眼凌若雪,吞吞吐吐說:“夫人,呃,既然怕他們懷疑,不如我們就讓顏棲梧和凌若雪兩人同時出現,這樣,呃,他們頂多懷疑二人之間有聯繫,不會再深究了。”
“這也不失爲一個好方法,只是該由何人來假扮夫人?”落藍輕聲詢問,見幾人一致看着自己,連忙解釋:“我不行的,我扮不了夫人,況且我要留在夫人身邊伺候。”
“好了,就由素素扮成我,只是,我這髮色……”凌若雪也不放心由落藍來假扮顏棲梧,一來她沒有那份氣度,二來落藍一直在她身邊跟着,突然消失難免惹人懷疑。
“夫人放心,這個素素自有辦法。”冉素素得意洋洋,對於自己的醫術毒術她向來是很自信的,這麼點小事自然難不倒她。
“好,總之你們三人多加小心,莫要被人瞧出端倪,也莫要傷了自己。”凌若雪叮囑到,她不願被人認出來,更加不願他們幾人受到傷害。
幾人又商議了關於細節的一些問題,直到深夜,方纔離開。這夜,凌若雪睡得極不踏實,做了一宿的夢,夢裡,她與姊姊一起在府裡玩耍,姊姊笑得好開心好開心,突然,場景一變,姊姊滿身鮮血倒在地上,被熊熊烈火吞噬……
整垮季府之事進行的並不順利,儘管季氏手中大半的鋪子已經閉門歇業,然,季淵手頭依舊有數額龐大的金銀,即便他什麼都不錯,那些銀兩也足夠保他季氏一族幾世無憂,自然那些銀兩大半來自季府,是凌若羽的嫁妝。
對於此事,凌若雪頗爲苦惱,卻一直也想不出法子將那些金銀奪過來,爲此,她甚至想過直接去季府將銀兩偷出來,可是,她並不知曉季淵將銀兩藏在了何處,而且,這麼做的風險太大,一旦事情鬧得太大,只怕蕭亦謙會藉機刁難雨墨樓,屆時,反倒得不償失。
“夫人,莫要在爲季淵的事憂心了,呂大哥和桑大哥一定會想到辦法的,我瞧今日天氣甚好,不若,出去走走吧,權當散散心。”落藍推門進來,見凌若雪又在埋首習字,心疼說着。
她最是見不得凌若雪鬱郁的模樣,雖然凌若雪已過了天真爛漫的年紀,她還是覺得她太沉悶壓抑自己了,既身負血海深仇,又要擔起閣裡的事務,終究是太難爲她了,是以,她總尋着機會勸她出去散散心,莫要太傷神。
“也好。”凌若雪自滿目文字間擡首,含笑應道,江南的景色着實清新怡人,她一時倒也真有了遊玩的興致。
兩人方纔踏出後園,迎面就和客棧的夥計撞上了,那夥計一見二人,忙喚道:“二位客官,可巧了,小的正要去請你們,玉公子在前院,求見這位客官。”小二說着,攤手指向凌若雪。
落藍瞅了瞅凌若雪,說道:“我家夫人知道了,你去吧。”
君良玉正在前院焦急等候,忽見一襲紅衣的凌若雪從後院走出,他不由看呆了,竟難以移開視線,大紅的衣衫稱得她的肌膚愈加白皙晶瑩,不施脂粉的臉上膚若凝脂,五官細緻絕美,隨着她一步步走近,他的眼睛被那一抹豔紅填滿,再容不下任何景色。
走近,凌若雪平靜道:“玉公子。”君良玉恍若不覺,依舊癡癡望着她。“玉公子。”凌若雪提高了聲音繼續喚道。
“凌,凌姑娘。”君良玉猛然驚醒,倉惶低下頭,躲開凌若雪的視線。
凌若雪停在他身前,問:“不知玉公子找我所爲何事?”
君良玉穩住心神,看向她:“良玉想請凌姑娘一聚,有些事想請教。”
“好,玉公子帶路。”凌若雪爽快應承。
依舊是歸去樓,依舊是那間雅室,依舊是他們二人和落藍,依舊是一桌子豐盛的菜餚,不同的是二人的心境,還有桌上多出來的那一疊蓮花糕。
君良玉將蓮花糕放到凌若雪跟前,“凌姑娘,我知你受了很多苦,也很爲你的姊姊惋惜,只是,良玉還是想勸你,放下仇恨吧,這樣你會輕鬆許多。”
原來真是來勸她,凌若雪暗笑,吃下一塊蓮花糕,“不是所有的仇恨都能放下的,如若你經歷過我所經歷的那些事,也許,你會比我更恨,更狠。”
君良玉放下手中碗筷,直視凌若雪,鄭重說道:“良玉雖然不知你究竟經歷了何種痛苦,但是良玉知道,心裡裝滿仇恨的人是得不到快樂的,亦無法真正舒心的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