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雪已經清醒了,正立着打量四周環境,忽聞一串腳步聲接近,她想了想,又躺回地上假裝昏迷。
“姑娘,姑娘。”七娘見女子還在昏迷中,一面向她走近,一面喚道。怎的還不醒,七娘嘀咕,伸手推了推她。“姑娘,醒醒,姑娘。”
凌若雪這才悠悠轉醒,揉揉了惺忪的雙眼,“這是哪,我,我怎麼會在這裡?”掙扎着坐起。“你,你們是什麼人?”
“姑娘莫怕,你且告訴我,你是何人,怎麼會被人綁走?”七娘扶起她,小心問道。她得先弄清楚這姑娘的身份,若真是惹不得人物,她就得好好思量怎麼處置,可不能給自己惹麻煩。
“我,我是季府的客人,今早出門上香,不小心被人捉住了,你,你能送我回去麼?”凌若雪杏眸含淚,嬌嬌肉肉的模樣恁地勾人垂憐。
季府?季府雖爲地方首富,與官府向來無太多接觸,七娘暗忖,想到衙役臨走的前囑咐,還是覺得不妥當,“不知姑娘芳名是?”
“我,我叫凌若雪。”她柔柔答,抓住七娘的手,“你能送我回去嗎?季少爺有很多銀子,你如果送我回去,他會報答你的。”
真是涉世未深,天真得可以的小姑娘,七娘暗笑,推開凌若雪,“姑娘有所不知,你既然進了我這,要出去,可就難嘍。”
既是沒甚來頭的丫頭,她也不用再客氣,“將她帶到前院,好生梳洗打扮,一會出去接客,要是不從,就給我狠狠的打——”
凌若雪被兩個婆子強拽到前院一間房裡,摁在鏡臺前梳妝打扮,她稍有掙扎,兩個婆子就狠狠擰她。過了約莫一柱香的時辰,又將她拉到內室,逼她換上露胸粉藍開衩衣裙,外頭披上一層薄紗,只等百花樓開門迎客,就要讓她出去接客。
天將黑之時,七娘一聲命下,緊閉了一日院門的百花樓終於打開大門,候了許久的男子興匆匆涌進去,急不可耐的摟住香豔女子,嘴巴湊了上去。
“各位大爺,這是我們百花樓今兒個新來的姑娘。”七娘出現在樓梯平臺,身後是被兩婆子架住的凌若雪。
但見她膚若凝脂,美麗清泠,銀髮盤起,髻上彆着一枝大紅絹花,半露在外的酥胸白皙晶瑩,雖沒有青樓女子慣有的風情萬種,卻多了一份異樣的風情。
樓下衆人被她所迷,直勾勾看着她,眼裡露出赤/裸/裸的。
“我出一百兩。”一腦滿腸肥,目露淫色的男人率先喊道。
“二百兩。”一花甲老者跟着喊道,“五百兩。”“一千兩”
“好,王員外出一千兩,還有沒有人出更多銀兩?”七娘滿意笑着,媚眼掃過樓下衆人。
“五千兩——”錦衣公子拍桌而起,大聲喊道,雙眼放肆盯着女子。
“劉公子爽快。”七娘媚笑道,將凌若雪一把扯上前。“人歸你了。”
劉公子淫笑着,一步步走上樓,伸手攬上凌若雪肩頭。“姑娘,爺會好好疼你的。”張嘴便要親向凌若雪嬌豔的紅脣。
“啊——”隨着一聲慘叫,劉公子攬在凌若雪腰側的手臂整條飛了出去,鮮血噴濺。
凌若雪不及回過神來,被用力一扯,撞進一副堅硬的胸膛。
“本王不想再看見這些人。”冰冷的眸子掃過樓裡衆人,蕭亦宸打橫抱起凌若雪,大步走出百花樓。
“宸王,凌姑娘沒事吧?”君良玉見凌若雪被蕭亦宸抱着,披着暗黃的袍子,嬌豔的容顏上淚跡斑斑,心裡一陣難受。他得到消息知曉她在百花樓後,一路快馬加鞭趕來,不料還是落後了蕭亦宸一步。
蕭亦宸涼涼掃了他一眼,徑直抱着凌若雪走開。
君良玉呆呆站在原地,看着二人上了馬車走遠,心裡突然有一種濃濃的失落感,爲什麼,爲什先找到她的人不是他。
在得知她被人綁走的那一刻,他心中是從未有過的緊張擔憂,他害怕她受到傷害,他怕再也見不到她。
原來,那抹素白已在不知不覺中住進了他心裡,他從未遇到過一個女子如她這般素雅、嫺靜又滿腹才藝。
即便知曉她也許還有他不知道的另一面,他依然忍不住爲她傾倒。或許,從第一眼看到那個泛舟湖上的絕世女子時,他的心就不再由他控制了。
耳畔聞得打鬥、慘叫聲,他擡步入內,眼前的一幕讓他驚呆了。
偌大寬敞的廳堂裡彌散着濃重的血腥味,滿耳的慘叫聲中,一羣身手利落的黑衣人正肆意砍殺,一劍一個,地上屍首越來越多,殘肢斷臂胡亂散着,血流成河。
他生性溫潤,心地善良,何曾見過這般血腥的場面,倉惶逃出那片血腥,忍不住撲到牆角狂嘔。
進了馬車車廂,凌若雪扯下身上披着的暗黃衣袍丟在一旁,曲腿抱膝而坐,不看蕭亦宸也不與他說話。
蕭亦宸揀起外袍,仔細疊好,安靜守在一旁默默看着她。她的面容一貫如往常般清泠淡漠,與那粉潤的兩頰和嬌豔的紅脣十分不襯,眼瞼低垂,濃密的睫毛似小小羽扇,遮住了她一雙透亮的星眸。
她,還是那麼美,那麼冷。蕭亦宸深邃的眸子一片黯然,也還是不願搭理他。
雪兒,是不是隻有我死了,你才能原諒我?可是,我真的不想就這麼死去,不想以後再也見不到你,更不想讓你獨自承受這一切。
馬車停在季府別院,蕭亦宸年將外袍展開,輕輕給凌若雪披上,再次打橫將她抱起。
“雪兒——”
“凌姐姐——”
季淵、沐芷蘭和紫凝聽見馬蹄聲跑出來,見蕭亦宸抱了凌若雪走下馬車,紛紛圍了上去。
凌若雪將頭埋進蕭亦宸胸膛,不看他們。察覺到她的反應,蕭亦宸推開幾人,迅速向屋裡走去,幾人尷尬的互看了一眼,匆匆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