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爺他十分惦記您,請您去看看他。”高勁一屆武夫,尚未娶妻,對於感情之事本就未有深刻體會,有心幫蕭亦宸說些好話,想將他這幾個月來半死不活的模樣講給凌若雪聽,耐何愣是不會說甚動聽的話。
“他的事與我無關,你走吧——”凌若雪無奈,放下筆,看着高勁,鄭重說道。
“王爺高燒不退,一直喊着您的名諱,求你,去看看他吧!”高勁犯了執勁,跪在地上不肯起來,鐵了心要求她去探望蕭亦宸。
“好,那你就跪着吧——”凌若雪不再搭理他,埋首繼續習字。
一頁頁寫滿娟秀小楷的宣紙在桌上疊起,凌若雪自滿目文字中擡頭。
“高勁,你把他一人留在屋裡,就不怕有人趁機……”
她尚未說完,跪着的男子已經一陣風似的跑了出去。
“夫人,你真的不去看看他嗎?”凝望着高勁遠去的方向,良久,落藍嘆息問道。
宸王,也是個爲情所困的可憐人,過去,被心愛的人欺瞞背叛。而今,又深深陷入另一段看不到未來的感情,苦苦掙扎。
愛情啊愛情,爲何總是那般磨人,落藍感嘆,想起那道墨色的身影,嘴角不由微微彎起。
馨香靜謐的屋裡,凌若雪擱下手中墨筆,右手托腮。“落藍,你可有心上人?”
“夫人說笑了,落藍不曾想過這些。”
“落藍生的這般清秀嫺雅,又溫柔細心,這世上,不知哪個男子能配的上。”凌若雪星眸似水看着落藍,心裡有了盤算,等回到京城,定要幫她覓得一如意郎君,相知相伴到老。
季氏一門有如今的地位財富,都要歸功於淩氏無私的幫助,先有傳授經商之道,繼而相贈金銀。凌若羽嫁過來之時,隨身陪嫁物品中,單金銀已近百萬,更不提古董字畫等物。便是靠了這些金銀,季淵才能迅速重振家業。
偏季淵自詡文人,爲人正直,平日裡不喜與官府打交道,與多數商貴也只泛泛之交,此番,出了這等大事,季淵思來想去,還得找玉公子幫忙,遂急匆匆往君府拜見。
君良玉聽得他講完事情始末,也覺得事有蹊蹺,兩人商量一番,決定親自走一趟“錢生錢”找那幕後老闆談一談。
接待二人的仍是那個絡腮鬍大漢,見到季淵請了玉公子前來討說法,那人倒也十分爽快,直接將話挑明瞭。
“這事實在沒得商量,我們大掌櫃說了,既然季老爺是自願將祖宅拿來抵押,他也段沒有不要的道理,哦,他還說了,他不稀罕金銀,就要那座宅子,所以,玉公子,您也別爲難小人了。”
二人又說要親自見見大掌櫃。絡腮大漢粗黑的眉毛一挑,“大掌櫃是你們相見就見的啊,老子還見過,二位趕緊走吧。”二人無奈,只得先行離開。
等二人走遠,那絡腮漢子一溜煙跑上二樓,進了一間雅室,向戴着銀色面具的男子稟告:“掌事,事情都辦妥了。”
季淵眼見無望救回祖宅,垂頭喪氣回了季府,沐芷蘭並季氏二老見他此番模樣,心裡便也清楚了,一言不發坐回椅上。
“是他們使計陷害我,我一時昏了頭,纔會,纔會立下那張字據。”季老爺仍在勉力辯解,希冀能得到親人的諒解。
“老爺啊,我早就勸你戒賭,你就是不肯,這下可好,咱們還有什麼臉面去見列祖列宗啊!”季夫人反倒愈加激動,一面責怪季老爺,一面痛苦。
這樣的爹孃,季淵再次感到十分無力,他還是小娃的時候,就經常看到這一幕,這麼些年過去了,還是這樣,這個家,他究竟該如何操持?
“夠了,爹,娘,你們去休息吧,我們先搬到別院住着,再慢慢想辦法贖回宅子。”他好累,真的好累,季家這麼大的家業都是他一人在操持,又揹負着沉重的良心債,這麼些年,他實在太累了。
“芷蘭,你也去歇着吧,我想一個人靜靜。”
季淵漫無目的在府裡走着,不知不覺來到了花園,一抹素白淡雅的身影於百花叢中翩然起舞,身姿曼妙,舞姿脫俗。
“羽兒。”他失神輕喚。
女子聞聲停下舞步,轉過身來。“姐夫。”
凌若雪走向他,見他眉宇間異常疲憊頹然,關切問道“姐夫,你怎麼了?”
季淵呆呆望着眼前女子美麗的容顏,“雪兒,你與你姊姊長得真相。”
凌若雪燦然一笑,“姊姊美麗大方,溫婉動人,雪兒是比不上的。”
季淵迷失在她璀璨的笑容裡,伸出手想要撫上那絕美的容顏。
“季淵,不想死的話,就快滾——”虛弱卻威嚴十足的聲音從季淵背後涼亭裡傳出,季淵一個激靈,趕緊縮回手。轉身跪地請罪。
蕭亦宸站在涼亭裡,憤然看着二人,她竟然對着季淵笑,她從不曾對他這般笑過,三年前不曾,而今,更是沒有。
“滾——”他衝季淵怒喝。
凌若雪眉眼未擡,無視他的灼然目光,翩然轉身離去。
“雪兒,不要走,不要走……”蕭亦宸無法忍受她的淡漠,擡步追上去。
重傷未愈,還發着高燒的身子經不起他劇烈的情緒反應與猛烈的動作,他摔倒在花叢中,眼睜睜看着女子的身影消失在迴廊拐角。
“雪兒,你究竟要如何才能原諒我?我知道過去是我錯了,是我沒有好好珍惜、愛護你,我後悔了,我現在後悔了,你能不能,能不能看看我,哪怕是一眼也好。”蕭亦宸痛苦說道,右手握拳用力捶打着地面。
翩翩彩蝶受到驚嚇,紛紛從花叢中飛出,遠遠飛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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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於突然搬到別院居住之事,凌若雪與蕭亦宸沒有多問,季淵便也沒有刻意解釋。於是,翌日大清早,季淵親率季府老小離了季府,去往別院居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