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貞長公主的心裡頓時生起了諸多的怒意,道:“映雪,母妃不是告訴過你,外面的人大多邪惡,要你千萬不能和他們接觸嗎?你怎麼可以和這個陌生人如此近距離地聊天呢?”
映雪看到她臉上的怒意,趕緊躲在了君華的身後,道:“漂亮哥哥,映雪適才說得沒有錯吧,母妃就是這樣,自己過得不如意,還讓別人和她一樣整日愁眉苦臉。漂亮哥哥,外面的世界當真如你所說的那般精彩嗎?改日你有空的時候,你能帶映雪出去逛逛嗎?映雪想要接觸外面的世界,可以嗎?”
君華只是笑着,伸出手撫摸着她的小臉頰,道:“當然可以,映雪如此可愛,漂亮哥哥怎麼能拒絕你的要求呢?”
映雪聽到他竟然答應了下來,頓時笑得更加開心了,道:“漂亮哥哥,那就這麼說定了,你可不能忘呀。映雪先離開了,你和母妃慢慢聊吧。”
君華聽着她的話,笑着點了點頭,瞧着她越來越遠的身影,似是不經意間嘆息了一聲,道:“長公主,映雪只是一個孩子,難道你要因爲自己的不幸就無情地抹殺一個想要接觸外面世界的純真靈魂嗎?”
和貞長公主看着他,眼神竟是冷得可怕,道:“她是本宮的孩子,本宮該如何管,都是本宮自己的事情。如果你還識趣,那就儘快離開。否則,本宮可以考慮一下,該不該對你做些什麼。”
君華擡起頭看着她眼裡的冰冷,臉上卻是溫和的笑容,神態之中絲毫不覺得任何恐懼,似乎有種預感她不會真的傷害自己,道:“如果,長公主真的對君華做了什麼,首先映雪就不會放過你。長公主,你一直活在自己的悲傷之中,有些事情或許你早已瞧不見了吧。比如,映雪的心裡有病。”
和貞長公主聽他這麼說,心裡的怒意不禁變得更多,道:“胡說八道,來人,將此賊立即拿下,擅自闖入本宮的府邸,還妄言郡主的不是,此賊實在當誅。”
她這一聲剛剛令下,府內的所有護衛都來到了大廳,將君華團團圍住,手裡也握着鋒利的刀刃。
君華看到如此情景,依舊保持着十足的鎮定,道:“長公主這麼做,不擔心長孫夫人怪責你嗎?動用府裡的所有護衛,只爲將一個男寵消滅,這是不是有些小題大做呢?”
這些護衛聽到“男寵”這兩個字有的覺得新鮮,有的覺得疑惑,但還有幾個卻是知道“男寵”意味着什麼,他們這時才真的明白,原來他們一直侍奉的主子,高高在上的長公主,暗地裡也有極爲齷齪的念頭,雖然臉上並沒有表露任何情緒,但心裡更多的感受卻是鄙夷。
和貞長公主卻不知曉他們此刻的想法,她只想着將君華趕出府邸,讓自己從此再也看不到他,瞧着這些遲遲不動的護衛,心裡的怒火更是開始熊熊燃燒起來,語氣也變得極爲冰冷、可怕
,甚至還有些隱忍着的癲狂,道:“你們怎麼還不動手?將此人給本宮趕出去,誰出力越多,獎賞就越多。否則,你們也不用在這裡當差了。”
這些護衛聽了這些,誰還敢不動,於是拿起了手裡的刀刃,然而下一刻發生的事情,卻是讓他們、讓她都無法預料。
在這些護衛開始動的時候,君華也開始動了起來,只見得他用一種前所未有的極快速度掠起,如此形容其實還不準確,因爲這些護衛並沒有看到他的身影,只感受到了耳畔吹來的風,下一瞬他們便無力地倒在了地上。
和貞長公主這時才意識到了他的可怕,瞧着他離自己越來越近,不由後退了幾步,道:“你……你別過來!”
君華的步伐卻並沒有停,依舊朝着她的方向而行,他的臉上依舊保持着極爲溫潤的笑容,道:“長公主,不管你是嫌棄君華男寵身份的齷齪,還是在堅守自己一貫的執着,君華都想要說上一句,你是逃不了的。君華絕對不會傷害長公主,相反只會讓你變得越來越快活。”
和貞長公主已經到了退無可退的地步,心情不禁顯得更加糟糕,看着他的漸漸靠近,忽然鼓起了所有的勇氣,朝着另一個方向用力撞去,哪怕今日不幸慘死,自己也不能受到他的任何玷污,她的身和心都是屬於已故的將軍,她此生最爲心愛的人,絕不會讓別人輕易碰她。
可是,她的這一個想法,君華早已想到了,早在他還沒有見識到和貞長公主的時候,長孫夫人已經將她的詳細情況全部告訴了他,聽到長公主這麼多年一直堅守着心裡的執念,他就不禁爲這個勇敢的女子生起幾分敬意,對於她的好感也在不斷增加。
嗯,這樣一個與衆不同的女子,倒是一個不錯的挑戰,也是一個全新的挑戰,心甘情願侍奉她,讓她漸漸沉迷,這樣的過程很有意思,而他也相信自己會十分享受。
因此,君華看準她將要撞去的方向,便用自己的身軀牢牢地擋着,將她擁入懷中,然而興許是因爲她的力度實在太大,他沒能及時地止住這股衝勁,兩人最終還是失控撞在了柱子上,她在他的懷裡,倒是沒有受到什麼影響,但他卻在那一瞬痛得悶哼了一聲,額頭也不禁多了一些汗珠,一直保持着的笑容也徹底消失,眉頭也頓時擰成了一團,看起來他的情形並不樂觀。
和貞長公主本是想要一心求死,然而她的願望終究還是落了空,想要奮力掙脫開他的懷抱,卻看到他如此痛苦的神情,不禁顯得有些緊張,道:“你,怎麼了?”
君華慢慢平復自己的傷痛,看着她眼裡的緊張,道:“放心,我還死不了,估計是被你剛纔的那股衝勁所影響,我纔會那麼難受。不過,這也沒有什麼關係,我只要靜心休養一段時間,就可以痊癒了。”
和貞長公主聽他這麼說,緊張的情緒瞬間全無,相反竟是如釋重負地鬆了一口氣,瞧着他依舊抱着自己,繼續開始了掙脫,道:“膽敢傷害長公主,你還要不要性命了?”
君華卻並沒有鬆開她,看着她,道:“性命
?我早就不要了,就我的這個男寵身份,捨棄自尊,放棄自由,你覺得,性命對我很重要嗎?我活在這個世上,也只不過是苟延殘喘地活着,和你堅守自己的執着一樣,我也走不出給自己設定的這個魔障。”
他的語氣不再平靜,而是帶着一分感傷和憤怒,可是他也只能如此抒發,略帶苦澀地開了口,道:“長公主,你難道以爲,男寵做這些取悅貴人的事情,當真很容易?難道男寵除了做這些,其他的一概不涉及嗎?”
和貞長公主頓時擰起了眉,道:“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不是嗎?”
君華就知道她會那麼想,無奈地露出些許笑容,道:“長公主,你到底還是不瞭解男寵的定義。我來告訴你,男寵除了能做那些事情,還有就是毫無底線、永無止境地被那些達官貴人玩弄,就算是死,都不能有半句怨言。能夠得到如今首尊的地位,你是無法想象我付出的心酸有多少,你也無法明白爲了活命,我曾屈辱地忍受長孫夫人對自己的無端毆打和泄憤。你更是無法懂得,在這些達官貴人的瘋狂戲弄之下,究竟死了多少無辜的孩子。沒有利用價值,男寵就是死,所以爲了能讓自己變得極有價值,長公主,你必須是我的,若你不要我,那麼我也就只能死了。所以,性命一點都不重要。”
和貞長公主對於男寵當然和所有人有着相同的看法,然而作爲男寵的君華卻道出了另一個他們所不知曉的世界,冰冷無情、充滿屈辱的世界。
對於和貞長公主的沉默,君華似是早已想到,他輕輕將她推開,頓時胸口一陣疼痛,他不禁又擰起了眉,半響之後才漸漸舒展些許,道:“長公主,君華其實能懂你的厭惡,你是一個好女子,如此堅守自己的信念實屬不易。君華也並非獻媚之人,有些事情本不想做,可是不能不做。只因爲,君華是男寵,任人戲弄的男寵。至於,長公主想要君華做些什麼,君華都絕無半句怨言。只是有一句,君華還不能離開,若是君華這麼快回去,長孫夫人一定會覺得君華沒用,既然沒有了利用的價值,那麼君華也只能選擇以死求解脫了。”
和貞長公主剛開始確實很厭惡君華,厭惡的原因自然是因爲君華的男寵身份,可是聽他那麼說,尤其是看到他眼裡流露出的苦澀和悲傷,不知道爲什麼,心裡竟有一些不忍,許久之後,終是嘆息了一聲,道:“好吧,那你就留在這裡吧,等你的傷完全痊癒,你再離開吧。本宮想着,這樣的時間雖然不長,卻也不短,長孫夫人應是不會怪責你的。”
君華聽了這話,情緒不禁有些激動,道:“真的嗎?長公主,君華真的可以留在這裡嗎?”
和貞長公主看着他眼裡的喜悅,道:“事先申明一點,本宮將你留下,並非是爲了戲弄,而是純粹讓你養傷的。所以,你不能再接近映雪,否則,本宮就……”
君華的臉上不禁露出了笑容,道:“君華知曉長公主的意思,君華還是有些分寸的。”
和貞長公主聽了這話,只是輕輕應了一聲,道:“知道就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