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宋真宗的心臟霎時便驚得停止了跳動,可是還沒有反應過來之際,他下意識地便撲過去緊抱着身懷六甲的陳美人,憐愛又急切地問起“玉兒,你怎麼樣呢?有沒有傷到哪兒啊?肚子還疼不疼?”驚得他語無倫次地問起,
然後又對着一旁服侍的太監宮女們大喊:“來人,叫太醫,快傳太醫!”宋真宗滿頭大汗地喊了起來。
“皇上...............好疼,臣妾肚子好痛.................哦.....................好痛。”陳美人俏臉慘白如紙,光滑的額前冒着冷汗,嘴裡止不住地痛呼與呻吟...........
“玉兒,別怕,太醫馬上就要來了,朕就在這裡,會一直陪着你的,朕絕不允許你有事,你和寶寶都會平安無恙的。”宋真宗鐵臂緊緊地圈住了陳美人,一手萬分焦急地護在她隆起的肚子上,好似這樣就能護住心愛的女人。
可是陳美人的腹中如刀絞般疼痛,白色的繡裙更是滲出了令人觸目驚心的鮮血。
“娘娘流血了。”陳美人旁側的宮女尖叫出聲。
宋真宗又驚又怒,慌忙地大聲叫起來,“太醫了,這幫太醫都死到哪裡去了?”
可是他們拜祭的地方並非在皇宮,而是京城的郊區,所以等太醫趕來,也還要等一段時間的.
“皇后........................”陳美人疼得瀕臨暈眩,一雙美眸裡滿是恨意,但仍然想要掙扎起身,扯着悲痛欲絕的嗓音對着呆怔在一旁的丁皇后淒厲大喊起來:“皇后娘娘,臣妾平時對您很是尊敬,從未妄上稱大過,可........................可是剛纔爲何,你爲何要故意撞臣妾?爲何要害我的寶寶啊?爲什麼啊?”
皇后所爲?
宋真宗便回過頭來搜尋丁皇后的身影,聽到了心愛女人帶着顫抖驚痛的質問聲後,他的心陡然涼了下來,不敢置信地望着丁皇后。
丁皇后臉色也慘白,身上的鳳衣也已有一塊撕破了,顯得有些狼狽,顯然失去了往日的雍容華貴,她的脣角緊緊地抿着,沉默不語,只是有些發呆,表情木納地看着眼前所發生的一切,似乎還未緩過勁來。
接着,宋真宗又再次把眸光落到了懷中的女人身上,“玉兒................”
心疼來得又急又猛,疼得他無法呼吸,俊容上滿是痛楚。
“皇上,我的寶寶沒有,是不是?被害死了...........................”陳美人氣息漸弱,拼拿地拽住宋真宗的手臂,傷心流淚的樣子令人聞之鼻酸。
“皇上,我們的孩子被她給害死了........................我的孩子,我的寶寶,我苦命的孩子。”
宋真宗的俊容再一次慘白如紙。
不,不會,丁皇后不可以愚蠢到這種地步啊
可是.......................在衆目暌暌之下,玉兒和孩子的確受到了傷害了啊,更何況,玉兒生性單純溫柔,她那麼期待這個孩子的降生,是絕不會也絕不敢拿自己和孩子的性命來冒下這等大險!
此時,宋真宗已然失去了往日的冷靜,六神無主起來,他的心中有兩個相對的聲音在瘋狂地糾纏互相撕扯着,下一瞬間,平日時胸有成竹的氣定神閒已經蕩然無存,全被深深的彷徨不安痛楚所取代。
皇后她是居心叵測,以她的雄心,那是肯定會爲玉兒有孕而備受打擊,失神傷感的,但有一點,宋真宗可以肯定,她是非常介意這個孩子的存在的,但就算是這樣,真的要使出如此陰狠毒辣的手段嗎?
或是無意的?還是有意而爲之?
這時,宋真宗渾身也開始冒起冷汗起來,心中的思緒翻江倒海般混亂起來,他真不知道該如何去想,該如何去擇決,該如何去相信,他該怎麼辦纔好呢?
“姐姐,你怎麼這麼狠心啊?”陳美人哭了起來,突然對着傻呆在一旁的丁皇后質問起來。
見陳美人開始指責自己,丁皇后明白了,她中了這個女人的圈套了。
“陳玉兒,你別假惺惺了,本宮現在這樣,還不是拜你所賜,中了你的圈套。”丁皇后回過神來,美眸裡掠過一抹暴戾和痛恨,又再次尖聲道:“昔日本宮總是以爲邪不勝正,一切陰晦狡詐骯髒的手段又怎敵得過金石不換的真心實意?可是,這一切,本宮可謂錯得太離譜了,倒是忽視你了,原來你纔是那個最狠的女人!”
“皇后!”宋真宗怒得地忍不住低斥,“管住你的髒嘴,她都被你傷成這樣了,你還誣衊她。”
丁皇后猛得一顫,美眸中的戾氣和狠意瞬間便被深深的委屈給代替了,忙扯着微微哽咽的語氣道:“皇上,一日夫妻百日恩,難道你就忘記了我們一起纏綿的時候了嗎?記得當初,臣妾剛剛嫁於你之時,我們是多麼的恩愛啊,現在你居然聽了這個小賤人的片面之詞。”
聞言,宋真宗身軀一僵,但鷹眸瞥了一眼滿是痛楚的陳美人,便冷冷地道:“所以你就仗着我們往日的情分,就有這個膽子來作亂後宮嗎?”宋真宗並沒有否認兩人昔日的恩情,但語氣是一片冰冷。
天作孽猶可爲,自作孽不可活。
“臣妾沒有!”丁皇后淒厲地怒叫起,說的同時眼淚連同落了下來,“臣妾根本就不知道,她爲何會那高處落了下來,請皇上爲臣妾做主啊。”
宋真宗的清冷的眸子微微地眯起,正想說些什麼的時候,這時,他懷中緊摟的陳美人輕聲地開口。
“那你可敢對天發誓,你方纔沒有接觸我,沒有推我?在這衆目睽睽之下,你還敢抵賴?“
她就是要這樣,讓她無從抵賴,這樣才能板倒這個自以爲高高在上,平時一副雍容華貴模樣的丁皇后。
至於那個王貴妃的好日子也將不久矣!
丁皇后又再次僵住了,美眸之中帶有一絲慌亂,但很快便又振作起來,“皇上素來英明神武,萬萬沒有想到卻被這狐媚子一時迷惑失了常性,你只是個小小的美人,還沒有大到一手遮天、欺瞞世人的地步,待聖上日後醒悟過來,自會決斷。“
”夠了!“宋真宗聽了勃然大怒,鷹眸之中殺氣陡現。
”你就這麼恨我?“陳美人虛弱地問起,悲傷的眸子裡滿是痛苦。
“本宮當然恨你!“丁皇后滿是血絲的眼眸惡狠狠地瞪着她,緊接着咬牙切齒地道”你知不知道本宮生平最瞧不起你們這種女人,裝出一副白蓮花似的,除了會哭哭啼啼裝柔弱裝溫柔狐媚聖上外,還會做什麼?“
待在一旁的宋真宗可完全都聽不下去了,長腿猛然一擡,狠狠地喘了一腳丁皇后,瞬間便傳來了丁皇后的慘叫聲。
”咳咳咳咳咳咳。“丁皇后痛得把身子緊緊地蜷縮在一起,慘白的臉上滿是痛楚,顫抖的脣邊滲入了點點血絲,美眸之中已不復往日的生機,有的只有滿滿的驚恐與絕望。
“皇..........................皇上,咳咳咳,您居然爲了這個栽贓嫁禍的賤人傷到至此?爲何?難道您對臣妾就沒有一點情分?“
”你還有臉說。“宋真宗面無表情地道,”以前,你跟王貴妃整天你鬥我,我鬥你也就算了,想不到你面上笑顏如花,暗地裡卻蛇蠍心腸,居然敢肆意謀害皇嗣,你就是想把後宮搞得烏煙瘴氣,才肯罷休!“
”皇上,我才你明媒正娶的東宮皇后,你怎麼能如此對待臣妾?“丁皇后劇烈地咳着,脣角邊的鮮血看起來令人怵目驚心。”這個身份低微的賤人,她有什麼好?“
宋真宗的眸底掠過一絲不厭煩,俊容上鐵青一片,不想再搭理她。
他真是後悔,早就應該來整治這烏煙瘴氣的後,也不至於有人心機如此陰狠,發生今日這等事情。
”這些該死的太醫怎麼還不過來啊!“
這時,陳美人卻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示意自己還能挺得住,清澈的眸子遠遠地看向丁皇后,輕喃道:”是,你是皇后娘娘,出身高貴,長久以來,你就認爲宮中身份不及你的嬪妃都沒有資格留在皇上的身邊,除了你之外,愛着皇上就會被你藐視,踐踏在地,可是你又憑什麼呢?“
聞言,丁皇后死死地蹬向陳美人。
由於陳美人的身子很虛弱,強撐這會兒已快熬不住了,光滑又飽滿的額前已滲出了冷汗,她緊緊地依靠在宋真宗的胸前,卻還是強行撐起力氣,堅定而又執着地宣告--------------
“我愛皇上,很愛很愛,從來都不會比你少一分一毫。”
心急如焚的宋真宗那顆心瞬間便好似快要燒了起來,他俯下俊容,熾熱地看着懷中的女人,眸光不由自主地盪漾起一抹憐愛和欣喜----------
玉兒愛他,而且是很愛很愛!
“皇后,你現在不是糾結愛不愛的問題,而是你該反省自己的過錯,就算玉兒沒有高貴的出身,可是,她賢惠,純真,溫柔,她在朕的心中獨一無二的,不許你誹謗她!”宋真宗的脣角微微揚起,鳳眸柔情滿滿。
依偎在宋真宗懷中的陳美人氣息暫緩,美眸中掠過欣喜的光芒。
話畢,丁皇后面如死灰,所有的傲然氣都在這一瞬間被抽得乾乾淨淨的,好似恍似遊魂。
陳美人緊緊地注視着丁皇后,不知爲何,她的心在這一剎那間卻出奇地平靜,全然沒有那種打倒她的快感。
她不知這個孩子能不能保得住,以前總是想,孩子沒有了可以生,但現在她後悔了,說不出來爲什麼,但就是後悔了,心中已然沒有那股激動又興奮的滋味。
她是瞭解皇上的,以他的性格如果這孩子真的保不住了,那麼丁皇后不死也會被剝成皮了,丁皇后就永遠地毫無威脅了。
可是,這一切都是用她的性命和未出生的孩子來做賭注的,這代價真得付出太大了!
“皇上,臣妾好累,太醫怎麼還沒有到呢?“陳美人閉上了雙眸,用極爲乏力的語氣輕輕地低喃。
宋真宗滿眸憐愛又疼惜寵溺地將她輕輕地抱起,輕輕地道:”乖,你再忍一會,太醫就快到了。
陳美人小臉又白了幾分,氣息好似快要中斷了,直到她擡頭望着抱着她的男人,那眸中升起的哀傷與痛楚,她的心便瘋狂驚跳如擂鼓。
原來他這麼在意自己!
宋真宗緊緊地抱着她癱軟冰冷的身子,俊容上滿是扭曲和怕失去她的恐懼,再次驚悸大吼---------
“太醫呢?這幫廢物怎麼還沒有過來呢!”
聽聞,陳美人熱淚盈眶,緊緊地咬住紅脣道,“寶寶都沒有了,我還有活着的意義嗎?我怎能讓他在另外一個世界是孤孤單單的了。”
見心愛的女人那痛苦的模樣,宋真宗的心中又何嘗好受。
“不要這樣,冷靜點!“
”那是我們的孩子,就這樣眼睜睜的沒有了,我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啊!“陳美人痛苦地道。
宋真宗俊容鐵青一片,但眼神卻是格外的堅定,”寶寶已經沒有了,你不能再出意外了。“
陳美人有些失控地大哭起來,”都怪我怎麼這麼不小心了,我的寶寶,娘對不起你啊...................嗚........................“
宋真宗伸手緊緊把刀子輕攬入懷,安慰道:”不要傷心了,我們以後還會有孩子的。“
陳美人依偎在宋真宗懷中一聲聲地慘哭起來,這時,幾個太醫提着藥箱飛奔前來,一旁的宮女太監們都急成了一團,就在這一陣亂哄哄當中,他的視線再次對上了懷中心愛女人清澈且明亮的眸子,就在這一瞬間,一切好似都靜止了。
她的眸底滿是痛楚,悲痛........................
而一旁的丁皇后也徹底地反應過來了,眸底滿是苦澀,無奈,不甘心,但那一抹了然於心一晃而閃。
好似,她早已預見了有這一日的到來、這一刻。
也許狡辯只是徒勞而已,自古宮鬥,都是如此,殘酷而現實。
她突然笑了,笑得很心酸,很認命,又很悽慘,還很無奈!
“稟、稟皇上.................臣該、該死,臣無能......................娘娘已然滑胎了。“太醫們的話好似一道晴天霹靂,重重劈落在場的每個人心中。
在場的幾個人都傻傻的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