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她又心疼地重新執起他的厚手,輕撫着那粗手上數不清大小不一的傷口,縱橫交錯地佈滿了他的手上,晴兒的心中一暖。
她心疼地俯下身子,低着頭往他的手心溫柔地印上一吻,“曉幸,對不起,一切都是我不好。”倘若不是那天她要去看那金步搖,又露出了一副喜歡的樣子,曉幸也不會................
“我的好晴兒,怎麼會是你的錯呢?”令狐蕭微微一笑,又接着往下說道,“都怪我沒有錢,你纔跟着我受委屈了,所以我就想動手做一個精緻的金步搖來送給你,可是,我手藝實在太差了,做出來的不堪入目。”
“哪裡啊,我覺得我很喜歡啊,何況做工並不是那麼太差的。”晴兒又重新執起那支金步搖遞到他的手中,“曉幸,我很喜歡,你爲我戴上,好嗎?”
“這支我還沒有做好,要不等我做好再給你戴上吧?”
“可是我覺得這支我挺好的。”晴兒含着淚水朝他微微一笑,又接着往下說道:“曉幸,幫我戴上,好不好?”
令狐蕭怎麼好拒絕妻子的這種要求呢?他忙接過來細心地爲她挽發,然後將那支木製的金步搖輕輕地插入她烏黑亮麗的青絲之中,
雲鬢花顏金步搖,芙蓉帳暖度春宵,這支並不完美的金步搖卻襯得她更加秀氣和端莊高貴。
晴兒連忙伸出小手緊緊地摟住了心愛男人的頸項,將小臉深深地埋入他溫暖的懷抱之中,輕柔地喚着他的名字:“曉幸。”
“嗯。”
“我愛你,曉幸。”
令狐蕭因她的話心中涌起了一股狂喜,使他瞬間被淹沒在其中,他的晴兒愛他,這句話是他聽到最美好動聽的情話,此時,他才發覺自己是如此的幸福!
原來,幸福就是她愛着他的同時,他也愛着她。
“晴兒。”
“嗯。”
“我也愛你。”
晴兒的脣邊勾起了一抹甜蜜的幸福笑意,曉幸愛着她,原來他一直愛着她,這是一件讓人多麼幸福的事情啊!
雖然和曉幸結婚後,他們一直過着清貧的日子,但她從來都不曾後悔過嫁給他,就算將他恢復記憶,不再愛她,她也絕不後悔,至少,他們曾經如此相愛過,曾經他爲她做過這些令她感動的事情,她曾經真實的擁有過他,那麼她又還能再強求什麼呢?還是在該愛的時候好好努力地去愛,未來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第二天一早,曉幸出去忙了,這時,她聽到有人前來敲門,她便走了過去,輕輕地把門打了開來。
“你好,在下揚州城將軍府的雷安。”拱了拱手行禮後,雷安便直起身子打量了一下前面站着的女人,一頭如墨的青絲用一根木簪輕輕挽起來,這位姑娘長得很秀氣,不算是個漂亮的美人,但分外溫婉動人。
這就是令狐蕭的妻子,難道就是她救了他,然後他們就結合了?
不過這姑娘倒是有幾分眼熟,雷安微微蹙起眉頭,卻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在哪裡見過她,算了,不要去考慮那些無用的事情了,還是先按重點地問:“請問姑娘,幾個月前你從山下救回來的男人,他在哪裡?”
聞言,晴兒的頭一下轟開了,到底還是尋來了。
眼前的這個男人是想帶走她的丈夫嗎?
晴兒死死地緊咬脣邊,咬得紅脣都泛白了,卻依舊沉默不語。
雷安見她那樣受傷的表情,不由得有些於心不忍,可是要問的話還是得問啊,“姑娘,你不要不說話啊,你的丈夫曉幸此時身在何處啊?”
晴兒的臉色一片慘白,柔弱的身子下意識地顫抖着,她感覺到了絕望,一種前所未有的絕望。
他們真是來帶她的丈夫-------曉幸走的嗎?
此時,曉幸正幫別人幹完零活正往家途返回,他因爲走得太急太快,額前大汗淋淋,心想,他的晴兒肯定還在家裡焦急地等着他回去呢!
想到這裡,他的腳步不由得加快了起來。
穿過了一片綠樹林後,想到前方就是他溫馨的家,馬上就可以見到溫柔又體貼的妻子,令狐蕭的脣邊勾起了淺淺的笑意,可當他快要奔到家門口時,面前的景象卻令他的腳步聲陡然僵持了。
一輛奢華的馬車靜靜地停在他的家門口,馬車旁又停了好幾匹駿馬,馬的旁邊佇立着一羣神色嚴肅板着臉的黑衣人,好像在等着誰,而且是等候多時的樣子。
見此,令狐蕭警戒地往家裡走去,沒有試圖躲藏,他的晴兒在家裡,他要看看她現在怎麼樣了?
這時,聽到外面走路的動靜,雷安扭過頭去看到了他,在這一剎那間,令狐蕭看到了他臉上的驚喜,看到了欣喜若狂的激動,他疑惑地蹙了蹙眉頭,怎麼,那股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又來了.................在他的潛在意識,他感覺自己可能認識這些人,而且他們又可能不會傷害他和晴兒。
他越走越近,越來越近,黝黑銳利的眼眸仍舊一瞬也不瞬地緊盯着門口停着的那輛馬車,感覺越來越熟悉,而且是非常非常的熟悉,他的腦海之中快速地閃過無數夢中的畫面................簡直真是太快了,他想抓也抓不住。
馬車上的簾子緩緩地打了開來,一張清秀又年輕的臉龐出現在他的眼中,那名女子隨即衝他綻放出一抹美麗的笑容,豐脣微啓,輕柔地喚起:“少爺。”
此年輕女孩便是令狐山莊的貝兒姑娘.
令狐蕭頓時猶如軟綿無力的泥土般,突然癱瘓在地,那股很熟悉又很強烈的暈眩感排山倒海般朝他涌過來,他的眼前一片漆黑.....................
令狐蕭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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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府
在王府的大廳之中,坐着一名氣宇非凡的男子,他整個人身上都散發出一股駭人的傲然氣勢,還有一股深沉的逼人氣勢,由此看得出他絕非常人。
俊美非凡的王子俊正在悠閒地品着香茗,突聞手下馮凱玉前來稟告---------
王子俊的冷眸隨意一眺,大手隨即一揮,示意一旁的丫鬟們統統退下去,幾名丫鬟暗自吁了口氣,不敢在廳中多做停留,忙有禮地告退。
“公子。”始終靜靜佇立在一旁的馮凱玉恭敬地輕聲叫喚。
王子俊忙輕勾了勾手指,指了指對面的座位,意思大概就是讓他坐下。
“屬下不敢。”馮凱玉誠惶誠恐地躬身道。
對於他一向敬愛的公子,他是滿心恭之敬之,多年來他已理所當然地如此了,倘若就是向天借個大膽,他也萬萬不敢與公子平起平坐,深怕逾越了主僕之間的尊卑之分。
“我說坐就坐,你哪裡學得那麼多的禮數和顧忌啊!”
“公子--------”馮凱玉苦着一張寒臉,他在心裡不斷地嘀咕着,怕公子承受不了,但又不敢不稟告他。
“有話坐下來稟告,不然就給我閉上嘴。”
“是,屬下遵命。”馮凱玉只好依命行事。
“你有何事向我稟告,說吧!”
馮凱玉看了一眼自己的主子,然後唯唯諾諾且恭恭敬敬地稟告道:“公子,令狐蕭還活着,並且雷均已派人將他接往將軍府,此時應該差不多在回將軍府的路上。”
頓時,王子俊手一抖,一杯上好的香茗當場便砸到了地上,頓時四分五裂。
“你說什麼?你...................剛纔說的是誰?”王子俊眸中兇狠的殘光一露,再次厲聲問起。
一旁正在稟告的馮凱玉陡然間便噤若寒蟬,瞬間整個偌大的大廳之中安靜得針落可聞。
馮凱玉就算再害怕,但話還是得回啊,只見他面色似土,額前的冷汗直往下流淌。“回..............回公子的話,是...............是令狐蕭,他...............還活着。”
王子俊的整個腦子轟的一聲響,俊容上神色猙獰。
這怎麼可能呢!他不是已經死了嗎?
怎麼又活過來呢?
可與此同時,他的心中又掠過一個隱隱約約的可怕念頭.................
他當真死了嗎?記得派出去的殺手們回來稟告刺了他好幾刀,然後他就跳涯而亡,最後那些殺手還到懸崖邊仔細地搜尋了好半天,最終確定他是必死無疑的啊!
怎麼,怎麼又突然活過來的呢?
王子俊頓時變得六神無主起來.
肯定是那幫廢物含糊了事,見他被刺了幾刀,又跳入了懸崖之中,便料定他摔下懸崖之後,必死無疑。
可是過後他心中還是必緒不寧,而後命人整整搜尋了好幾天,甚至到懸崖的下方一直尋找着有關的蛛絲馬跡,所謂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可總是無勞而返,不料還真是被他料中了.
過去了這麼久了,令狐蕭居然大難不死的活着?
“你確定他還活着嗎?”王子俊表情嚴肅地開口。
“屬下確定。”馮凱玉恭敬地把頭垂得低低的。
王子俊焦慮地緊閉雙眸,在一陣長和的駭人的死寂當中,他再度睜開雙眼盯着下屬道-------
“令狐蕭他現在何處?”
“雷均派人正把他帶往雷府的路途之中。”
“公子,不過.............”馮凱玉又吞吞吐吐地道。
“不過什麼?說!”王子俊厲聲一喝。
“令狐蕭好像失去了記憶!”
一聽,王子俊的臉色總算緩和了下來。
“不行,我要確保萬無一失,你過來。”王子俊在馮凱玉的耳畔之處,悄悄地述說着...............
“派去雷府的人又死了?”王子俊緊蹙起眉頭。
“嗯,也不知爲何,就莫名其妙地死掉了,這是潛入雷府的探子回報的。”
“派去的人不是丟了就是死了,莫不是你們讓雷均給察覺了?”王子俊問起,他可沒有忘記雷均是個城府極深,工於心計的男人。
“我們的人做事極爲謹慎,不過也不排除有這可能。”馮凱玉說出了自己的看法。
“最近陳家那邊有何動靜?”停頓了片刻,王子俊又問起。
“那個陳知府貪權貪名貪色,他倒是不足以爲懼。”
“派出去的探子強加觀察,務必得小心行事。”王子俊淡淡地吩咐。
“是,公子。”
“那令狐蕭,要殺他滅口嗎?”
“失去了記憶,那就代表着什麼也記不起了,但還是不能夠讓他活下去,你們要手法乾淨利落,避免打草驚蛇。”王子俊沉聲吩咐。
“是。”
馮凱玉退了下去,留下一臉沉思的王子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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揚州城郊區
初冬的微風拂面而動,使人感到很涼的感覺,雷安保送着令狐蕭夫婦前往雷府,可快要走到一半之時,在這條稍微有些崎嶇大道上,氣氛突然變得異常詭異。
他往前一看,原來前面有幾個黑衣男子操刀持劍,一臉兇狠殘忍的模樣,爲這美好平靜的趕路時刻增添了幾份肅殺之氣。
黑衣人的眼睛都齊刷刷地緊盯着騎在馬上的令狐蕭,個個的眼中都露出似刀一般鋒利危險的冷光。
正在以均勻速度行駛的馬車,突然被猛力地煞住了,馬車裡的人兒猝不及防地在車裡滾跌在一團,還未來得極申銀叫喚便到馬兒受驚地嘶鳴聲,接着又聽到一旁的侍衛驚喊:“有刺客,保護令狐夫婦。”
--------------爲何會有刺客前來?
是不是要想殺了曉幸?因爲之前沒有殺死他嗎?
想到這裡,晴兒的心裡滿是擔憂和驚慌,曉幸千萬不能有事啊!
見此,雷安仍佇立在原地,按兵不動地看着面前的幾名目光兇狠且身強體壯的黑衣男子,而這幾名黑衣男子卻也絲毫不甘示弱,勇敢地直視雷安銳利的眸光。
“你們是何人?擋在前方所謂所事?再不離開,休怪我的刀劍無情,如一不小心讓你們做了刀下亡魂,我可不管,如不想死得很慘的話,就快滾吧!”雷安聲音暴怒起來。
幾個黑衣男子看了一眼面前這個高深莫測的男人,但卻沒有絲毫的害怕之意,帶頭的男子緩緩地開口神色穩健地道:“只要你們放下令狐蕭,我們絕不爲難!”
雷安聞言變色,原來是來殺人滅口的?
“休想!”
此時,跨坐在駿馬上的令狐蕭也明白了,這幫黑衣人是想來取他首級,難道他們和上次追殺他的是同一幫人?
“哦,你口氣挺狂妄得哦,看來你是嫌活得太長了,想早點去見見閻羅王,這倒是不要太客氣,只要吩咐一聲,我們兄弟們馬上就送你們一程。”領頭的黑衣男人冷笑道。
見慣了大風大浪的雷安臉色平靜,他的脣邊陡然泛起了一絲輕諷的笑,像是在譏笑他們的無知,又像是在可憐他們死到臨頭猶不自知。
“你們錯了,應該是送你們幾個去見閻羅王纔對!”
幾個黑衣男子面面相覷,從彼此的眼中見到一絲恐懼和驚愕。
“笑話,等會是誰死還不一定了!”黑衣帶頭男子眸光微閃,自信滿滿地道。
“你們幾個是誰派人的?膽子不小嘛,光天化日之下居然敢做這殺人苟且之事!”
黑衣男子的冷眸中躍上一抹兇殘的光芒,“廢話少說,今天橫豎都得拼一場,納命來吧!”說完,便揮着鋒利的長劍,大吼地衝向前去。
跟着後面的一行人也一道衝向了前。
“令狐蕭在這裡!你們幾個往這邊來。”其中一個黑衣男子大聲驚呼起來。
“想不到令狐公子居然還活着。”帶頭的黑衣男子說道。
令狐蕭冷冷地笑起:“是誰派你們來殺我的?”
“這可無可奉告,抱歉了,無法讓你做個明白鬼,只能等你去了閻王殿後,再去問問閻王你的仇人是誰吧!”帶頭的黑衣男子冷冷地沉道。
“那就廢話少說吧。”
“兄弟們,給我上!”
隨着黑衣男子大聲一喝,四面八方的殺氣頓時便一併襲來,令狐蕭揮刀死死抵擋,爲了找回失去的記憶,爲了心愛的妻子,他也絕不會再死一次。
此時待在馬車的晴兒和貝兒正在爲令狐蕭擔憂着。
當她們正在擔憂之裡,突然從外面射來一記冷箭,晴兒出於本能地閃過了,一旁的貝兒正想往外跳去時,額頭不幸撞上了馬車壁上,頓時便暈了過去。
箭身直直射進車壁上,發出轟聲的震動響,可見勁力之大。
“曉幸,你有沒有受傷,有沒有事啊?”晴兒在這緊要關頭仍然不忘記自己心愛的夫君,驚慌又焦急地喚起來,幾乎快要哭出聲來。
“晴兒,我沒有事。”聽到妻子的呼喚,得知她也沒事,令狐蕭之才輕鬆了一口大氣。
晴兒睜大了雙眼,屏息地望着眼前所發生的一切,她四處尋找心愛的男人,就深怕他會出什麼意外。
遍地都是橫七豎八的屍體,個個好似都是箭中心窩而亡,無一例外。
突然尋到心愛的男人,她這才大大地輕鬆了一口大氣。
她着迷地望着他那一手來如雷霆、去似電馳的神射功夫,不到幾個呼吸的辰光,就見地上七橫八豎的屍體,個個中箭之處都是心窩,無一例外。
突然,有股殺氣直直劃破長空,向晴兒逼來
幾個黑衣男子揮着長劍橫空劈開了車簾的一瞬間,晴兒的心好似快要停止了,她的眸中只有面前這些殺紅的血眼,她自知無路可避,只好閉上水眸等待着那落到身上的可怕劇痛。
在這緊要關頭,車頂突然被人的渾厚掌風給擊碎了,在馬車中一片敞亮處,一個修長健碩的熟悉身影從天而降,晴兒還未來得有睜眼反應過來,她的身子便已落入了一個又溫暖強而有力的懷抱之中。
“曉幸!”
令狐蕭一隻鐵臂緊緊地摟住她的細腰,強壯的身軀牢牢地護住了心愛的妻子,長劍一揮便擊飛了那名兇殘的黑衣人,便柔情似水地低頭,關心體貼地問:“晴兒,別怕,有我在。”
晴兒繃得緊緊的心口猛然一鬆,微顫的手緊緊抓住丈夫胸前的衣襟,明明在心中不斷地安慰自己,“曉幸沒事,她也沒事,一切都過去了。”可是她的鼻頭處還是忍不住地酸楚發熱了起來。
剛纔就差那麼一丁點,只差那麼一點點,她就再也見不到自己心愛的丈夫了...............
“晴兒,以後我絕不會讓任何人有傷害你的機會。”察覺到心愛的妻子在他的懷中不斷地驚悸顫抖,令狐蕭心如刀絞,便輕柔地道:“晴兒,你信夫君嗎?”
晴兒的心絃劇震,似水的眼眸直直地望入他堅定的眼眸之中。
“晴兒信夫君。”晴兒心頭又熱又暖,便脫口而出道。
聞言,令狐蕭便笑了起來,眸光依舊溫柔,依舊神采飛揚,長臂緊收,緊摟着心愛的女人飛出破碎的馬車之外,躲過刀劍光影,穩穩落到一匹駿馬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