閉上眼,陳天華細細聆聽,心裡涌起綿綿不斷的憐惜和愛慕,到最後,他心境平和,無喜無憂,沉醉其中。
這時候,窗外的斜陽已經緩緩落下。
那最後一抹霞光,透過窗櫺,灑在這對男女的身上,染得一片金輝,如同一對神仙眷侶般。
鸞蓉彈奏完畢,陳天華睜開眼眸,拍掌輕輕一嘆道:“姑娘這些歌曲,只怕讓陳某今生都休難忘記了。 ”
他此話充滿着一種感慨,也有着一種欣賞與肯定在其中。
像他這樣,從現代的文明社會,穿越到百餘年前的清末,這些年生活中缺失許多,其中就有音樂歌曲。
平常生活中,缺少太多屬於現代社會中的文明元素,這是何等的平乏無趣?
這樣的古箏琴曲,在時下的確是世間少有人能彈出來。
更主要的是,大清國頂尖的絕色佳人,又面對面的如此近距離,在一幢封閉的小閣裡,讓其獨自欣賞,那是何等的榮耀和待遇?!
要說完全沒有半點兒女私情的萌動,那也是騙人的,純屬脫褲子放屁。
只不過這私情的萌動,被他的理性給壓制住了,不能讓對方認爲自己就是徒登子。
她的確太完美了!
完美得就像塊稀世寶玉,他捧在手裡得細細欣賞,捨不得開始去雕琢。
應該說,生活中他並不缺女人,但缺少的是無瑕之玉。
真正的生活,往往需要有層次感,有品味而豐富多彩。
鸞蓉聞言卻是一顫,心裡是七上八下的忐忑,因爲這句話,容易讓人產生許多遐想。
一生都不會忘記,也就是一生一世的意思,這不是戀人之間,經常會用到的醉人詞語嗎?
鸞蓉盯着陳天華的臉龐。
英俊剛毅、眉目清秀,眼神深邃,充滿了睿智。
身材挺拔高大,孔武有力,充滿着陽剛之氣。
同時,他兼有儒生一般的溫文爾雅,這兩種氣質疊加在一起,文武雙全,這的確會讓天下許多女人、爲之心動不已。
“蓉兒可是第一次這樣全心全意,只爲一個人來彈奏!”
鸞蓉說完此話之後,羞紅了她那張白皙臉龐,雪白的臉頰上透着一絲紅暈。
陳天華似乎看到了她的心和眼波,都泛起了漣漪和霞光,就有了上前親吻的衝動。
可此時,鸞蓉膽怯了。
她別過螓首,避開了陳天華灼熱的目光,興許她沒有經歷過戀愛,守着玉女之軀,沒有經驗。
陳天華只好呑咽一下口水,不了了之,他並沒有一唯地去強索。
兩個人一時都沉默了,不知該說些什麼好,雖然都是能言善辯之人,偏偏此刻,卻好像詞窮一般。
閣樓一下子安靜下來,只有彼此的呼吸,還有那隱隱可感知的心跳聲。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過得很情,這時候天色已晚,月柳梢頭,已經是夜晚的景緻了。
透過閣樓窗櫺,可以看到楊柳的那輪新月,已經攀上枝頭,如一把玉質的彎刀掛在那裡,潔白晶瑩,月光灑落進來,顯得柔和、靜謐。
“哎喲,鸞蓉姑娘,天色已晚,陳某也該告辭離開了,擾費了你寶貴的排練時光,罪過。”
說完,陳天華起身準備離開。
“不不將軍,先別忙着走,這舞蹈不需本姑娘過多操心,蓉兒只負責曲目詞語,您今日及時相助,讓這等大事敲定,難道不應該提前慶祝和感謝嗎?”
說完,她不由分說地起身,喚玉清進來。
鸞蓉讓她去紅袖書寓的廚房,安排一桌豐盛的酒席過來,今晚她要跟將軍在閨房外軒,小酌一下。
玉清卻頗有些意外,眸光看着主人,心裡暗忖:這麼年多來,無論是上海還是現在漢口,能進小姐這個宅院閨樓喝茶品曲的男人,只有過半個。
所謂半個,便是女扮男裝、幕後的‘文雄公子’劉玉芳。
而這位上將軍,算是唯一的一個傑出男人。
這次,他還要跟小姐單獨對飲,哼,算是拔了頭籌啦。
不過,玉清也想到這位上將軍的才華和特殊身份,無論哪方面,現在或將來,對小姐的幫助都會很大,如此犒賞以表感激,想想也無可厚非。
玉清自我遐想着,轉身出去安排了。
鸞蓉回過身去,她並沒有開電燈,而是用火柴親手點燃了房間的一盞燭光罩紗燈。
頓時,整個房間的光線,明亮了起來。
她回身對陳天華淺笑道:“留下了請將軍用晚膳,讓蓉兒略表感激之意。”
陳天華這倒是求之不得,身邊有如此才華的佳人做陪,秀色可餐,賞心悅目。
於是,他無絲毫扭捏地頷首微笑道:“那陳某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當然,你還跟蓉兒客氣什麼嗎?是不是惦記着府中哪個美妾了?”
她明知道在漢口,陳天華身邊並沒有什麼女人,這是在故意調侃。
“蓉兒姑娘說笑了,你當真是把陳某看成了輕挑的世俗男人?”
鸞蓉此言略顯輕浮,陳天華銳利反擊。
她羞紅了臉回到軟墊,重新跪坐下來,跟盤席而坐的陳天華就相隔一矮几,近在咫尺了。
“蓉兒絕對沒有此意,只是隨便說笑、活躍氣氛而已,請將軍不要芥蒂。”
她自知剛纔話題失態,趕緊找了個別的什麼岔開道:
“將軍,聽文雄先生曾提起過,她說您是位天才,從未當兵騎馬過,但您就能上戰場指揮剿匪,沒搞過金融,但您卻把豐衆銀行經營得風聲水起,您幹啥啥都能成功?!”
陳天華喝了口茶,半真半假地坦然回答道:
“這就叫逼上梁山,晝夜勤學苦練速成嘛,刀架在脖頸上了,人的潛能被激發出來了,敢不上去拚殺嗎?一旦被推上了戰場,商場也是戰場,那都是九死一生,退而逃跑,那是可恥的死去,向前衝當然也會死,但二者選擇,那只有向前衝殺,也許還有一線生機,存活下來的就能成功。”
“真的勇氣可嘉呀,令人欽佩,能給蓉兒講一講,你第一次上戰場拚殺的經歷,聽說還有點羅曼蒂克的嗎?”
鸞蓉手託着下巴,一付洗耳恭聽,渴望瞭解這位神秘男人一切的樣子。
“你是第一個詢問陳某上戰場的女人,好吧,我講給你聽,可不能外傳呵!”
陳天華頷首調侃道。
這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他把自己第一次到煤山鎮,發現上沒申報僱員-許雲媛夫婦被礦業保安大隊綁架,然後決定去救人,接着是逃亡-追殺-反擊,最後是躲入廣德山脈的原始森林等等。
幾個月之後,他帶兵剷除了東洋人操控的光耀礦業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