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歷史進程與大事件,是不以陳天華意志爲轉移,或被改寫的。
所以,煤廣自治區的界定,必須在張之洞離開湖廣之前確定下來。
陳天華堅定了自己的心念。
“沒辦法,文在勇這個人看起來非常的固執,油鹽不進,其他人左右不了他的想法。”許雲媛試探道。
“嗯,既然這貨油鹽不進,那咱們乾脆把鍋竈也給掀翻了算了,別讓他看菜吃飯!”陳天華雲淡風輕的言語間,其雙眸裡滿是濃重的殺機。
……
到了農曆三月下旬,山區變得大雨滂沱,有些地方是山洪爆發,好在自治區水利設施到位,大小水庫乘機吸納山洪蓄水。
這天,半夜就開始下雨,而且在大清早雨下的還不小,自治區政務委主任廖雲鵬建議,下雨又走不了,不如安排兩桌麻將消磨一下時間,明日再走。
可是文在勇卻拒絕了,他要求立刻趕到火車站去,然後返回合肥。
因爲到達煤廣自治區已有大半個月了,他得回去向巡撫大人等稟報督察情況和意見。
“文大人,在下並不想妨礙您的工作,可是您自己也看到了,暴雨下這裡的路況變得非常危險複雜,很多山路的路邊沒有任何防護措施,出行或許會遇到意外的。”
廖雲鵬對這貨的嘴臉十分不滿,很是惱火,但作爲東道主,該規勸的還是要說。
從槐坎鎮的發電廠驛館到煤山鎮火車站,相距十五六公里路程,路途不遠,但中間有一段山路要走。
山路可都開在半山腰,可以說就在懸崖邊上,坑坑窪窪先不說,路面溼滑還比較窄,突遇山洪泥石流又怎麼辦?
這種時候駕着馬車到火車站,風險陡然增加,跟找死沒什麼兩樣。
“我們都是拿朝廷俸祿的武官,是軍人,不能因爲天氣情況和一點困難,就耽誤了朝廷給予咱們的任務。如果你們擔心危險,可以等到雨停了再走,我是一定要在今天中午趕到長興,然後乘快船回合肥!”
文在勇像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一樣。
因爲煤山鎮起點站,每天掛一節公務專用車廂,規定只有每天早上八點鐘那列車,其餘時間不允許亂掛。
文在勇再走,也就必須是趕上八點鐘那趟車,纔有公務專用車廂,否則,就得等待第二天。
沒辦法,這話說到這份上,讓他個人回去,就顯得只有他忠於朝廷,忠於職守,不怕艱險囉!
“那就一起走,慢慢走吧!”劉大人也很無奈的說道。
沒辦法下着大雨,騎馬肯定不得行,廖雲鵬通過電話,把自治區轄下能調用的馬車,總算湊成六輛馬車。
文在勇和劉大人都是各省按擦使衙門的軍事總辦,當然是每名長官單獨一輛,文在勇在前,劉大人在後,然後是浙省和皖省的隨從各一輛。
打頭和殿後的兩輛馬車裡,變成了憲兵大隊的專用巡道車和押後車。
一行六輛馬車在暴雨中出發了。
“瑪的,這個文在勇真是個小娘生的,我打算問候他全家!瞧瞧這雨下着前面道路都看不清,可眼前是懸崖,這是存心要把我們摔到下面去,這下暴雨的路是人走的嗎?”
劉大人一邊叮囑馬伕小心趕着車,嘴裡還一邊罵罵咧咧的吐槽。
“真夠嗆,這文大人也實在太過分了點,爲了自己的前程,居然拿咱們的生命當籌碼,真是個徹頭徹尾的混蛋!”
後面兩輛馬車上的隨從們,嘴上也是嘀裡嘟嚕,大夥都是渾身的不爽。
其實,此時的文在勇心裡也在後悔,先前那完全是賭氣充英雄好漢,可眼前這狀態,沒想到是這麼兇險。
前面是一個需要轉彎的山岔口,過了這個岔口再走一截山路,後面就是平地了。
前面憲兵的開道車剛慢慢轉過岔口去,突然,山坡上滾下來數塊泥石,部分砸在文在勇那輛馬車的馬身上。
“嗷…”
那馬受傷之後疼痛難忍,戰馬猛地往前竄出,那馬伕來不及反應,就這樣連馬帶車地衝出山路,硬是跌入了百丈深淵。
劉大人那輛車跟文在勇保持着足夠距離,且馬速慢,馬伕連忙勒住馬繮繩,總算是讓馬車在懸崖邊停了下來。
這一幕場景把劉大人等人嚇得是驚愕失色,目瞪口呆,個個塌在車裡面。
前面好像不斷有泥石落下來,馬隊不敢再行走了,只能想辦法調頭先退出這山谷路,回到驛館再說。
……
聞訊之後自治區頭頭腦腦,都冒雨從行政中心趕到發電廠驛館進行問候、安撫。
陳天華對着這幾個驚魂未定的官員,苦笑着說道:
“瞧噍,這可怎麼辦,但願巡撫衙門不會把這帳,糊里糊塗算在我們的頭上吧!”
“沒事的總督辦大人,您放心就是,巡撫衙門不會找你麻煩的,我們這些人都可以作證,文在勇這個混蛋是自己找死,差點把我們都給禍害了。”劉大人氣呼呼的說道。
“陳大人,我們都親眼目睹了這個事情,會向巡撫大人親自解釋清楚的,文大人堅持要冒雨趕往火車站,下着大雨拐彎的時候遇到泥石流,死了也算是自己倒黴。”一個安徽來的官員說道。
“是啊陳大人,這事情不能怪貴方,廖主任事先專門提醒過,路途危險,可文大人一意孤行,只能怪他自己,我們撿回一條命算是萬幸了,菩薩保佑!”
另一名安徽官員也跟着幫腔。
這二名安徽官員,平時沒少受這個文在勇的欺凌,現在人死了,正好落井下石。
陳天華一瞧,覺得這事有戲,心裡暗自高興,可表面上裝出很悲痛樣子,“從幾百米高的懸崖邊摔下去,這位文大人生還的可能性幾乎爲零,但我們一定盡全力去營救,待會雨小點,我即刻派出工兵前去營救,只是他的關於煤廣地區的綜合評估報告,也就沒了,得重新撰寫呀。”
他顯然是在投石問路探虛實。
“這倒不是個問題,綜合評估報告我們可以重新寫的,本身許多數材都在我們兩人身上。”安徽那兩名官員不約而同地回答道。
真是天助我也,這兩位官員明顯是不帶有任何使命來的,這就好對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