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這些事情,在我看來,跟你開銀行分理處半毛錢關係都沒有,你又是爲啥非要去攪這潭渾水,尤其是救二個素不相識,跟自己沒有任何有關聯的報館男女訪事?”
許雲媛還是原來那姿勢,雙手摟着他的胳膊,頭枕着他的肩頭,只是仰頭欣賞着他輪廓分明的臉龐,不露聲色的在提問。
不愧爲報館訪事,提的問題是一個比一個尖銳,越來越接近她心目中的真相。
才相處沒幾天,但是,所經歷的事情讓她這輩子都難以忘懷。
而眼前這位男主角的超強能力和傑出智慧,讓她這個留過洋,喝過洋墨水的新派人物,怎麼看都看不懂。
他的身上似乎全都是謎?
她如論如何也想不明白,他一個大清國商人,民營銀行總經理,身手怎麼會如此強悍?
騎射,搏擊格鬥,能識洋文還懂醫術,不知道還有什麼他不懂或不知的?
這一系列事實擺在面前,可都是許雲媛親眼目睹,讓她心中的疑惑是越來越強烈。
要不還是這張留着黑辮子的黃種面孔,她真的懷疑面前的這個人,是掌握先進科技知識的洋人。
或者說,還真是天神下凡。
面對許雲媛尖銳的問題,陳天華只能是如實相告:
“我是個土生土長的華夏兒女,雖說是位商人,但是個不折不扣的愛國商人,有着強烈的民族自尊心與自強不息的鬥志。”
“雖說咱們現在是國弱家貧,但我決不甘心情願,讓外國列強們隨意吞噬我國的寶藏資源,這是我們的祖先們拚死流血攢留下來的財富,是華夏民族賴以生存的資源,咱們要盡一切努力去保護他,改變他。”
“當我猜測到你們二人,可能肩負着特殊使命進入煤山鎮時,就毫不猶豫地想方設法去營救你們。”
聽了陳天華這番慷慨激昂的述說,同樣具有家國情懷的許雲媛感嘆道:
“原來如此,真沒想到你還是位民族大英雄,呵呵,這也許是我的命好,命不該絕,有幸遇上了你。”
說着,她貼得他更緊了。
“雲媛,我同樣有個疑惑需要詢問你,你能如實告之嗎?”陳天華當即清了清嗓子,低聲問道。
“當然,對你陳天華,我許雲媛傾其所有,絕無保留任何秘密,請問吧。”許雲媛鄭重其事的回覆。
“你能告訴我,爲什麼申報館會安排你們倆到煤山鎮來訪事?是報館裡誰派你們來的?有啥目的?”
陳天華當然是毫不客氣,一連三問,都是揭開謎底的鑰匙。
“這同樣需要慢慢敘來。”許雲媛臉容一斂,不由得嚴肅起來。
許雲媛老家是在蘇州盛澤鎮,許氏家族是蘇州有名望向絲綢世家,從唐朝起就做絲綢生意,富甲一方。
她十六歲隨小姑出洋英國,在英國待了整整六年,大學裡學的是新聞採編專業。
一年前他回到國內,直接到上海申報館任職編輯。
上海申報館的總辦席裕褀,總編席裕福兄弟倆,早年畢業於英國劍橋大學,是名副其實的申報館職業經理人,英方買辦。
席氏兄弟倆,實際還是許雲媛的嫡親大舅與二舅,所以,她任職申報館是很容易的一件事,加之她本身又有留洋經歷。
在申報館裡,她結識了三年前到申報館工體的資深編輯艾倫。
艾倫是新加坡華裔,母親是英國人,是個英俊的中英混血兒,入籍英國。
二人一見鍾情,不久便墜入了愛河,半月前在上海舉辦了婚禮。
艾倫和許雲媛都是基督教徒,舉行婚禮不久,就準備以旅行方式來渡過蜜月。
夫婦倆以上海申報館訪事身份,從上海出發,先從蘇州、杭州、湖州一帶邊遊玩,邊順帶採集新聞。
她與丈夫艾倫在英國待有多年,都是貴族運動的馬術愛好者。
二人騎着馬沿途邊採集新聞,邊遊山玩水,欣賞江南的中秋景色,遊哉樂哉。
到達長興縣城,待了幾天,又說是下到煤山鎮來。
這時,她才知道丈夫懷有特殊使命。
艾倫告訴許雲媛一個驚人事實:
一年前英國商人查理先生,與二名浙江籍上海投資商張先生,劉先生等一行人,到長興煤山鎮進行實地考察,結果神秘失蹤。
據傳,遭遇了綁匪,被撕了票。
而查理和張、劉二位先生,實際是長興耀金煤業的主要投資人。
查理先生還是匯豐銀行的私人股東之一。
隨着查理先生和張、劉二位投資人的失蹤,長興耀金煤業的一系列相關投資文件也隨之消失。
事後不久的半年裡,長興耀金礦業的董事會被改組,主持日常工作的總經理,總幹事等一杆子行政管理人員,被董事會悉數被免。
隨即上臺來的變成了大掌櫃金天龍,二掌櫃賀仁寶等江湖幫派中人。
查理和張、劉二位投資人的家人,到長興縣衙門查閱有關耀金礦業的申報備案文件,結果很驚訝發現,耀金礦業早在半年前就易主了。
查理和張、劉等三位主要投資人,他們在耀金礦業的所有股份,已經全部轉讓給了正元實業會社。
再查下去才知,這家註冊在杭州府的正元實業會社,實際的幕後投資方,竟是日本正金銀行和日本軍方背景的某株式會社。
“那這個查理失蹤案,怎麼會讓上海申報館參與秘密調查,還讓艾倫與你,這對新婚夫婦出面?不清楚這其中的風險嗎?”聆聽中的陳天華忍不住插嘴道。
“這個查理先生跟上海申報館老闆美查先生是密友,倆人都是多年在大清國經商、投資的英國商人,精通當地文化與語言,而美查先生也是長興耀金礦業的投資人之一,只是股份是有查理先生代持。”
“他們倆人同是上海英國商會的理事,也是一個在英國叫SIS組織成員,這一切是艾倫這次執行任務,到達長興縣城之後才告訴我的,他也是這個組織成員。”
許雲媛慢慢開始,將核心問題告之陳天華。
哦,原來如此啊!
陳天華這纔開始反應和串聯起來分析,感覺離自己的猜測,是越來越接近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