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州名流最大的豪華包廂裡,解一凡如同看着寶貝般笑嘻嘻瞅着一臉沮喪的龐兵。
“龐少,你想喝點什麼?”
解一凡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縫,很有點類似拿着胡蘿蔔逗小白兔玩的大灰狼。
龐兵嚥了口唾沫,說道:“解少,我該交代的都已經交代完了,你,你剛纔不是說只要我交代了就放我走嗎,你看現在……”
“剛纔是剛纔,現在小爺該注意啦。”
解一凡彈了彈手裡的紙,眸中笑意已變成陰冷的寒芒,他只不過是一時起意讓龐兵交代自己做的壞事,可哪裡知道這傢伙居然傷天害理到了這種令人髮指的地步。
不說別的,就只看那紙上由龐兵親自書寫的罪狀,殺他三回都綽綽有餘,解一凡不是衛道士,但遇到這樣的人渣,讓他就這麼輕易放過,他都覺得自己良心過不去。
龐兵倆眼直冒金星,哪還有一點世家公子的傲氣,垂頭喪氣道:“解少你只管放心好了,今天的事我保證不說出去,還有,剛纔那三百萬算龐兵孝敬您的,等過幾天我手頭鬆了,龐兵還會再給您送來。”
“呸,三百萬?”
解一凡啐了龐兵一臉唾沫星子,鄙夷道:“你自己問問小爺的吉祥物,三百萬就想打發小爺,你當小爺是要飯的不成?”
吉祥物?
楊迪一愣,隨即臉就黑了,變成了跟鍋底兒一樣似的顏色,孰不知解一凡口中那吉祥物說的就是他哩,可自己什麼時候成了這小魔頭的吉祥物了呢?
但楊迪比龐兵要活泛,他不敢反駁,更不敢裝傻,連忙笑着點頭道:“是,是,解少說的對,三百萬對解少來說就是糞土……”
“三百萬對你纔是糞土呢。”解一凡立刻拉長了臉。
楊迪臉一呆,差點就哭了,可還沒等他有機會說話,只見解一凡的眼睛忽然笑的眯了起來。
“完蛋,這下完蛋了。”楊迪心裡開始打鼓。
果然,解一凡很笑過之後手一伸,道:“楊少,不知你今天帶了多少糞土出門呢?”
“我……!”
楊迪都想改拿頭撞豆腐死了算了,這傢伙,怎麼成天就只記得要錢呢,跟催命鬼似的,見一次宰自己一次,有完沒完了!
可誰知解一凡卻沒有繼續這個話題,而是突然拍了拍屁股底下的肉墩,道:“去,有人來啦,起來幫小爺開門迎客。”
這話說的!
大金牙都快累趴下了,他活了五十多歲,終於見識了什麼叫做猛男,身邊帶着一個看一眼都渾身發冷的女人不說,等自己那個朋友所長來了,人家只那了個什麼紅本本在所長面前晃了晃,那所長立刻又是敬禮,又是遞煙,壓根就沒要跟自己搭腔的意思,轉身就走了。
天啊,這是從哪兒蹦出來的煞星吖!
不等大金牙爬到門口,包廂門已經從外面被人推開。
大金牙一擡頭,死了爹的臉忽然精彩了起來,好似那遊戲裡的瞬間滿血滿藍復活般充滿了力量,一下子就站了起來,死死抓住來人的手,“方少,您救救我,您看啊,這小子打了人還讓我跪在地上給他當椅子坐,方少……”
方劍豪厭棄地把大金牙手甩開,掃了一眼房間內的情況,無語笑笑道:“不是說你受傷了嗎?怎麼會突然跑到這裡了?”
解一凡嘿嘿一笑並不答話,反而懶洋洋摸出一支菸,馬上有楊迪在旁邊遞火。
方劍豪知道解一凡那德行,你越是好奇,他就越喜歡逗你開心,便不再說話,先是和一臉寒霜的高菁菁微微點頭示意,然後找了個地方隨意坐下。
這時候,大金牙傻眼了,站在包廂門口左也不是右也不是,一臉呆滯看着兩人。
解一凡和大金牙不過是“偶遇”,他也知道做人不能吃相太難看,自然不會真的難爲大金牙,便擺擺手道:“走吧,這裡不需要你了。”
“哎,哎!”
大金牙愣了愣,發現自己“獲救”了,頓時如蒙大赦般又是鞠躬又是滿口子說謝謝,直到解一凡拉下了臉才皮球似的滾出了房間。
解一凡掐滅菸蒂,把龐兵寫的自述狀遞給方劍豪,道:“你看看吧,這龜孫子纔來金陵不到倆月,做的壞事都能寫一本書了。”
方劍豪皺了皺眉,接過紙一看,頓時臉色都變了,“你小子,真會給我找麻煩,你以爲我那沒他的案底?不過是上面有交代,現在暫時不能動他罷了。”
說着,方劍豪狠狠瞪了龐兵一眼。
“小爺早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
解一凡對方劍豪的話一點都不意外,呵呵一笑道:“所以,小爺問他要了點謝罪銀,等一會你把錢帶走,按照上面寫的平均分給那些受害的人吧。”
“喲嗬,你小子什麼時候轉性當菩薩了,還真沒看出來。”
方劍豪頓時樂了,但看向解一凡的目光卻變得生出幾分敬佩之意。
解一凡搖搖頭,道:“沒看到就算了,既然看到了都不願意管,那還算人嘛,反正小爺有自己的吉祥物,希望錢的時候就找他要點唄。”
說着,解一凡指了指滿臉發苦的楊迪嘿嘿一笑。
方劍豪搖搖頭,道:“我這個級別動不了他,但也不能就這麼放過他不是,等一會,我安排人過來把他送進去關幾天。”
“嗯,最好是跟裡面的人打聲招呼。”解一凡點點頭道。
龐兵在一旁聽的都快傻了,這都什麼人啊,就自己這小身板被送進去還好說,無非是蹲一晚上就出來了,可如果真如方劍豪所說跟裡面打了招呼,自己不得豎着進去橫着出來?
“方劍豪,你,你不能這樣對我。”龐兵一時心慌,叫嚷了起來。
正在打電話的方劍豪立刻冷下臉,呵斥道:“你給老子老實點,再嚷嚷老子就多關你幾天。”
“呃……!”龐兵終於不說話了。
等龐兵被人帶走以後,解一凡才笑道:“現在沒外人了,咱們談點正事吧。”
弄了半天,剛纔都是題外話吖?
楊迪這下慌了,他可從來都沒把解一凡當過“內人”,也從來不認爲自己和解一凡之間會有什麼共同話題,當他聽到解一凡要談正事的時候腦中靈光一閃,頓時豆大的汗珠從額頭滾落下來。
淡淡看着方劍豪的眼睛,解一凡足有五分鐘一句話都沒說,而方劍豪也沒回避解一凡的眼神,坐在那裡靜靜等待。
半晌,解一凡苦笑搖頭,道:“方劍豪,今天的話題咱們只談家族之間,可以嗎?”
“沒問題!”方劍豪爽快地點點頭。
作爲方家未來的家主,方劍豪知道自己早晚有一天會離開現在這個工作,而且,到那個時候,他甚至很難爲自己找到一個可以說話聊天的朋友,所以他現在很珍惜自己和解一凡這一段的友誼。
只不過,現在看來,這段友誼怕是即將要走到頭了。
因爲,解一凡也是未來的家主,而且會稽謝家的實力和方家比,弱不到哪兒去。
解一凡習慣地又摸出煙點燃,不過這次他沒抽,只是靜靜看着,直到煙燃了一半才嘆息道:“方哥,你這未來的姑父怕是要發大財了哩。”
未來的姑父?
方劍豪一愣,目光飛快掃了一眼楊迪,嘴角露出淡淡的譏諷,道:“方家是方家,楊家是楊家,我想這麼簡單的道理解老弟你應該分得清吧。”
這是方劍豪第一次直呼解一凡的名字,以前他都是親熱的叫一聲一凡老弟。
解一凡搖搖頭,道:“你們方家的事我可管不着,我今天只想問你一句,但方哥你得如實回答我,這總沒問題吧。”
“可以!”方劍豪惜字如金道。
解一凡沉默了一會,道:“方哥,你們方家有能力在這次家族比試中穩勝嗎?”
“如果你不參加的話我想應該沒什麼問題吧。”
方劍豪想了想,還是給瞭解一凡一個答案,只不過他相信解一凡不會對家族比試這件事袖手旁觀,所以纔有這麼一說。
解一凡樂了,哈哈大笑起來。
方劍豪有點惱羞成怒,沒好氣瞪了解一凡一眼道:“你笑什麼,我說的是事實。”
“不,你說的不對!”
解一凡擺擺手,臉色嚴肅了起來,手向楊迪一指道:“真正會勝的是楊家,而不是你方家,更不是我解一凡。”
“楊家,怎麼可能。”
方劍豪彷彿聽到了一件最好笑的事情,也隨着解一凡哈哈笑了起來。
可這個時候,解一凡不笑了,臉上滿是肅穆之色,拉長聲音道:“楊家給咱們做了個大局啊,你直到現在還矇在鼓裡吧?”
“大局?什麼大局?你怎麼什麼了?”
方劍豪笑不出來了,如同被人卡了喉嚨,笑聲戛然而止。
解一凡拍了拍楊迪,道:“你自己問他。”
方劍豪臉上寫滿了不可置信的神色,可當他看到楊迪躲躲閃閃的目光時,心裡也明白了,原來,解一凡說的都是實話。
那麼,楊家究竟給自己做了一個什麼大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