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輛掛着外地車牌的汽車在解一凡和方佳不遠處停了下來,車上下來一名西裝革履的男子,頭髮梳的根根順暢嚴密緊緻,腳下踏着一雙和藏青色西裝非常搭配的棕色皮鞋,整個人看上去溫文儒雅,無論是動作還是表情都極富紳士風度。
“這位美麗的小姐,你是不是遇到什麼困難了?需要我幫忙嗎?”
男子繞過解一凡,微微傾身,一臉笑意看着方佳,嗓子眼裡冒出一股非常有磁性的男中音。
“哦,沒,沒什麼。”
方佳頓時一愣,俏頰沒由來的紅了一下。
俗話說,“人靠衣裝、馬靠鞍”,這男人本身長相就不賴,再加上今天在場中唯有方佳才能認出來的一身意大利剪裁高檔男裝,一下子就拔高了好幾個層次。
如果單隻這樣倒也罷了,畢竟沒了比較也就不存在高低之分。
可當男子和身着一身皺皺巴巴保安制服的解一凡並排站到一起的時候,壓根不用比較,就算是瞎子恐怕也能看出誰好誰孬。
男子見自己一番好意被方佳拒絕,便淡淡一笑,很有風度地微微欠身,指了一下不遠處一家高級飯店,道:“小姐,剛纔差點發生的車禍我在酒店都看的一清二楚,真的不需要我幫忙嗎?”
“喂,你誰吖?”
解一凡頓時急眼了,額頭上青筋凸起,瞪着眼,道:“你小子說話得有根據不是?什麼叫車禍?你妹吖,想栽贓也不是你這麼幹的好不好。”
好端端被人隨口誣陷,解一凡能順氣才奇了怪呢。可解一凡卻萬萬沒想到,他不吆喝還好,剛一嚷嚷便立刻引來無數衆人的好奇圍觀。
哼,穿的比小爺好又怎麼樣?知道可以亂吃但不能亂說的基本道理不?
“你不說話沒人當你是啞巴!”
方佳也被解一凡弄的沒好臉色了,俏眸狠狠朝他一白,壓低聲音又是一通呵斥,然後急忙賠笑對男子說道:“先生你誤會了,剛纔沒有發生什麼車禍,但還是要謝謝你的好意。”
“呵呵,看來是我誤會了。”
男子似乎從頭到尾都沒看到解一凡存在似的,依然保持淡淡笑容朝方佳微微點頭,拿出一張名片,“小姐,鄙人姓吳,這是我的名片,這幾天我都會在金陵附近,有時間咱們可以喝杯茶聊聊天。”
“呃……好的!”
方佳猶豫了一下,但還是從男子手中接過名片。
倒不是說方佳是那種勢利眼的女人,她之所以會呵斥解一凡不過是因爲周圍看熱鬧的人越聚越多,而她做爲本地唯一的女副市長,本身就比較扎眼,如果再被人認出自己來,特別是發現一個體制內的女官員開着五六百萬的豪車在外面,用不着等到天亮,什麼樣的流言蜚語只怕都會產生。
最終,很有可能方佳這個名字立馬會響徹天南地北,一夜成爲“名人”,那種無言的尷尬絕對不是方佳想看到的結局。
所以,儘快離開這個紛亂的現場纔是方佳現在要做的事情。
如果是一般的男人,在一位美女面前被另一個男人無視,通常心裡肯定很不爽,就算表面裝的再無所謂,但一定會找個藉口離開,爲自己保留最後一點尊嚴。
可很不幸的是,解一凡不是普通人,起碼不是普通的男人。
“嘖嘖……看來還是美女吃得開吖!”
解一凡非但沒有離開,反而厚着臉皮笑嘻嘻湊了過去,眼中冒出興奮的光芒,讚歎有聲道:“喂,哥們,你那張名片是碧玉做成的吧?哎,這麼好的東西怎麼就沒人給小爺一張呢!”
方佳頓時愣了愣,連忙低頭看去。
果然如解一凡所說,吳姓男子遞給她的那張名片是正宗的碧玉製成,細看下,名片質地細膩、玉質通透,色澤亮麗,即便是在微弱的燈光下也洋溢着翠綠之生機,充容着尊貴之氣度。
方佳本身就是江南大家閨秀,對這種質地均勻、乾淨,顏色鮮豔的珠寶有着非同常人的瞭解,據她估計,以她手上的這張名片來說,僅成本就得兩三千塊錢。
而且這個價錢還得是在自身背景非常深厚的前提下,一般有錢人只能採用存在黑點的山料碧玉,而根本沒那個能力找到材質這麼好的籽料碧玉爲自己製作如此奢華的名片。
頓時,身爲世家大族出身,自己又是體制內官員的方佳馬上警惕了起來,理智告訴她,僅僅見過一面的陌生人根本不可能給對方這麼名貴的東西。
這個男人是誰?
“先生,不好意思,這麼貴重的名片我不能要,不過,我還是要謝謝你剛纔的關心,謝謝!”
帶着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微笑,方佳把名片重新還給了那個男子。
男子也不生氣,更沒糾纏什麼,笑着點點頭收回名片,道:“能在會稽遇到氣質絕佳如斯的美女本身就是一件讓人高興的事,小姐,希望我們以後還有機會再見面。”
方佳尷尬笑了笑,並沒搭腔。
一個人的氣質是由內而外體現的,是從內在的神韻中滲透出來的,風輕雲淡的感覺會令人產生一種輕視的印象,稍微把握不好便顯得高傲、虛浮。
可方佳卻能輕鬆遊走於各種不同感覺中,並應對自如,雖然她不想和那名男子有任何接觸,但此刻,她表現出來的親和力卻一點都讓男子感受不到她身上的冰冷,但同時,卻有一種“只可遠觀”的意識。
頓時,發現方佳真實想法的男子也產生了一種興趣泛泛非感覺,笑着又說了兩句,走回自己的車裡緩緩離開。
看着遠去的男子那輛黑色轎車,解一凡莫名其妙的笑了,自言自語道:“這哥們,真尼瑪自戀,有倆臭錢兒就想在姑姑面前顯擺,嘖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
車裡的方佳聞言,暗暗皺了皺眉,本來想說什麼,但想了想,還是忍了下來。
對這個謝家突然冒出來的嫡孫,方佳一直保持着謹慎對待的態度,倒不是說方佳會在意謝家的看法,而是現在姑蘇方家目前處於一個非常敏感的時期,她不想爲自己家族輕易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煩罷了。
更何況,現在謝家還沒向外面宣佈承認解一凡的消息,以她姑蘇方家子弟的身份,最好是對解一凡若即若離,什麼都不做纔是正確選擇。
直到男子的車不見了影子解一凡才回過頭來,猛地訝異了一聲,拍着腦門懊惱道:“靠,都快十點了,哎呀,怎麼耽誤了這麼長時間?”
很明顯,這個時間謝伯肯定不在那家小店了,而解一凡又不會直接登謝家的門,看來,今天的會稽算是白跑了一趟。
“哼,都怪你!”
到了這個時間,見謝伯無望的解一凡很是不爽,撇了眼方佳嘴裡小聲嘀咕着。
莫名其妙被人責怪,而且還是差點撞上自己的人,方佳微微一愣,心裡的火也是冒起三丈高,要不是顧忌現在的周圍情況,她早就暴走了。
“喂,你沒事吧?”
解一凡癟癟嘴,只能自認倒黴,邊朝自己車子走過去,邊敷衍地朝沒有離開的方佳說道。
方佳沒吭聲,黑白分明的美眸連瞟都沒瞟解一凡一眼,直視前方,好像剛纔根本就沒和解一凡有過任何交集一般淡定。
“……”
解一凡無語地搖搖頭,跳上悍馬發動汽車。
對付女人,特別是漂亮女人,是一件很讓人頭痛的事,陸家別墅裡那兩個美女讓解一凡深刻認識到了這一點,所以,解一凡很識趣地準備離開,至於剛纔兩輛車差點撞上的事既然方佳都沒提,解一凡才不會傻到自己把麻煩拉上身呢。
“走啦,拜拜……!”
解一凡朝着方佳擺擺手,壞笑一眨眼睛,還沒等對方回過神來,腳下油門猛地一踩,悍馬便發出低沉吼聲,躥出十好幾米遠。
但走了不到五百米,解一凡再次把車停到路邊。
這個距離對汽車來說不算長,但時間卻不短了,解一凡也是從後視鏡裡發現,自己都已經離開了,可方佳卻如同木雕般呆坐在她的那輛敞蓬賓利裡一動不動。
這女人,還想幹嘛?
解一凡不傻,他剛纔已經觀察到方佳的眼神一直在躲躲閃閃,目的就是爲了避開周圍那些看熱鬧人羣的目光,可現在自己走都已經走了,她爲什麼還留在那裡呢?
瞬間,無數個想法在解一凡腦中閃過,可最後,他還是調轉車頭,又重新回到了方佳停留的位置。
“姑姑,你還有事嗎?”
下了車,解一凡雙手抱在胸前,一聲姑姑喊的響亮無比,使得周圍看熱鬧的人頓時生出疑惑目光朝他們看來。
可解一凡卻好像沒事人一般,笑嘻嘻繼續朝着方佳走過去,“姑姑,這麼晚了,你還是趕緊回去吧,我一會自己知道回家,那啥,你要是回去晚了,姑父可要着急了。”
方佳臉上頓時羞憤交加,惡狠狠瞪着解一凡,秀眉鎖成一個疙瘩,此刻她最想的就是尋個縫兒鑽進去。
什麼叫回去晚了姑父要着急了?
這傢伙的嘴簡直就沒個把門的,說話也不看看地方,方佳雖然比解一凡歲數大出不少,可畢竟雲英未嫁,何來的姑父之說?
簡直羞死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