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裡,凌楓掏出了手機準備打電話。與他同坐在後座上的吳正義卻一把抓住了他的手。
凌楓要掙開他,甚至是制服他都很容易,但他並沒有那樣做,他只是看着吳正義,心平氣和地道:“我想給我媽打個電話都不行嗎?你應該知道我媽是誰。”
陳小七與吳正義是一個部門的,他當然知道陳小七與凌楓的關係,可是這一次他卻是半點面子都不給了,“上次我允許你打電話,但你給我招了一個英國議員和一大羣記者來。龍老總說了,這次不允許你給任何人打電話,見諒。”
凌楓苦笑了一下,準備把手機收回去。
吳正義又說道:“凌先生,請把手機給我。”
“爲什麼?”凌楓一下子就不高興了。
“這是規矩,我沒必要給你解釋。”吳正義說。
凌楓冷笑了一聲,“規矩不是法律,我這個人從來只遵守法律,不遵守某些人的規矩。”
“給我手機!”吳正義喝道。
“不給!”凌楓也衝他吼道,唾沫星子都噴到吳正義的臉上去了,“我的手機裡面裝着重要的商業機密,客戶信息,它的價值就算你上十輩子班都賺不到,我怎麼知道你會不會竊取裡面的重要信息!”
“敬酒不吃吃罰酒!”吳正義突然拔出了配槍指着凌楓的腦袋,眼神裡帶着殺氣,隨時都有可能開槍的樣子。
凌楓就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你敢開槍嗎?我就算借你一個膽子你都不敢開槍!別說是你吳正義,就是龍老總來了,我也不會給他手機。還有,我要告訴你們,我不欠你們什麼,我也不是罪犯,你們向我要東西,你們最好對我客氣一點!”
些許唾沫星子又噴到了吳正義的臉上,他沒有伸手去擦,他的臉色陰晴不定。他的手裡確實拿着槍,也指着凌楓的頭,可他沒有膽量向凌楓開槍。
也倒是的,憑什麼向人家開槍呢?凌楓不是罪犯,也不是拒捕,他根本就沒有開槍的權限。再就是,龍老總想要的東西還沒有拿到手,他敢開槍嗎?
“你給我記着,凌楓。”吳正義壓抑着心頭的怒火,憤憤地收起了槍。
凌楓的手機還在他的身上,吳正義也沒敢動凌楓一根指頭,剛纔發生的事情就像是一個鬧劇。
這一次車子沒有開到46號小樓也沒有開到47號院,而是出了京都市區,進了往810科研基地的道路。
車隊駛入直達810基地的道路時凌楓透過車窗瞥見了一輛停在岔路邊的福特猛禽車。那是周軍的座駕,他一直都在調查和追蹤那輛套牌的JEEP牧馬人,還有駕駛它的人。
車隊駛過,福特猛禽也從岔路上駛出,往相反的京都市區駛去。
凌楓的心裡暗暗地道:“開車的肯定是周軍,他大概已經接到薇薇安或者迦陀莎的電話,知道發生什麼事情了。他知道該怎麼做,倒是迦陀莎和薇薇安讓我不放心啊,但願她們別做出什麼過激的事情纔好……”
確實,周軍是從龍獄出來的人,他知道這種事情的性質,也熟悉對方辦事的風格,他肯定是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捅簍子的。
車隊在山路上行駛,左彎右拐,足足行駛了兩個小時纔到810基地。
這個地方凌楓並不陌生,但這裡的人卻明顯換了一批,就連一張熟悉的面孔都沒有見到。當然,除了木婉音。
一身白色防菌服的木婉音出現在他的面前的時候,凌楓的心裡頓時生出了一種恨不得撲上去將她掀翻在地,再戳她幾指頭的衝動。
“師弟,我們又見面了。”木婉音的臉上帶着淡淡的笑容,看上去特友好,特親切。
“我說你怎麼就不肯消停呢?”凌楓的語氣很不友好。
“我也不想這樣,可是爲了國家的利益,我必須要這樣做。”
“呵呵。”木婉音的話將凌楓逗笑了,“木婉音,別把你自己說得那麼清高,你是什麼樣的人我很清楚。”
“那你說說我是什麼樣的人呢?”木婉音並不介意,臉上仍保持着淡淡的笑容。
“賤人。”凌楓說。
木婉音臉上的笑容頓時僵住了,她本身就不是什麼好脾氣好人,剛纔之所以笑臉相對,那是因爲她覺得凌楓已經是走投無路了,而她也吃定了,可是她沒想到凌楓到了這步田地居然還是那麼輕鬆淡定,甚至還有心情罵她,她的好心情又怎麼還能保持下去呢?
“你們聊夠沒有?聊夠了的話就把人帶進去吧,龍老總等久了會發火的。”吳正義說。
“跟我來吧。”木婉音轉身向進入山腹內部的通道入口走去。
押送凌楓過來的人有十幾個,但跟着木婉音進入山腹基地的卻只有吳正義一個。
進入山腹內部的科研基地,觸景生情,凌楓不禁想起了漆雕仁山,還有漆雕小蠻和漆雕秀影姐妹倆。當初,漆雕家的祖孫三人懷揣着一個偉大的夢想併爲之奮鬥,甚至到了嘔心瀝血的地步,可到頭來他們又得到了什麼呢?
“我可不是漆雕仁山,他們要是把我當成漆雕仁山那樣的人物,那他們就大錯特錯了。”凌楓的心裡暗暗地想着。
五天前,他給了老媽陳小七一真一假兩種藥和藥方,並囑咐陳小七要到了他走投無路的時候才能交出去,爲的就是應對今天發生的這種情況。
在陳小七交出真的來生丸和藥方之前肯定會與他見面,詢問他怎麼做,也就是說他始終掌握着上交與不交的主動權。
木婉音將凌楓和吳正義帶到了一間辦公室門前,然後伸手敲了敲門,“龍老總,凌楓來了。”
“讓他滾進來,你們在外面等着。”龍江的聲音從裡面傳了出來,毫不掩飾他心中的怒火。
他是什麼身份?起碼二十年沒人敢騙他了,但凌楓卻敢騙他!
木婉音推開了辦公室的門,示意凌楓進去。她的眼神之中帶着點幸災樂禍的意味,她的眼神彷彿是在說——你也有今天!
“賤人。”擦身走過的時候,凌楓小聲地說了這麼一句。
木婉音氣得臉色鐵青,她恨不得給凌楓一耳光。可是,她非常清楚的是,打架,她根本就不是凌楓的對手。別說是打架,就算是罵人她也不是凌楓的對手。凌楓就像是她命中註定的剋星,處處克她。
凌楓從木婉音的身上收回視線,走進了辦公室。
“把門關上。”坐在辦公桌後面的龍江說道。
“好的。”凌楓笑了笑,反手關上了門,然後向龍江走了過去。
龍江的臉色很難看,就像是夏季裡暴雨來臨前的天空,陰雲密佈。他看凌楓的眼神也嚴厲得很,彷彿要洞穿凌楓的心靈。
凌楓假裝沒有沒有看見他的表情和眼神,大大方方地坐到了沙發上,然後看着龍江,“龍老爺子,我來了。”
“你知道我找你來幹什麼嗎?”龍江厲聲說道。
凌楓搖了搖頭,“不知道,對了,龍老爺子你找我來有什麼事嗎?”
“哈哈哈……”龍江大笑了起來。
“呵呵呵。”凌楓也陪着笑了兩聲。
砰!龍江忽然一掌拍在了辦公桌上。一聲悶響,寶麗板打造的辦公桌頓時裂開,支架也轟然矮了一截!
這一掌的力量少說也有一千斤!
普通人要是挨他這麼一掌,肋骨鐵定會被打斷好幾根!
凌楓臉上的笑容也消失了,“龍老爺子,你衝我發什麼脾氣呢?我又不欠你什麼。”
“凌楓,要不是看在你媽的份上,我這次就把你關進47號院了,你知道關進那裡就意味着什麼!”龍江氣哼哼地道:“你小子膽子真的很肥,二十年來沒人敢騙我,但你卻敢在這麼重要的事情上騙我!”
又提到了47號院,這是一個威脅。
凌楓不溫不火地道:“龍老爺子,你倒是說說我騙你什麼了?”
“你讓你媽給我的藥和藥方是假的!”龍江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鐵塔一般的身軀頓時給人一種莫大的壓力。他向凌楓走來,那種壓力就像是一種有質量的實物,慢慢地向凌楓壓迫過來。
凌楓卻還保持着相當的淡定,他淡淡地道:“龍老爺子,你說我給你的是假藥和假藥方,你又是怎麼鑑定的呢?是木婉音告訴你的嗎?你讓她進來吧,我和她對峙。”
龍江停在了凌楓的面前,居高臨下地審視着面前的青年,他已經將他的氣勢提到了很高的程度,可眼前這個青年卻還是無動於衷,平靜如水,這更讓他心頭冒火了,“凌楓,我看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凌楓說道:“當初你說爲了國家的利益,我交了藥和藥方,但你又說我交的藥和藥方是假的。好吧,我說是真的,你說是假的,我們需要一個判定的標準。我知道木婉音在負責分析藥物的成分,你讓她進來,我和他談談。如果你連這個都不答應,那我們還談什麼呢?我的時間很寶貴,我可沒時間陪你們在這裡玩猜謎的遊戲。”
龍江的忍耐似乎已經到了極限,他忽然一拳轟向了凌楓的面門。這一拳極重,拳下生風!
然而,凌楓就連動都沒有動一下,只是看着龍江,眼神平靜,沒有半點畏懼。
龍江的拳頭在凌楓的面門不到五釐米的地方停頓了下來。
他這一拳打下去會有兩個結果。第一個結果是凌楓腦震盪,第二個結果是凌楓躲開,但無論是哪一種結果,只要他這一拳打下去,別說是來生丸和來生丸的藥方,他就連一個保胎藥的藥方都拿不到!
凌楓咧嘴笑了一下,“龍老爺子,生氣傷肝,你這個年齡最忌肝火過剩,我看你還是將木婉音叫進來,我與她當面對質吧。”
打不敢打,罵又不起作用,龍江還真是沒轍了,他冷哼了一聲,收了拳頭,然後回頭說道:“木婉音,進來!”
房門打開,木婉音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