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門被推開,一個穿着黑色長裙的女人從門後走了進來。
就在看清楚她的面孔之後,凌楓的下巴都快掉在地上了。
開門進來的女人是漆雕小蠻,或者是漆雕秀影?凌楓唯一能確定的就是她要麼是漆雕秀影,要麼是漆雕小蠻——漆雕家的姐妹倆生就了一副一模一樣的面孔,一模一樣的身材,這是他到現在都認不出誰是姐姐誰是妹妹的原因。
不過,她是漆雕秀影還是漆雕小蠻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很長一段時間沒見了,再次見面的時候居然是在這種環境,這種情況之下,這是凌楓最感到意外的地方。
四目相對,誰都沒有說話。
看着她的烏黑的眼眸,凌楓的腦海裡情不自禁地浮現出了與漆雕小蠻和漆雕秀影姐妹倆在一起的點點滴滴。視線微微下落,將她的飽滿的波濤收入眼底的時候,當初在船峽島給她們隆胸的情景又浮現在了腦海之中,而他的嘴角也露出了一絲笑意。
“秀影姐,這段時間你過得還好吧?我給你打了很多次電話,可都打不通。”凌楓笑着說道。他是憑直覺判斷她是漆雕秀影的,因爲她很安靜,如果是漆雕小蠻的話,她恐怕早就跟他說話了——而且不會客氣。
他的直覺是正確的,她真是漆雕秀影不是漆雕小蠻。
漆雕秀影的眼眸裡忽然滾落出淚珠。
凌楓愣了一下,走上上去,“秀影姐,你怎麼了?好端端的怎麼哭了呢?”
漆雕秀影還是沒有說話,卻忽然將頭埋在了凌楓的肩頭上,嚶嚶地哭了起來。
這是什麼情況?
凌楓有些懵了,“秀影姐,你怎麼哭了?發生了什麼事了?”
“嗚嗚……嚶嚶……”漆雕秀影只是哭,一句話都不說。
“你不要哭,快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凌楓着急地道:“究竟發生了什麼?”
“爺爺……”漆雕秀影哭着說道:“我爺爺去世了。”
凌楓頓時驚愣當場,“這……這怎麼可能?”
“一天前的事……情。”漆雕秀影總算緩過氣來,斷斷續續地說道:“是操勞過度,突然猝死的。”
“爲什麼不早告訴我?我能救他。”
“我和小蠻也是昨天晚上才知道是……”漆雕秀影說不下去了,又趴在凌楓的肩頭嚶嚶地哭了起來。
凌楓輕輕地撫着她的後背,心裡想說句安慰她的話,可是他的喉嚨裡彷彿堵着一團棉花,什麼都說不出來。
好幾分鐘後漆雕秀影才止住哭聲,她接着說道:“我和爺爺還有小蠻都在這個科研基地,不過這段時間我和爺爺負責的項目不同,所以沒有在一個實驗室工作。而小蠻又在外面負責保衛工作,所以我們都沒有在爺爺的身邊。我們收到消息的時候,爺爺已經去世整整一天了。”
“爲什麼一天之後才告訴你們?”凌楓想不明白這一點。
“他們說是怕我們接受不了,想安排好了再告訴我們。”
這個安排,大概也就是想好如何開口,做好處理後事的相關準備。這樣的做法倒也在情理之中,並不奇怪。
凌楓忍不住一聲嘆息,心情也低落到了極點。不過他也很清楚,就算在漆雕仁山倒地的那一刻給他打電話他也沒法救回漆雕仁山的性命。距離是一個原因,但最重要的是漆雕仁山的死因——他已經耗盡了他的生命力,這樣的死因就算是仙丹也救不了。
漆雕秀影離開了凌楓的肩頭,她擦了擦眼角的淚痕,“爺爺雖然死了,但我和妹妹都想得開,他是爲國捐軀,死得光榮。”
說是這樣說,但凌楓卻從她的眼眸裡看到了無盡的悲傷。漆雕仁山死了,他都感到了很悲傷,更何況是她和漆雕小蠻呢?
“我能去見老爺子最後一面嗎?”沉默了一下,凌楓才說道。
漆雕秀影點了點頭,“你去見爺爺,爺爺會更高興的。他生前很喜歡你,我們在這個基地的期間,他經常在我和妹妹的面前提起你,說的也都你的好話。”
聽到這樣的話,凌楓的心中一酸,幾顆淚珠也從眼眶之中滾落了出來。
“你怎麼也哭了?我……”漆雕秀影嘴角一撇,剛剛擦乾的眼淚又流了出來。
“好了,我不哭了,我們走吧。”凌楓抹了一把眼淚,止住了。男人總歸要比女人要堅強一些,說不哭就能止住。
漆雕秀影帶着凌楓往通道盡頭走去,她走得很慢,整個人也顯得很虛弱,無精打采的。
凌楓跟在她後面,慢慢地走着,“小蠻姐呢?”
“她在爺爺的實驗室,你很快就會見到她。”漆雕秀影說,她回頭看了凌楓一眼,她似乎還想說點什麼,可最終還是沒能說出來。她轉過了頭去,默默地走着路。
通道的盡頭是一個巨大的實驗基地,裡面有很多設備和大型計算機。很多科研人員在這個基地裡工作,有的在操作計算機,有的在組裝一臺飛機引擎,有的在操作儀器,一片忙碌的景象。在基地的一角,凌楓還驚訝地發現了時不時在網絡上爆出的“殲二零”戰機。
這種戰機是華國的第四代戰機,沒想到在這裡能見到真機。
“原來老爺子所研究的飛機引擎是給殲二零戰機準備的,這是國之利器,難怪會這麼嚴密,半年多我都見不到人,打電話也打不通。如果老爺子所研究的引擎能媲美西方的先進戰機引擎,那麼我們國家的軍事實力又將提升一個層次,南海的局勢一下子就明朗了。”凌楓的心裡暗暗地想着。他有時候也會關心國家大事,自然也希望華國更加強大。
穿過實驗基地,凌楓跟着漆雕秀影來到了一間小實驗室裡。
在這裡凌楓終於看到了漆雕小蠻,她和漆雕秀影一樣,也穿着一襲黑色的長裙。她的眼睛紅紅的,顯然是剛剛哭過。
還有漆雕仁山,他躺在一口密封的水晶棺中,身上蓋着國旗,神態端詳。他走的時候一定很平靜,這讓凌楓的心裡好受了一點。
“你來了。”漆雕小蠻就這麼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但就是這三個字,她也說得有氣無力,聲音也很嘶啞。
凌楓沉重地點了點頭,“節哀順變。”
漆雕小蠻扭過了頭去,偷偷地擦了一下眼角,她不想讓凌楓看見她流淚的樣子。
凌楓走到了水晶棺前,對着漆雕仁山深深地鞠了三個躬。他想給漆雕仁山上柱香,燒點紙錢,可四下看了一個遍都沒有看見有這兩樣東西。
“你在找香和紙錢嗎?”漆雕秀影輕聲問道。
凌楓點了點頭,“嗯,怎麼沒香和紙錢呢?”
“嗚嗚……嚶嚶……”漆雕秀影忽然又哭了起來。
漆雕小蠻走到了她的身邊,將她擁在懷中,“姐,你別哭了,別哭了好不好……嚶嚶……”說着說着,本來是安慰人的她卻也哭了起來。
凌楓的嘴角也是一撇,眼淚又流了出來,他哽咽地道:“你們、你們……別哭了好不好?你們慪壞了身子,老爺子走得也不安心啊。”
漆雕秀影和漆雕小蠻分了開來,各自擦着眼角。
“我們也想給爺爺上柱香,燒點紙錢,可是這個地方根本沒有那些東西。這口棺材,還是爺爺一早準備的,那個時候,他說就是累死在實驗室他也要完成第四代戰機的引擎研究,於是他爲自己準備一口棺材,結果……爺爺他還真就……”漆雕秀影說不下去了。
“爲什麼不讓老爺子回家呢?落葉歸根,我想他也是想回家的。”凌楓問道。
“還在等審批。”漆雕小蠻說。
“等審批?”凌楓奇怪地道:“人死爲大,入土爲安,人都走了,回一次家也要上級批准嗎?”
漆雕秀影說道:“情況有些複雜,爺爺所負責的羨慕……你也看見了,它是爲第四代戰機準備的引擎。自從我們上次分別,我和爺爺都在這個與世隔絕的科研基地進行攻關。現在,已經到了最後的關鍵時刻,可爺爺卻……”
漆雕小蠻接着說道:“這個科研基地本來是我爺爺負責的,現在上面派來了一個新的負責人,名叫秦天瑞。他說要由科學院來主辦爺爺的葬禮,遺體就不送回家了,要直接送往八寶山公墓。屆時,將有很多重要的領導過來告別。”
凌楓的眉頭頓時皺了起來,“爲國捐軀還不夠嗎?現在人死了,卻連回個家都不允許,那個秦天瑞怕是想借此機會撈點政治資本吧?”
漆雕小蠻和漆雕秀影都不說話了,但她們顯然也有着與凌楓一樣的感受。
“這個地方很特殊,我……我怎麼能進來呢?”凌楓又問道。
就連遺體都不能回家,新上任的秦天瑞顯然是個不好說話的人,他一個平頭老百姓怎麼可能進入這個地方呢?這是凌楓忽然想到了卻又想不明白的地方。
“是我讓你來的。”漆雕秀影說道:“本來秦天瑞是不同意的,但我告訴他說你當初在治療我爺爺期間接觸了一些非常重要的數據和資料,你有可能幫助我完成最後的研究工作。所以,他就同意了。”
“我?”凌楓錯愕地道:“幫你完成最後的研究工作?”
漆雕秀影點了點頭,“爺爺走得很突然,一組很重要的數據也隨着他離開了,我需要它……我想,你或許有一些印象。你會幫助我,是嗎?”
看着漆雕秀影那充滿期待的眼神,凌楓實在狠不下心來拒絕,他點了點頭,“好吧,我把我能想起的東西都寫下來,但我不知道你想要的數據是什麼,我寫下來之後你再看看又沒有你需要的那組數據吧。”
當初在船峽島,凌楓與漆雕仁山都服用了逆天的來生丸,獲得了那種以生命力換取的超凡的能力。那個時候,漆雕仁山的智力和思維能力都提升到一種超凡的狀態下,他演算了很多數據,而那些數據都儲存在同樣處在超凡狀態下的凌楓的大腦之中。現在,他要將漆雕仁山曾經演算出來的數據寫下來,只需要一些時間去回憶而已,問題不大。
“我就知道你會幫我。”漆雕秀影湊了過來,將凌楓擁在懷裡,然後將她的下巴放在了他的肩膀上,很安靜,半響都沒離開。
漆雕小蠻看着凌楓和漆雕秀影,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