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的時候雨停了,雨後的天空顯得格外地藍。
凌楓將帳篷拆解裝包,又從巖壁邊沿割了一些野草,然後用野草將他和簡妮的身體僞裝了起來。經野草一僞裝,除非是從兩人的身邊經過,否則也瞧不出破綻來。
僞裝好之後,凌楓和簡妮趴在巖壁的邊沿觀察着從谷口過來的方向。這個過程裡兩人也不閒着,一個詢問醫術上的知識,一個悉心教導。
太陽從東邊的天際過來,慢慢地移動到了兩人的身後。
一個全副武裝的武裝人員進入了簡妮的使用望遠鏡的視野。凌楓攜帶的是夜視望遠鏡,而她攜帶的是普通的望遠鏡,夜晚不能使用,只能在白天使用。
“凌,有、有人來了!”簡妮很緊張。
“把望遠鏡給我。”凌楓從簡妮的手中接過了望遠鏡,“在什麼方向?”
“正前方。”簡妮將她的小手槍掏了出來。她帶了三支彈夾,第一晚打空了一隻,現在還剩下兩隻。不過這並沒有給她帶來多少安全感,因爲她看到的武裝人員攜帶着一支M4步槍,且還是配備榴彈發射器的那種。就射程和威力而言,對方的槍甩她的小手槍幾條大街!
凌楓很快就看到了那個武裝人員,對方貓着腰潛行,速度很慢,每走一段距離之後都會停下來用望遠鏡觀察前面和左右兩側的情況。
凌楓還看到了武裝人員身上的單兵電臺,還有他時不時說話的動作。可以肯定的是,這個武裝人員正扮演着一個先頭偵察兵的角色。他的同伴正根據他的指引,很快就會達到海盜山腳下。
果然,那個武裝人員靠近城鎮廢墟的時候,在他先前停留過的地方,陸陸續續走出一羣武裝人員。這些人都帶着先進的美式裝備,甚至還有狙擊手。他們與第一個武裝人員保持着大約一百米的距離,他們行進的陣型也很講究,一字排開,每個人之間都間隔着大約十米的距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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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凌楓看到了喬治·沃華德,還有那個女飛賊。直到現在爲止,他都還不知道那個女飛賊的身份。
武裝人員在前,一邊挺進,一邊搜索,配合默契。喬治·沃華德和女飛賊押後,調度指揮。這不是一支臨時拼湊起來的隊伍,而是一支訓練有素的隊伍。
“無論你們是誰,我都要拿到我要的東西。”凌楓的眼神有些冰冷。
“凌,我把槍給你吧。”簡妮緊張地道。這個時候,無需使用望遠鏡,她也能看見那一大羣進入海盜城鎮廢墟之中搜索的武裝人員。
“我不需要,你更需要它。”凌楓叮囑道:“你記住,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都不要開槍,對方有狙擊手,你一開槍就暴露了。還有,無論我發生了什麼事情,你都不要出現。倘若我遇到什麼不測,你就好好藏着,等到安全之後再想辦法離開。”
“凌,你要幹什麼?”簡妮更緊張了。
“做我應該做的事情。”凌楓的聲音冷冰冰的,“不過,我需要等到天黑才能行動。”
“可是,如果他們現在就上來呢?”
“不會的,現在已經接近傍晚,他們不會選擇在這個時間段上山頂的,而且海盜山非常陡峭,就算他們要爬上來,他們也需要做很多準備才行。”凌楓很有自信,他很清楚他是憑藉什麼才輕鬆登頂的,而下面那些人根本沒有他那樣的能力。
簡妮這才放鬆了一些。
兩人繼續觀察着山腳下的武裝人員,而山腳下的武裝人員也不斷擴大搜索的範圍。
之前,在安達西蘭村的時候,凌楓在暗,喬治·沃華德和山本大乃花在暗,凌楓很被動。現在,情況倒轉過來了,凌楓隱藏在了暗處,而喬治·沃華德和山本大乃花就在凌楓的眼皮底下活動。
海盜墓地邊,喬治·沃華德皺起了眉頭,“我們一路追着凌楓的痕跡過來的,可到了這裡卻沒有痕跡了,他藏起來了嗎?”
山本大乃花仰望着近乎筆直的海盜山峰頂,若有所思地道:“喬治,你說凌楓和那個女孩會不會……”
“你的意思是在上面?”喬治·沃華德也擡起頭望着海盜山的峰頂,隨後他叫了一個武裝人員的名字,“威爾遜,偵察一下山頂。”
被稱作威爾遜的武裝人員放下了背在身上的揹包,從裡面取出了一些機械和電子部件。那是一架可拆卸的微型無人機,還有手持的簡易發射架。
幾分鐘後,一架微型無人機從發射架上彈射升空,往山頂飛來。
無人機所拍攝到的偵察畫面及時傳送到了操控它的筆記本電腦上,畫面非常清晰。
山頂平臺上,凌楓和簡妮靜靜地趴在巖壁邊沿,與邊沿地帶的野草巧妙地融合在了一起。無人機從頭頂飛過的時候,他感到身邊的簡妮顫抖得很厲害,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卻也沒能讓她鎮定下來。
面對死亡的威脅,沒有幾個人能保持鎮定,哪怕他是身經百戰的職業戰士。
無人機很快就攀升到了足夠的高度,它圍繞着山頂平臺飛行了幾圈,然後又往別的地方飛去了。
凌楓這才暗暗地鬆了一口氣,一邊也暗自慶幸早有準備,提前進行了僞裝,不然這次肯定會被喬治·沃華德發現他和簡妮的藏身之地。
“他們居然有無人機這種偵察設備,他們就將是什麼來頭?”凌楓還是忍不住要去猜測這個問題。
無人機越飛越遠,然後又折轉過來,又對山頂平臺飛行了幾圈,最後才降落下去。
威爾遜用網兜捕捉到了飛回來的無人機,然後將之拆解,裝進揹包。他已經完成了他的任務。
“沒有,怎麼回事?”喬治·沃華德一臉困惑的神情,他有些擔心已經追丟了凌楓。
“喬治,你發現沒有?”山本大乃花出聲說道。
“什麼?”喬治·沃華德看着她。
山本大乃花說道:“這座山的形狀,它像一座巨大的墓碑。還有,山頂平臺很不尋常,給人的感覺就像是某種力量用斧頭將它活生生地劈斷了一樣。不過,最奇怪的是,嗯,那些岩石的縫隙,從無人機返回的影像上看,它像是一隻蜘蛛網。這些,你不覺得奇怪嗎?”
“你想說什麼呢?”
“發揮一下你的想象力吧。如果凌楓要找什麼東西,我倒是覺得那東西一定在這附近。只要我們留在這裡,他遲早都會出現。”頓了一下,山本大乃花又說道:“不過在那之前,我們得離開這裡。”
喬治·沃華德笑了,他明白山本大乃花的意思。
“繼續搜索,一個小時後撤離這裡。”喬治·沃華德下了新的命令。
一個小時的時間轉眼過去了,來勢洶洶的武裝人員撤離了海盜山。在喬治·沃華德和山本大乃花的帶領下,他們繞過海盜山,繼續向海盜峽谷深處挺進。
山頂平臺上,看着追蹤自己的人走遠,追蹤消失在視線之中,凌楓的心裡也有些困惑了。
“他們怎麼會離開呢?”簡妮和凌楓的感受是一樣的。
“不知道啊。”凌楓鬱悶地道。
“會不會是發現我們了?”
“這點倒不太可能,如果他們已經發現了我們,他們就會包圍上來。他們有狙擊手,很容易就能壓制我們,你那支小手槍對他們根本就沒有威脅。”凌楓說道。
“如果他們放棄這個地方,離開了,我們的計劃豈不是會失敗?”
凌楓琢磨了一下才說道:“我倒覺得不可能。這事有點不正常,換做是我,我肯定會繼續搜索這座山,可他們連半山腰都沒到就離開了。還有,那架無人機恐怕也拍攝到了山頂的奇特現象,他們就不好奇?”
“凌,你的意思是……”
凌楓忽然露出了一絲笑容,“我想我弄明白他們的動機了,我估計他們晚上就會回來的。漢語裡有一句話叫‘欲擒故縱’,他們已經猜到我們就在海盜山的附近,現在假裝離開讓我們放鬆警惕,夜裡忽然殺回來一舉將我們擒獲。”
簡妮將頭靠在了凌楓的手臂上,不管凌楓將局勢看得多麼透徹,她心中的擔憂卻始終是有增無減的,因爲她已經見到了那些人的實力,那些人所擁有的武器裝備就連政府軍都沒法比,赤手空拳的凌楓能鬥贏他們嗎?
“簡妮,你留在這裡等我一下,我需要做一些準備。”凌楓說,他放下了藏在草叢中的繩子。
“你要下去?”
“我很快就回來。”凌楓又騰空了一隻登山包,然後抓着繩子飛快起滑了下去。
簡妮看着凌楓滑到巖壁下面,然後又貓着腰進了一片樹林裡。她心裡忍不住去想,他要幹什麼呢?
接下來的等待讓簡妮很焦心,她不時用望遠鏡觀察武裝人員離開的方向,擔心他們突然倒轉回來。她也不時觀察凌楓進入的那片樹林,擔心他在裡面出點什麼意外。她渴望他突然出現在她的視線之中,越快越好。
約莫半個多小時候凌楓終於出現在了簡妮的視線之中,這個時候的他把簡妮都嚇了一跳——他的身上塗滿了泥漿,除了眼眶裡面有一抹白色,其餘的地方都被泥漿塗成了黑色。
凌楓爬上山頂平臺,打開了登山包,裡面裝的居然是粘稠的泥漿。
“把衣服脫了吧。”凌楓說。
簡妮漲紅了臉,緊張兮兮地道:“你這麼髒,我纔不要呢。”
凌楓一巴掌抽在了她的屁股上,“你胡思亂想些什麼呢?我的意思是你也得像我這樣,全身塗上泥漿。那些人連無人機都有配備,肯定有熱息成像的偵察設備,如果不屏蔽身上的熱量,到了晚上,就算你藏得再好,對方也能輕易發現你。”
簡妮發現自己果然是想歪了,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要全部脫掉嗎?”
“當然,這些黏土覆蓋皮膚之後會形成保護層,熱量就不會泄露出來。”凌楓很認真地道。
“好吧。”簡妮開始脫身上的衣服,所有的。
凌楓等待着爲她親自塗抹泥漿的那一刻,這是必須的。